好厉害的对手,难怪连棋木佐兵卫都要命丧于此。
任逍遥心中打了个突,不由的愈发担忧起高良杏奈来。
他怜香惜玉惯了,尽管对只有一面之缘的高良杏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要任由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落在一帮残忍嗜杀的忍者手中却是万万不能。
他不敢再有迟疑,也没心情去追黑衣人,径直沿着地上的血迹继续前行。
过了约莫盏茶功夫,几十丈外的密林里忽然传来打斗之声,任逍遥身形一晃,展动飞仙化羽,以生平罕见的高速奔了过去。
远远的便瞧见高良杏奈和另两名雾隐示现流忍者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在垓心,她们人人披头散发,浑身浴血,背靠背的结成三角阵,拼死抵挡着对手的进攻。
没等任逍遥冲近,另两人已给砍倒,惨叫着倒了下去。
黑衣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进攻,似乎想抓活口,高良杏奈却猛地掉转武士刀,狠狠刺向自己小腹。
——她要切腹自裁!任逍遥反应过来时已然不及救援,眼睁睁看着雪亮的刀刃就要洞穿高良杏奈稚弱的膧体。
电光火石间,高良杏奈身后的松树上忽然跃下一个身穿白衣的蒙面青年,劈手夺下武士刀,再一掌切在她后颈处。
高良杏奈两眼一翻,立时晕厥,好在保住了条性命。
蒙面青年也不停留,将她抱了起来,转身便走,众黑衣人不知是慑于他惊人的身手还是原本就和他是一伙的,竟然站在原地,不再追击。
任逍遥拿不准蒙面青年的来路,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高良杏奈落在他的手里,却又没把握在不伤害高良杏奈的情况下直接抢人,只好悄悄跟在后面,暗中观察着蒙面青年的举动。
很快他得出三个结论:第一,蒙面青年的轻功很高,抱着高良杏奈依旧健步如飞;第二,蒙面青年的修为不弱,至少和真宫寺美奈是一个级数;第三,蒙面青年背囊里的兵刃绝不亚于他的冰魄玄霜剑,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丝丝寒气。
就在任逍遥试图拉近和蒙面青年的距离,以便探知更多确切的情报时,头顶劲风乍起,前方不远处的繁茂枝叶爆炸开来,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片松针,兜头盖脸朝的任逍遥面门激射而来。
换过是别人,定会以为敌人躲在树冠后,先以指风掌劲一类的方法带动树叶枝杈作为首轮攻势,自己则跟在后面伺机而动。可是任逍遥却晓得这全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法,对方真正的位置应该是在他两侧。今时今日的任逍遥武功已臻宗师级的境界,谁要偷袭他而不令他生出任何警觉,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所以此人能使任逍遥摸不准他的位置,委实极端了得。
果然,在他以精妙身法避开松针的侵袭后,耳畔倏地响起轻微的铃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左侧悄然杀来。任逍遥再无暇去想蒙面青年的问题,冷哼一声,“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径直往对手扫去。
刀气破空而至,“嗤”的一声,对方运剑的速度陡然暴增,竟比任逍遥预期中快上一线,在他功力未使足前,和冰魄玄霜剑击在一处。
初时锐如利刃的指劲似能洞墙透壁,轻易突破任逍遥未及凝聚的护体真气,遁由手臂而上,直侵心脉。
任逍遥忙运功抗御,孰知指劲竟奇迹般消去,变成个无底的空洞深潭,任他送出多少真气,也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就在他难过得要喷血之际,对手忽然飞起一脚,直取他腹下要害处,迅若闪电,角度奇奥,叫人防不胜防。
任逍遥大叫不妙,晓得对方把自己的真气全部借去,这一脚等若他和自己合力踢出,若被踢中,哪还有命?且是挡无可挡。
情急之下,他冷喝一声,冰魄玄霜剑猛往前推,左手撮指成刀,使出东岳剑掌,丝毫不理下面踢来的一脚,直朝对方胸口插去,摆明是同归于尽的格局。
他心知肚明,凭借自己的先天无上罡气,硬捱这招汇聚两人功力的“手刀”未必会死,但对方若给他查中心脏,决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对方愣了一愣,忽然现出冷笑,脚下原式不变,照旧踢来。
“他不要命了!?”任逍遥心中大骇,他可不愿为了个悍不畏死,连脸都没瞧清的对手白白给打成重伤,匆忙间伏地一滚,趁着对方那一愣空出的细微余暇,在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避让开去。
以任逍遥现今的身份,竟使出形如“狗吃屎”般的丢脸招数,实在大跌脸面,好在他步法精妙,退开后足尖微撑,旋即站起,接连两个转折,平平稳稳的落在数丈外,总算不是太过难看。
任逍遥转过身来,终于看清了对手的容貌,此君年纪在三十七、八许间,体型健硕,皮肤黝黑,轮廓清晰突出,高挺轩昂的身材使他看起来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像,浑身上下的每寸肌肉都充满力量,散发着迫人的霸气。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颊,横七竖八的至少有十几道伤痕,左眼带着眼罩,似乎已经瞎掉,竖起的头发穿着无数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鼻梁过份高耸和弯钩,令他本已锋利的眼神更深邃莫测,光是看着就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亏得是这响声,负责他不可能抢先预知对手的偷袭行动。
更加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中那把散发着凛冽杀气的武士刀……不,与其说是把武士刀,倒不如说是块铁片,因为黑沉沉的剑柄上本该属于锋刃的地方已然满是缺口,无数细微的裂缝中散布于剑身,有的甚至已经延伸到剑脊处。
横看竖看,这都是一把残缺不堪、几近损毁的铁片,然而却能挡住冰魄玄霜剑全力一击且安然无恙,任逍遥表面从容冷静,心中却翻起连天巨浪,叫苦不迭——高手,此人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决定高手。
那人抢先开口,阴森而缓慢,一字字缓缓道:“小子,你有伤在身?”
任逍遥闻言一惊,厉叱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暗施偷袭。”
那人神情木然,冷冷道:“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伤。”
任逍遥拿不准他是何用意,随口答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那人出乎意料的咧嘴笑道:“如果有伤我就让你一招,懂么?”
“什么,让招!?”任逍遥闻言一愣。
“对,先让你刺我一剑,不管哪里,随便刺。”
“你……”
“顾名思义,出血大赠送,来吧。”那人眼神一扫任逍遥,赫然冷锐如剑。
“你糊涂了吧,让我刺一剑,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任逍遥厉叱道。
“我是来找你厮杀的,不是找死。”那人的表情居然十分认真。
“阁下武功超卓,用不着玩这种骗我出手,然后突施偷袭的把戏吧。”
“偷袭?哈哈哈,在你一剑刺完前,我决不出手。”
“对不起,本人剑下从不斩没有防备的对手。”任逍遥感觉遇到了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准确来说是个修为超卓的武疯子。
“你的心很好,不过在我面前,还是收掉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人一扯衣襟,现出肌肉虬结的胸口,“刺,朝这刺,刺完之后便即开打,无论是杀还是被杀,反正都是种莫大的享受。”
“你……你把和我当作享受!?”任逍遥心中一懔。
“和谁厮杀对我来说是种享受。”那人左手举刀,仰天笑道,“来吧,脖子也好、肚子也好,眼珠也行,或者一剑把我干掉。”
“你知不知道,你的护体真气根本架不住我的剑锋。”任逍遥皱皱眉头。
“我知道。”简简单单三个字,分明满不在乎,却没有半点戏谑的语调。
“你知不知道,我若一剑刺中你要害,你必死无疑。”如果是一般人,早已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但愈发感觉到对手极不简单的任逍遥却没有贸然出击。因为他十分清楚,对方并非一味张狂或是目中无人,而是有着极其强烈的自信。
——如果不能先在气势上将他压倒,就算出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回答仍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你知不知道……”
“不用说了,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