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宋倩倩的采访之后,张旭又得以清静了几天,但萧飒这边却迟迟没有消息,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连个电话也没打来。
通过这段时间与萧飒的相处,张旭对她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她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如果没有九分的把握决不会轻易出手,但他又担心萧飒会不会碰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所以他还是忍不住主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萧飒听到张旭的声音,显然很是兴奋,她飞快地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宋若谷这几天很忙,我好不容易才跟他约好了时间,要不是看在我父亲萧明宇的面子上,恐怕还约不到呢。”
“哦,什么时候?”张旭问道。
“宋老爷子有午睡的习惯,所以我和他约了下午三点钟,到时候我们一起到他家去拜访他。”
张旭道:“那好,你就负责带上那袋东西,我顺便买点见面礼,下午就去。”
下午三点左右,张旭和萧飒准时地来到了宋若谷位于长青巷的寓所前面,这寓所是座古老的四合院,两边的砖墙上爬满了盛开的三角梅。
坐车前来的时候,张旭已经从萧飒嘴里得知,今年已经年过古稀的宋若谷是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大人物,他早年也是黑社会出身,后来漂白上岸后就开始做起了古董字画的买卖,现如今他表面上的身份虽然是Z市艺术鉴定评估协会的主席,但暗地里他仍然在为黑道上一些见不得人的奇珍异宝提供鉴定和流通。
张旭轻轻地摁了摁门铃,不一会儿,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出来开了门,他身材中等,穿着布衣布鞋,很有现代隐士的味道。
萧飒一看到这老人,赶忙说道:“不好意思,宋爷爷,打扰您午休了。”
原来开门的老人就是宋若谷,张旭也礼貌地朝他笑了笑,然后道:“您好,我叫张旭,是萧飒的朋友。”
宋若谷看到萧飒,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长辈特有的慈爱和安祥,但是看到张旭时,他的眼神马上变得警惕起来,道:“小飒,你们跟我进来吧。”
穿过了种满花草的大庭院,张旭他们随着宋若谷来到了古香古色的客厅里。
刚迈进客厅,张旭就被挂在墙壁上的那些书画给迷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些画作都是古代名家的真迹,而且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竟然毫不避讳地在墙上挂了一幅唐伯虎的春宫画。
宋若谷一边亲自烧水泡茶,一边观察着张旭脸上惊喜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对萧飒说道:“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小朋友看来对书画很痴迷哪。”
萧飒说道:“宋爷爷,他自己就是画画的,所以一看到好画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哦,你也是学画画的,那真是巧了,昨天刚好淘到了一幅唐伯虎的春宫画,你帮我看看这是真迹还是赝品?”宋若谷道。
萧飒知道宋若谷的脾气,他之所以叫张旭辨真伪,无非就是想考考张旭而已,为了怕张旭在前辈面前出丑,她连忙道:“宋爷爷,您就别为难他了,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学徒而已。”
可是这时张旭已经淡淡地问道:“您指的就是墙上的这幅吧?”
“正是。”宋若谷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是就好办了,其它的我不敢说,春宫画可是我的强项!”张旭心想。
他微微地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说道:“先说这幅画的背景吧,画里描绘的是五代前蜀后主王衍的后宫故事。画面四个歌舞宫女正在整妆待君王召唤侍奉。她们头戴金莲花冠,身着云霞彩饰的道衣,面施胭脂,体貌丰润中不失娟秀,情态端庄而又娇媚。蜀后主王衍曾自制‘甘州曲’歌,形容着道衣的宫妓妩媚之态:画罗裙,能结束,称腰身。柳眉桃脸不胜春,薄媚足精神。可惜许,沦落在风尘。”
宋若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然而脸上不动声色地道:“看来你还是有些真本事,不过我想问的是这幅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旭继续说道:“嗯,那我就不说废话了,唐寅所绘的女性常显得壮健丰腴、圆脸、妖冶,使人联想到唐代美女的形象,并且他画女性有个特点是‘三白’,即前额一点白,鼻尖一点白,下颌一点白,而墙上的这幅画的气韵与笔法正符合唐伯虎的画风,所以我敢断定您的这幅画正是唐伯虎的真迹。”
此时,宋若谷听到这里,忽然将已经递到嘴边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他面露喜色,赞许道:“小伙子不简单,不简单。”
萧飒松了一口气,宋若谷生性高傲,她很少看到宋若谷轻易地夸奖一个人,看来今天鉴宝的事又好办了许多。
而张旭心里暗想:“这老家伙还真是难缠,刚见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
宋若谷重新又泡了一壶茶,说道:“小飒,这里没外人,你把东西拿出来吧。”
萧飒点了点头,她直接将手里的旅行包放到檀木桌上,拉开了拉链。
宋若谷在没看到这包里的东西时,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毕竟他也算是阅宝无数的人,可当他一看到包里的这些首饰时,眉头却马上皱了起来,而且马上从桌子底下拿出了放大镜,在每一样首饰上仔细地端详着。
萧飒和张旭看到宋若谷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揪起了心,因为毕竟这是他们拿生命换来的东西,如果不值钱的话,那可是白忙一场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若谷抬起头来,缓缓地问萧飒道:“小飒啊,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萧飒早有准备,所以她开口就应道:“宋爷爷,不瞒您说,这是我爸爸去世前给我留下的,他说这些首饰是他收藏了多年的宝贝,要留给我做嫁妆。”
张旭觉得这个借口编得还算圆满,首饰留给女儿做嫁妆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萧飒的父亲萧明宇生前又是房产大锷,自然也是有这个能力收藏这些好东西。
果然,宋若谷对萧飒的这个谎言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萧明宇啊萧明宇,亏我是你多年的好朋友,竟然连你有这么些宝贝我都不知道!”
萧飒听到这话,心里一阵狂喜,她连忙问道:“宋爷爷,您的意思是说这些首饰很值钱了?”
宋若谷点了点头,道:“这些首饰虽小,却是历代皇帝在册封皇后时的定情赠物,不仅材料稀罕,而且都有着珍贵的历史意义,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哪。”
“那您估计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萧飒喜不自胜,又问了一句。
不料,宋若谷却严厉地道:“小飒,这些是你父亲收藏的心血,难道你要将它们卖了?”
萧飒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于是她干脆将自己要重振萧家雄风的事跟宋若谷简单地说了一遍,这毕竟是她的心声,所以说到最后她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并且,她也顺便说到了张旭,她告诉宋若谷,张旭以后将是她的合作伙伴。
宋若谷听着听着,脸色也缓和下来,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性格跟明宇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做什么事都不服输。”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真的已经打定主意要卖掉了?”
萧飒将眼泪擦了擦,道:“嗯,要不然我就不会来找您了,我知道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
宋若谷沉思了片刻,道:“最近倒是有一位黑道上的老客户经常跟我询问有什么好宝贝,我看正好可以将这批货在他手上消化掉。”
萧飒才不管什么黑道白道呢,只要能将东西流通掉就行,她高兴地道:“那就麻烦您了,只要能将这些东西及时地处理掉,一切都按您的规矩办。”她知道这种行业的规矩,即使宋若谷是她的亲爷爷,也要付给他一定的手续费。
宋若谷道:“嗯,我写一张收据给你,你也将帐户告诉我,货处理掉后,我直接将钱打入你的帐户里。”说着,他起身从书橱里拿出文房四宝,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张收据,并且盖上了自己的私章,并且他在将收据交给萧飒后,马上麻利地将旅行袋收了起来。
萧飒早就与张旭共同开了一个银行帐户,她也将这个帐户留给了宋若谷。
这些事完成之后,萧飒小心翼翼地问道:“宋爷爷,我想现在就开始筹备公司,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东西大概值多少钱?”
宋若谷这时心里已经对这件事没有了芥蒂,于是爽朗地说道:“我估计在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了一个指头。
“一百万?”
“不。”
“一千万?”
“也不是。”
张旭和萧飒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同时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从死亡虫穴带回来的东西竟然这么值钱!
宋若谷看着面前这两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在一亿人民币左右。”
可是,就在他话刚说完的时候,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入众人的耳朵里:“爷爷,什么东西这么贵,竟然值一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