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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类谈判
    翌日用过早饭,在向秀宁,秀珣她们打过招呼,说要先细细思量一下天下大势,然后在会见各方“贺客”之后,自己策骑着秀珣那匹通体雪白,不见一射杂毛,神骏之极的战马,风驰电掣的向左近荒山之处狂奔而去。
    未策马奔离腾龙堡多远,身后破风之声传来,随即,一道窈窕动人的长发丽人姿态优美的翻过头顶,乳雁投林般向自己怀内飞掠而来。
    心中暗叹一声,双臂伸展,将这具主动投怀的火辣娇躯拥紧胸前,四肢交叠,躯体紧贴,两人就这样保持着香艳惹火的姿势继续策马狂奔。
    起伏有致的酥胸由湍急变为舒缓,怀中丽人方盈盈抬起蟒首,娇喘微微的哟声道:
    “要不是今次人家够机警,差点就又让天弟弟你跑掉了!”
    感受着近在寸许的如兰气息与阵阵幽香,我逸出一丝笑容道:
    “美人恩重,小弟幸何如之!”
    显出幽怨,悲苦的表情,怀中丽人楚楚可怜的道:
    “天弟弟你一众未婚娇妻环绕,还有时间记得起姐姐吗?”
    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语声转柔道:
    “亭姐,我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今天就作个了断如何?”
    凄苦悲怜,自怨自艾的神色更浓,一路急赶而来的闻采亭幽幽的道:
    “小天你要狠心舍弃姐姐吗?”
    握住缓绳的左上揽上丽人的柳腰,空闲的右手轻抚她光可鉴人,长及腰臀的写意长发,语声温柔至极的回应道:
    “这要看亭姐你的意思啦!”
    随着一声喜极而泣的欢呼,搭在自己双肩之上的藕臂蓦然收紧,继而温软,芬芳的唇瓣儿主动迎凑上来……内中有哀莫大于心死的苦涩与悲凄;亦有柳暗花明又一春的喜悦与欢愉!
    这匹神骏无比的白马虽然奔跑起来平稳异常,但是只是相对而言,在如此起伏不定,风驰电掣的极速之中上演如此火辣、激情的一幕,两人无论是在感官,还是精神上,均充满份外的剌激与莫明的亢奋,倏忽间,魂为之销,神为之夺……山坡的一方开阔地,一块平滑的岩石处,一男一女相互挨贴的并坐其上。
    半晌,悦耳的女音脆生生的响起道:
    “小天,想听听姐姐的故事吗?”
    温和的男声随即响起道:
    “只要亭姐愿意倾述,小弟洗耳恭听!”
    幽幽的轻叹一声,闻采亭陷入回忆之中道:
    “当年人家姹女大法神功初成,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对未来的人生亦充满无尽的幻想与无限的憧憬。
    哪知转眼间就风云突变,沧海桑田,先是在门主的争夺战中败于祝玉妍之手,后又被人以卑鄙手段强行夺去处子之躯。接连遭受无情打击之下,心性大变的人家抛弃了女子的自尊,舍弃了固有的矜持,利用姹女大法采阳补阴的特性,开始疯狂的玩弄起男人来,可是在疯狂报复的快感之后,留给人家的却是加倍的空虚与寂寞,无言的惆怅与孤独!
    本来以祝门主的固执性格与悲惨际遇,早晚她会去与毁掉她一生的石之轩同归于尽,那时,与清儿交好的人家就可以同云姐,霞姐她们合谋,除掉必是下代门主人选的婠儿,将清儿捧为新的阴癸派派主,而届时,人家也可成为派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小天你的横空出世,却将这一切可能完全粉碎,一直以来支撑人家活下去的人生目标亦瞬间破灭!”
    聆听完闻采亭寥寥数语,但却包含无限辛酸与无奈,与自己所料相差不多的人生历程,心中仍禁不住感慨万千,此起彼伏的我沉声道:
    “对于一名女子来说,如果人生没有了追求,又没有了真爱,那她的人生将不再会有半点激情,她的人生必将是一片灰暗,再不复曾经的美好与绚丽!”
    明眸迷濛的转过螓首,闻采亭语声微带哽咽的道:
    “在打碎人家活下去的最后希望之时,你却又给了人家另一个美好的希望,小天,你愿意接受人家,给姐姐带来新生吗?”
    虽然心中充满感慨与同情,但神色依然半点不为所动的应道:
    “人生究竟是丰富多彩,还是灰暗无趣,这主要还是取决于个人主观的认知与时机的把握;客观方面,他人至多仅能为我们提供帮助与机遇,而最后起绝对作用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努力与付出!”
    凄然一笑,闻采亭秀目之中闪烁着冀望的彩芒道:
    “一直以来,你的所言所行,所作所为人家俱都看在眼中,姐姐深深的知道,今次人家若不能积极主动的去把握,必将错失生命中最难得的际遇与最绚丽多姿的人生。现在,洗心革面已半年多的人家已清楚的知道该怎样去做,就看小天你会否嫌弃人家了!”
    怎么感觉跟谈判似的……微微一笑,语声依然古井不波的道:
    “不要将小弟说的跟圣人似的,另外,美好的生活也是需要男女双方共同去编织和创造的。如果亭姐肯垂注小弟,那自然是小弟的福分。只是,在现今的形势下,亭姐你的身份恐怕就连是贴身小丫头的清儿都赶不上,只能做笑某的秘密情人--直到少帅军能够君临天下,所向无敌的那一天,这样,你还愿意吗?”
    等来的不是任何言语上的回答,而是实质上的直接行动,也是,对于闻采亭这样阅历丰富的女子,早已渡过了主要用耳朵来谈情说爱的芳龄了。
    帐篷外是清风微拂,绿枝摇曳,帐篷内是春意盎然,激情如火……久久!
    轻柔的拨开娇庸无力的丽人嫩滑额头处湿润的秀发,又拽过一件稍稍干爽的衣衫,温柔的擦去密布表面的的璀璨繁星孺晶莹剔透的粒粒汗珠,发自内心的温言关切道:
    “亭姐,快乐吗?”
    玉体酥软娇庸,双唇晕红如火,沉浸在致命快感的美妙余韵中的闻采亭半开半合的星眸中掠过一丝异彩,随即语声娇弱的道:
    “小天,你对姐姐还感到满意吗?”
    心中一痛,语声更显温柔的道:
    “傻瓜,付出与索取都是双方面的,亭姐你若不能找回那份久违的自信,这辈子你都甭想能彻底摆脱过去,完全享受到灿烂的新生!”
    “可是,可是人家却未能将宝贵的第一次交给你!”
    “亭姐你上次在襄阳时的自信都跑到两里去了,况且,小弟也未能将第一次交给你啊!”
    没这样说还好,未曾想丽人闻听此言竟盈盈的哭泣起来,直至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好半晌方才慢慢止住泪水,押泣哽咽的道:
    “小天,你真的肯接受曾经是水性杨花的姐姐吗?”
    是以退为进也好;是患得患失也罢,这一刻,恰又经过连番云雨的丽人显得是那样的弱质芊芊,那样的我见犹怜!
    将她香汗淋漓,柔弱无骨的湿滑娇躯拥紧,语声不容置疑的肯定道:
    “有一位已逝去的‘古大师’曾说过,‘妓女的爱情最纯’,意思是指曾经沧海,心灵饱受创伤的女子一旦动情,必是天崩地裂,日月颠倒,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如今亭姐已对小弟动了真情,这是小弟几生修来的福缘,又怎能不牢牢的去把握,深深的去珍惜呢!”
    四肢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的缠将上来,再度喜极而泣的丽人梨花带雨般连连献上香吻道:
    “虽然没有弟弟说的那样夸张,不过人家今次的决定确是无怨无悔,毅然决然的!”
    “哪有夸张,我们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日月颠倒,白昼宣淫吗?”
    稍臾,刚刚被抱转,丰满玲珑的娇躯紧紧挤贴在身下男子宽阔怀抱中的丽人千娇百媚的腻声道:
    “人家现在整个身心都是你的了,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对人家的称呼啦!”
    “那以后无人之时,为夫就喊你‘亭儿’如何?”
    “‘亭儿,亭儿’,内中虽还有点肉麻的不自在感觉,不过人家喜欢这个亲昵的称呼!”
    “很久以前小弟曾遇到过一对手挽着手的老公公和老婆婆,虽已是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那位老公公却仍亲昵的称呼她的妻子为‘小甜儿’,那时小弟的第一感觉是好笑和肉麻,可继而却是深深的感动和敬佩!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独特的昵称本来就是情人,夫妻间一种专有的感情表达方式,对于局外之人来说也许是无聊加好笑,可对于局内之人来说却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说的真好,真希望时刻都能听到弟弟你这样称呼人家哩!”
    “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让,残酷的现实才是其中无可辩驳的主因。对亭儿你,为夫最开始只是怜多于爱,欲大于情,但现在这一切都已完全扭转,只要我们此情不渝,相信这一天很快到来的!”
    “嗯,亭儿知道的,否则人也不会再三确定你的心意啦!现在能够舒适的伏在天郎的怀中,安静的聆听天郎的真心之语,绵绵情话,人家已经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啦!”
    没有任何的山盟海誓,有的,只是静静的相偎与相依。对于同样阅历丰富的彼此来说,能够默默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怎样至死不渝的维系这份来之不易的情缘,并从中得到拥有的满足与激情的人生,这才是最为实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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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重的午宴之上,与云集而来的各方宾客桄筹交错,把酒言欢,极尽相互吹捧,哄抬之能事,直至大家酒酣耳热,尽兴而散方止。
    午后,
    最先密谈的对象乃是少帅军的现时盟友,夏王窦建德与其头号手下刘黑閺的全权代表“铁扇子”诸葛德威。
    密室之内,
    见礼,寒暄,分宾主落座后,仍是儒生打扮,八面玲珑的诸葛德威未语先笑道:
    “现在徐圆朗虽然与同是家中枯骨的宇文化及连成一气,但前者在连番溃败之下,信心尽丧的他已率领残部完全龟缩与其老巢城任,覆灭、败降将是不日可见。因此夏王希望少帅军能在半年之内攻克江都,挫败李子通。
    这样,同样计划在半年内击溃徐圆朗和宇文化又的夏王就可以腾出手来,与贵方联起手来,共同对付应已与李唐暗中结盟的王世充,当然,若是夏王未能抢先击溃宇文化及,那我们先前的盟约依然照旧,笑公子意下如何?”
    窦建德对其自身还真是信心十足啊,还未彻底迫降徐圆朗,击败宇文化及,就想在攻伐王世充的战役中分上一杯羹了。
    微微一笑,我洒然道:
    “大夏军势如破竹,莫可抵御,作为盟友小弟是由衷喜悦;能够共同对付王世充,对于小仲和笑某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少帅军的真正统帅乃是寇仲,笑某这个二号人物只是临时担当而已,婚后不久即会西进长安,拜见岳家,诸葛兄要商讨军机大事,还是直接找上小仲吧!”
    尴尬之色微现即收,处事圆滑之极的诸葛德威打个哈哈道:
    “笑公子乃是少帅军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如此大事,又借此大婚之机,我方自然是要登门请教啦。另外,夏王手下的另一大将凌敬也已动身造访寇少帅,想来现在也应该早到了!”
    既然已经派人到寇仲那里,为何诸葛德感还要向自己说出这番话来?看来;很多人都已思量,考教起寇仲和自己,谁才是少帅军真正的一号人物这个问题来了!
    话锋一转,诸葛德威又一脸郑重、关切之色道:
    “笑公子,今次一向跟飞马牧场誓不两立的萧铣和迦楼罗军白文原同时遣人来贺,而且突厥的走狗,被封为‘定扬可汗’的刘武周头号手下宋金刚也同时来到牧场,愚以为此事非比寻常,还请笑公子要格外注意!”
    心中暗笑,面上却显出感激,诧异之色道:
    “多谢诸葛兄提醒,小弟会加倍注意的。我笑行天倒要看看,他们这几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另外,不管他们的目的何在,都绝不会对少帅军同大夏之间的盟约有任何影响的。”
    达到目的的诸葛德威又扯了一些双方合作细节等杂七杂八的问题,间中还不时夹带着不着痕迹的吹捧、阿谀之词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去。
    同一间密室之内,
    同样是见礼,寒暄,分宾主落座……只是今次的对象换成了一身穿劲装疾服,操着浓重北方口音的彪形大汉。
    虽体态魁伟,但该人却有张修长秀气的脸庞,配在他的宽肩上似是比例上小了点,但适足强调了他过人的体格。长脸庞上有一双聪明机灵、却略带忧郁的眼睛和一张多情善感的嘴巴。此时的他神色从容冷静,使人感到他是个守口如瓶,不会轻易露底细的智勇双全之士。
    对于宋金刚,自己还真未想到他会前来牧场,毕竟,仰突厥人鼻息生存的刘武周与李唐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于此时,他们能够找上身为大唐准驸马,又尚未与大唐公开决裂的自己,仅这份独到的眼光与敏锐的洞察力,就不得不令人感到钦佩有加了。
    目光灼灼的对视半晌,宋金刚忽的咧嘴一笑,直言无忌的道:
    “日前小弟已收到突利可汗安返突厥的消息,笑兄对此又有何想法?”
    嘴角逸出淡淡的笑容,我亦毫不隐讳的道:
    “东突厥要发生内乱了!”
    宋金刚双目精芒闪烁的道:
    “笑兄当初挽救突利可汗于生死存亡之际,又不惜待之与突厥国师赵德言,域外大明尊教两方势力结下大仇,是否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不错,突利若去,则颔利将再无可遏制之人,那时,内患已去的颔利必将尽率大草原的各族铁骑挥军南下,肆意攻克,践踏中原的城池土地,劫掠、屠杀中原的财产、妇孺。
    现在突利已回,攘外必先安内的颔利就将失去短期内进攻中原的良机,而得到喘息之机的我中原各方势力就可以藉机攻伐,并拢其中的弱小势力,不断积蓄力量,以待中土同突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惨烈之战。”
    宋金刚露出复杂难明的苦涩笑容道:
    “笑兄此举,对于中原来说确是功德无量,可对于我们定扬可汗来说却是雪上加霜。颔利可汗腾不出手来进攻中原,但觑窥中原久已的他必会命令实力相对较弱的定扬可汗率先进攻现在实力强横的李唐,唉!”
    双手一摊,我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道:
    “贵方依附突厥,虽然一时权宜之计,但弊端也同样无法消除。当初李唐起兵之初也依附突厥,但现在他们有了独立、反抗的实力,而贵方还没有,就得继续听命行事,这就是现实,没有人能够改变的了。”
    宋金刚露出感动的笑容道:
    “笑兄能够从根本上理解定扬可汗和宋某的无奈与苦衷,而不是像其他人般直接视我们为突厥人的走狗,这点宋某人感激不尽。”
    “宋兄客气,政治最是现实与无情,更伴随着种种辛酸的妥协与苦涩的无奈,只有慈航静斋这种一向标榜民族大义的假清高门派才会无视赤裸裸的无形现实,武断的给他人盖棺定论。
    更加讽剌的是静斋现在力挺的李唐却先是依附于突厥,现又同出身大明尊教的王世充结成同盟,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为还真是可笑之极啊!”
    宋金刚心有戚戚焉的兴奋道:
    “笑兄此语确是直指问题的实质和中心所在,在这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公理,大义存在,只要拳头够硬,实力够强,我们就可高谈阔论,就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至于一向标榜是为了天下苍生和人间正义的慈航静斋,哼,我宋金刚还从来未将他们放到眼里过。”
    微顿一下,又续道:
    “无论东、西突厥,均对中土有进侵的野心,但现今,他们真正的敌人,却是对方,是他们内部,而非是中土任何一个割地称王的霸主。
    只要在中原纷乱复杂的时势中,我们能够借此天赐良机,迅速积蓄起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力量来,区区只知牧马放羊,野蛮杀戮的突厥胡虏又能奈我中土如何。”
    至此,尔虞我诈的两人在相互抛砖引玉,并各有所得之后,谈话开始进入实质阶段。
    第一百三十五章金刚谋略
    从笑行天的言谈中获知他这个少帅军二号人物对其岳家李唐并无良好印象,又借诋毁静斋之机与这个魔门“邪帝”拉近关系的宋金刚开始试探着道:
    “约两月之前夏军与少帅军已公开宣布结成攻守军事同盟,请恕愚蒙冒昧,笑兄肯否告知小弟盟约的有效时间呢?”
    暗道一声终于开始步入正题之后,我露出凝重之色道:
    “在王世充灭亡之前,夏军与少帅军会一直遵守攻守同盟这个约定。”
    深吸一口气,宋金刚又道:
    “至李密的瓦岗军败于王世充和寇仲之手,其人更被笑兄当众诛杀后,现今天下群雄无论是从声望还是实力上,都是以击溃西秦薛举父子的李唐最为强大;其次是打的徐圆朗节节败退,覆灭在即的窦建德;再次是与沈纶联合攻打李子通未果的杜伏威和早先兼并了林士宏大半地盘的萧铣。”
    “宋兄分析的完全正确,若非杜伏威是一个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人,至始至终都采用强征平民入伍,使其在短时间内就可补充到大量兵源,并采取威逼严苛手段压制手下,以保持军队的强火战力,攻伐李子通闹个灰头土脸的他恐怕早已远远落后于一直积蓄力量的萧铣啦!”
    宋金刚哈哈大笑道:
    “对于杜伏威,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虽然只要兵器粮马各方面应付得来,他江准军就可保持相当的战力,但此法的弊处是兵卒杂而不精,士气散漫,一旦遭遇如大唐玄甲精兵,又或是飞马牧场精锐战士这样的强敌,溃败已是在所难免。”
    敛起笑容,我面具后的眉头微皱道:
    “宋兄询问少帅军与夏军盟约有效的时间,必是有所想法,现在可否开诚布公的说开来呢?”
    有若实质的目光直视过来,宋金刚一字一句的道:
    “少帅寇仲现正在彭梁厉兵秣马,敢问笑兄,少帅军是否要进攻已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李子通呢?”
    “不错,宋兄目光如炬,说的半分不差!”
    “笑兄曾在洛阳公开揭穿王世充大明尊教上代原子的身份,与之业已结下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那么,少帅军在击溃已是坐以待毙的李子通后,会否转过头来对付势成水火的王世充呢?”
    “这个自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少帅军与郑军之间的决战,都是势在必行,无可阻挡的。”
    “好,等的就是笑兄这句话,试想一下,若少帅军由虎牢一线西攻洛阳,一旦击溃王世充,盟约失效的窦建德又岂能坐视不理;而已同王世充结成同盟的李唐更不会坐失尽占中原的良机。
    这样,少帅军就将遭受到窦,唐两大势力的双面夹击,即使笑兄与寇少帅本领通天,届时恐怕也会陷入捉襟见肘的尴尬境地。”
    眉头虽深深皱起,但我面容不见半点波澜的道:
    “宋兄有何有的提议吗?”
    双目闪过赞赏之色,宋金刚侃侃而谈道:
    “若是少帅军在与王世充决战之前,能够先取得襄阳这一战略要地,则既可由此北攻洛阳;亦可以此西防李唐出兵关中,趁火打劫;同时还可预防遭受到盟约失效后的窦建德反戈一击,如此一举三得之策,笑兄以为然否?”
    默然半晌,我沉声道:
    “若要取得襄阳,必先攻取竟陵,而竟陵现今掌握在杜伏威手中,这样,少帅军就得先同杜伏威开战,一个不好,那时刚刚击败李子通的少帅军就要遭受到王世充和杜伏威的联合攻击,此法恐怕行不通吧!”
    宋金刚微微一笑,进一步解说道:
    “届时只要笑兄联合月前刚刚拜访过飞马牧场,已与杜伏威彻底决裂的辅公佑所部,再加上萧铣的梁军三方夹击,任他杜伏威如何豪雄盖世,恐怕也难逃被雷霆消灭的命运。
    之后,笑兄以同是你圣门一脉的辅公佑牵制萧铣,再伙同迦楼罗军的白文原共同进攻王世充。一旦期间李唐有所异动,小弟与定扬可汗就会立即挥军南下,直捣李唐的老巢太原,隔断他的根本所在。
    这样,打通彭梁与飞马牧场之间通道的少帅军与攻占太原,令李唐首尾不能兼顾的我部即可会师洛阳,成问鼎天下的两朝之局。那时我们是敌是友,又或平分天下,自可再从长计议。”
    若真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宋金刚在放下太原后,刘武周的势力便可轻易伸至黄河南北这关键的区域,成为极其强大的北方霸主。
    而少帅军在打通与飞马牧场的联系后,合辅公佑所部,亦能对萧铣进行有效的钳制与威压,听起来确是一举两得双赢局面。
    微微动容的我仍然语声平静无波的道:
    “如此大事,宋兄因何会找上小弟,却不直接会见少帅寇仲呢?”
    宋金刚哑然失笑道:
    “谁不知道笑兄与寇少帅乃是生死与共,不分彼此的好兄弟,况且,此计划牵扯到与大唐为敌的方面,若是笑兄这个李唐的准驸马不首先点头允诺,寇少帅又怎会贸然做出承诺呢?”
    “萧铣的梁军和白文原的迦楼罗军与牧场一向互为仇眦,宋兄的提议恐怕还是不可行吧!”
    宋金刚显出成竹在胸的笑容道:
    “笑兄先前说过,政治最是现实与无情,在天下之争面前,朋友转眼既可变成敌人,那敌人为何不可瞬间变成朋友呢?
    今次萧铣派遣其妹萧环;白文原派遣其右相孙化成分别前来牧场,除了恭贺笑兄大婚之外,就是为了商讨贵我四方合作之事,对此,笑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静默片刻,我重新抬起头来,迎上宋金刚充满期待的目光道:
    “大唐秀宁公主两日后即会下嫁给笑某为妻,为了给秀宁一个交代,在大唐未先同小弟这个少帅军二号人物翻脸之前,笑某是绝对不会事先对李唐有任何算计的,与宋兄合谋李唐一事更是无从谈起,还请宋兄见谅!”
    宋金刚:……
    对于宋金刚来说,他怎么也没想到笑行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身为少帅军的二号人物,同李唐彻底决裂已是早晚必然的事;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出嫁从夫,先前在洛阳承诺不会主动与李唐相对一事,他一直认为那是在哗众取宠,况且,李元吉率众追杀笑行天三兄弟已是众人皆知之事……可,现在怎么会出现这样一种结果?
    稍臾,从短暂的迷茫中恢复过来的宋金刚大惑不解的道:
    “即使笑兄夫妻情深,可也不需做到如此地步吧!而且,此乃是事关少帅军兴衰的重大举措,笑兄如此决定,是否有点因私废公呢?”
    “‘忘情者,得天道;绝情者,得王道;重情者,得人道。’笑某真正追求的是世间真情,人生的终极目标是希望能与娇妻美妾归隐田园,消遥自在,这是永不会变更的,故小弟恐怕要让宋兄你失望啦!”
    又半晌,宋金刚才微带颓然的道:
    “那要是李唐率先对付笑兄你呢?”
    “那当然是奋起反击了,笑某好歹也是可令黑白两道谈之色变的魔门‘邪帝’,又怎会白痴到傻傻的坐以待毙?只是那时恐怕已是时境过迁,我们合作的契机再也不复存在啦!”
    宋金刚:……
    威震漠北,智勇双全,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宋金刚此时有些无精打采的道:
    “这样看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合作成功了!”
    “也不尽然,宋兄请听小弟详细道来。”
    迎上宋金刚疑惑不解的目光,微微一笑后进一步解说道:
    “颔利听信赵德言的计策,采取分化,拉拢中原各方势力的方法挑拨离间,虽是有求必应,但实际上却总是帮助弱小的一方多些,现在李唐强大,故贵方收受的好处要大上许多。
    但颔利并没有放弃李唐,这从他派遣可达志率领本族三百精锐战士加入建成太子直属的长林军就可初见端倪。而小弟要做的就是将可达志一众突厥人扫出中原,试想一下,那时别无选择的颔利是否会全力支持贵方呢?”
    “笑兄因何要这般去做?”
    “为了皇位,李唐三兄弟间的争斗已是愈演愈烈,愈加激化。世民二哥凭的是盖世军功,建成大哥凭的是正统名分,但现今占据上风的后者却不该勾结突厥人以遏制前者。
    笑某虽然在洛阳董家酒楼时曾说过各民族一律平等,但是突厥人插手到李唐内部权利斗争中一事,小弟这个不愿被牵连的人却绝对不会坐视,无论是从身为中原人的立场出发,还是为了秀宁,婚后西进长安时都会将突厥人完全清除,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李唐兄弟‘祸起萧墻’的惨剧出现。”
    “笑兄的意思是……”
    娘的,说的有点太过含蓄了!
    “笑某的意思是绝对不会同宋兄合作对付李唐,但是由于自身立场的原因,却会在无形中促使颔利改为完全支持贵方。不过,若宋兄与贵上在实力足够强大之后仍然唯突厥人之命是从的话,那你我之间早晚会有不可避免的一战!”
    垂首沉思片刻,这名震北疆的大将抬起头来道:
    “笑兄的意思小弟明白啦,希望我们之间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两只大手紧紧互握的间隙,宋金刚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笑兄西进长安,只是为了陪同娇妻省亲吗?”
    “省亲只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为了开启杨公宝库!”
    “什么?!”
    “少帅军毕竟崛起时日尚短,虽实力急剧膨胀,但资金已是捉襟见肘,恰好当初负责设计杨公宝库的鲁妙子又是小弟的另一师尊,故笑某才想要开启杨公宝库来缓解这一窘迫状况。”
    定定的直视对面微笑的脸庞,瞬间想通其中关节的宋金刚心中掠过了一丝了解,外带一丝不以为然!
    在宋金刚看来,如此不惜以身涉险来换取李唐的主动翻脸,就仅仅是为了给其中一名妻子一个交代,这实乃完全不必要的幼稚之举,愚不可及。
    在我看来,有些事情和原则是必须要去坚持的,自己可以预先防范,但却绝不能主动去算计李唐,这不仅仅是对秀宁的交代,更是对秀宁深情的回报与保证,否则,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有个体就会有思想,有思想就会有分歧,而有了不同的认知,就会随之产生不同的进程与结果,这,就是世间百态;这,就是人生抉择。
    在送别这北方名将离去的当口,我忽然问道:
    “宋兄肯否告知小弟,你今次前来牧场究竟是谁得提议呢?”
    宋金刚讶然道:
    “是宋某自己最先提出的,怎么,笑兄为何有此一问呢?”
    目光灼灼的罩定这智勇双全的雄才,我意味深长的道:
    “他日宋兄若是在定扬可汗处过的不开心,又或是有何意外变化,还请不要嫌弃我笑行天粗鄙,届时,小弟必望穿秋水,竭诚以待。”
    在这乱世之中,谁不为自己留条后路,更何况是功利心极强的宋金刚。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还是含笑应道:
    “笑兄如此看重宋某,小弟感激不尽,他日若是有缘,宋某必会前来讨扰。”
    望着逐渐远去的雄伟背影,一丝别样的笑意轻轻挂上的嘴角,宋金刚此人绝不简单,他今次牧场之行的真正目的更不简单……
    暂时无所事事之下,遂闲庭信步般回到秀珣香闺小楼。
    入门之后竟发现秀珣正一脸苦恼之色的凝望着左右两排风格迥然不同的新娘吉服。
    而内府婢女;身材窈窕,清秀可人的小娟一对白哲细嫩的柔夷正准备去拿桌上小剪,梳子之类的东东,看样子是要帮助秀珣整理她那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望见小姐的未来夫君进来,乖巧温柔的小娟秀目中羞喜,幽怨的表情一显即逝,随即微微一转身,袅袅婷婷的退出屋外。
    抚上秀珣的秀肤,我调侃道:
    “怎么,珣儿和姐姊们还未决定下来选择哪一种吗?”
    玉人气鼓鼓的嘟起嫣红的小嘴儿道:
    “传统的大红吉服你和素儿妹妹虽然设计的也很好看,可是比起这些以丝绸,轻纱为材料做出的雪白‘婚纱’来,还是要差上太多,但这个‘婚纱’又太过标新立异,大违常规,你要人家和姐妹们怎样选择嘛!?”
    果敢、刚强的秀珣难得表露出如此小女儿姿态来撒娇,心中泛起温馨感觉的自己呆立半晌,才柔声道:
    “要不,一载之后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我们再举行一次婚礼,这样就不会因此苦恼啦!”
    急急闪身避过先是秀眸闪亮,继而大发娇嗔的秀珣粉拳,忙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道:
    “珣儿,其他人呢?”
    横嗔千娇百媚的一眼,秀珣醋意满腹的质问道:
    “怎么,不喜欢同人家单独呆在一块儿吗?”
    看到对方经常运用的转移话题策略被自己击败,商秀珣又露出甜甜的绝美笑容道:
    “她们都各司其职的去忙啦,就人家难得轻闲一下,正准备让小娟帮忙修理一下头发,结果……”
    “为夫以实际行动来将功补过怎么样?”
    “天郎,你,你的意思是要亲自帮人家……”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手,眼,脑,协调配合,修为愈深,相互间协调控制就愈是精微玄妙,恰好为夫对修剪头发还有一点心得,所以……”
    目露惊喜之色的凝眸片刻,秀珣喜滋滋的道:
    “那人家就来试试你的技艺到底如何吧!”
    “珣儿尽管放心,修剪头发与修剪花草的道理其实是相差无几的!”
    商秀珣:……
    一刻钟后,一身雪白武士服,英风飒飒的玉真盈盈入内,见此情景讶异的张大小嘴儿,半晌方才目露艳羡神色道:
    “珣妹,夫君的技艺如何?”
    正满意的对着明亮的梨花镜端坐的秀珣娇笑着应道:
    “还不错,怎样,一会儿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望向好似发现了宝藏般跃跃欲试的云玉真,商秀珣唇角含笑的又故意扯开话题道:
    “真姐,你怎么有空这样早回来呀?”
    美目微带幽怨的嗔瞪过来一眼,玉真娇声道:
    “整天分析,整理那些情报太累人了,所以人家暂交给云芝拉手啦!”
    镜中的秀珣亦幽幽飘过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道:
    “天郎,宁妹和婉妹她们都没有带贴身婢女过来,现在府内贴身服侍我们的主要是馥儿,小娟和跟随真姐前来的云芝三人。馥儿还好些,毕竟她喜欢的是副执事骆方,可终日不辞辛劳的小娟与云芝却是早已对你情愫暗生,月前你又放言绝对不会纳妾,那你到底准备怎样对待她们呢?”
    古时大户人家的小姐嫁人,她们的贴身婢女成为陪嫁的姬妾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平时虽然总是刻意与之保持距离,但专门负责服侍诸女的小娟和云芝还是多次‘撞到’自己与诸女共处的情景,本就有陪嫁认知的她们心中又怎会不产生某些想法呢?
    当时整个社会的制度,风俗就是如此,就算自己再怎样在人前保持冷漠,可二女根深蒂固的思想与认知又岂是朝夕之间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其实,又何止小娟和云芝二人,即使对诸女来说,在她们眼中陪嫁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是时代的局限,或者说,也是时代的悲哀!
    轻轻摇了摇头,我微带调侃的道:
    “你们还未过门,怎么就开始给为夫张罗起纳妾来了,此事还是等等看吧,如果小娟和云芝能够改变想法最好,若不能……再说吧!”
    花枝乱颤的娇笑几声,玉真聪明的转移话题道:
    “刚刚人家收到宋金刚在同天郎密谈后,又去与萧环,孙化成三人碰面的消息,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多加注意,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的!”
    晚饭后,我又刻意拜访了安顿好家小再度前来牧场,在自己的长远计划中位置重之又重的王通……
    晚上休息时间,由于有婚前不能“同房”的避讳存在,自己在又一次沐浴之后,终得暇前往对这些俗礼不屑一顾的婠婠的临时香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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