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他那位蠢王妃逼的了!秦王心里头也不愿意出征,但是王妃逼得紧,而且他也没有想到王妃的消息如此详实,素来与大夏交好的长阴山人果然反水了,那靯鞑小国也不知道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不过虽然王妃逼得急,但是秦王心头也是有男儿血气的,想到边境百姓受苦,他也愿意上战场驱逐异族,还边境百姓一个太平。
虽然秦王态度坚定,但是承平帝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回去罢。”
秦王即便心里有些抓急,但见承平帝脸色不太好,怕适得其返,只得悻悻然地告辞离开,心里琢磨着回去怎么和王妃交待,若是她再甩飞刀过来,他逃跑的可能性。
方出了乾清宫不久,便见到一边走来一边咳嗽的靖王,秦王脚步一顿,冷眼看着他。
靖王扶着内侍的手,听到提醒,抬头望过来,见到秦王时,脸上露出抹平淡的笑容,说道:“九弟这是从乾清宫出来的?可见着父皇了?他老人家此时圣体如何?”
秦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脸上蓦然露出一抹爽朗中带着担忧的笑容,然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见到了,父皇仿佛看着气色有些不好,应该是为仓州那边的事儿担忧罢。”
靖王听罢,也附和着怒骂了阴险的长阴山人和狼子野心的靯鞑小国,方忧心道:“先前为兄在宫里遇着荀太医,看他模样是过来为父皇请请脉的,荀太医医术不错,有他在,父皇的身子应该无碍吧。”
“定然如此。”
两人你来我往地暗中试探,皆没能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心中冷然一笑,很快便兄友弟恭地告辞,一人往宫外而去,一人往后宫而去。
秦王眯着眼睛看着靖王被内侍揣扶着往后宫行去的身影,心里着实想不明白,这位皇兄自小身子便不好,他那父皇脑抽了也不会选他作储君,他这般折腾为的是什么?若不是上回从江南回来遭到袭击,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这位二皇兄藏得如此深。
至于太医现在说靖王身子略有好转之类的,秦王心头不屑,那般破败的身子,天气一冷便要卧床休养了,能给他折腾的余地实在不多。他只是有些恼怒,病殃子就应该好生地在府里歇着,没得出来碍人眼睛,将手伸得那么长。
想到内阁首辅沈正仲,又想到府里的沈侧妃,秦王神色阴沉,看来这沈侧妃是不能留了。
秦王回到王府里,正好见秦王府带着一干女人出来迎接,秦王的目光一掠,便盯住了跟在王妃身后的沈侧妃。
沈侧妃长着一张鹅蛋脸,笑起来眉稍眼角俱是风情,性格也有些掐尖要强。不过那是刚进府时的事情了,现在看她服服贴贴地跟着王妃,一切以王妃为主,秦王心里头就不舒服,越发的觉得这女人不能留。
沈侧妃发现今儿王爷盯着她的时间太长了,长得她心惊肉跳,而且这种目光不像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倒是像在看件货物一般,阴冷阴冷的。
想罢,沈侧妃下意识地看向王妃,若是王爷要对她做些什么,这里能救她的唯有王妃了。
“王爷看着沈妹妹做什么呢?”秦王妃问道,有些嗔怪:“没得吓坏了沈妹妹。”
秦王被她说得有些气极,他看自己的女人就会吓坏她?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在这王妃心里,他是那般残暴的人么?而且,这些女人都是他的侧室吧?她一个正妻这般维护小妾是不是哪里不对?正妻不是应该打压侧室才对的么?
☆、第148章
沈侧妃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心神不宁,脑子里总是回想着先前王爷看她的眼神,那是杀意,王爷要杀她。
如此一想,手脚都凉了半截,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爷爷是不是和王爷不合,或者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爷觉得留她是个祸害,所以要除了她。这让她想起了当初被送进秦王府时,爷爷说的话,心也凉了。
亲人靠不住,良人同样也靠不住,她怎么办?
在沈侧妃心神不宁时,正房里,秦王也和王妃说了这事情,免得这王妃因为不知情而保下个祸害。对于这王妃,他可是看透了,他的侧室都快成了她的人了,他是想动也得她允了。侧室们都听王妃的话,反而显得他这个王爷可有可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传出去不是惹人笑话么?
秦王妃听罢沉思半晌,突然问道:“王爷可是笃定沈阁老与靖王私下有来往?没有弄错?”
“本王何必骗你?”秦王阴着脸道:“上回从江南回来,本王遇刺时便着人查了很久,若真靠刑部那些无能之辈去查,恐怕这辈子本王都要吞下这个亏了。恰好那时候便查出了些门道,倒没想到二皇兄手伸得这般长,连东瀛人都有往来。”说着,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靖王的身子不是不好么?这些年臣妾就没见他好过。”秦王妃更加诧异了,同样也闹不明白,一个身体如此差之人,也掺和进来折腾什么呢?
“是啊,年年太医都会说情况不好,但年年都挨过来了,是不是很好笑?”秦王说着好笑,面上却无一丝笑意。
想了想,秦王妃又道:“那沈妹妹……”
“不能留了!”秦王瞥了她一眼,手指暗动,心想着,若是她强硬要留住沈侧妃,便不怪他不给这王妃面子了。
“好吧!”秦王妃很干脆地点头,在他愣住时,又道:“就将沈妹妹先送到庄子里去罢,就说突然感染了恶疾,去庄子避一避,等好了再接回来。庄子就由我来挑吧,省得委屈了她。”
他就说她怎么这么干脆,原来还是要保下沈侧妃。秦王虽然想要搞死小妾来出气,但是觉得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她置气,想了想也答应了。
说完这些,终于进入主题了,秦王妃满怀期盼地问道:“王爷,今儿可是和父皇提了出征的事情?”
说到这个,秦王便有些心虚了,其实他今日也不是那么认真地去求旨的,但是不能让她知道,面上淡然地说道:“父皇没应,说容后再议。”
“那行,王爷明日再去求一回。明日不行后日再去,父皇看在你的诚心上,总会答应的。”秦王妃也极是干脆地道。
秦王心里很有意见,正想说些什么时,见她低首开始玩起了飞刀,话在嘴边噎住了,脸色有些僵硬,半晌方点头答应了。
“端王就快要回来了吧?”秦王妃又道:“等他回来,不知道父皇怎么嘉奖他呢。”
秦王脸色有些阴沉,“老十这回行动虽然迅速,但手段也过于血腥暴戾,指不定那些御史等着他回来参他一本呢。”说着,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秦王妃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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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禹行军速度极快,在仓州传来八百里加急的第三天,他便回到了京城。他只带了一部份人回来,还留了一部分在那儿处理后续事宜。
在城外的驿站将自己打理了一遍,陆禹方进城,过府不入,直接进宫复命。
承平帝在乾清宫接见了他,先是好生嘉奖了所有的赈灾军官,嘉奖过后,便又责骂了端王行事暴烈,勒令他的府里闭门思过一个月,想清楚了再出来。
承平帝此举,让那些准备等端王回来后参他一本的御史们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无力可使,只能默默地烧了那些折子。同时,也让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只得先按捺下来,以后再谋。
毫无疑问,承平帝这举动分明是要保端王,并且也在警告那些蹦跶得欢的人,皇帝还没有死呢,有什么想法都给他收回去,谁敢再出头,都当出头的椽子一般打烂了再说。由此也可知,端王这半年来虽然缕次被罚闭门思过,但也不是完全失了圣心,让那些支持端王的人心里越发的稳住了。
听闻陆禹回来,阿竹一大早便开始往门口张望了,在屋子里转圈圈,有种迫不及待之感。
等到了午后,终于有下人过来禀报王爷回来了。
阿竹高兴得直接拎了裙子便跑出去,而正坐在炕上被奶娘护着玩布老虎的胖儿子见到娘亲突然跑了,伸出胖胳膊啊啊地叫起来,见她没回来抱自己,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奶娘赶紧将他抱起来哄。
阿竹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胖儿子的哭声,到得二门处,便见面容清缄的男子大步走来。他看起来削瘦不少,肌色也比以往略深了一些,显然是这三月份的阳光晒了不少,步伐没有以往的悠然,反而多了几分沉稳,同时身上也不若以前的清淡无垢,多了种肃杀之气。
“王爷!”阿竹笑盈盈地看着他。
陆禹抬眸看来,见到她时,凤眸中的深沉冷意退了不少,变得柔和,走进来直接将她拥到怀里。
“胖竹筒,我回来了。”
“别叫我胖竹筒!”她轻轻地捶了他一下,然后又搂住他的腰,“阿禹,欢迎回来。”
夫妻俩久别重逢,不像上次分别时重逢在产房凶险万分,这回倒是有些脉脉的温情。拥抱在一起时,旁边的下人同时也低下头抿唇一笑。
没有什么比王爷平安归来更让人开心了。
拥抱了下,陆禹掐住她的腰肢,直接抱起她掂了掂,似乎不满意她又瘦了,然后执着她的手回房道:“近来没有吃饭么?还是豚豚又吵你了?”
“哪有,豚豚可乖了!而且我也也有正常吃饭啊。倒是王爷,看起来清瘦不少,这一路上辛苦了。”阿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关节,眼睛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就担心他身上哪里有伤。
听闻他带兵平乱时身先士卒,阿竹吓得够呛,就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着了他怎么办?这位王爷在她心里就是个遗世独立的斯文型男人,从没想过他也会领兵打仗,而且还用了那般血腥手段镇压,与他的行事作风极为不符。
想罢,又看了他一眼,气质依然如昔,无瑕的面容看起来高华洁净。
两人刚进入延煦堂不久,便听到了胖儿子的哭声,听着挺委屈的。阿竹有些诧异,怎么哭了?直到奶娘将胖儿子抱出来,看他边哭边对着自己伸出两只胖胳膊讨抱,阿竹有些哭笑不得。
“坏蛋,哭什么?”阿竹将他抱到怀里,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蛋。
果然,被娘亲抱住后,胖儿子抽噎了下,终于不再哭了,眨巴着被泪水浸润过的黑眸,好奇地仰着脑袋看旁边多出来的陌生男人。
陆禹伸手在胖儿子脑袋上摸了摸,笑道:“豚豚又胖了不少,越发的像王妃了。”
“像你才对!”阿竹反驳,将胖儿子塞到他怀里,“来,抱抱你儿子。豚豚,这是你爹,让你爹抱抱。”
胖儿子小身子扭了下,瞅着阿竹,见娘亲没有走开,便也没闹,安安心心地窝在自家老爹怀里,攥着胖拳头咬着瞅他。
一家三口慢悠悠地进了正房,丫鬟准备好了干净的温水,阿竹将胖儿子放到榻上,伺候他净手更衣,换上室内穿的质地柔软的便服。
陆禹坐在榻边逗着胖儿子,拿小鼓摇着逗他,在他伸出胖爪子过来抓时,将小鼓晃到一边,胖爪子伸过来后,又晃到另一边,胖爪子又按到了一边。
阿竹看得满脸黑线,王爷你这是将胖儿子当狗来逗呢。
待陆禹喝了杯茶后,阿竹又得知了他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顿时无话可说。承平帝这算是保护他,还是罚人罚上瘾了呢?不过如此也好,先避一避外头的事情也好。
“这一个月王爷便在家里好生地补补身子罢。”阿竹宽慰他。
陆禹笑了笑,并没有将自己的处境放在眼里。
见他泰然处之,阿竹毫不心虚地将胖儿子丢给他带,自己进了宫。
近来天气变化无常,皇后前几天偶感风寒,阿竹心里着实担心,只要有空都进宫来探望。
刚到凤翔宫,便见到安贵妃也在,正端着药喂皇后喝药,十八公主像个小大人一般,皱着眉头坐在一边,抿着小嘴显然是在生气。
阿竹给皇后和安贵妃请安后,笑道:“十八怎么了?嘴巴都嘟得可以挂斤肉了。”
十八公主生气道:“母后和安母妃坏,母后生病了,不让十八给母后侍疾。”
阿竹听得一愣,然后有些忍俊不禁。
皇后正用帕子拭着唇角,瞥了女儿一眼,没有说什么。倒是安贵妃一把将小公主抱到怀里,捏捏她肉肉的小手道:“咱们的小十八是个孝顺的,但是你还小,容易过了病气,到时候十八若是生病了,你母后可要伤心了。”
“才不会,十八身体很壮的,打倒十一哥哥都没问题!”十八公主蹦跶着道,拍着胸口表示自己很强壮,一个不小心,便说溜了嘴。
发现自己说溜嘴后,十八公主赶紧用小手捂住嘴,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瞅着在场的大人们,努力地开始扮可怜。
“你和代王打架了?”安贵妃怒道:“代王作哥哥的竟然打妹妹,婉妃怎么教育孩子的?太不成样子了!来人,将婉妃叫过来,本宫倒是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孩子的!”然后马上唤人去将婉妃叫过来。
宫人见她问都没问,便指定是代王欺负妹妹,直接发怒要处置人,皇后面色淡淡的,没有阻止,便领命去了。
阿竹:“……”每次看到安贵妃横时,心情总是那么的可乐。
不过婉妃还没来,皇帝倒是先来了。
殿内的人听罢,赶紧起身去恭迎,承平帝见被安贵妃和阿竹一左一右扶出来的皇后,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马上道:“你身子不好,便不用行这等虚礼了。”
阿竹退开后,承平帝自己过去扶了皇后的手,将她扶了进去。
阿竹和十八公主像是两只跟屁虫一样落在后头,十八公主拉了下阿竹的手,阿竹低头看她,见小公主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瞅着自己,虽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不过仍是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慰。
承平帝扶皇后坐下后,自己也坐到了一旁,安贵妃坐在他们下首位置,规规矩矩看起来挺安份的。
“皇上怎么来了?臣妾这会儿正病着,这殿里都是药味,没得薰着了您。若是臣妾将病气传染给您,可是臣妾之过了。”皇后用帕子捂着唇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
承平帝端着茶,用茶盖刮着杯子里的茶叶,看了皇后一眼,她的脸色有些惨白,透着一种腊黄之色,双眸也有些黯淡,看起来确实病了,不禁心中一软,方道:“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皇后无须担心。”
皇后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承平帝的目光往下一望,见到阿竹时目光顿了下,问了几句孙子的事情,待阿竹一一答后,方道:“端王府只有一个孩子也冷清了一些,端王和端王妃可要努力啊。”
阿竹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
说完了阿竹后,承平帝对忤在旁边的小妾安贵妃没兴趣,目光终于移到了挨在阿竹身边的十八公主,沉声道:“小十八,你今儿又和你十一哥哥打架了?”
“才没有!”十八公主炸着毛道,可爱又凶悍,“是十一哥哥要打十八,十八疼才咬他的。”然后撸起袖子,将小手伸过去给承平帝看,“父皇,您瞧?十八的手都青青了,十一哥哥好凶呢。”眼眶里也盈了泪水,看起来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可将安贵妃心疼得都咬起唇来了。
承平帝啼笑皆非,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小手,说道:“你十一哥哥可是被你咬出血了,十八可真是好利的牙!”
十八公主委屈地看着他,恼道:“是十一哥哥先打十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