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岛爱自杀了。
地上有一条划过蜿蜒曲折的血迹,仿佛要连到生命线的尽头。村上的身体像个醒来的恶梦,不见了,可能是被她拉进房间。我哭着从房东那里拿到的开门的木钥匙,她的指缝里还是夹着村上的血.脖子上的动脉破了,横着一片还未完全凝结的血.
脑海里飞过画家的死,也是自杀身亡的.梵高一生艰苦,画画到了痴迷程度,以至行动有些古怪,人们认为他是“疯子”。7月,由于心灰意冷,开枪自杀.他死时还年轻,才三十七岁.我欣赏的人最终多半与类似的结局.海子也是卧轨自杀的.自杀给人惨败的美感,它为了成全一个悲剧爱好者,也为了成就艺术,他们死了.现在,饭岛爱也死了,匆忙地死去了,像个惨败的艺术家.
安报了警。
已经有三个人在我眼前死去了,一个比一个惨烈,都是因为爱情。“爱情里的男人其实要比女人脆弱。”安说他不懂。我说,“女人是自己逼自己脆弱的。”安也不懂。
后来的十几个时辰,我们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结局还是不会改变,因为这是真实的爱情。等到我明白的时候,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面容模糊。很多人这样在逃离世纪末的爱情,我懂,谁都懂,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逃离开。
时间不停地过去,失眠,醒着却无事可做。晚上给他们三个上了九柱香。安也上了九柱。袅袅的烟惆怅地飞着,飞了很久很久,像阴魂不散的两个鬼魂。
“人,在死之前,都会遇到很多人的死.这不能被定义成悲剧.”安企图让我在他的语言里自我赦免.
我跟老板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安说他也要用一个月来原谅自己。
VIVIAN因为我死了,饭岛爱可以被阻止的,可她却因为我的懦弱弃世而去。来中国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遇到我和村上是悲剧的起点。这是一曲晦涩的旋律。
安给我调了杯鸡尾酒,三层,绿色、黄色,海有红色。像个色彩分明的心脏。有的人在上层,有的人只能置身在深渊里的角落。他靠过来说,“明天去教堂,讲给牧师听就好了。”
我没有信奉宗教,而孤僻的生存状态一直欠缺那么一份虔诚。
“也好。”
安调了三杯,一杯给村上,安慰他安息了的被亏欠的魂灵。那酒的颜色很清透,像盛满一杯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