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我早就猜到还有曾家堡的人潜伏在武家堡人是谁?”
江蓉没有立刻回答,静了好久,似乎在思考说不说出来,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吐出了两个字:“兰春。”
这话一出,李江南也大感意外,失声道:“兰春,你那个贴身丫环。”
江蓉不再犹豫,点了点头道:“是,就是兰春,她比我大六岁,其父是曾家堡的一名极忠心的管事,在我进武家堡前的一年,她就被派进去了,武世光的大伯武驰业就是被她下毒所杀,那个诅咒的传说也是她散布出去的,而我一进堡,武驰举看她老实木讷,不爱多话,就安排她来做了我的贴身丫环。”
李江南顿时一击掌道:“啊,我明白了,所以她才知道你被武驰举虐待的事,然后告诉了曾敦儒,由曾敦儒出面说通了你毒杀了武驰举。”
江蓉又一点头道:“不错,但那兰春的身手非常厉害,我的功夫就是她教的,伪装得也好,要下毒杀人其实是不需要我的,曾敦儒说通我的目的倒不是主要在这里。”
李江南眼神一闪,顿时又道:“对啊,曾家堡的人没有防备,要下毒是很容易的,曾敦儒的目的是想不付多大的代价,不动声色的渐渐掌控武家堡,所以当然要培养一个武家堡的重要人物来为他所用,那个兰春是不行的,而你却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江蓉望了他一眼,道:“兰江,你的确聪明,不过我听说聪明人总是很短命的。”
李江南哈哈一笑道:“聪明人总是很短命,那愚蠢的人命就更短了。我为我的聪明喝彩。”
说着还真自己给自己鼓起掌来,一付洋洋自得很不谦虚地样子。
江蓉嘴角掠过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沉下脸来,道:“兰江,你一直是这样吊而郎当吗?”
李江南道:“什么吊而郎当,这叫做自我个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知道,在武家堡又要讲什么堡主威严。又要想不被暗害,我可是憋坏了,连‘靠’都不敢‘靠’两声。”
江蓉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低响,然后撇了撇嘴道:“小孩子。”
李江南立刻哈哈一笑道:“是啊,我是小孩子,你连小孩子都打起来吃了,胃口还真好啊。”
江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在床上有些主动的事,脸莫名的一热,又道:“果然是小孩子。就爱胡说八道。”
李江南听着她的语气越来越平和了,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在迅速的减退中,差点儿忍不住又要赞美起自己来,妈的,能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化敌为友,头脑、口才、亲和力是缺一不可的,谁说我李江南没本事,这本事可不算小啊。
正在自我陶醉,却听江蓉道:“兰江,依你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说这话的时候,江蓉的语气已经充满了问询,显然并没有把眼前这个男人当做小孩子。
李江南的头脑在飞快的转动,想了一会儿道:“江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说实话?”
江蓉点了点头道:“好。你问吗?”
李江南道:“除了武驰举,武家其余的男人是不是你亲手毒死的?”
江蓉摇了摇头道:“不是,下毒与武功,我都是跟着兰春学的,武世松、武世盛,武世烈他们三个与我离得甚远,要去他们地院子在茶里或者食物里单独下毒而不被发觉,我还没那种本事。”
李江南道:“还有一个很私人问题,你和曾敦儒就没有想过色诱武家那些兄弟吗?”
江蓉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色,除了武世光。武家兄弟都很传统严谨,要是用美人计,必然会惊动他们起疑心,曾敦儒是什么人,难道还想不到吗。”
李江南想想也是,便道:“这就行了,你虽然亲手毒杀了武驰举,但那也情有可原,而且就算你不杀。兰春也会动手的,方太夫人还没有老糊涂。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可如果你救她和武青蕾,一切都可以弥补了。”
江蓉只静了一会儿,就点头道:“好,说就说,不过兰春怎么办?”
李江南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是和方太夫人商量了再说,我看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会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不过那屋中有窃听器,不知道好不好说。”
江蓉道:“老祖宗屋间里的窃听器是我放的,当然找得到,我们回去,就直接到老祖宗的房里去将窃听器拿出来放在一边,这些天老祖宗的房中都很安静,兰春不知道我们回来了,就算她在窃听,也听不出什么来。”
李江南道:“我靠,这样天天守着岂不是累得要命。”
江蓉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一般都是隔一天快速放录音的,只是偶尔才会现场监听。不过我太忙,这些事多半是兰春在做,这个女人对曾家堡很忠心,而且功夫很不错,兰江,你要小心。”
李江南听她无意间对自己表示了一下关怀,那就算是自己人了,心中舒畅,哈哈一笑道:“我叫兰江,她叫兰春,那算是亲戚了,放心,我这江河一泛滥,保管让她满地是泥,春不起来。”
听着他胡扯,江蓉没有再多说了,忽然启动了汽车,向前驶去,而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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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武家堡,已经是入夜了,江蓉与李江南饭都没有吃,就直接到了方太夫人的大院,让一名丫环通禀了之后,进了卧室。方太夫人仍然躺在床上,神色看来是更萎顿了,连话都说不出,而武青蕾也坐在床边,脸色却充满了悲戚。屋子里果然是静悄悄的。
到了卧室之后,江蓉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方太夫人人的床下一个横梁后,弯腰取出了个蚕豆大小的黑色东西,跟着又到不远处的沙发地缝隙里取出了同样一种东西。然后匆匆去拿进了浴室,并关上了门。
而这黑色东西,不用说,自然就是窃听器了。
武青蕾见到江蓉奇怪的举动,本来就想叫出声来,但李江南赶紧向她连连眨眼,让她不要出声,而武青蕾显然对李江南很是信任,立刻闭上了嘴。
等到江蓉关上门出来。李江南就拍了拍躺在床上盖着薄被的方太夫人道:“喂,方老太,大热的天,又躺了这么久,快起来透透气吧,江蓉不忍心害你和武青蕾,今天向我投了诚,现在赶回来和你商量大事,快起来了,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谁知过了好一阵。趟在床上的方太夫人还是没有动静。
李江南明白这老太婆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慢慢深思熟虑之中,便
的道:“方老太,别装了,你再不起来,我就拿茶水不起,就烧你绵被,看你能够挺多久。”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真去拿了旁边茶几上的一壶茶,走到了方太夫人的床边。
就在这时,方太夫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直直地坐了起来。
李江南直拍胸口道:“我靠,方老太,你起来也换个潇洒点儿地姿式,这样好像僵尸重生。我的小心肝儿骇得真是‘扑通,扑通’直跳。”
听着李江南这么没老没少的话,方太夫人是一脸的铁青,而武青蕾忍不住想笑,但看了一下奶奶,就连忙抿紧了嘴,不过大大的眼睛却变成弯弯的了。
武世光是世家出身,自然不会说一些流行市井的话,李江南偶尔露出这种口吻。还被柳柔瑶问了一次,后来就处处小心了。对于方太夫人,他虽然理解同情,但对方有害自己性命的打算,现在还要冒险救她一命,已经是以德报怨,大好人一个了,语气上自然不会对她太尊重。
方太夫人先望了江蓉一眼,然后又瞧着李江南,道:“李江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江南不想罗嗦,立刻直入主题道:“我们已经和曾敦儒见过面了,他要我仍做这个堡主,然后派人去中国杀了真正地武世光,而江蓉接到地任务是先在这屋子杀了你和武青蕾,然后放一把火烧了,这武家堡就成了我们的天下,不过却要由曾敦儒控制。”
听着这话,方太夫人脸色顿时大变,但没有立刻表态发言,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江蓉。
李江南明白她地意思,赶紧道:“方太夫人,你误会江蓉了,其实你们武家男人的死,除了主凶是曾敦儒之外,在武家堡下手的还有其人,那就是江蓉的丫头兰春,曾敦儒早就派她进来了,江蓉被你家儿子折磨得太惨,结果一时糊涂,让曾敦儒说通了,做了一些有损武家堡的事,不过我保证,她都是帮凶。”
江蓉此时也一咬牙道:“是,武驰举是……”
她本来要承认武驰举是自己所害,但下面“下毒杀的”四字还没有说出口,却听李江南忽然插嘴道:“是,武驰举是个畜牲,他折磨江蓉,是个变态,那些证据我都看到了,方老太,你要不相信,就到江蓉的卧室壁柜里看一看,皮鞭铁钉地可不少,那真是叫触目惊心啊,江蓉没有亲手杀他,也算是够意思了。”
没想到李江南会打断自己的话,而且指明没有亲手杀死武驰举,江蓉眼神中掠过一丝诧意,但也没有多说了。
方太夫人虽然知道儿子私生活上不检点,但不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听李江南这么一说,顿时气得颤抖起来道:“胡说,你胡说,举儿不是那样的人。”
李江南摇头叹息道:“武驰举是不是那样的人,方老太,你是不知道的,而你地举儿也不会在饭桌上跟你聊抽皮鞭,滴蜡烛这些事,江蓉卧室真的留着证据,我要骗你一句,就是乌龟王八没有蛋,况且,江蓉不忍心杀你和武青蕾,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难道还不能表示她的诚意了吗?方老太,我知道你年纪大,遇事都要想个三遍再决定,但曾敦儒今晚等着江蓉得手的消息,如果迟迟不回,他就明白事情有变了,现在必须想一个解决的办法出来,马上,明白吗?”
方太夫人眼神在李江南与江蓉的脸上转来转去,仍然过了好一阵才道:“好,我就相信你们一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知柳如龙,联合他来对付曾敦儒,不过如果柳如龙已经归附了曾敦儒,那武家堡就只有孤身作战,誓死与曾家堡一拼了。”
见到方太夫人还是不怎么相信柳如龙,李江南干脆就什么都说了,道:“方老太,你就放心吧,我那个岳父大人早就知道曾敦儒在试种罂粟了,而且也怀疑武家堡男人的死与诅咒无关,他是给我说了,只是我不是真正的武世光,而你又居心不良,总想打我地主意,我就没给你说了。”
方太夫人闻言,顿时一下子抓住了李江南的手,一脸激动的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柳如龙早就知道曾家堡的野心了,是,他把柔瑶嫁给武家,一定有与武家联合之意,不过难保后来不起异心。”
李江南叹道:“我知道,好像你给我讲过那个孙权刘备两家原是姻亲,后来孙权接受了曹操的招安,在背后捅了老刘一刀,举兵杀了小关,还夺了荆州的故事让你顾虑,不过我说方老太,你顾过去,顾过来,就什么事都做不成,等着曾家堡吞了你们吗,或许你马上打电话请求政府援助。”
方太夫人默默的坐在床边,冷笑道:“政府,政府早巴不得我们华裔内乱起来,他们是绝不会管地,而且以曾敦儒的关系,政府要帮地,只怕也是他。”
李江南一击掌道:“那就行了,方太夫人,快下决心吧。”
方太夫人还是想了好一阵才重新站起来道:“好,我就相信你们两个和柳如龙一次,和柳家堡联合,向曾家堡宣战,但不知柳如龙有没有这个胆量。”
李江南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打电话,只怕被人监听,只有我明天去柳家堡一趟,看岳父大人怎么说,反正柔瑶这么久没回来,我也该去接她了,不会让人怀疑,不过今晚却要应付过去,不要惊动了曾敦儒。”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当初柳如龙在柳家堡密室里对自己说过,为了保密,会让柳柔瑶来回传信,而他迟迟不让柳柔瑶到自己身边来,只怕里面出了什么问题,而且曾敦儒也说过,他在柳家堡里也布了什么棋子,会让柳如龙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妈的,这事反正自己尽力,柳家堡要是不愿和武家堡联合,明天去柳家堡,一但柳如龙说个不字,武家堡就注定完蛋,而他回都不会回来,立刻开溜才是上策。
就在这时,方太夫人道:“好,李江南,就麻烦你去柳家堡一趟,而要应付今晚之事拖住曾敦儒倒也容易,我与蕾儿先躲起来,然后再让人在这房间里放一把火就行了,那兰春必然要来看现场,为了逼真些,还要有两具尸体才对。”
李江南听了,顿时道:“喂,方老太,你不要像对我一样又想害人了吧?”
方太夫人微微一叹道:“李江南,你以为我天生就是一个想害人的人吗,如果不是武家堡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岂会打那些乱七糟八的主意,我让人找两具死人尸体到这里来就行了,唉,照我估计,武柳两堡至少要有两天的时间准备才可以与曾家堡一战,只要拖过了这两天,那么我们就有一半的希望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