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着VIVIAN疯狂抽过的那个牌子的香烟,苍白的烟雾飞散着,像没有灵魂的飞虫的尸体。人为的落魄是很虚假的艺术。忽然就看到当时在海珠广场等的士,那画面藏在凌晨的寒风里。许多悲观的颓废主义者的灵魂一直在坠落。
我让它们穿过雪白的吊带睡裙,这是VIVIAN第一次送给我的圣诞礼物。火热的烟头在绸缎上钻下了一个一个黑色的洞。像漫画上老巫师的牙齿。弥散的烟似乎在告诉我方向的存在,它们虚无缥缈地飞着。
毛骨悚然地闻着尼古丁的味道,看着参差不齐的黑洞,我仿佛看到满身的伤痕,VIVIAN的,我的。
“你知道颓废、绝望是怎么样的一种物质吗?”
当时,我摇了摇头,“物质?”
“是啊,它们都有颜色。你知道是什么颜色吗?”
“颜色?”
“红色,绝望是红色的,颓废是黑色的。”
“新鲜的血是红色,慢慢它会化作黑色?”
她用她的沉默肯定了我的理解。
“悟性高的人都是很感性的,感性并不好。”我喜欢听她说话,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内容给出的感觉。
之前,看《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时候,鼓手说没见过抽了一支烟还要第二支的女的。我笑了笑,把椅子往后拉,跟他讨烟抽。然后,继续看日本电影,任凭失魂落魄的烟圈在半空浮动。
除了躲在一个不被注视的地方狠命地抽烟,我还能做什么。眼睛忽然不停的跳,浑身的血液滚烫滚烫的,精神有点恍惚。吸烟和大麻其实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吸进去吐出来,也要上瘾。
我有心理问题,不止一次大方地向鼓手承认,有轻度的精神病,虽然那种开玩笑的口吻让它听上去像一个恶意的谎言。它只会被当作玩笑,无病呻吟。
当我精神失常地把自己关在VIVIAN的房子里,当我问鼓手还喜不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只是想听到一句稍微有温度的话,好让我不要继续玩火自焚。然而,我还有能力和精神去爱一个人吗?
不抽烟,我想我只能崩溃;抽烟之后,精神还是恍惚,急噪。有朋友说他喜欢大麻和海洛因的感觉,也许那会让人更恍惚,更急躁吧?我没有想过这些,白色的烟雾缭绕让我沉沦在复杂的世界里。想起过去,过去的过去。
我把点燃的烟头虚飘飘地移到眼前,让飘渺的烟雾熏着我的眼,然后,让它找到一个借口去留眼泪。想像日本寿司店的哇洒米,流泪的眼睛都是男人最怜爱的。
VIVIAN活着的时候,她总是梦见自己的死,梦见血和模糊不清的尸体。她走了,我一直梦见自己得了肺炎,结核病,面黄肌瘦地在同一个地方等待失去了的情人。
真的,我们排斥白衣大褂的医生、苍白如世界末的病房。或者,我们都是病人,病久了,自己都害怕了自己的微小和脆弱,像猥猥琐琐的甲虫,飞不起来。感冒发烧也常有,几年了,VIVIAN说她不知道广州有什么医院。到处只有浮动的人民币的味道。
很早之前,我不舍得放弃生命,于是,编造了很多的假象企图给自己活着的理由。不知道这世界是太公平了还是太不公平了,我总缺少那么一点运气.
我用尽全力地让自己爱上一个特别的男人,也用尽全力地想让这样一个特别的男人爱上我。于是,我遇到了一个人。
拼命地想用真实的爱情去拯救一切,可是,鼓手在我的旅程里消失,最后,我没有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却失去了我不愿意失去的很多东西。
连爱我的VIVIAN也走了,原来,我未曾在别人的生命里出现,也没有人真实地在我的生命里浮动,抱紧我的身体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