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自求多福吧。”
季笙在吃饭时总觉得宋阳似乎心事重重,他说是实验室的事,最近几年就业形势不太好,他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读,还是这一年就趁势就业了。
她只能安慰他别担心,“要不要试试留校?”她说。
宋阳用筷子挑着面条,没什么胃口,“你是打算留校的,我记得你说过。”他看向季笙。
季笙点头,“树兄在g大,我不留校的话上完学就不可能天天来看它了。”当然大学是不限制人出入的,可等她工作以后生活上的琐事越来越多,她势必会跟树兄越来越远。
“你好像对它有很深的感情?”宋阳对这个是最好奇的,虽然季笙跟他形容过不止一次她和植物交流的感触,但他还是不能想像。现在看起来,季笙对那个“树兄”的感情并不亚于对亲人朋友的,她非常依恋它。
“是啊。”季笙没办法的说,“我以前觉得我最后也会变成一棵树。”现在她倒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最后变成一株植物,她还是人。
当人当然更让她安心,但树兄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跟树兄说话感觉……是没有界限的。”季笙不知道自己去形容,因为人跟人之间不可能这样,彼此之间有一点距离是更安全的,如果现在真有一个人完全敞开自己,欢迎季笙进入他的世界,不管这个人是贝露佳、姚东海还是宋阳,季笙可能都会望而却步。
她会觉得承担不了这么沉重的信任和感情。
可意外的是她在面对树兄和植物的时候不会产生相同的恐惧。
季笙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宋阳沉默了下来。
——他的心底甚至渴望能像季笙一样去接触植物的世界!
但他很快掐断了这个念头,因为一想到可能要像季笙一样被植物寄生,就让他不寒而栗。
他看着季笙坦然自若的神情,突然涌上一股深切的同情和感动。幸好,幸好她不会想太多。不知者无畏。她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对被寄生这件事才没有产生太深刻的恐惧。所以他才能这么轻松的就安抚了她。
——他希望季笙能永远都这么“无知”下去,这样她就永远都可以这么快乐了。
宋阳说:“对了,上次你说要考研,我给你找的资料你看了吗?”
季笙上次说想考农大的研究生,最好是老教授的。他就找了很多艰深的资料给她,说这算入门,让她好好读一读,需要资料再找他要。
那些东西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是不可能看懂的,就算季笙现在退回去再读五年农大也没用。
果然他一问,季笙就垂头,他好笑的戳戳她,“看了多少?几页?”
季笙破罐破摔的抬头勇敢道:“我就看了个题目。”题目都没看懂。她去搜了题目上的名词,搜完发现只是解释这个名词就有好几本书。
“专业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季笙说,她甚至觉得她应该先再读一遍大学,当然这次是读农大,然后再说考研的事,跨专业考研完全是做梦,农大也没有类似的可以让她混文凭的专业。
宋阳笑道,“那你还是读你们学校的研究生?”
“嗯,肯定要读啊。如果我想留校,我们关老师说肯定要考研,然后学校还未必会收,我们学校现在收老师都要‘择优’,我估计就算是读了本校的研究生也未必一定能留下。”
“多找几个人试试,总有办法。”宋阳说。
季笙答应着,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不以当g大的老师为目标——这个真的可能要读到三十了。如果仅仅是想留在g大工作,可以试试走别的路线。比如方晴,她就是行政人员。这个只要普通学历就可以了,学校正在扩张,肯定会需要大量的新鲜血液补充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阳才把她送回寝室,看着她上楼,等她从窗户探出头来挥手后才离开。
“别看了,过来吃我带的提子,这都是过年别人送的,都快坏了。”贝露佳端着一缸提子给季笙。
“提子不容易坏吧?好甜!”季笙提起一串咬着道,
“甜吧?我在家每天都要吃一串,这几天我们家水果都是我消灭的。”贝露佳专找大个的塞进季笙嘴里。
两人在这里这么甜蜜,姚东海乖巧的坐在自己床上,可怜巴巴的时不时看她们一眼。
季笙挺同情的看看她,再看看“铁面无私”的贝露佳。
刚才她回来时就知道姚东海已经跟贝露佳坦白从宽了,但并没有得到原谅。
贝露佳整个人都被冰冷的怒火包围了,能看到她背后蓝色的火焰。她的态度就是很明显的不管了,因为姚东海不相信她,没有早点告诉她。
这事让贝露佳受了很大的伤害,她对姚东海视而不见,整整一个星期了还不见好转。
姚东海被逼无奈找季笙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季笙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你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
姚东海愤怒又格外心虚的瞪季笙,半天才说:“……我那不是怕你们说我吗?”
“所以她现在不是不说了吗?”季笙也不可能一点不生气,她说,“你看,现在我们俩都不说了。”
两人对视着,姚东海的眼睛里渐渐积了泪。她一屁股坐到季笙身边的公园椅上。
这里就是林荫路旁的小树林。寒风瑟瑟,脚下还有积雪,季笙和姚东海坐在这里显得特别傻瓜,来去匆匆的学生看到他们俩都露出敬佩的目光。
姚东海默默说起了她跟韩鹏举是怎么认识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姚东海的学生证丢了,去补证,当时管证的老师请假不在,姚东海要考试,学生证是必须品,她跑上跑下的找人,只有韩鹏举愿意帮她,其他老师都是一句话“你找余老师,他不在?那我也没钥匙啊”
“他跟我说让我过两天去,他到时一定让我补成。”姚东海陷入了回忆里,两天后她又去找韩鹏举,他已经拿到钥匙了,不到十分钟新证就补好了。
“问题就是公章,我当时听别的老师说,他是特意在下班后开车去余老师家拿的钥匙,就为了给我补证。”姚东海说到这时,季笙发现周围都快飘起粉红泡泡了。
姚东海想谢谢韩鹏举,送钱送东西都有点太着想了,结果她想了个鲜招:她找来韩鹏举的手机号,给他充了一百块钱的话费。
季笙:“……高明。”
“然后他给我充回来了。”姚东海说。不但充回来了,还加了一句话“你充错机号了”。
季笙:这人品的闪光点都快亮瞎人眼了。
姚东海不好意思说那一百块钱是谢礼,总觉得说吧,一百块略显拿不出手。可不谢吧,她又觉得过不去。
季笙能理解,姚东海就这性格。
姚东海又想了一招。
季笙已经不报希望了,“你做了什么?”
她在网上拍了个打火机,寄到老师办公室,写明是韩鹏举收。
然后韩鹏举收了,姚东海还没来得及高兴,卖家在旺旺上敲她:“收货的人让我一定要告诉你:他不抽烟。”
姚东海:“……”
卖家挺好奇,“追男朋友啊?”
☆、第八十七章
在季笙和姚东海回到寝室后,还偷偷的用手机聊天,就是怕被贝露佳发现。总之,季笙听了一晚上,知道了姚东海是怎么跟韩鹏举认识的,又是怎么成了恋人的。
“那他们是怎么回事?”贝露佳对着豆浆问。
“不知不觉。”季笙把油条泡到热豆浆里,周围是乱糟糟的食堂,不用担心会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不知不觉~爱就这样降临~”
季笙荒腔走板的哼唱道,贝露佳嫌恶的皱起了眉。
“我看,估计拆散他们是不可能的。”季笙说了句实话,“姚东海是真心喜欢韩鹏举,所以像他年纪太大啊,经历太丰富啊,太精明之类的,对她来说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
贝露佳不太明白,季笙道:“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所以现在姚东海无所畏惧。
“懂了。”贝露佳举手示意她不用说了,“那就暂时不管她了?”
“韩鹏举的条件确实不好,我们也不知道他对姚东海是真心还是假意……”季笙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怎么?想到什么了?”贝露佳问。
“……没什么。”季笙说,“总之,韩鹏举不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关心的只是姚东海,而对她目前只能放置play,一味反对只会有逆反效果。像如果我们能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她想起之前姚东海提起保险套时的自然就头疼,韩鹏举是个成熟男人,这说明他们俩很可能已经迈过最后一步了。
“……”贝露佳艰难的点了点头。
姚东海在教室里看到季笙和贝露佳进来时还有些紧张,她冲朋友们摇了摇手,看到她们走过来后马上讨好的站起来,“快过来,我买了酸奶。”
贝露佳拿过酸奶却没喝,只是放在桌角,而且她选了姚东海远的那个座位坐下。
季笙看了眼这两个冤家,立刻挨着姚东海坐下。
姚东海把管给她插好递给她,小声问:“你跟她说的怎么样了?”她知道她瞒着朋友是不对的,她认错,但她也想贝露佳和季笙能接受她和韩鹏举在一起。
季笙悄悄趴在她耳边问:“你说实话,你跟他上|床没?”
姚东海脸倒没红,但也没吓得跳起来,总之她的反应很正常,让季笙更加担心了。
“别瞎说。”姚东海摇摇头。
季笙就听话不说了,改在笔记本上写。
季笙:你平时怎么避孕?
姚东海:想跟宋阳试试?
季笙:别打马虎眼,我上网搜了,你别吃药,那个对身体不好,尽量用套
姚东海拉过本子把她写的这一行字给涂黑了,气势汹汹的。
季笙看她这反应又觉得说不定还没到那一步?那就好。她把本子收回来,终于安心上课了。
中午吃过饭,季笙拉着两人去逛街,途中非常随意的提起了刚刚过去的情人节。
“你们是怎么过的?”季笙问,“宋阳给我快递了巧克力和花。”
贝露佳:“一样,快递了一条手链、巧克力和花。”她嘀咕道,“让他别送就是不听!”
两人都说过后就一齐看姚东海。
“干嘛!”姚东海气势很弱的吼道。
“以前你没男友也不能问你,现在有了还不能说?”贝露佳说。
她这一开口,姚东海和季笙都“惊喜”的看着她!这是不是说明她接受了?
看在贝露佳头一次开口问的份上,姚东海大步走到她俩前面才低着头说:“……他带我出去吃饭看电影。”
“好……”土。贝露佳把第二个字咽下去了。
“很不错啊。”季笙顺便问了第二个问题,“他过年不回老家啊?”
“他家是本地的。”姚东海回头瞪了季笙一眼,发觉她悄悄打听了。
“他家是哪儿的?你去过吗?”贝露佳也加入逼问的行列,姚东海溃不成军,很快交待了。
韩鹏举,男,33岁(贝露佳:=_=井),本市人,独生子,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大学毕业后就进入g大,有正式编制,工作很受领导器重,月入六千,奖金和外快另算。
“他以前有没有谈过女朋友?”贝露佳直捣黄龙。
姚东海抬头一看,快到学校了,马上说:“我们快进去吧好冷啊!”说完就想跑,被季笙和贝露佳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