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摊贩,居然敢骗人,几只臭虫子,也能叫宝贝,你存心糊弄人的吧!”
那姑娘可能来劲,不仅打翻了盒,还不肯罢休的指着小贩骂他骗子,有几个人是和这姑娘一同出来逛的,听见了声响都跑来指责这个小贩。她们准备的香包都没能入选,心情正不好着呢。
“姑娘,这些萤火虫都是我亲自养殖的,它们能陪伴人,还会发出漂亮的光,在孤独的时候陪伴着我们,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小贩着急的拾起地上的编织篮,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萤火虫,飞走了几只,小贩很是心疼。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所以萤火虫屁股端的发光处不是很明显。
那姑娘大声的呵斥道,“就这玩意,满大山都是,夏天一晚上菜地里能捉上百来只,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宝贝卖卖,坑骗老百姓钱呢。”
“不是的姑娘们,这萤火虫是用地下的小虫和贝类喂养的,寿命和光泽度都比普通萤火虫要好的多,寒冷的冬天,它的光芒就像是希望的种子一样,带给我们无私的光亮啊。”
“他不会是个装疯卖傻的江湖骗子吧。”
“不是的,我是个外地的农民,今年发大水冲了家里的粮食地,颗粒无收,不得已才出来寻活的啊。”
“切,还装可怜,什么无私的光亮,听他瞎扯呢。你这破虫子刚才吓着我了,你得赔偿我十个铜板。”
“姑娘,我已经啃了好几天的树皮了,现在入冬了,河边捕鱼都不好捕了,我实在饿的都没力气了,身上哪里还有铜板啊。”
“你不给我,我就把你这盒子里的萤火虫全部放掉。”这个姑娘也没吓的多严重,一看就是那种没事喜欢找茬的,看小贩好欺负,挑了软柿子就捏。唉,这世道,哪里都是恶人多作怪,人善被人欺,不掌握点生存之道,很难混下去。
“姑娘,你这不是敲诈吗。”小贩急眼了,紧紧捂着手里的盒子。
”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这里可是王城,你一个外地的,你敢横?
安宥柠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一个烧饼都吃完了,拍了拍手上的饼沫,流星大步走了过去。
“我说这位姑娘,请问你属什么的?”安宥柠上去就是一个猛问,
那姑娘斜眼说道“你是谁,哪来的?我属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看安宥柠穿的普通,就没放在眼里。
“姑娘别误会,我呢只是刚好经过,看姑娘体态丰腴,一看就是个富贵命的,属相应该不错吧?”
“算你有点眼光,本姑娘是属狗的。”果然势利眼,夸一句就不得了,安宥柠马上发出感叹。
“原来是属狗的啊,我还以为...是属强盗的!”
“你什么意思你,找骂是吧。”立刻就变了脸色,充满敌意瞪着安宥柠。
“别急,我的意思呢,你有当压寨夫人的命,这压寨夫人哪个不是守着金箱银箱的,不就是富贵命嘛,也只有你这样的凶八婆才担得起这名号啊。”
“你骂我凶八婆,你存心的,你哪来的野丫头,我爹可是弹棉花的,信不信我让他用木板弹死你。”
“哎呦,我好怕怕。”
“你们是一伙的,好啊,我砸了你们这些骗子的东西。” 小贩护住手里的编制盒,躲到了安宥柠身边。
安宥柠把这姑娘气的面红耳赤的,正当姑娘气的要砸小贩的篮子时,安宥柠伸手就是一个钱袋,挡住她的脸。
“够不够。”
抖了抖钱袋,碎银子碰撞的声音,对付这些用劣质香粉的平民很够了。
“呵呵,看你穿的不咋样吗,你还有这么多碎银子呢,里面装的不会是石头吧。”果然,一拿出钱袋,姑娘脸色都变了。
“那你要不要拿出来咬一咬看,你这么狗眼看人低,牙齿应该也挺锋利的吧?”
“你怎么随便骂人是狗呢。”看到钱,那姑娘口气都好了许多,眼睛冒着光。
“我没有骂人,我喜欢狗,狗多忠诚,不会动不动就乱吠。行了,就说够不够吧”
安宥柠无心侮辱人,只是看不惯那些对有钱人低眉顺眼,对穷人就欺负的势利小人。
“既然你们知错就改,补偿这些碎银子给我,这事就算了吧。”势利眼的姑娘一把抢过钱袋子,打开确认是真的银子,马上就拢了身边的人离开,生怕有什么变数“走了走了,咱们去前面看表演去。”
找麻烦的姑娘走了,今晚到处都热闹,小吵几句,也没引起多大的波动。
“这位侠女,多谢你出手相助,那么多银两,你怎么说给就给了,刚才那位姑娘真是个刁民,明明是她碰掉了我的篮子,还要我赔偿,唉...”小贩抱着怀里装着视为珍宝的萤火虫编织盒,走到安宥柠身前,又是感激又是叹息的说道。
侠女,这称呼她喜欢。
“不必谢了,钱能解决的事儿算不上什么难事,我也只是路过不平顺便拔刀相助一下而已。”
“姑娘,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难民,他们看我家乡受了灾出来讨生活,都当我是叫花子,嫌我外来人口,连份拖地的活儿都难找,只有你这么好心的帮我...”
“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我只是不希望人人都那么冷漠,能献一份力是一份。而且,我觉得你是个有情怀的人,天气这么冷,人都冻的哆嗦,你还有心照顾萤火虫,很难得。”安宥柠不吝啬的夸赞。
小贩贫瘠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低头爱惜的看着手里的萤火虫盒,“这些萤火虫就和我一样,孤独漆黑的夜里,互相陪伴,夜晚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小贩不过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级,瘦的皮包骨头,衣服还算干净,只是精神状态不那么好,饿了很久了。
“萤火虫生命虽然短暂,但是带来了独特的光辉。你也有你的长处,不必过于庸人自扰了。”
“姑娘说的是,我本来做长工,钱都托老乡寄回家了,父母年纪大了需要花钱吃饭。做长工不是个稳定的活儿,年底就遣散了,找不到别的工了,实在没钱果腹了。”小贩惭愧的说道。
安宥柠从袖口又掏出一些碎银,她可没那么笨,把所有的碎银都给那个刁钻的姑娘,还剩了些藏衣袖里了。
“拿去吧,我这这还剩点碎银子,买些吃的,卖萤火虫不是长久之计,过年了,载货的船只很多,或者是帮一些大户人家清扫庭院,若是他们不招你,你就免费卖力气给他们看看。只要你踏实肯干,能挣到钱的。”孝顺是美德,看这小贩的样子应该也不是装的,安宥柠大方的把剩下的碎银子都递给他。
小贩摇了摇手,“姑娘,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报答你啊,要不这些萤火虫你收下吧,都给你了。哦对了。”小贩又掏出一个木匣子来,“姑娘,这只是萤火虫之王,我已经养了一个多月了,生命力很顽强,虽然个子比别的萤火虫小,但你看它尾部的光特别的亮,十只萤火虫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它。”
“确实挺出众的。好,我收下了。剩下的你都放生了吧,关着也怪不自由的,这些小生灵本来就该属于自然。”安宥柠看出这小贩不是贪心的人,若是她不收下萤火虫,小贩也不会要她的钱的。
“好,都听姑娘的,谢谢您,您真是大好人。”说着,小贩眼角淌出泪花,“我自己饿着没事,就是怕家里人吃不上饭,我们那边很多跟我一个年纪的吃不上饭都去偷去抢了,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实在是贫富差距太大。皇上也不拨款救灾,只知道打击倭寇,殊不知多少人都是被逼无奈。现在王城里出了案子,管的更严了,都说那凶手是外地流窜进来的,我们这些外乡来的日子难熬啊,朝廷都快要把我们这些难民逼成奴...”
“清者自清,等案子破了,自然会水落石出的。我走了。”
安宥柠接过木匣子,跟小贩告别离去,小贩拿着碎银子还不停的低头道谢“谢谢,谢谢..”。
安宥柠走在人潮中,思绪却不在此地。她感触当下朝廷政治的腐败,对于当朝皇帝孟勾,她早有耳闻,是个昏君。
孟勾刚登基时还算勤恳,可是没过几年就专宠薛贵妃荒于政事,现今还特地增设了选秀官的职位,大肆花钱放低要求寻民间秀女充盈后宫,
谁知,没充实后宫,选中的几十个貌美如花的秀女都死于非命找不到尸源。
传言道,是当今皇上孟勾心思不轨,使孟国风气不畅,薛贵妃横行后宫,滥杀秀女,王城出的这些古怪的事儿,都是因为孟国皇宫的龙基不正...
说到这个问题,安宥柠也听到不少的流言蜚语。
当今皇上孟勾,是先皇孟仲的亲弟弟,当初先皇正值壮年突然发病暴毙,留下圣旨传位给二皇子孟殷,由于当时孟殷年纪小,就由先皇的亲弟弟孟勾登基为皇辅佐,待日后孟殷年满二十五就传位给孟殷。
这道旨意,曾引起不小的动荡。
有人传言是孟勾弑兄夺位。为了压住流言,才封先皇的儿子孟殷为太子以示忠心,还娶了嫂子为贵妃,也就是孟殷的娘亲薛贵妃。
孟殷是先皇与薛贵妃之子,深宫之中无人多提这些事,但宫里婢女多,免不了有嚼舌根的,什么样的秘闻都藏不住了。
更有甚者传言,孟殷并非先皇亲子,是孟勾和薛贵妃在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就暗度陈仓生下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