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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节
    贺莲房点点头,起身道:“如此咱们便回去吧。”
    青奴一见到贺莲房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愧疚不已地求贺莲房降罪:“若非奴婢将事情告诉了清欢小姐,她也不会、也不会……”她原本不想说的,可是贺莲房给的信物却被唐清欢瞧见,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全盘托出,思及清欢小姐与王妃情同姐妹,否则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实话的。当时清欢小姐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表示清楚,青奴还以为她知道了,就这样过去了,哪里想到对方竟然会在饭菜里下药迷晕她,然后拿了信物,代替她离去了呢?“此番山高水远,奴婢本来已经抱有必死之心,可清欢小姐却替奴婢去了……”她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贺莲房看着她流泪,淡道:“你不必哭了,起来说话吧。”
    青奴哪里肯起,摇光只得强硬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低声道:“王妃叫你起来,你只起来也就是了,有什么事,王妃定会做主的。”
    贺莲房端着茶盏,却并不喝,琴诗瞧得出她心情不好,便上前问道:“王妃可是担心清欢小姐?”
    贺莲房摇摇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于自己要做什么,她心里有数的。”
    “可是……”青奴还想再说什么,贺莲房却又继续说道:“她不想你去冒险,又想偿还我的恩情,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奇怪。我只担心……她此番前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荆少游。”
    荆少游,那个让唐清欢心心念念的喜欢,却又总是伤害她的人。
    唐清欢的傻气让贺莲房心疼。明知道对方对自己,不如自己对他,却仍然不顾一切地付出。“信中,她请你替她好好照料她的姨娘,同时,让我替她向你致歉。”
    青奴傻傻地站在原地,半晌,突然扑簌簌掉下泪来。“那荆少游有什么好的呀……值得她这样死心眼……”就像是她家小姐,直到死,都不曾后悔,心中都仍然惦记着那个不值得的莲生。那荆少游比起莲生来,尚且不如,又哪里有资格能让唐清欢为之付出呢?莲生虽然始终未能回应小姐,可他至少安静地待在小姐身边二十年,可荆少游呢?荆少游给过唐清欢什么?
    一见青奴落泪,贺莲房便知她是想起燕云旗了,当下轻声道:“只要她们自己不后悔,那便是了。”
    青奴却仍站在那儿,眼泪止不住地朝下掉。自打小姐死后,她其实也没活下去的意愿了,忠仆殉主,她不愿意留在那个没有小姐的燕府,也不愿意见到没有良心的大少爷,更不想理会看似天真温柔,实则最是冷酷薄情的莲生。所以她厚颜跑来了平原公主府,求贺莲房收留,她也曾为贺莲房做过些小事,可她心里,却是知道,贺莲房永远无法取代小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就如同她永远都比不上四婢对贺莲房的重要。
    然而,青奴心中仍然感谢贺莲房。感谢她并不强求,感谢她在自己走投无路时的收留。此番前去边疆,路途遥远不说,形成更是危机重重,青奴早已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她答应过小姐会好好活着,可若是死在别人手里,那也不算自己毁坏誓言。可清欢小姐却替代了自己上路……青奴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贺莲房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好好照料清欢的姨娘,便是对她好了。”
    青奴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奴婢一定会的!”
    贺莲房微微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她如若都流露出担心的话,那么其他人岂不是会更加慌乱吗?好在唐清欢是跟随钦差卫队一起的,这样的话,安全也算是有了保障,本来派青奴前去,贺莲房已经准备好了随身保护的玄衣卫,如今看来,也是用不上了。只是……她不担心唐清欢,却要担心一下荆少游了。
    与荆少游日夜相处,唐清欢能够始终保持初心,不为所动吗?就贺莲房看来,只要荆少游对唐清欢露出一点善意,她便如同那扑火的飞蛾,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要投入对方怀抱里去了。
    荆少游为人似乎缺少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他对谁都冷淡疏离,从不亲近,贺莲房忍不住要去想,在他心中,唐清欢到底占着一个怎样的位置呢?此番边疆之行,诡异莫测,也不知,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无论如何,她只期盼唐清欢能够平安归来。那件事情对唐清欢的打击有多大,不言而喻,贺莲房实在是没法不朝坏的方向去想。
    就在唐清欢离京,随着钦差卫队前往边疆的五日后,边疆竟传来噩耗:十六皇子没了!
    顿时,皇上大受打击,太后更是吐血晕了过去,而贺茉回……贺茉回是最平静的那一个。她冷静地完全不像是与十六皇子有婚约的人,她表现的有条不紊,不疾不徐,贺莲房忙于照料太后,贺茉回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很多,可她似乎毫无所觉,仍旧冷静的要命。有时候,即便是贺莲房看了,都觉得她有些冷静的过头了。
    太后醒来后,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她原本的黑发更是掺杂了不少银灰,十六虽然没什么本事,又爱惹是生非,却一直是她最贴心的孙子,也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原本失去了昌平公主,已让太后心力交瘁,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后又焉能不肝肠寸断呢?
    可边疆只传来了消息,十六皇子的遗体并未能及时送回,所以,即使燕凉城传得遍地都是,贺茉回也不!相!信!
    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信!
    没人比她更清楚十六那个家伙有多厉害,他的能力都掩藏在玩世不恭的面具下,他既然选择上了战场,便必定会如同他说的那样,光明正大地回来娶她,让天底下的女人都羡慕她嫁了个好丈夫,所以,他决不会一句话都不说,便离开她的!
    可很快地,她仅存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因为青王从边疆寄回书信,信里竟然真的提到了十六皇子薨了,而他此刻正与大元交战,无法将十六皇子遗体送回,只能将其就地掩埋,把他的铠甲送回来!
    那一身银色铠甲,浑身浴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贺茉回跪在地上,颤巍巍地伸手将其捧起,抱入了怀中。
    然后,嚎啕大哭。
    哭声里透出的酸楚和哀戚绝望,听了令人鼻酸。
    “骗子、骗子、骗子!”她一边抱着铠甲一边骂,“祁匪琢你这个骗子!骗子!”
    说好的回来娶她呢?
    说好的光荣回京呢?
    说好的在一起呢?
    说好的要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她能做十六皇子妃呢?
    都是骗她的,竟然全是骗她的!
    “谁准你死了?谁准你死了?!”贺茉回狠狠地咬住冰冷坚硬的铠甲,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颤抖着手伸入铠甲的胸口部位,从中掏出一个荷包,正是十六皇子出征前,她送给他做定情信物的那个。贺茉回慢慢打开,荷包已经沾满了血,但里头那绺青丝却仍然乌黑如初。
    除此之外,荷包里头还有一朵已经干枯焦黄的茉莉花。
    她再也见不着他了,从此以后,她将一人度过这剩下的日子。哪里知道,那一日便是永别,若是知道,她便早早嫁了他,做他的妻子,也好过日后,昼夜思念,以泪洗面。
    她连他的尸体都见不着,只有这一身浴血的铠甲。她所拥有的,就只有这么多。
    贺茉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没有出来。
    三天后,她目光幽深,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她虽然对人冷淡,却还经常露出笑容。然而如今即便是贺莲房也少见她的笑了。皇上怜她一片痴心,便将十六皇子的铠甲给了她,而后另外为十六皇子立了个衣冠冢。
    贺茉回平静的吓人。
    又过了数日,除夕到来,这个年,是贺蓝两家的人度过的最悲伤的一个。
    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没有消息,便说明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聂家虽然掐断了燕凉与外界的联系,但却不阻止边疆的告急书信,尤其是禀报十六皇子薨了,他的死对太多人打击巨大,不失为一个刺激皇上的好方法。
    大年初一,谁都没有心情张灯结彩的过年。除了什么都不知晓的百姓,他们仍然快快乐乐的放爆竹贴桃符喝新酒,并祈福新的一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完全不知道马上就要变天了。
    今年的元宵花会,太后精神不济,自然是没精力举办了,再加上两国交战,民不聊生,又哪里还有闲心享乐呢?贺莲房这阵子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聂靖从未停止挑战她的脚步,有时候她忙得一天只能睡上几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四处奔走。燕家还没有将物资筹集完毕,在信阳候府的监视下,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而为了迷惑聂靖,贺莲房必须与他虚以委蛇,以确保燕徽音有足够的时间。
    她忙到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年,直到贺茉回找上门,告诉她,她要接受二皇子,准备做二皇子的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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