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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连环第一案
    孙超没有死,但也伤得不轻。
    一支三十多公分长、打磨得尖锐如矢的铁丝几乎穿透了他的胸背。
    随后抵达现场的警员发现了射伤孙超的机关——在女尸身上放着一颗闪亮的一元硬币,硬币的边缘被钻出一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小洞,一根接近透明的鱼线穿过小洞系住硬币,鱼线的另一端直通到床头墙边的几个破纸箱缝里。纸箱缝里放置着一个极其简单、只用几根粗铁丝和一个强力弹簧扭成的类似弹弓一样的装置,那就是射出铁丝的弩弓。
    根据法医的初步检验,女尸死于利刀割喉,身上无其他明显外伤,死亡时间应该是10月18日或19日之间。因长时间停置在室内,尸体已呈现轻度的腐烂。经人指认,已确定死者就是白保德的妻子林颖。
    黄昏渐至,坐在看守所接见室里的雷停听完李悦军的讲述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桌子对面的李悦军说道:“这一下本来是冲着我来的!”
    李悦军摇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孙超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他小子命大了!如果不是他在机关触动的一刹那拼命侧头扭了一下身子,那支铁丝一定会射穿他的脑袋!”看了看脸色阴郁的雷停,继续说道:“现在局里又乱成了一锅粥,杜局又在省里没回来,景东仁忙着天路集团考察团那边的事,只能我这把老骨头出来撑场面。我跟你实话实说,孙超这一出事,外面马上就有声音出来。说这是你在事发前就已设好的机关,故意让孙超去送死,想用孙超的死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好让你洗脱嫌疑,达到金蝉脱壳、逍遥法外的目的。”
    雷停缓缓抬起头,冷然一笑:“这个逻辑很独特。如果这种创造力能够放在案件侦破上,什么样的案子破不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低声说道:“现在我呆在这个风雨不侵、饮食无忧的风水宝地,别人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我的情况再坏下去了。所以,外面这些言语只能给我添个乐子。呵呵,对了,除了那个凶器,现场还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李悦军苦笑:“为了救孙超,五六个警察一起进去抬他,弄得屋子里象遭了劫一样,东西乱做一团,还谈什么线索!”
    雷停又叹了一口气:“白保德呢?!”
    “和白保德的亲戚、朋友都逐一联系过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我还给他在省城念书的儿子打了电话,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雷停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管,眼中露出平常思索案情时的坚毅目光。良久之后,开口说道:“凶手应该是冲白保德去的。在凶手的眼里,林颖只是一件道具。”
    李悦军闻言皱眉沉思,抬头说道:“你的意思是白保德现在已经死了?”
    雷停轻笑,摇头:“如果白保德已经死了,凶手就没有必要将那白巾扔到我家里去了。凶手是因为伏击白保德不成才想引我过去,致我于死地的。”
    李悦军略显茫然地看着雷停,有些不解地说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雷停身子前俯,双肘压在桌边,精光闪动的双眸直盯着李悦军,说道:“我们回头想一下,从尸体死亡时间上推算,如果我们假定这个案子是那个A君(不是我这个‘A君’)所为,那么这起案子应该是整个系列杀人案、至少到目前警方掌握情况里的第一案。锻具厂一案案发时间是10月21日,五棵松一案案发时间是10月20日,而这起案件尸体死亡时间是10月18-19日。也就是说,凶手要先在白保德家杀死林颖,设下机关后,才可能潜入到我家,放下白巾,弄断硬币放在身上。然后去到五棵松,做案后,将硬币塞进男被害人的嘴里。如此的大费周章,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李悦军伸指指了指雷停,语气试探地说道:“你?!”
    雷停点头:“凶手,呵呵,这个字眼现在从我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讽刺的意味。”
    李悦军不耐烦地挥手截道:“少费话,我从来都不相信萧缕羽的那些鬼话!快往下说!”
    雷停嘴角微牵,挤出一丝微涩的浅笑,继续说道:“凶手在动手之前,肯定已经想好了全盘的计划,甚至可能连这几个案发现场和我的宿舍都踩好了点,直到摸清所有情况之后,一切条件俱备,这才猝然出手。如果从凶手的角度推想的话,他去到白保德家的主要目的应该不是林颖。因为在案发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白保德和林颖就处于分居状态,这一点不论是白保德学校的同事还是附近的邻居亲友都知道。那么如果凶手想杀的是林颖,他就会直接去到林颖的住处,而不会冒着一击不中、被人撞破的风险到白保德家进行伏击。不管从什么角度想,这个思路缜密的凶手都不会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多余事!”
    李悦军点头:“我总算明白了。你是说凶手的目标是白保德,而他动手的时候,恰好白保德不在家,林颖却因要探看白保德来到了他的家里,与凶手遭遇,莫名其妙地成了白保德的替死鬼。”
    雷停摇头:“不是恰好白保德不在家,应该是凶手特意找白保德不在而林颖在的时候去的白家,不然那个精心准备的凶器就没了意义。凶手是想考验白保德,象锻具厂、五棵松的案子一样。没想到白保德一看到妻子的尸体连察看的勇气都没有就落荒而逃,这让凶手措手不及。一计不成,他就想到了我的身上,所以他才会有潜到我家,扔巾、拿硬币,并把硬币塞进五棵松受害者嘴里的举动。他想用这样曲折离奇的方式引我去白家,利用我急于破案、精于现场勘察的特点致我于死地。”眼望着窗外,有些楞神地喃然说道:“没有到现场看过,我的推论也只能到此为止。”
    李悦军皱眉说道:“你为什么肯定白保德没有死?”
    雷停收回目光,望着李悦军冷然说道:“如果白保德回到家去,孙超就不会受伤了。白保德应该是个脾气急躁的人,如果他回到家,必然会去查看妻子的死状,看到那枚硬币后,也会象孙超那样按捺不住好奇伸手去拿。既然那要命的机关经过十一天还安然无恙的完好,间接的表明,白保德一直没有回家。他只要不回家,凶手就没法追寻他的行踪。”
    李悦军点头:“你说的对。”忽然站起身来,俯视着雷停说道:“我准备给杜局和祝书记打个电话,带你去看一下现场。”
    雷停摇摇头:“不要费这个劲了,就算他们同意,我也不会去现场的。误导办案方向、枉想洗脱自身嫌疑的罪名我可不想担!就连刚才我说过的话,也请你不要转告任何人,除非你说那些完全是你自已的判断。行吗?!”
    李悦军默然,良久后,上前拍拍雷停的肩膀,语气低沉地说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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