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潭底聚起黝黑色,俊朗非凡的面部已起阴云,但他的气场绝不输于任何人,“霍少,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上照呢?”
荣浅一听,疯了,他该不会要把照片的事说穿吧?
荣浅忙开口,“厉景呈,你赶紧回去吧,快快!”
霍少弦眼里露出怀疑,“上不上照关你什么事?”
“那个女人,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你们彼此是第一次?那敢情好啊,都说男人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特别念念不忘,是不是?”厉景呈最喜欢干往别人伤口撒盐的事了。
荣浅目光偷偷朝霍少弦看了眼,这是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伤口,如今,随着时间,它尽管愈合了,但对霍少弦来说,心里的隐痛犹在。
他浓密的眼睫轻垂,在好看的脸上呈现出两排暗影,荣浅见状,回了厉景呈一句,“那你呢,你对你的第一个女人也念念不忘。”
男人没成想被荣浅这么一顿呛,荣浅冷笑下,“所以,你就和那个女人订婚了。”
霍少弦听在耳中,却并没丝毫的雀跃,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他们小夫妻在揭以前的事,还带着打情骂俏的成分在里面。
厉景呈有口难辩,他第一个女人本来就不是荣浅,却偏偏还说了那些话。
霍少弦手指在茶杯上轻点几下,“厉少,你倒是有过多少女人啊?”
男人左顾而言他,“我结婚后,就只有荣浅一个女人。”
荣浅听着两个大男人讨论这种问题,以为她脸皮比城墙还厚是不是?
看这样子,他们是谁也不肯先走的。
颂颂跑过来要喝水,荣浅让他就着自己的杯口,厉景呈的手机忽然响起,是小米糍打来的。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待会就回来了。”
“你快回来嘛,今天家里吃皮皮虾,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厉景呈最禁不住女儿磨,“爸爸还有点事。”
“奶奶和书兰出去了,说买东西,我不想要新妈妈,我想要爸爸。”
厉景呈听着女儿可怜兮兮的口气,再看眼荣浅,他犹豫下后还是说道,“好,那爸爸马上回来。”
挂完电话,男人坐在那没动。
“小米糍不是让你回去吗?”荣浅道。
厉景呈想听到荣浅开口让霍少弦赶紧走,可她坐在那显然没这个意思。
霍少弦也耗得起,干脆搭起长腿换个闲适的姿势。
厉景呈看眼腕表,不早了,再不回家小米糍估计会饿肚子。
他站起身,目光定定落向霍少弦,男人冷冷划开嘴角,“慢走,不送。”
荣浅放下颂颂,“等等。”
她起身迅速去了趟厨房,拿出两个纸盒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厉景呈,“我自己用面包机做的,你带给小米糍尝尝。”
厉景呈伸手接过,见荣浅转身要往沙发方向走,他手臂一勾搂住她的肩膀,迅速朝她脸上亲了口。
霍少弦并未注意这边,荣浅红着脸将他推开。
“你!”
厉景呈压低嗓音,“我们还没离婚呢,可别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
“厉景呈,你三岁小孩吗?”
“成吧,你当我三岁也行,给口奶喝吗?”
荣浅脸色微僵,不再理睬他,转身走向沙发前。
厉景呈悻悻离开,关门声传到耳朵里,霍少弦眸光这才落向荣浅。
“那些照片,你都看见了吧?”
荣浅脸上漾起酡红,“嗯,希子姐给我看的。”
“浅小二,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她双手不知道放在哪,便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捧在手里,“我们曾经深爱过。”
“曾经。”霍少弦的语调似乎很压抑,“我满心以为我们能重新开始的时候,没想到会出那种事,浅小二,如果说我们什么都不在乎,摒弃所有在一起,能幸福吗?”
“我总是在想,我们两个的最好时机,可能已经过去了。”
这席话,霍少弦也是深有感触,他们有十五年坚韧的感情基础,即便后来荣浅出了事,他们仍然有最好得在一起的时机,但他们都错过了,没有把握住。
“少弦,要我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有最初的爱恋和相守相陪的十五年,也许,我的心底永远有你的地方,但即便没有照片的事,我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守着当初那份感情了。”
霍少弦目光紧紧锁住荣浅,他莞尔,觉得他的浅小二真得长大了。
颂颂在边上玩耍,霍少弦其实很清醒,三年后,他们若再想在一起,要面临的问题势必会比三年前还要多。
比如,各自的孩子。
最后的一点点不甘心,才让他找到荣浅家里,跟她说他和莫希离婚了。
霍少弦走时,荣浅将蛋糕盒给他,她将他送出门外,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楼道口的黑暗中,那般绝丽的容颜萃亮了荣浅眼底的晦涩,她的竹马,她的十五年爱恋,统统都在她眼中逐渐模糊掉。
它们成了过往的云烟,势必会被荣浅封存在记忆的最底层。
周一,荣浅开车去上班,经过红路灯前,抬头看到世贸大厦的大屏幕上打着广告。
画面一转,忽然插播了关于厉景呈的消息。
接受采访的是沈静曼,她正式将厉景呈和盛书兰订婚的这个消息放了出来。
荣浅单手握住方向盘,厉景呈说,只要她开口,他立马回家就能取消订婚,可如今,这消息都昭告天下了,她不信厉景呈不知道。
难道真要她亲口说不让他订婚?
荣浅眼里有些微的刺痛,屏幕上放出盛书兰的照片,关于她是小米糍生母的报道也紧跟着重新浮出水面。
荣浅轻咬下唇肉,厉景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十足的狐狸,腹黑男,心口不一。
后面猛地传来喇叭声,荣浅回过神,不再看那些新闻一眼,踩足油门离开。
刚到拍卖行,荣浅的手机就响起。
她看眼来电显示,每回看到这个号码,都会心悸老半天,荣浅紧张地接通,“喂。”
“荣小姐,不好了。”
她心猛地一沉,“他出事了?”
“出大事了。”
荣浅差点站不稳,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办公椅内,如果他死了,她所有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昨晚值夜的时候还好好的。”
荣浅小手握成拳,指尖几乎刺进手掌心内,尖锐的疼痛犹不能令她完全清醒,“我今天就过去。”
“你过来也没用啊……”
荣浅手掌捂住双眼,觉得一阵温热流转在眼眶内,“到底还是救不过来。”
“啊?”对方立马反应,“荣小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凌先生不见了!”
荣浅如遭雷击,“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我们查房的时候,发现病床上是空的,我们找遍了都没发现他的人影。”
“等等,”荣浅有些懵。“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管子都是人为拔掉的,我们派人找的同时,也调出了监控,尽管只拍摄到背影,但翻墙离开的应该是凌先生。”
“什么?!”荣浅惊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植物人苏醒也就罢了,还能自己跑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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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还在说着话,可荣浅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完全懵了,“他这样会不会有事?难道是回光返照?”
“荣小姐,您想多了,只是这凌先生近两年都躺在床上……”
“他,”植物人苏醒后真的立马就能走?荣浅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病房内有监控吗?”
“当初是您坚决不让装监控的,说凌先生都这样了,给他留些私人空间。”
荣浅猛然反应过来,“是是,这样吧,我想请您帮个忙,那间病房您还放在那,除了医护人员,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每天的流程你们照样进行,后续的治疗费我会打到原定的户头上,对外,千万别说出去凌觉走掉了。”
“好。”
荣浅挂上电话,心绪繁芜。
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荣浅设想过凌觉能奇迹般苏醒,然后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可以有个商量的人,可是谁来告诉她,凌觉这会去哪了?
帝景。
盛书兰双手捧着件礼服,离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礼服是沈静曼跟她一起去挑选的,她爱不释手。
她心里憧憬着一个梦,如今,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马上她就能够站在厉景呈的身侧,同他比肩而立。
放在床铺上的手机猛然响起,由于开了震动,声音并不清澈,盛书兰在一堆东西中将手机找出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她接通后小心翼翼开口,“喂。”
一阵男音传到她耳中,“书兰。”
盛书兰惊得赶紧要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