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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昭元自己也颇觉这杜先生与众不同,但却不是这些大的方面。杜先生除了喜欢养蛇之外,还养了一体型奇大的鹃鸟,便如通了灵性一般,熟人均可使唤。而且杜先生研究毒蛇之法也甚是奇怪,经常是先抓来一条毒蛇,用硬物诱其咬住吐毒,然后取其一点,用水不同程度地稀释,保存起来备用。至于如何用,却屈元后来帮忙时才看清楚的。
    通常,杜先生如果是要摆弄奇毒之蛇,便一般准备十个瓦罐。每次他都是先让蛇滴毒到第一个盛水的罐中,然后再从第一罐舀一勺水到第二罐,再加清水注满第二灌。然后,再如法炮制,来制作第三罐、第四罐,最后一直到第十罐。这样一来,便有了十种不同浓度的毒液可供研习。不过通常来说,普通毒蛇最多三四罐就等于没有了,即使是很毒的蛇,也是最多五六罐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杜先生做事严谨,严厉告诫昭元不可乱存侥幸之想,是以只要有比较奇怪的蛇,一般都还是要做满十罐才罢手。
    若要试验毒性,杜先生便会找来一大堆活田鼠,首先从第十罐开始注些到鼠身上的伤口中,然后观察。若是没反应,再来第九罐的,一直往前试。接下来再找来山猴,割破山猴手指一点皮,将那毒水淋于其上,也是类似地看其反应。然后,便令山猴吞服或敷用各种药材,看看哪种效果最好。等到下次时,便多备那种药物,同时也把用来稀释的水少加一些,再去试。如是再三,若都获成功,便直接涂毒于上,或是干脆直接让蛇要山猴指尖一口来试验。再到后来,就是自己这活人亲自来试一轮。
    只是人试验之时,便得格外小心,只能是稍有不对的感觉,便绝不能再试了。全都试完之后,便将鼠、猴、人分别到哪一等级的毒液时开始有感觉、程度如何、以及用何物可缓解、何物最好等等,都备案刻下写下。这些自然多是琴儿的事了。
    昭元问起时,杜先生便解释说,不管多么毒的东西,要致人死地,都需要一定的量才行。那种认为有的毒特别毒,完全碰不得,不管多少都致命的说法是不正确的。比如如五步蛇之毒,其实远不如眼睛王蛇,但五步蛇咬一次注入的毒液数量,却远多于眼睛王蛇。这就导致被五步蛇咬了的人往往更为危险,更容易死亡。
    因此,若要好好地试验,开始只需多加稀释,便可保万全。另外,猴性似人,往往比较类同人类反应。待试验正确,再多加数量;如此往复,若是运气良好,便能找好较好的药物。但也不是什么蛇都能找到好的药物的,比如说那小洞里的蛇,大多迄今为止也仍然没找到什么特别好的治疗之物。也因为如此,至今去对付它们时,仍是不得不小心翼翼。
    昭元大是佩服,觉得此事对济世救人极有意义,也极有趣味,导致他几乎立刻便喜欢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事完全不用涉及人与人之间的阴险可怕,虽然说起来还是玩命的事,但却反而更让人有安全感和成就感。他心头甚至还有些可笑的幻想:“先生首创这等动物试验之法,日后说不定便有千千万万后世名医以先生为师。先生大名,必然名垂千古,功德无量,好报如云。只不知将来有没有人记得,这里面还有我帮了些小忙?”
    杜先生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元儿,你在想什么?”昭元一惊,忙道:“我在想,这方法很有道理,肯定是大有功德于后世,好报如云。”后面的那自己的小小感慨,自然是不好意思提。杜先生苦笑了一声,叹道:“功德或许有,要说好报,只怕却是未必。唉,即使有,我又配么?我只求能为天下人谋得平安康乐,为我多赎些过错和罪孽,那里还敢指望什么名利?”昭元见每次提到杜先生的处境时,他便心情不快,却又不肯直说,也就只好住口不问。
    昭元既是小孩心性,对此等试毒之事甚是喜欢,便自告奋勇,说自己喂蛇之余也想来帮忙做做此事。那杜先生见他手脚灵便,兼且用心之下悟心奇高,也就放心让他去做这些事,自己则多专著于配药思论之事。久而久之,老小三人越来越是融洽,虽然并无师徒、父子、兄妹之名份,但在昭元看来,却反而更象一个真正温馨的家。屈元每天都卖力地喂蛇理毒,似乎完全忘记了那痛苦的过去。然而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时,他却仍然还是时时想起父亲,甚至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也依然还是会常常泪流满面。
    如此又过了大半月有余,杜先生忽然叫来昭元道:“元儿,你心性不坏,但你既然是逃难来此,想来日后你再回去之时,可能仍然会有人对你不利。我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帮你,但是却还略通一点毒理,也有许多毒源可以试验……”昭元大惊,以为他又要赶自己走,连忙苦苦求道:“元儿觉得这里便是世外桃源,族人虽然性情直爽粗鲁一些,但多数还算是淳朴,浑不似外面那些奸诈之徒。元儿一想到外面那些人,就真的很害怕,真的。”
    杜先生摇了摇手,微笑道:“你莫要急,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你虽有避世之意,可是天道无常,却未必能容你长久待在这里。我现在想到了一个法子,自己也先试了一点点,似乎有些效果,但也还不敢很肯定。现在我想让你也来试验一番,一来验证一下这个法子,以便以后我再多叫些普通人来试验,二来若是成功,也可于你日后有所助益。”
    昭元最怕的就是赶自己走,一听见不是赶自己,立刻便放下心来。待听到又是一个尝试,小孩心性顿起,极感兴趣地问道:“是什么尝试?为什么要先选我来呢?”
    杜先生笑了笑,道:“我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若是一个人有意识地长期接触毒物,并且逐渐加强刺激力度,长期坚持之后,体内会不会就能因此而对毒物有较大的抗力?多年来我自己做了一些尝试,先是淋少许毒物,后来就渐渐加多,弄了一段时间。但我……我的身体有些不大好,后来便无法坚持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似是有一点点效果,但又不是很明显。我寻思莫非是我年纪已老,根骨体质都已定死,变动不易?因此,我一直想找个年轻小娃娃来试验一下。可惜琴儿是女孩子,胆子又小,自然不适合。族人中的小娃娃虽多,但都不如你对毒物熟悉和有兴趣,而且都是没什么吃苦的精神。八成一有不适,就只会大哭大闹,没法清是何种不适、何等程度。再说,你也练过武功,又是日夜跟我在一起,比较容易少些危险,也比较容易试出效果。因此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最为适合。若是成功,你以后行走江湖,便不惧怕贼人施毒暗算了。只要小心一些,即使不成,当也无大妨碍。”
    昭元当即跃跃欲试,心想:“嗯,原来杜先生也看出我练过武功……他说的,可能是专指我的内功吧?”杜先生忽然正色道:“我虽然自己觉得只要小心谨慎,风险应该不太大,但此事毕竟不能想当然。风险还是有的,而且要考虑最糟糕、甚至身死的情况。另外,此耐毒法虽然很容易被人们想当然地觉得可能,但世事绝不是这样能乱想当然的。如果长期受毒,护养稍有不慎,即使不死,也可能会影响你身体其他脏器之元气,甚至造成长期暗疾。你要好好想清楚。”屈元想了想,笑道:“我不怕。就算走在路上,还可能被天上飞石砸死呢。”
    杜先生被他逗得一乐,望着他那虽在微笑、但却隐藏着深深的苦难和坚毅的小脸,不知怎地轻轻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真是不容易。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先让你喝了一些特别难闻的汤药,那些也是有助于增强你的抵抗力的。另外,蛇性阴寒,蛇毒亦是属阴。从蛇类相互之间似乎不太怕毒看来,若是身体适应阴寒习性,或许也能有所助益。当然这也不一定,不过我们可以试试。你以后不如晚上就搬到那小山洞里居住吧。你似乎会一些内功,只要是能忍受,在极寒之地练习,自然会调动全身潜力与寒冷相抗,也许也还能事半功倍。我会让族人不要轻易打扰你的。这鹃儿甚是奇异,不惧酷寒酷暑,也能照顾自己,甚有灵性。你去睡时把它带去,若是忽然有什么意外,你便随手放之而出,我们自然便会赶去查看。”
    昭元甚是兴奋,心中暗想:“怪不得那药那么难吃,原来如此。嘿嘿,杜先生都说了有好处,但琴儿还是捏着鼻子说什么也不肯吃,还笑我连这么怪异的味道都能吃得下。那洞我已去了不下三四十次,实在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还是小心的好。”
    杜先生拿起一些随用之物,对昭元道:“既然已经准备停当,这便随我来吧。”琴儿奇道:“不拿被子吗?里面有吗?”杜先生道:“练武之人,自然要吃得起苦。此去主要便是要体验阴寒,激他体内潜力,要被子做什么?更何况他连那么难吃的药都能硬喝下去……”琴儿一听,立刻撅起小嘴,转过身不理他们。杜先生哈哈大笑,拉起昭元出了家门。
    二人来到洞中很深很深的一个所在,杜先生推开一个从来没注意过的小小石钟乳,却见里面竟还有一个更小的石洞。从外面望去,里面竟隐隐似有白气升腾,而且只稍微一靠近,立刻便让人觉得,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冷得彻骨。这洞里本来就已经极是阴寒,可这小洞里面居然还能显得白气升腾,那显然是里面寒得可怕无比了。昭元禁不住打了个哆唆,道:“这里面居然还有个洞?怎么如此寒冷?杜……杜先生不是要我钻进去吧?”
    杜先生脸上忽然变得甚是严厉,厉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我现在要试验的是前无古人的事,若无吃苦精神,又怎么能成就?你现在孤单一人,而日后追杀你之人无数,就算没有,也还有千千万万的烦恼要等着你去做。你不吃苦,又怎么能够胜任?我是老了,做做这些研毒疗伤对付动物之事也就罢了,可你年轻人一个,又有天生资质,却一点都不肯吃苦,难道就只想只顾自己、终老于此么?不去想去除世上那些批着人皮的毒蛇么?”
    昭元与杜先生相处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其如此严厉,显是自己这几句话让他大失所望,心头不禁甚是后悔。他想到这些时日来蒙杜先生照顾传授,所费心力无穷,又想到自己身世凄凉,日后确实无数苦楚,若不早做准备,那可如何应对?况且如果他不是对自己甚是赏识,又怎么肯如此费力来协同自己尝试?而自己居然只想做一个缩头乌龟,确实太令他伤心了。昭元想到这里,更是心潮起伏,忽然扑地跪倒,道:“先生我错了,我一定以天下为己任,再多的苦我也不怕!”
    杜先生看着他,脸色渐渐变得柔和,摸了摸他头,叫他起来,道:“孩子,我知道,这也确实难为了你。你本可不受这些苦的,只是你若不受这些苦,天下百姓便要多受其苦。你身世本已可怜,现在又要你年纪如此之小便承担这一重担,确实……确实……”
    昭元道:“我不怕。”杜先生见昭元神色坚毅,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脱去外面这层皮衣,待我为你催开药力,活动身体后,你再进去。以后每日夜间,我会给你弄些特殊的食物药饵,虽然甚是难吃,但想来当有助益。你便安心练功吧,不要多想别的事。”
    昭元应了一声,便要脱去皮衣。杜先生忽然又道:“另外,练武之道,一张一弛。你今晚是初次来此,当只在里面呆上一会,若实在忍受不了就要立刻出来,千万不可过分坚持。我们图的是长远,先过开始这一关,以后再慢慢延长时间。你要记住,不管看起来多么平和的武功,只要过分强求急速精进,都易入魔道。一但入了魔道,往往功力甚是骇人,但却损人心性,折人寿算,乃是违背了练武以强身防身、行侠助人的根本宗旨。你练功之余,白天还是应该一如既往,回来喂喂这些蛇虫。这样既能增长阅历,也算是一种休息。”
    昭元点了点头,将外面皮衣除下,立刻便觉得阴寒袭人,几欲僵硬晕迷。他心念杜先生所言,咬牙忍住,不吭一声。杜先生令他盘膝背己而坐,自己双掌贴在昭元背上,缓缓运起功来。昭元但觉一股极浑厚之热力从杜先生双掌上传了过来,足可与外面阴寒相御,心头甚惊:“这杜先生内力惊人,只怕远在那韩无忌、赵德威之上。他自己便可行侠仗义于天下,却不知为何只是僻居此地,而只是要我去?难道……”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杜先生沉声道:“放松意念,导引真气。我的事,以后若有机缘,你自然会明白。”竟似对昭元所想知道得极是详细一样。昭元一惊,连忙收摄心神,运用爹爹所教之练气导元之法,慢慢引导那热流缓缓通过自己周身穴道。才一周天过去,昭元立刻便觉自己全身畅快无比,周围之冷居然已不足道。
    正在这时,杜先生忽然撤开双掌,变掌为指,身子如陀螺一般在昭元身子周围旋转,双手十指极快地在昭元周身穴道上轮番拍打。昭元闭上双目,随他拍打之势导引体内真气,只觉每被拍打一遍,自己体内热流便又强了一级。待到后来,自己简直就象是火神临凡,周围寒冷全不足虑,人也越来越舒服。舒爽之余,昭元心头不禁也暗暗吃惊:“原来练武却有这等好处,怪不得那么多人如此痴狂,为了密笈能彼此杀人夺命。”
    忽听杜先生笑道:“元儿,这冷气已基本消散,现在你可以进去了。”昭元睁开眼睛,只见杜先生负手站在自己面前,正微笑着向自己点头,示意自己进去。昭元振了振双臂,道:“是!”站起身来便要向那冰洞钻去。杜先生道:“记住,千万不可强求。若是快要受不了,就应当立即出来。”昭元点了点头,矮身钻进小洞,带上了那小小石门。
    昭元才一进洞关门,立刻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便似连灵魂也快给冻得不见踪影。等他回过神的时,忽惊觉那本来弥漫全身的热度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身体立刻便如同筛糠般剧烈抖了起来。昭元大惊,更加全力运功相抗,心下暗道:“原来我毕竟还是井蛙之见,先觉自己热力充满便觉了不起了,现在才知这自然之力实在是惊人。嗯,若非杜先生先为我输了些内力,只怕我一进这门便会被冻僵。”
    过了一会,他已越来越觉这寒冷奇异。单论其寒度,似乎就连寻常之冰雪也还远远不及。可是冰雪之冷,不过及于表面,皮肤虽冷,内腑尤温。而人置身于这里,却觉得自己便如一透明人一样,整个身体从内到外竟无一处不冷。这血肉身体的阻隔,在这奇冷面前,竟然如同无物。置身其中,身体内外一切都象是完全同步,那股冷意可说是从皮肤一直到骨髓,永远都是同进同退。这种奇异的冷,自然是不啻甚普通冰雪千百倍。
    昭元忍了不到半柱香功夫,便发觉全身已是从内到外都好象不象是自己的了,心中便想退出。但转念一想,却又不禁大骂自己:杜先生不惜耗竭心神,命我居于此地,自是另有深意。而我身负父母之仇,有家国之恨,难道便如此不争气?昭元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又是咬牙强忍。过了半晌,他觉得脑中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周身感觉也越来越微弱,但心中仍是一个念头:忍!
    但他身体终究还是越来越是难以忍受,不免渐渐又想:“想来已经差不多了吧?第一次能坚持这么久,也应该算不错了。我且先出去。”不料他心中虽有念头,身体却竟已全然不听使唤,便连想动动手指,也已是不能。他心头大骇,后悔莫及,但已是无可挽救。又过了片刻,便连这个想出去的念头也越来越是模糊微弱了。再到后来,他已完全无知无觉。
    待到醒来时,却觉自己乃是躺在家里的床上。琴儿一见他醒了,立刻欢喜哭道:“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昭元见她清秀的大眼睛里还蕴着泪光,显是刚刚还哭过,知道她为了自己极是担忧,心中大感愧疚。他向琴儿一笑,便想坐起身来跟她说话。但昭元手才一想使力,便觉全身皆软,竟然是爬不起来。杜先生看了看他,皱眉道:“唉,说了不可过分强求,可是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总想硬撑。”琴儿插口道:“若不是杜先生担心你的安危,中间开门想看看你,你早就……”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杜先生扶着昭元坐了起来,道:“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个循序渐进的问题,所谓过犹不及,说的就是做事不可莽求。你当时一味逞能,连开门之力也已没有了。若非我发现及时,你还有以后?”昭元低头道:“是元儿逞强,惹得先生担心。请先生责罚。”杜先生哼道:“还用得着我来责罚?你这次用功失当,接下来几天都要安心修养,什么都不能做。为了争一日之长短,却浪费了好几日的光阴,你说这惩罚是不是已够了?”
    昭元垂头丧气道:“是。元儿愚蠢,以后再不这样了。”杜先生见他精神极是委顿,叹了口气,道:“你身世堪怜,本来也想忘记过去,只是我那话让你有所激愤,想早日练成武功,以报仇敌。但是无论多么急,也不可如此莽撞。况且世上不平之事本多,若是人人都只存报复之念,而不存宽恕之心,那么这世上还能有活人么?你要报仇,我当然不怪你,毕竟奸恶之徒确实该除,但望你日后报仇之日,还能存一丝慈悲之念。当然这是将来,若说现在,那便是你日后练武功之时,不可过分追求勇猛精进,要时刻存一分宽容之心。”
    昭元点头受教,心下甚是惭愧。杜先生又道:“这几日倒也罢了。但再过数月,便是族人一年一度的火把节,其间大祭小祭连绵不断,很是繁忙。只怕我分心之下,不能看顾你看顾得如现在这般仔细。而且在那之前还有两三个大集,我可能还要外出几次,到外面互市中换些东西回来。可能每次都短则十天,多至月余。那个时候,自是更没办法来看顾你。你若是再出了事,谁还能去救你?因此,你可要小心,要记住凡事还是要多靠你自己。”昭元点头,心中暗道:“杜先生所言确实是至理名言。我日后确实要小心行事,再不能乱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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