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是前传的最后两章,内容包括孟飞避世海外的缘由,孟飞、孟雷兄弟离散,传说中的琴棋书画四圣也将出场
各派人众纷纷散开,宗近广场中央顿时空出一块方圆三十丈的空地。
武士之间比武夺妻的规矩在扶桑古来有之,但只限于地位不高的中等或下等武士,像今天这样堂堂太子和外邦使臣为了争个女人不惜自降身份在数千忍者面前公然较技,那可真是扶桑过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桐瑚太子褪去光鲜华丽的朝服,换过一身轻便的箭衣,缓步走下高台,他容色平静,一派高深莫测的从容姿态。
任逍遥虽对桐瑚太子的动机心存疑惑,但对方既已提出比武夺妻就容不得他有任何退让,明知其中必有阴谋,也只能出阵应战。
诺大的宗近广场霎时鸦鹊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这已不再是一场比武,而是决定扶桑未来命运的较量。
任逍遥傲然伫立,全身衣衫无风自动,尽显绝顶高手的超卓功架。
桐瑚太子朝他瞧来,从容微笑,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味道。
任逍遥暗自一懔,当今之世面对拥有至强至刚的先天无上罡气、内功之深厚已趋天人合一境界的他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充其量不过十数人,桐瑚太子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临场时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见修为已达炉火纯清的境界。
此人不可小觑!
桐瑚太子抱拳为礼,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朗声道:“请任教主不吝赐教。”他深谋远虑,不称“特使”而称“教主”,是提醒在场诸人这次的比试只是两名武士为争夺妻子进行的较量,并不涉及大宋和扶桑的邦交。
任逍遥拱手回礼,淡淡道:“刀剑无眼,你我点到既止。”
桐瑚太子的贴身小姓为他送上兵刃,任逍遥则从腰间取下了冰魄玄霜,两人同时向真宫寺龙炫致敬,然后往左右分开。
桐瑚太子手握刀鞘平举前方,背着任逍遥擎刀在手,发出一下先声夺人,震慑全场的鸣响。双足不丁不八,凝立原地,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伟身形,确有不动如山,渊亭岳峙的气势,登时惹起一阵喝声,更添其威风。
他手中的宝刀锋刃极长,刀身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刃部刻有16瓣菊花家纹,其下又雕有横一字纹,青森森的刀锋绽放出逼人的杀气,寒芒烁动流转,仿似具有灵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菊一文字则宗!”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全场人众不约而同的鼓噪起来。
菊一文字则宗是历代天皇的御用佩刀,和流刃若火、草雉剑并称为扶桑三大神兵,传说刀身泛光,杀人不见血,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桐瑚太子别的刀不用非拿它和任逍遥相斗,等若是向天下表明自己对天皇之位势在必得。
任逍遥并不知晓菊一文字则宗代表的重大意义,但久经战阵、眼力超卓,一眼就能肯定此刀的锋锐绝不在紫电、青霜、莫恋锋等神兵之下,不敢再存任何轻视之心,暗自提聚功力,“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遥指对手。
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宛若出水芙蓉雍华而清冽,飘渺而深邃。剑柄处雕着的飞龙栩栩如生,龙首嵌着一颗碧光流露的宝石,剑身、青芒浑然融为一体,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飘渺深邃,浑然无迹。
喧哗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一把锋锐的宝剑,足堪与菊一文字则宗匹敌。
任逍遥一边思索着桐瑚太子和他比武的真正用意,一边以指尖扫抹剑锋,当移至尖锋尽处,嘴角飘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沉声道:“请桐瑚兄赐教。”
“逍遥——”台上忽然传来真宫寺美奈一声轻唤,她含情脉脉的凝望着情郎,宝石般的眸子散发出熠熠的光泽,颊绽桃晕,满怀柔情蜜意的道:“你……你当心些。”话虽不多,蕴藏的却是醇浓如酒的爱意和深情。
任逍遥心中陡地升起一股暖意,很想冲过去把她揽入怀中细语抚慰,却知时地均不宜,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让佳人宽心。
真宫寺美奈知情郎武功高绝,又见他如此镇定,不由得满心欢喜,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充溢着她少女的心灵,粉脸嫩红,黛眉如雾,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那种美态,岂是任何文笔能够描述出来的。
桐瑚太子见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顿时怒气勃发,仍背向任逍遥,仰天笑道:“任教主出手便是,吾从不怕别人从背后进袭。”这番话不但豪气干云.且隐含羞辱任逍遥的意味,摆出不把他看在眼内的傲慢。
任逍遥却绝不作如此想,自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以来,洞察力远胜从前,直觉的感受到桐瑚太子的“怒意”并非发由真心,而是想诱自己抢先出击。事实上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准天皇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从拔刀的一刻开始,巳向自己发动攻势,他如若因此动气,就会跌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全场人众,由七大派总掌门真宫寺龙炫、飞天御剑流副门主樱井孝宏、枥木松本流宗主青木俊志等人数金额高手到征夷大将军朽木式康、左大臣赤井直正、内大臣高阪昌信等朝廷大臣,无不感到那种风雨即临,高手对仗千钧系于一发的紧迫形势,人人屏止呼吸,全神观看。
任逍遥倒提长剑,轻笑道:“既是桐瑚兄向我约战,就该由桐瑚兄先出招。”
桐瑚太子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说道:“远来是客,理应让任教主占先。”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先发制于人,后发才制人,任逍遥出到至今历大战无数,岂肯轻易上当,悠然道:“中原乃礼仪之邦,我们要争的又是贵国佳人,于情于理逍遥都得让着桐瑚兄,不然岂非坠了大宋天朝的颜面。”
此言差矣,吾虽以武士身份和任教主争夺真宫寺小姐,倒底还是扶桑太子,如果率先动手被看成以主欺客的,岂非给王室抹黑。”
看到桐瑚太子一味坚持,任逍遥愈发的肯定其中有鬼,愈发的不肯出手。
“任教主请。”
“桐瑚兄请。”
“任教主请。”
“桐瑚兄请。”
……
为了谁先出手的问题,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了半天,直到“观众们”瞧得烦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桐瑚太子仍不松口。
烈日当空,炽烈的炎阳映照着整个虚夜宫,焦灼的热气在宗近广场里蒸腾萦绕,加上双雄对峙的紧张气氛,所有人都汗出如浆,大口大口的和着北辰一刀流弟子送来的清水,地位较高的掌门宗主则由专人奉上香茶。
任逍遥和桐瑚太子可没那么幸运,他俩在烈日的曝晒下遥向对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刻多钟,虽说武林高手不畏寒暑却也难免口干舌燥,心虚浮荡。
任逍遥不愿再等,他见桐瑚太子锐气已折,料想就算有什么诡计自己也能应付得来,“叮”的一声弹在剑锋处,发出深渊龙吟般的鸣响,凝而不散,接着腰脊一挺,生出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冰魄玄霜剑倏地爆起漫天光影,如烈焰似的闪跳吞吐、游移不定,一柄碧荧剑光凭空掠开,宛如覆水奔流,厉声道:“桐瑚兄盛意权权,在下就此领受,接招吧!”
突如其来的决定,迅捷无伦的出手。
变化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充满强烈的戏剧性。
桐瑚太子首当其冲,立刻生出感应,只觉任逍遥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背而来,若再背对向他,瞬间就要为剑气所乘。
任逍遥并非盲目出手,而是算定对方吃不住他骤然发动的先天无上罡气,必定会在冰魄玄霜剑攻到前迎头还击,因他之前对方着力于口舌之争,注意力必难集中,只要发动忍影分身术骗过他的第一招,接下的局面就会彻底倒向自己这边。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桐瑚太子竞对迅如雷霆的凌厉剑招视若未见,反把菊一文字则宗收到身后,大喝道:“且慢!我不打了!”
话出口时,冰魄玄霜剑离桐瑚太子不到七尺,换成任何人这时候恐怕都收不住式子,但拿剑的是任逍遥,只见他手腕微抖,神兵猝然转向,整个人腾升而起,在空中滴溜溜一个侧转,非但没伤到桐瑚太子分毫,反在所有人惊呼“为时已晚”的当儿,身形一晃,脚下如生飞云,潇潇洒洒、轻轻巧巧的退回了原地。
全场六千多名忍者无不瞧得神眩目驰,骇然心惊,若非今日亲眼目睹,他们决不相信世间竟能有这等神妙身法。四枫院夜一和直心影流副掌门渡边刚自负轻功举世莫及,这时候看了也不禁骇然叹服。
“怎么,桐瑚兄打算认输?”任逍遥还剑入鞘,洒然笑道。双方都是高手,刚才的交锋虽然短暂,甚至说并没有正式开打,但孰优孰劣已可辨别。
“不不不,任教主的轻功吾自叹不如,可要是真打吾未必会输。”
“哦,那你为什么喊且慢。”任逍遥冷然道。
“任教主难道不觉得我手里的菊一文字则宗和你的冰魄玄霜剑一对上,宗近广场的地板就要遭殃了么。”桐瑚太子环目一扫,见众人都在大口大口的喝水,唇角飘过不丝易察觉的冷笑,故意跺了跺脚,慢思条理的道,“这地板以上好大理石铺就,修起来得废不少财力,扶桑不及大宋物产丰富,能省还是要省的。”
“桐瑚兄的意思是我们空手比过?”
“对,空手比,任教主以为如何。”桐瑚太子招呼小姓进前,顺手把菊一文字则宗丢给了过去,一边把玩着指甲一边对任逍遥道。
“比就比,在下乐意奉陪。”
双方再度站定,任逍遥袖袍一拂,双目射出鹰牵般锐利的神光,紧紧盯着桐瑚太子,晒道:“桐瑚兄不会打到一半又让我停手罢。”
“放心,除非任教主甘愿认输,否则我决不收招。”桐瑚太子说着踏前一步,目光罩定任逍遥。
移动之际,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对手。
任逍遥的先天无上罡气走的就是刚猛路子,岂会惧怕什么阴寒真力,傲然长笑道:“哈哈哈,拿出真本事来,要就这点伎俩连本教主的头发都挨不着。”口气虽大,但以他来到扶桑后会尽各路高手的不败战绩,谁都不觉得是在口出狂言。
桐瑚太子冷哼一声,双手负后,再次跨前一步,寒意更加彻骨,杀气愈发猛烈,他自己的衣衫固是无风自动,连任逍遥的长袍也给吹得猎猎作响。高手相争,气势果是不凡,无论在广场周围还是高台上观看的忍者,除去有限的几名宗主掌门,无不为桐瑚太子的精深修为而暗自惊凛,想到若把自己换到任逍遥的位置上,说不定早因心胆俱裂而败下阵来。
任逍遥却微感得意,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他这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学着桐瑚太子的办法故意以言语刺激对方,迫使对方主动进攻。
桐瑚太子显然被他惹恼,再难保持镇定沉稳的判断,而他则深吸口气,心神晋人平静无波的至境,把生死胜败置诸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