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的时候有爱情,那是真的;有钱的时候也有爱情,因为其他因素的介入而失去了原本的纯粹。
我很想每天在家里待着,什么都有人帮我搞定,不用担心生活,不用工作。安好像觉得我被人民币奴役了,可是如果一无所有,怎么去维持爱情呢?连去一个餐馆都要考虑很久,还能谈什么浪漫?每天都要挤公交车,还能谈什么仪表和气质?
我在超市里刷完了第二张信用卡,在公交车上刷完了羊城通。
有时真想回到学生时代,什么都不用自己担心,吃穿都可以比别人更好。什么气质,什么美丽都是家人堆砌出来的,他们给了我所有一切。我看着很遥远的一段距离,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看到了行色匆匆和无可奈何。
中午的广州很潮湿,甚至飘起了微微的雾气。平底鞋贴着地面,整个身子都潮湿了般。走着走着,就来到相同的茶楼,相同的橱窗和橱窗边的位置。
改变生活的方式,到最后还是好改变另一种生活的方式。我喝着下午茶,普洱,很浓的颜色,我怕牙齿也跟着着色,然而他们说普洱对肠胃很好。
我忽然很落寞地在情绪里游走,看到了前辈的艰辛和从前的幸福。而普洱的感觉不像铁观音,不能给人很鲜明的感觉,有的只是很浑浊的美感。
一个平常的女人不过要求衣食无忧,可是能怎么开口要求别人。我不知道应该去思考什么,脑子很杂乱,真希望失去所有人的消息,然而手机不停地震动。
明天就要去东莞了,后天安会带我回惠州。
黄昏,让人难忘的故事经常发生在黄昏。
安带我见了家长,我喜欢小镇的感觉,不用关门,空气里飘逸着很浓很浓的人情味。这是我第一次真实地在小镇上过夜。在安的床上,很大很大的床,像太空般漂浮的柔软,粉红色的床垫,很梦幻的感觉,像粉红色的晚妆,那种温馨来源于幸福。
在巷子里穿行,两个人好像在穿越某个横跨历史的大世纪。
小镇上的人都有很好的脾气。安说要过几年才结婚,他奶奶、爷爷、婶婶、舅舅、爸爸和妈妈都封给我利是,利是的包装是很耀的红色,我把它们装在安的牛仔裤后面的口袋。
“这种感觉好像在嫁人。”
安笑了笑,牵着我的手,在他生活过很多年的地方游走。
“我要过几年才结婚呢。”
“可是我想要有一个孩子。”我对自己的外表一向有高度的自信,安的才华也是我向来的骄傲。中国的传统都是要结婚生子,先结婚再生小孩,我不想按照别人的模式继续活着,在别人的故事背后被遗忘。
“我家人很反对你做保险,女人不应该抛头露面。”
爱情和事业面前,往往要牺牲其中之一。
除了工作,还有距离的问题,我在广州,他在东莞。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居然会成为爱情的屏障。
躺在安的大床上,真希望世界是两个人的世界。结婚不可能是两个人的典礼,闭上眼,想到他的家人,忽然看不到什么持续。
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在佛罗伦萨的街头喝咖啡,或者一起经过法国巴黎铁塔大概是很多人以为的情调了。我却想在小镇多停留些日子。越是让人留恋越是短暂。安只有一天的休假时间,来了,还是要走。
体味过了漂泊,就想安定。安静太久了,就想离开。
我笑了笑,想对跟他家人说说什么,语言不通,坐在那里只能呆呆地陪笑脸,安没有察觉我的尴尬。
“真想多留几天啊!”
“可以啊,你可以留下来。”
没有安的地方大概会给我很无奈的陌生感,陌生很容易让人觉得不安全。
“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家人相处。”
他笑了笑,我能给的只是尽量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不是一个人。
唐均均约我后天去逛街。安要工作,我想总是要回广州的,记忆和朋友全部都在那里,怎么离开,到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等荔枝成熟了,你们再一起过来吧。”他妈妈进来房间,慈祥地笑了笑。
我没有去过果园,也许可以是很奇妙的旅程。
“是夏天成熟吗?我不明白这些的。”
“五六月份吧。”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恋人之间的小动作其实很温馨,我很享受被碰触的感觉。
“呵呵……那我们到时一起过来吧。”
“谁说跟你来了?真是的!”孩子般的样子,好像还停留在白衣时代。
“呵呵……”
如果时间就是金钱,我现在比李嘉诚还富有。
唐均均说已经在天河客运站等我了,裹了黑色的头巾,她说忽然想感受下印度的风情。
“大学生的模拟组照完成了吗?”
“寄去杂志社了。”还是简明扼要地。
“再难过的事,到最后回忆都是美好的,虽然有时很痛苦。”我说起了这几天和安在一起的某些东西。
唐均均脖子上挎着一个微型的摄影机,体积很小,在她身上却还是格外显眼。
“公园前那里有个三元公庙,很灵的,听说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在那里求签,我们也做地铁去吧。”
“你怎么也这么……”
“算了,那去喝咖啡。”
“港式鸳鸯?”
“你喜欢罗。”
中国人寿那边的工作最终还是辞职了,我能拿出来和别人相比的也许是多余的时间。唐均均让我明白了一个人身边,不仅需要男人,还需要女人。
“在这些地方走着,好像去到了2003年的香港,很低迷的经济,失业,绝望。”
‘;还有,到处都是戴着口罩的市民.‘;
唐均均摆弄着微型摄影机,“记得那两个人体模特吗?那个特喜欢吃你做的日本寿司的小伙?”
“去买芥末的那个啊,怎么啦?你不是想上他吧?”
“死了。”
‘什么?‘这两个字很敏感.和她的对白往往会有很强的心理落差.
她还是摇晃着摄影机,似笑非笑,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啊?‘
‘就是死了.‘
不幸随时在发生,不是在这个人身上,就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人生不过一场幻觉,爱情和出嫁的感觉都是.回到广州,好像又回归到命运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