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从东方升起的那轮红日将第一缕光芒透过犹如轻纱一般的薄云投射到一望无垠的原野上的时候,震天动地的鼓声就隆隆的敲了起来。在平原上相隔三里对峙的两座军营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两边的士兵仿佛是早已有了默契一般不约而同的从两边的营地里奔出,排排的在各自的营前列好了阵势。
竹柄铁枪,竹牌轻盾,竹片甲,一面绣着不明怪物的大旗在一根高高树立起来的竹竿上迎风而展。这边是山越的人马,是属于阿尔塔部的盟友克南部的精锐战士。别看他们个头不高,手中的兵器又较差,但他们站立在那里的气势却实在非同一般,五千人站在那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数万人列阵一般充满了紧致的压迫敢。为了自己部落的生存,为了获得这平地上的土地,他们来到了这杀场之上。在厮杀还未开始之前,他们用充满了杀气的眼神瞪视着对面的敌人,似乎想要在气势上彻底的压倒对方。
好惊人的气势。如果这些山越兵面前对着的是一般汉军的话,恐怕汉军这边就会有骚动发生吧。虽然不太可能直接在对方的瞪视下溃败,但那些没有经历过血腥战斗的人确实有可能被对方的气势给下照,从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法发挥自己实足的实力。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假设,但很可惜的是这样的假设终究没有成为现实。站立在山越兵阵对面的是一支大约三千五百人左右的队伍。他们在总帅的安排之下分作左中右三阵,两杆高高举起的赤帜之下,肃穆的阵列开来:左右两翼各布下了一千步兵,而中间则在一千步兵的后头又列上五百的骑兵。那两杆红色帅旗则立于骑兵阵中,帅旗之上的白字则分外鲜明的说出了这支军队的领导着究竟是谁:“汉长沙太守李”、“汉武陵太守刘”——这正是前来讨伐山越的荆州兵马,是属于李晟、刘罄二人统率的。
虽然刘表大人许诺派遣五千援兵来支援平叛,但不知是刘磬这个太守跑得太快,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以至于刘磬都到益阳好些天了,这援军一直没个踪影。李晟原本想再等几天的,可由于武陵那边的山越军已然靠近了武陵与长沙的边界。李晟为了不使战火在自己的郡里发生,李晟不得不拉着这位急着想战场,连部队都扔到后头的刘太守带上自己所属的三千五百兵马匆匆的踏上了前往武陵的路程。在五天之后,于这离汉寿还有三百里的这里,李晟的兵马便与对面的山越军碰上了。遭遇战谁也不想打,故在互相发现了对方之后,双方都安营扎寨下来,随后定下了决战的日期,那就是今日。
面对山越的五千强兵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李晟麾下的这三千五百勇士丝毫没有一丝半点的动摇。虽然对方的军力远在自己之上,虽然对方的强悍是他们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得,但他们都相信自己的主公李晟会带领自己取得这战斗的最后胜利。因为他们是同李晟一起成长起来的,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看到李晟失败过一次。
咚咚的鼓声响起了,其间掺杂着一声声呜喑的号角。两边的士兵在鼓角声中起步向前,缓慢但是沉稳的互相靠近,最后停了下来,双方相距大约四十丈。
这是一个适中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两边将领所说的话,大家都能听得到。这是李晟第一次经历这种“正统”的战斗,虽然他很觉得这是一种傻冒的行为,但在手下众将都出声赞同而他最相信的军师庞统也没有反对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顺从大流。
在侧面投射而来的晨光中两军南北对峙。因是五月,吹起的自然是东南风。在徐徐的微风中,李晟这一方上风而立,选择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阵形对圆处中军分开一条道路,供各自的大将走向阵前。李晟施施然的走在其中,脸上尽是那无所谓的笑容。他明白接下来就是所谓的阵前答话了。虽然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从传闻中听说过种种,但他并不因此而怯场。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这阵前的场面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尽管会对各自队伍的士气产生一定影响,但却无法决定战局。最终的双方胜负还是要靠互相之间的战斗才能分出的。
带着说说也无妨的想法,李晟携刘罄纵马出阵。他们两人立于阵形的最前方,在他们身后跟着的都是此次随同李晟出征的众人:校尉黄忠、军师庞统、偏校赵芸、周力、周睿、主簿罗照。这些都是李晟手下能征善谋之士,除了负责留守长沙武将宋德、统领水军的大将甘宁以及“龙凤”之中的那条卧龙和他的下属之外,长沙的主力可说皆于与此了。作为李晟之下的臣属,他们静静的站在李晟的身旁跟随着李晟一齐等候对面敌方主将的出现。
当然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只是稍稍的在那儿候了一会,便看见从对面的阵营中出来了一溜号人。为首一人年约四十,身得是铜眼铁额,满脸横肉,一张厚唇大嘴,一口落腮针须,骑一匹骠黄战马,攥一把镔铁大刀,虽只是披了一袭青灰色的麻布战袍,却给人以一种不可小视的感觉。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名模样与他极为相似,但年纪却小上许多的年轻人。虽然没有任何人说明,但谁都可以一眼看出他们中间的血缘关系。
罗照在李晟的耳边轻声的告诉他:“这就是克南部的首领阿力扎了,素有武陵第一山越勇士的名声。跟在阿力扎身后的则是阿力扎的十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位沙图以外,皆是善战之辈。”
“哦?”听罗照这么一说,李晟的目光便朝向了右边首的第一位,定格在了那与其父十分相似的大脸。尽管那张脸同样是凶横而狰狞的,与他的父亲他的兄长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李晟从那几乎被肉挤没了眼缝中看到了那闪烁的目光。“这倒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李晟想道。
既然对方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开始说吧。始终想着快快结束着无聊过场的李晟一见阿力扎等人站稳了脚跟便迅速的策马向前,对着山越军那边大喊:“汝等蛮夷,占我城池,伤我百姓,坏我官员,此刻我大军已到。汝等还不快快下马投降。若是迟了,我手中的刀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你说什么哦。娃娃,你不留情面?哈哈,这还真是好笑,你们汉人把我们逼在山中,压迫欺掠我们什么时候给我们留下情面了?今日我们就是要替我们几百年来被你们欺压的兄弟报仇。这一口气我们已经忍了许久了,是绝对不能再忍下去了。”阿力扎甩开他那有如破锣一般的嗓门大声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战吧。各自的理念不同,终究是没法说下去的。”明白对方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无法反驳的李晟干脆就结束了这个无聊的阵前喊话。他纵马退开,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你们那个上前给我去挑上一阵啊。下面该到了阵前挑战的时候了吧。”
看到了李晟递过来的眼神,黄忠,周睿他们几个自然十分明白李晟的想法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通过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意见,当下便打算让一直没有出过风头的周力上前去教训对面的那群人一番,好教这群蛮子明白汉人中也有武力出众的勇将。这是能保证胜利的,就黄忠看来对面家伙虽然雄纠纠、气昂昂颇有几分武力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比不过周力。对于这位总是诚恳的向自己请教刀法的傻大个,黄忠可是了解的很。他当下就悄声来到周力的身边,小声的对他说道:“你上吧。”
“明白。”周力满是欢喜的点点头,用小腿轻夹了一下身下的坐骑就要上前,突见前方早已有一骑纵马飞驰而出,立马横枪于阵前,大声喝道:“武陵太守刘罄在此谁敢与我共一死战!”周力等人闻言朝李晟那边看去,却见李晟的身边果然少了一人。
“唉,这武陵太守怎么这么冲动呢?”黄忠叹息着,脸上却没有多少动容:“只是,他也能取胜就是了。”从刚刚刘罄突出的身手黄忠便看穿了这一点。他知道刘罄的功夫虽然稍逊与周力等人,但大体上与李晟相当,让他来对付对面的几个基本也是足够了。
“这儿的军中可没有弱者啊。”黄忠微笑着轻轻的捻动自己那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他看得出自己这边在阵前挑战里还是比较有胜算的。
“杀!”当黄忠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暂时忽略了那场上种种事端的时候,抢在周力前头出战的刘罄已经和对他的挑衅作出了回应的阿沙那战在了一起。这阿沙那是阿力扎的第三子,武功虽然不是十个兄弟中最好的,但他的那分增强斗狠气势却是十个兄弟中最高的。眼下的他才不过同刘罄过了几招,两眼便迅速的通红起来,摆出了一副不要命的发狂模样。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当阿沙那抓狂的舞动起他那重达八十斤的铁棍没有招法就是飞快的朝刘磬的身上砸去的时候,刘磬的气势便一下子被压制住了。在外人的眼中,他被阿沙那打到了下风。
“喔!”山越军的士兵们一起哄叫起来。在他们的看来,对面那个身材高大,但并不是很雄壮的家伙已经快受不了了,只要阿沙那在加上几分力就完全可以将对方打下马去。这无疑是他们的胜利,于是他们欢喜起来,高叫着阿沙那的名字,为自己这边的英雄打气。
“叫什么叫?这群蛮子难道没有看出伯音兄是在故意消耗那个人的力气吗?”李晟皱起了眉头颇有些恼火的说道。对于他而言,对方那边的高叫对自己这边无疑是一种挑衅。虽然他不太想理会这种挑衅,可对方叫得实在太杂嘈太大声了,让他不自觉的心烦起来。他觉得自己这边也有必要回应对面的挑衅。毕竟,树要一块皮,人争一口气嘛。看了看为了遵守自己所定下的战场纪律而沉默至今的士兵,瞥了瞥自己阵后那已经完全沉息下去的战鼓,李晟的眼珠子微微一转,一个针锋相对的办法就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他叫过庞统小声的吩咐一番之后,便直接走到了那战鼓所在之处,咚咚的就猛敲起来。
那鼓声急促,声音洪亮,自给人带来一种迸发向上的感觉。在这密集鼓声之中,李晟军的士兵同样也大声的叫嚣起来。只是和山越军的杂乱无章不同,李晟这边可是在庞统的组织和引导之下整齐而有节奏的呐喊:“必胜!必胜!”
场上俩人的交手还在继续着。就在山越这边和李晟这边互相针对的时候,刘磬和阿沙那两人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到了一个要紧的关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防守,刘磬已然适应了阿沙那疯狂的递招速度。虽然眼下他还不能比阿沙那打得更快从而占去上风,但已经逐渐适应了阿沙那的速度并已经大量消耗了阿沙那的体能的他却不再复原先那被压着打的情况,渐渐的能同阿沙那互有攻防起来。
在大刀与熟铁棍交击火花之中两人又打了大约二十回合,刘磬与阿沙那两人之间的优势对比已经出现了一个轻微的反转:刘磬逐渐的占了上风,一刀又一刀的刺出,让阿沙那的身体上出现了伤痕。虽然只是一些小伤,但血淋淋的伤口多了,也却是让人看得担心起来。
又是二十会回合过去。已经斗了一百来合的阿沙那已经不由自主的喘气来,长时间的猛攻让他的气力早已消耗的十分厉害,虽然他抓狂的意念,让他的心里尤自不认为这有什么危险,但他的身体已是承受不了这样剧烈的消耗。他出招的速度渐渐的变得慢了,其中所蕴涵的力道也再次衰弱也小了不少,已然不能同周睿抗衡了。又是几招下来阿沙那已经颇有些险象环生了。
“该死的。”见自己的儿子陷入了危机之中,在远处观看了阿力扎不由得皱起眉头骂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对面的汉军中竟会有如许的猛将,竟然有这样的韧劲硬凭着出色的计谋和绵长的气力将自己的小三逼到如此的窘境。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如果什么也不理会的话,那小三绝对会死在自己面前的。”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况,阿力扎直接想到的就是要让自己其他几个儿子上前去夹击刘罄。虽然这就道理上而言是绝对卑劣的偷袭行径,但对于已经有些慌了手脚的阿力扎来说,这样却是无从选择的必须。作为父亲的他,是决不愿意出现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上演的。
“你们两个给我上去,如果救不回小三,你们也不要回来了。”阿力扎不客气的对自己的长子和六子命令道。在众多的儿子之中,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个性莽撞的三子了。
“是。”长子阿图和六子嘉科齐声点头应道。他们并没有因为父亲对自己的不客气而恼火的产生怨言,作为一母同胞的十兄弟,他们在山上那样艰苦的环境里生存成长起来,彼此间的兄弟之情早已是极深极深。在见到自己的兄弟陷入了危机,他们心中的紧张与父亲是相同的,之所以不敢擅做主张的上前,所担心的也不过是父亲的命令而已。如今既然父亲已然许可,阿图和嘉科两个自然是纵马而出挥舞起手中的刀枪直取刘罄了。
“无耻。”阿图和嘉科两人的出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的,落入了李晟这边众人的眼中,自是惹得他们一阵大骂。谁都可以看出刘罄快要战胜阿沙那了,而阿图和嘉科二人的举动无疑是要将这份胜利硬生生的从李晟那边夺去。毕竟,李晟也清楚刘罄与阿沙那相较,刘罄也只是稍赢阿沙那一点而已,根本无法对付包含了阿沙那在内的三人联手。若就这样坐视不理,只怕不到十合刘罄就会倒下。这是李晟不愿意见到的。在见过了刘罄并与这个豪爽的汉子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李晟已对他抱有了一定好感,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作为朋友,他当然不愿意看见刘罄就这样死去。于是重新回到阵前的他转过身去,直接命令周力、周睿二人:“上去吧。把这些无耻小人统统给我捅下马去。”
“诺!”周力、周睿二人大声齐喝着允诺,催动身下的战马便直直的朝阿图和嘉科两人那儿奔去了。虽然他们动身比阿图、嘉科两人稍晚一些,但由于身下的战马骠悍,却是比先行出阵的那两个偷袭者更找一步的靠近了刘罄他们那儿,顺利的将两人截住。
战斗随着四人的遭遇而展开。周力对上阿力扎的六子嘉科,而周睿则对上了阿力扎的长子阿图。在策马的交会中,“锵……锵!”两声金铁之鸣想起,手纵兵器的四人却已是互相换过了位置,再一次的遥遥相望起来。如同千百年大多数的斗将之阵一般,眼前这四人的交手第一合都不是真大,而只是小心的向对方试探而已。
眼下试探已过,互相之间都大体明白对方的实力如何:“差不多么?这些人还是有点力量的。”他们互是不屑的藐视了对方一眼,心里却越发的着紧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不好打了。
周睿和阿图这一对敌手,一个是以技巧为主的战将,手中拿着一杆轻灵的扫刃刀,一个则是一力量为主的猛将,手中兵器却是一杆重九十斤的无刃铁刀。
在刚刚的那一合试探中,周睿已然察觉自己的力量是不如对方。因此颇爱动脑的他,便已经算计好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力量弱的人要胜过力量强的人,只有用自己的技巧招式去迷惑对方,用自己出招的迅速去捕捉对方的弱点,并利用各种手段不与对方力拼而在闪避的进攻中保存自己攻击敌人。——这是当年彭岭、徐定交包括周睿在内的几个小孩习武时所说话。虽然彭岭合徐定二人的武艺并不出众,至多也就算上二流的水准,但对于武技的基本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传授给周睿他们的自然都是一些方正之论了。而这些方正之论,正是周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基石。
成长起来的周睿虽然是当初学武的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但经过了一番刻苦的庄严和孜孜不倦的求教之后,从黄忠、魏延、赵云兄妹那儿习得了不少技艺的他却已经成为四人中的最强者。他现在的水平已经和赵芸、甘宁相当,在李晟军中已算是一员一等一的战将。而且以他眼下的年龄来说,未来成长的空间依旧大得狠,只要继续努力下去,将来未必不能和赵云、黄忠等辈比肩而立。
眼下的他虽然是第一次在这正式的斗将场合里与敌人交手,但沉稳的气度和早已被几位“师长”彻底磨砺出来的心境使他平静的很,一点也无法让人看出他是一个新到不能在新的新手。和曾经教导过他的赵云一般,他也是属于那种越是在战场上就越冷静的人。
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扫刃,周睿沉沉的呼吸一口。随着他精力的集中,眼界的事物仿佛在一瞬间被某种莫名的力拖迤住了一般一下子便的缓慢起来,让他能轻而易举的把握住其中所蕴涵的那种玄之又玄的规律。他纵马迎上了自己的对手阿图,手中的利刃犹如一条游龙一般轻灵,游刃有余的在阿图攻来的招式之间打转。虽然每每因为阿图变招的迅速而无法将那一瞬间的机会扩大为永恒的生死,但在他早已取得了先手之机的情况下,阿图始终也只能被动的应付而已。即便他也是强者,但无法与周睿抗衡便注定他这一战的辛苦。
与周睿抵阿图这一派的轻松不同,周睿的兄长对上嘉科的战斗,却是“乒乒乓乓”的死嗑着打了一个势均力敌。他们两人都是那种以力击敌武将,手持的兵器都是极为沉重的那种,在加上两人使出的招法都是以简洁以快为主,这一战打起来,自然是火花四溅,各自的身体摇晃不已了。毕竟,这两人的力量都是非人的。仅仅是身体摇晃,那已算得上是很好了。若让一般人与他们中任何一个碰上,只怕就那一招合接手下去,他们手中得兵器就得脱手而飞。哪能像两人眼下这般,打得如此起劲呢。
又是几个会和过去,正式打将起来的四人可真算得上的兵遇对手,将遇良才了。他们个个都打得有些兴起来。却早已把自己原来出阵的最初目的给抛之脑后。
由于,阿沙那不曾得到两位兄弟的救援,眼下的他正气喘吁吁的被刘罄给杀得手脚皆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即使是神经再大条个性再疯狂的他也意思到自身的不妙。他清醒了过来,本能的就想往回跑,但早已把他视为自己囊中功勋的刘罄哪能让他如此轻松的离去呢?只见刘罄手中的枪越刺越快,挥舞而击的方位也越来越多,渐渐的竟是在那比阿沙那出色许多的战马配合之下将阿沙那给圈击起来。虽然一时间还无法将他彻底格杀,但谁都可以看出阿沙那的不妙,明白他最终的败亡只是在区区的十合之内。
“混蛋!”阿力扎攥紧了拳头,咬紧牙根暗骂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还会有如此着紧的一天。斗将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当然看得出来对面的敌人有多强了,原本他只是对李晟身后的那员老将看高一线认为,他有可能对自己产生危险。可哪想到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呢——那老将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出马,只是派了几个年轻人就把自己武艺高强的几个儿子死死的挡在了那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阿力扎想着不禁抱怨起自己来:“我为什么非要如此的急功近利,非得向阿尔塔请兵来进行这场战争呢?汉人也不都是懦弱胆怯之辈啊。至少我现在遇上的这些都是非常强悍的。真是不顺,莫非我们的大神已经抛弃了我?”在连续不断的打击之下,阿力扎胡思乱想起来的可怕念头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大神会抛弃自己,因为自己向来是敬重大神的。
“不行,必须得改变眼下的这种窘境。”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阿力扎终究是非同寻常之辈,在一霎尖闪过的慌乱之后,他的心又重新的沉稳下来。尽管眼前的情况依旧让他心情沉重不已,但他却已经开始细细的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看得出来自己所面对的这一群对手都有着很强的实力,虽然自己这边的武将人数比对方多了许多,但他依旧觉得不保险,因为他不曾看出那个老将的实力究竟为如何。在他想来对方应该是那种超一流的人物才是,而对于这样的人物,他是没有任何把握能战败对方的。
没有办法,他最终只能选择另一条路来解决眼下的窘境,那就是全军突击。这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有胜算的。毕竟,他手中的士兵有五千,而对方那边只有区区的三千五,两相对比显然是他这边的优势更大一些。虽说这世上还有“以弱胜强”的说法,但就他的理解来说能够战胜强的弱并不是真的弱,其肯定在士气训练、武器装备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远远的超过强者很多。就一般而言交战但兵马不等的两军,如果是战斗的士气和训练乃至于武器装备都相当的话,那绝对是士兵众多的一番取胜。因此,阿力扎对两军混战的胜利抱有绝对的信心。他看得出来对方的士气并不比自己这边高上多少。
于是,他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这是古剑,也是一把好剑。虽是青铜所铸,但长度超过了七尺。在那古朴厚重的花纹之上不知运用了怎样的锻造工艺,即使到今日也依旧锋利异常。这把剑据说是一百多前自己的一位先祖无意从一个汉人的大将那儿得到的。先祖说这把剑很不同寻常,便严令子孙必须佩戴这把剑,并研习相应的剑术。
一个山越人去学习剑术,这在山越族里实在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当时间过了一百多年,祖先的血缘流传到了阿力扎这一代之后,剑虽然还留着,但剑术却早已被人遗忘了。作为一个武勇过人的山越族民,阿力扎和全天下大多数的武将一般,使用的也是一杆长兵器。至于祖先传下来的青铜剑,他只是作为令剑来用了,除了像现在这种时候拔出令剑来号令全军发动进攻之外,那把青铜剑几乎没有出鞘过一次。
剑,高高的举起了。它被握在阿力扎的手中。粗壮的手将剑斜斜的迎着东边的阳光,让那明亮的光芒汇聚到古朴的剑身上。在谁也不曾察觉的时候,一道淡淡的流光从剑体上一闪而过。顿了一会,剑挥下了。粗壮的手在挥下剑之后便十分顺手的剑它重新插回自己的剑鞘之中。而后,大地上的人开始疯狂的跑动起来——进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