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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聊得太愉快了,我都忘记了时间,一看,已经10点30了。心想,这下好了。一个半钟头过去了,二师兄还没有回来,可见进展顺利,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们两个看来正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聊得晕晕乎乎的。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道:周小飞,你真是个天才!周小飞,你真是个千年难遇的将才。骂过之后,心情舒畅。哼,我运筹帷幄,哼,我决胜千里。哼,我……忽然,哪里传来低低的呻吟声。我竖起耳朵,听了听,没了。过了一会,又有了。是从窗外传来的。我仔细听了听,声音有点熟,连忙站起来,跑到窗口。外面光线昏暗,有个人趴在地上,向窗口伸着手,呻吟着,他慢慢抬起头来,啊!是二师兄,他的头倒了下去。不动了。
    我吓坏了,连忙紧急下线,跑到隔壁寝室去叫人。我找到了二牛和强哥,三个人把二师兄拖了进来,放到他的床上。他休克了。我连忙掐人中,强哥弄来了水,泼了两泼,他终于醒了过来。我又气愤,又感动,说不出话来:“二……二师兄,都……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样?不会有事吧?啊?”
    “我没事,我很好。”二师兄微微一笑,“就是两条腿不行了。”
    “啊?!……二师兄,我……我将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不,不要报仇。千万不要。女人打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从盘古开天、果老升仙以来,可以说是一贯如此,一以贯之的。被女人打,那是一种幸福,那是一种……光荣。其实啊,小飞,你们哪还是不了解女性,真的,你们应该多去听一听女性学讲座和报告,特别是你们这些男人。不要以为……”我给了他十块钱的菜票,走了出来。
    我的心情很悲痛,回到房里,一看时间已经10点45了,我慌了起来。我给三师兄安排的是11点。我连忙给他打电话。
    “师兄,是我,我是小飞。是这样的,师兄……”
    “怎么啦?小飞?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师兄,情况有一点……变化,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
    “什么?怎么了?我都快到了。”
    “是这样的,师兄,我再给你另外介绍一个……”
    “小飞,你是自己舍不得了吧?”
    “师兄,不是这样的。师兄,你听我说,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比她好上一百倍……”
    “小飞,真的,我很感激你。在这么多兄弟当中,你最够哥们义气,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刘晓薇也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兄弟,这次要是成了的话,我们全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会感激你的……”
    “师兄,你听我说……”
    “小飞,真的,谢谢你。我一定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Youknow,我们家三代单传,就我一根独苗,我们全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80多口人都盼望着我能早日开花结果,Youknow,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想在毕业之前把个人问题突击解决掉,Youknow,我是一个世界主义者,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花太多时间和精力,Youknow,世界主义者……”
    “师兄,我求您了,您听我一句……”
    “小飞你不要这样,我的个人幸福全……这样吧,我叫你师兄好了。”
    “师兄……”
    “时间不多了,小飞,thankyou!我要先Calmdown一下,Goodbye。”
    我拿着话筒发了一阵呆,一看时间,连忙给江小瑛这个混蛋恶魔女人打电话:
    “喂,我找江小瑛。”
    “我就是。”
    我吓了一跳。我说:
    “江小瑛,你不能打人,打人是犯法的。”
    “是哇?打人是犯法的?哦,谢谢哦,我还不知道。”
    “我警告你,你不能再打人了!”
    “无效警告。”
    “我会去找你们老师,找保卫科……”
    “去找吧,去告吧,去法院告我吧。你怎么叫别人来?你自己怎么不来?是不是不敢来?
    “笑话,我不敢来?”
    “那么你来。”
    “我是不会来的。”
    “你根本就不敢来!胆小鬼!”
    “江小瑛,你这个野蛮人!我们堂堂江南大学、东南第一学府怎么会收你这种人?我们巍巍学府,千年……”
    “不跟你聊了,又有个男人送上门来挨打了。周小飞,你听着,你来一个我打一个,你来两个我打一双,我通通给你打回去!”
    我忽然想到非线性效应,不觉心中着急:
    “喂,江小瑛,我现在严正警告你,不能再打了,我三师兄可是三代独传,一根单苗……”
    她挂了。
    我坐卧不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快熄灯了,兄弟们一个个都从系里回来了,都在忙着洗嗽。
    夜里十二点多了,还不见三师兄回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拉了几个兄弟一起找了过去。我们打着手电,到了江小瑛住的6号楼,一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咦,我纳闷,难道他们两个倒合得来?他们一个是大男子主义者,一个是大女子主义者,反倒合得来?到人工湖边上溜月亮去了?这是什么原理?我有点晕,天才如我,也有点搞不懂了。我掏出手机,给她寝室打电话:
    “喂,请问江小瑛在吗?”
    “我就是。小飞啊。”
    我一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说:“不是我。”
    “哦,不是你。怎么了?今晚还有人来吗?太晚了,本小姐要休息了。”
    “喂,我师兄不见啦!”
    “不会吧?”
    “真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三师兄可是三代……”
    “不知道,早就解决了。大概是迷路了吧?”
    “你把他怎么了?啊?”
    “我要睡了,你再烦,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
    她挂了。
    我想想事态严重,赶紧找吧。大家在女生6号和12号楼中间的绿化和树丛里展开搜索。过了一会,听到杰哥怪怪的声音:“小飞,找到啦,找到啦,快来呀!呀,还活着哩。”
    我连忙穿过黄杨树丛,走了过去。在一棵白玉兰树底下,坐着我的三师兄,他仰头望着天。大家都聚拢来。
    “看看有没有受伤?”我很着急。
    二牛拿手中的手电上下照了照。
    “没有明显外伤。”
    我犹豫了一下:“那赶快搬回去。”
    大家七手八脚把三师兄弄回了寝室,在应急灯的灯光底下,我们仔细查验,确实没有受伤。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保住了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心想,这个女魔头大概是没力气了。又一想,也许是我义正严辞的警告把她给震慑住了。我暗中得意,心想,这到底是昌明世界,邪不胜正,接下来我周小飞就要把她给感化了,尽管她作恶多端,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阿弥陀佛,奶奶,你说是不是……
    “小飞,没事了,那我们走了?”几个哥们说。
    我很感动,抱拳道:“大家辛苦了,我周小飞这里谢过各位了。哪天我一定请大家吃饭。”
    我看看三师兄,他正坐着,看着天花板。
    大家正要走散。忽然三师兄说话了:
    “你们快看!”
    我们都朝天花板上看。
    “一只猫,在天上飞。”
    我们全都愣在那里。
    “哇,好大的猫,竹节猫。”
    我们面面相觑。
    三师兄又指着墙角,拍起了手:“看呀,看呀,鱼在吃面条!”
    我虽然不相信,但还是看了看。那里有半个脚印,不知是谁留下的。
    二牛说:“好象是受了内伤。”
    “我看是惊吓过度,外加中了邪气,睡一觉也许会好一点。”小马说。
    我走过去,看着他英俊的脸,喊到:
    “三师兄!三师兄!”
    他完全不认识我了。
    “三师兄!三师兄!你可不能有事啊?你们家三……”
    “爸——爸,嘻嘻嘻,爸——爸。”
    我傻掉了。
    “嘻嘻嘻,爸——爸——有——胡——子。”他盯着我看。
    我的心情很悲痛,从来没有这么悲痛过。我站起来,朝二牛和小马看了看。他们也在互相看。
    “爸——爸,我喝奶——牛,奶——牛,奶——牛。”
    我看看二牛,二牛看看小马,小马看看我。我看看小马,小马看看二牛,二牛看看我。
    我说:
    “5?”
    他们互相看了看,一起摇头。我也摇头。
    “4?”
    他们互相看了看,一起摇头。我也摇头。
    “3?!”我急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终于点头,我也跟着点头。
    我把三师兄放倒,盖上毯子。
    他还在叫:“奶——牛,奶——牛。”
    “好的,明天就给你买。”
    我们走了出来。
    我的心情无比悲痛,连营养费也忘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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