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旁人的议论有点尴尬,但是我身正不怕影斜,调戏……不,戏弄班长的正事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我继续说道:
“叫两声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是掌握了这门重要的外语,等到汪星人统治世界之后,说不定还能给你个总督当当呢!”
班长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了,那张带有怒气的脸短暂地陷入了遐思——难道是在想象在汪星人手底下当总督时的自己吗?你为了能被宠物们喜欢,连人类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我伸手在班长的眼睛前面晃了晃,让她的思想返回冰冷如铁的现实。
“别白日做梦了,距离汪星人统治世界那一天还很遥远呢!而且喵星人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还是活在当下,抓住每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吧!如何?学个狗叫就让你摸!也不难吧?我教你,不就是‘喵喵喵喵喵’地叫吗?”
班长被我给气乐了,“哪有那么叫的狗?明明是‘汪汪汪汪汪’嘛!”
我大笑着一拍巴掌,“怎么样?到底是学了狗叫吧?”
“你……”发现自己受了愚弄的班长,气得咬着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终于达到了目的的我,牵着奥巴马给班长送了上去。
“别咬嘴唇了,再咬就咬出血来了,我说话算数,你过来摸吧!”
我以为班长会不计前嫌,欢天喜地地蹲下来摸狗,但是班长很生气地“哼”了一声,一扭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把我们一人一狗扔在路灯底下,任由旁人嘲弄。
“看这意思是分手了吧?”啤酒肚大叔挠着自己油乎乎的脸。
“活该!”大娘往地下啐了一口,“他本来就配不上人家小姑娘!”
“赔?保险公司还管赔这个?”老奶奶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拐杖,“我这就让儿子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去!”
我站在路灯下面,稍微有点失望。
本以为可以继续戏弄一会班长呢,没想到她小心眼这么快就走了,这下子轮到我空虚寂寞冷了。
发呆了大概有10几分钟的时间,忽然见到班长又回来了。
这一回,脸上写满了自豪感和不服输的劲头,就算世界末日突然来临也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和慌张,绝对会冷静应对。
所有勇气的源头在于:她手里也拽了一条狗链,狗链的尽头,拴着她曾经抱在膝盖上打点滴的小黑狗——肯定是从爱心宠物医院临时借来的。
原来是向我示威来了啊!因为这只小黑狗生病的时候你照顾过它,所以不是特别害怕你吗?
诶?好像有点不对啊!明明是一只没多少力气的小狗,但是却拼命往前跑,把印花布的狗链绷得笔直啊!它不是在使劲试图挣脱你吗?只不过是你对着它的后背没注意到而已啊!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旦曾经照顾过的小狗病好了,马上会视你为洪水猛兽啊!你以为这只小狗是例外吗?它分明怕的发抖了啊!
此时的班长终于注意到了小黑狗的异样,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越感立即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了。
“乖,别怕,是我啊!你忘了吗?”班长背对着我蹲下来,情深意切地握住小黑狗的两只前爪,希望能用语言安慰它。
小黑狗怕得发抖。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我这里有吃的!”班长说着从裙子兜里掏出一块牛肉糖。
小黑狗抖得更厉害了。
“你为什么不吃啊?没有毒药的!”班长的声音更加可怜了。
我想笑又不敢笑,一个没留神,奥巴马使劲一窜挣脱了狗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班长面前,一口把牛肉糖给叼过来咽下肚了。
本来担心奥巴马伤人的我赶紧追上去握住链子,在手上缠了个结实,所幸这条馋狗只对食物有兴趣。
班长虽然吃了一惊,但是自己拿出来的食物终于有狗肯吃了,反倒觉得比较高兴。
问题是奥巴马吃完了牛肉糖,眼珠一转居然打起了旁边小黑狗的主意。
那只大病初愈、体积不到奥巴马1/10的小黑狗,很不幸的是一条母狗。
第166章 长椅的两端
养过狗的人一般都知道,狗和狗之间有一种比较猥琐的打招呼方式,就是互相嗅屁股,大概相当于人类之间的握手。
奥巴马作为一只从美国来的高帅富,先是绕着小黑狗逡巡了一番,很绅士地嗅了嗅小黑狗的屁股,然后……
然后像丧尸出笼一样地扑上去了啊!
两只壮实的前爪按住小黑狗的腰,用后爪直立起来,随后挺起胯下那根红了吧唧不堪入目的玩意儿,眼看着就要行夫妻之礼啊!
不知小黑狗是心甘情愿还是被班长的气场给吓傻了,居然只在原地抖,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班长最开始还以为两只狗是在单纯的闹着玩,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看到它们玩耍,还挺兴奋期待的,没想到它们是要交配啊!而且还是体积相差如此悬殊,男方一脸急色狰狞可怖,女方颤颤发抖听天由命,活脱脱的一个强暴现场啊!
我拽住狗链使劲往后一拉,在奥巴马得手前的一秒把它拉离了小黑狗的后背,班长也急匆匆地一把将小黑狗抱在怀里,一边安慰受惊的小可怜,一边用极其不信任的眼色看着仍然人立着的奥巴马,以及拽着狗链将它往后拖的我。
“好好的狗都被你教坏了。”
因为没有达到目的,奥巴马胯下那物红得发紫,形状跟锤子似的,总让我想起苏联国旗的一部分,班长不好意往这边看,只好在说话的时候侧过脸去。
“都说狗的性格会受主人的影响,我看一点都没错!这只小狗刚刚把病治好,体形又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班长恨恨地看着我,好像想要上小黑狗的不是奥巴马,而是我这个衣冠楚楚的人类。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合着在你眼里狗狗绝对不会犯错,如果犯错了就是主人的责任吗?果然是没养过狗的人才有的幼稚想法啊!
狗有很多恶行的!不好好训练就会随地便溺,有些小狗会三更半夜地狂叫,至于咬沙发垫子、破坏家具,更是许多大狗的通病——狗才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爱呢!
而且奥巴马只是单纯地想要交配而已!你别把人类的逻辑套用在狗身上好不好?像奥巴马这种毛色一等一的纯种狗,想要跟它配种说不定还要收钱呢!我没管班长你要钱就不错了!
再说了,既然班长你觉得我跟奥巴马一样,见了女人脱裤子就上,干嘛不离我远点啊?你纯洁得跟一朵百合花似的,离我这么近,不怕被我玷污了你的名节吗?
这么一想,我牵着奥巴马走到了绿化带前面的长椅上,跷着二郎腿坐下了,对班长做出不理不睬的表情。
班长也不示弱,抱着小黑狗坐到对面一边的长椅上,和我距离10多米远,我俩赌着气谁也不看谁。
奥巴马在我脚下很傻逼地吃起了草,我百无聊赖地摸着它的狗头,心里想着小芹和窃听器的事,还有老爸的肿脸,当然还有可恶的班长。
过了一小会,眼角的余光看见人影一晃,某个长发飘飘的女生从对面的长椅上站起来,犹犹豫豫地,一开始想往爱心宠物医院的方向走,但是停下来想了一会,又改变了方向,朝我这边走过来,最后一语不发地坐到我一个人霸占的长椅上了。
但是没有靠近我,而是坐在尽可能离我最远的长椅边上,人都快掉下去了。
仍然不看我,只是专心看着怀里的小黑狗。
在我这个天生的动物安抚者附近,小黑狗颤抖得没有先前那么厉害了,班长因此松了一口气,伸出一根雪白纤细的手指,让小黑狗用两只爪子抱住,用鼻头使劲蹭。
你这是拿我当酸碱中和剂吗?对你来说,我除了能让你得偿夙愿地和动物做些亲昵动作以外,就毫无价值吗?看你坐在长椅上的姿势!十足地对我厌恶+鄙视,身体面向长椅外侧,45°角地斜向坐着,你平时在学校里正襟危坐、渊渟岳峙的标准军姿呢?
切,你厌恶我,难道我就喜欢你吗?你45°角地斜着坐,我就不会吗!
于是我挪了挪屁股,也坐到长椅的边缘上,将身体转向另一侧,以示和班长划清界限。为了表明我和循规蹈矩的班长不是一路人,我痞子相十足地把二郎腿翘得更高,还拼命晃着脚上的运动鞋,好像在踢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自从班长坐过来以后,感觉到威胁的奥巴马连草都不吃了,叼着嘴里的几根草叶看着不远处的狗群发傻。这时它看见我的脚在动,以为我在逗它玩,于是像猫扑蝴蝶一样跳起来去捉我的脚。因为球鞋很厚,随它乱抓乱咬也不会坏,我就任由它捉着玩。
班长怀里的小黑狗没这么活泼,她见奥巴马和我玩得高兴,想要参与进来又难以启齿,只好借着长发的掩护,偷偷侧着目光看向这边,还以为我没发现。
广场上的长椅明明可以并排坐下四个人,但是由于我和班长两人赌气地一人占据了一边,中间剩下的两个位置笼罩在诡异的气氛下,广场上虽然有找座位的中年妇女,但是没人选择我们这边。
倒是有一个牵着京巴狗、叼着烟卷的中年胖子走了过来,他一看见奥巴马,就对它的毛色赞不绝口。
“这狗挺贵吧?小伙子你从谁手里买的啊?花了多少钱?”
我心里正和班长怄气,便胡乱回答道:“没花钱,我亲戚送的。”
班长在旁边听见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死死捏住裙角,好像是在嫉妒为什么自己没有养狗的亲戚。
中年胖子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又问:“这狗叫什么名字啊?”
“奥巴马。”
我一直觉得这名字很二,班长应该也是第一次听说狗的名字,她微微皱眉,好像如果狗主人是她,绝对会起个更雅俗共赏、不这么恶俗跟风的名字。
倒是中年胖子听了,突然对我肃然起敬,说话的语气也郑重起来了:“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挺爱国啊!”
诶?给狗取名字叫奥巴马跟爱国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啊!你看,美帝国主义在世界上横行霸道,还炸了我们大使馆,你把他们总统的名字安在狗身上,成天对它呼来喝去的,这多解气啊!不瞒你说,我这条京巴,名字叫小泉纯一郎啊!”
我苦着脸看了一眼那只京巴,京巴也苦着脸回看我,似乎这是狗有些年纪了,应该是小泉纯一郎在任的时候被取的名字吧?
这种爱国行为没什么值得赞扬的吧?充其量只是阿q精神而已啊!而且艾米给爱犬起名叫奥巴马完全没有侮辱的意思,美国人把狗当成家庭的一员,不可能用自己讨厌的人来给家庭一员命名的!
我记得老爸跟我说过,从前他在大学里任教的时候,有个美国留学生给自己的狗起名叫周恩来,结果同寝室的中国学生差点和他打起来,其实那个留学生是很尊敬周恩来的啊,他的另一条狗还叫林肯呢!
可能是都当过国家元首的原因,奥巴马对小泉纯一郎也起了兴趣,于是也把鼻子凑到人家屁股后面嗅了嗅,结果失望地发现对方是公狗,便野蛮凶残地叫了一声,吓得小泉纯一郎直往主人腿后面缩。
中年胖子笑道:“看来日本首相还是惹不起美国总统啊!”说完就带着京巴和其他小狗玩去了。
小京巴走后,奥巴马不知撞了哪门子邪,突然往绿化带后面的树丛跑了过去,但是刚跑出两步,被我抓紧的狗链就到头了,它只好扭过脸来看我,龇着牙挺着急的样子。
我知道它这是想上厕所了,于是从长椅上起身,随着它迈过护栏,来到树丛后面的一棵苹果树下面。
我起身的时候班长明显想开口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后来发现我不是离开,只是带狗去方便,就又恢复了原先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
不过我刚一走开,班长怀里的小黑狗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不光浑身发抖,还发出挺瘆人的惨叫声,仿佛遭了虐待一般,搞得广场上的许多爱狗人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班长。
班长埋怨地往小树林里的我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心急火燎地等着我这个动物安抚专家回去,我看再让她多等几分钟,她就该受不了周围人的质问目光,把小黑狗送回宠物医院去了。
奥巴马蹲在苹果树下面拉屎,屎橛子又黑又臭,熏得我脑仁直疼,而且不知道它吃了什么东西,拉到一半,居然哼唧哼唧地出现了便秘现象。
我见它一时半会没法完事,班长在长椅上又等得着急,就把狗链子搭在树杈上,留下奥巴马在树下自己努力,返身走回长椅上坐着去了。反正不到20步远的距离,就算隔着几棵树,奥巴马也不可能找不回来。
“我明明没有害过它们,为什么它们不喜欢我?”
当我重新坐回长椅上面,让小黑狗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班长言语清冷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期待我的回答。
我哼道:“我还没害过人呢!也没见谁喜欢我了!”
班长把脸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好像不相信我没害过人一样。
“你总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别人当然会害怕你的。”
我不以为然,“那些第一次见到我的人也害怕我,这你怎么解释?”
班长犹豫了一下,“可……可能跟动物们讨厌我的原因类似吧。不过,你只要诚心对人,总会遇上真心对待你的朋友的!”
“不会有那样的人的,至少在咱们班里没有。”我断言道,“而且我喜欢处于班级食物链的顶端,不能让大家喜欢你,让大家都害怕你也不错的!”
“班级食物链?”班长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说的是什么鬼概念?”
不好,我把这个自创的名词不小心给说出来了,我得赶紧转移话题。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用玩世不恭的眼神迎战班长的质询目光,同时邪恶地提起嘴角,笑着说:“你不用管,反正我喜欢人人都害怕我,那种感觉特别过瘾——话说回来,班长你有的时候不太害怕我啊?在你眼里我不是罪恶滔天十恶不赦了吗?这种恶人你怎么还不害怕呢?”
班长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想过以后才说:“有时候也会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