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减了。
这是任逍遥的第一个感觉。
玄清秋坐在车厢角落,身着一袭白稠罗裳,如同一枝绰约朦胧,弱不胜衣的纤柔芍药,肌肤如雪明艳,衬托出不染纤尘的美丽,她俏脸未施脂粉,微微有些消瘦,眼波忧郁,黛眉含愁,透着令人心碎的哀思愁绪。
“清秋,清秋……”任逍遥连唤两声,玄清秋全无反应。
倒是一旁的苏涵碧轻颔臻首,似笑非笑的道:“听说你受伤后,她就一直这样,担心挂怀全写在脸上,瞧着令人心痛。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安然无恙,她的忧愁当然也可以消除咯。”说着拍了拍玄清秋刀削般的香肩,附耳言语了几句。
苏涵碧穿一袭鹅黄色宫裙,俏脸清雅脱俗,黛眉横修,眼眸如星,一只莹润无比、绿意盎然的碧玉簪子横插在脑后油亮地青丝里,说话时露出两排编贝似的细白牙齿,那淡红地嘴唇,微微翘起形似菱角,叫人看了恨不得咬上一口。
“啊,任大哥!”玄清秋娇躯一颤,骤然回神,黯淡的瞳眸瞬时射出惊喜无比的芒束,掩嘴娇呼道,“你……你没事!?”
瞧着她清雅脱俗,明丽照人的俏脸,任逍遥心神一荡,笑道:“当然了,就算是为你,我也不能出事呀。”
“那就好……”玄清秋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飘出一丝笑意,旋又被伤感的神色替代了,幽幽叹道,“听说你受了伤,我们不知道有多担心呢,水姐姐驾着马车拼命狂奔,想早一天赶回总坛,秀秀还急得哭了哩。”
“没有、没有,我没哭。”林毓秀涨红了脸儿,想要破浪鼓似的拼命摇着脑袋,即使是在床上也被任逍遥说长不大的她才不想表露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呢。
“对对对,秀秀没哭,我的秀秀啊没有哭。”任逍遥哑然失笑,伸手抚过林毓秀吹弹得破、早已涨成粉红色的秀颊,大趣道,“倒是芙蓉她驾着马车在城里狼奔豹突,不知道的还以为……”忽然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自已,眼珠一错,便发现水芙蓉停住了车驾,回身紧盯着自己,贝齿咬着粉嫩的樱唇,丰满的胸脯微见起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冲着他运气呢。
“以为任教主受伤不能理事,要靠见识超凡的夫人替他主理教众事务呢。”任逍遥口风一转,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捧了水芙蓉一把。
“哼,这还差不多。”水芙蓉蛮腰一拧,回过头去继续赶车。
玄清秋瞧在眼里,含颦一抿,忍俊不住,意识到车内众人全呆瞧着自己,赶紧定了定神,以手背掩口,剥葱似的纤细玉指虚握着雪嫩嫩的掌心,兰指如勾,白得犹如温润晶莹的羊脂玉,额间刘海微微摇摆,雅静中更添风致。
风华绝代就是风华绝代,连促狭的笑容都有几分雅逸。
林毓秀纤手挽着任逍遥,嗲声问道:“大哥哥,你真的打败鬼冥神君了么?
秀秀急得外公曾经说起过,即便是老人家亲自出马,胜负也只有五五之术呢。”声音充盈著一种强烈的真诚和娇甜,更有种惹人爱怜的味道。
“那一场……我本没有胜算。”任逍遥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剑眉紧颦,一字一顿的缓缓道,“论武功之精绝、经验之老到,鬼冥神君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所有对手中最强的一个,无论加腾鹰、南佳也还是久保功介、青木俊志比起他来都稍逊一筹。而我引以为傲,赖之战无不胜的先天无上罡气竟也比不上他无妄血咒的第九重‘天灾劫火’……”
说到这里,任逍遥现出苦恼神色,满脸唏嘘感叹,全未注意到角落里的玄清秋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芒束。
“幸亏我一直没有使出师父传授的九转归原劲,鬼冥神君则为心魔所慑招招式式竭尽全力,欲一击置我于死地,这才被我侥幸抓住最后的机会,反败为胜。”任逍遥仰天再叹,感慨万千,“此战之酷烈无可比拟,为我今生所不曾经历,相较之下和面对武藤兰的‘尸鬼封禁’、蓝染惣右介‘镜花水月’根本就犹如小儿投石打闹,全然不值一提,好在有师父创出的绝学傍身,否则我必死无疑。”
玄清秋娇躯微颤,面色霎时转白,额角沁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赢了便好,过程并不重要。”苏涵碧柳眉微扬,温柔里藏着狡黠的神气,“只可惜没能杀了鬼冥神君,为武林除却大害。”说着轻轻一叹,难掩失望。
“依照对摩尼大神发下的誓言,修罗教不会再与中原武林盟为敌,鬼冥神君已率教众北返,想来……咦,清秋,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
“没有,我没事,这些天忙着赶路,睡得有些不够。”玄清秋咬着唇儿,声如蚊呐的答道,她不愧是倾国倾城的人间尤物,尽管是在掩饰这句仍说的低柔细细,令人闻之动心,俏粉脸红扑扑的,几络发丝黏在颊畔,怀襟热烘烘地蒸出一抹甜香,半截雪酥酥的胸脯覆着一片细汗,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一股荡人心魄的媚意:若非任逍遥心头压着块大石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待会到了总坛,我先给你安排住处,好好睡一觉就舒服了。”
听着任逍遥关怀备至的言语,玄清秋的眼波朦胧起来,就像一对迷人的猫眼,眸中射出炽热的神色,款款举止,令她更是艳光四射,憧憬的想:“既然不再与中原武林盟为敌,那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任大哥身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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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马车沿御道狂奔,很快就要到达和云龙大街相连的明德门。
这里是总坛的入口,天极教的门户,无时无刻不有重兵看守,即便遵循任逍遥定下的“内紧外松”的宗旨也足足安排了三十名精锐教众。
然则此时遥遥望去,大门两侧驻防的人员居然少了一半。
怎么搞得,难道出事了!?
任逍遥心里“突”的一跳,天极教教规森严,擅离职守乃是重罪,何况在这总坛内部晋入最高戒备的紧要时期,离开驻防地点一步就是降职查办,除非另有要是,不得已将人调走。但……自己就在巽风城,对于大门这样的重要地点即便是秦怀玉、张劲宏要想调人,也要书面呈文报请他用印核准。
为什么自己才出来几个时辰就发生了这样不可预料的变化,难道说……
未经教主允许,私自调兵,唯一的可能就是提出调令的副教主和五大堂主全部应诺——什么事情严重到连素来谨慎菲芸也同意调人,连到近在咫尺的云龙大街通知自己一声都来不及就擅自下令!!!
马车离明德门尚有十数丈,领头的队长……不,张风,堂堂虎翼军指挥使居然过来看门,发一声喊,十几名教众抄起兵刃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城墙之上架起排排弓弩,只要他一声令下,整辆马车瞬时将被射成刺猬!
“怎么回事?”任逍遥探出头来,厉声喝道。
“教主!”张风面露讶色,疾步跑了过来,边跑边打着颤儿,居然连脚都控制不住,本当英气勃发的脸庞写满了恐惧与震惊。
“独孤前辈……独孤前辈遭恨天行刺,已然身殁……”
“什么!?”
“啊,外公!”林毓秀两眼一黑,当场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