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也是来了!!”,宁欣面上笑容比哭还难看了。她心中现在叫苦不迭。一时起兴。跑到心愿分校来。却是发现常夜羽和李越。看到这两个男人的所为。她想极力大笑。又是想痛哭一场。这到底是谁跟谁啊。李越这个人自已已是不爱他了。而常夜羽,自已根本对他没有想法,更荒谬的是他们为的是林紫纹大打出手。
气怒之下。她想出了最激烈的手段。林紫纹你处理不了是吗。那么我来吧。他们不是要抢你抢个头破血流么。我就是先把你抢了。看他们还吵什么。一时冲动之下。她就是做出了那个强吻林紫纹的动作。在做完这个动作后。,看到李越和常夜羽那样子。她竟是有了一丝快意。
好啊。你们谁也不会得到她!!
就在她还要讽刺性地说出下一句时。话她都想好了。
还争吗,再争啊……
然而。张怡心和凌小蝶居然出现了。两个女生的寒冷让宁欣的激情一下子由一百度瞬间变为负数。她看看张怡心那紧蹙的柳眉。愠怒的眼神。还有冰一样的面色。还有凌小蝶那跃跃欲试的神态。再看看林紫纹那又惊又羞又怒的神情(在别人看来,是我见犹怜。一蹙眉而百花失色了。)。这才意识起自已这个冲动的不假思索的动作引起的后果。
她结结巴巴的想辩解什么。不过能说些什么呢。她刚才那一个动作众人明明的看在眼中。在不知情的看来。是一场多角恋爱大战。在知情的看来。则是她故意为之。她现在如潮般的激情与怒气一时退去后。在三个女性的目光下。脑子也是一片的空白。
“这个……这个……”,宁欣吃吃的说。这时她才发现自已还在抓着林紫纹的手。于是连忙放开。只是张怡心已是懒得再理她了。这个外表看起来还平静的女性已是心中快气炸。她板着脸从宁欣面前走过。
“走吧。”。她拉起林紫纹的手。就是向门外行去。而凌小蝶则是狠狠地再瞪宁欣一眼后。也转身跟了上去。
“紫纹!!”。
“小欣……”身后常夜羽和李越现在才反应回来。齐声叫了起来。宁静的张怡心终于爆发了。她猛地一转身。将一张小名片扔到了这两个男人面前。
“你们闹得够了没有!!”。她冷笑的说。声音高得很。“告诉你们。紫纹跟你的小欣没有关系。也一点没有你的事!!”。她气得眼睛也在冒火。“你们不要再烦她成不成。让我们都清静下好不好!!”。
这个倩人一指那地上的名片。“这是我律师的名片。两位若是再对紫纹骚扰。我将有权请我的律师来对各位进行起诉!!”。
“现在恕我不能奉陪了!!”。这个女性气冲冲的说完。就是拉着林紫纹上了不远处的车子。然后车门砰地关上了。呼地飞快发动开走……留下的是一批各怀心思的人。
店中一片清静了。只听到外面凌小蝶在尖声叫着。飞快追了上去。“怡心姐姐。紫纹姐姐。别留下我啊。我还没有上车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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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怡心车子开得飞快,红色的车子带着一阵风冲下了这土塬曲曲折折的车道。她开得是如此之快。以至林紫纹也是被紧紧压在车座上。听到外面的呼呼风响。绿色的庄稼地与此道边的树一闪而过。快如同一条带子拉过。在这复杂的塬道上。本就是相对窄小了。并且还有别的车子由城中开上来。
有几次林紫纹以为车子要翻到旁边的庄稼地去。又或是会和其它的车子碰上。
不过万幸的是。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她感情复杂地看着张怡心那冰雕一样的面。想说什么也是说不上来。不单是因为个人感情原因。也是因为在那种飞奔驰疾驰的情况下。这样只怕会使怡心分心。
车子直驰下塬。直到那一抹深绿与浅白近了。张怡心才是停下车子来。她将车子驶出了公路。开到了这东郊的河滩。现在是秋季。河变得窄了许多。水也是浅到可见底。有许多很茁壮的柳树,有些就是植在河中的沙洲上。
车子一停。林紫纹就是吁了口气。刚才张怡心惊险的飞车令她心惊肉跳。长长吐了一口气。她才开始想起张怡心来。
“怡心……你……”。张怡心一言不发。她突然打开了车门。然后就是一个劲地向前走。
林紫纹连忙也是跟了上去。一边叫着。只是张怡心恍如不觉般走着。速度比平日快上许多了。直到那一道修起河坝前她才是停了下来。双手掩住了脸。
“怡心。你……”。林紫纹讷讷地走到她身边。不知说些什么好。不过她也是不用说了。因为张怡心已是转而倒入她的怀中。小声的哭了起来。
“紫纹。我刚才是不是很凶恶。很没出息呢。我居然想哭了。”。她抽抽泣泣的说。
“我刚才也不想这样的啊。我也是知道宁欣她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知道她有足够的确理由。不过我实在不想看到别人对你亲热。对你好,我真的不想啊真的不想啊!!”。
她一边细声哭着。边将林紫纹的衣服抓紧。
“我是不是太自私。我只想我和你两个人,还有小美小静她们一起。我不想其它人也掺进来。我刚才看到宁欣对你做那个动作。我就是心中难受。我就是沉不住气。我觉得那两个男人也很可恨。为什么他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看到还有别的人这样爱着你。我就是害怕!!”。
“紫纹。你不会离开我吧!!我就是担心你会离开我啊。我是真的好怕啊!!”。听着这个女子的哀哀心声。林紫纹也是眼眶微润了。这个女性是如此的敏感,她实在是对自已用情很深。只恐这一段落不寻常的感情会中途凋谢。
自已该如何以报。她拥着这个女子。一言不发。此时心中全是温情。
直到好一会后.她才想起,问道:‘怡心.你今天怎么来得早了.我正想坐公交车回去呢??‘.
‘要是我不来早.你那局面怎么收拾.你不是给他们抢个尸骨无存了!!‘.张怡心怒气犹存.她恼得柳眉倒竖.‘他们两个倒也罢了.宁欣她居然也敢我可饶不了她的.你也别作烂好人了!!‘.
‘呃.这这当然‘.只怕宁欣此时也是生不如死罢.小蝶对小马从来就是没有过好感的.想到小蝶.她有点遗憾.好不容易又见上了.只是没有说上话.就是给冲动的张怡心拉走.不过也不要紧.反正现在都碰上了.很快又能重聚的了.
‘那就好!!‘.张怡心心情平静些了.她吐了口气.忽然将林紫纹抱紧了.‘紫纹.我刚才是不是很凶.很难看??‘.她头埋入林紫纹怀中.轻声地问.
‘啊‘.其实当时张怡心的表情何止是难看.简直可以说是狰狞了.林紫纹暗中一笑.‘没有啊.我觉得更好看了!!‘.
‘你是骗我的!!‘.张怡心幸福地笑着.轻敲着林紫纹的肩头.现在她的心情完全好上来.
于是怒气消去后.她才想起另一件事.这件事才是她今次提前到心愿来的缘故.
‘哎.紫纹.我差点忘了.有人要见你哩.!!‘.看到林紫纹那疑惑的神色.她又是追加了一句.‘就是柳伯伯了.唉,说起来你不认识他,不过你是见过他了.就是在上次那个酒会上.还记得吗??‘.
‘啊,我想起了.‘.林紫纹想起了那个虽然老去仍是精神旺盛的老人.那天他与自已寒喧几句后.便拉着张怡心说了半天话.自已便只好在另一边喝饮料.常夜羽与楚楚,林子明也是在那里相逢的.想到后面三人.再与现在相照.她也不禁有所感慨了.
‘他要见你啊.‘.张怡心松开抱着林紫纹的手.面上现出一种苦恼来.
‘啊.只怕他现在是要等得急了.‘张怡心皱了下眉头.‘我们现在才回去.哎.都是那三个混蛋搅的.‘.她的意下所指.三个混蛋.自然也是包括宁欣在内了.
‘总之.我们上车再说吧.‘.张怡心快步走开.扯着林紫纹朝车子行去.林紫纹也是急急跟上.
‘他找我有什么事呢??‘.车子发动后.重新开上了回城的车道后.林紫纹开口就是问.
‘我也是不太清楚!!‘.张怡心摇了下头.‘紫纹.还记得你给的玉佩吗??‘.
‘当然记得!!‘.那玉佩有两个.整好一对.林紫纹送了一个给怡心.怡心转赠的是一个小小玉牌.
‘行.就是关于这玉佩的事!!‘.张怡心全心全力地开着车.同时很快的答道.‘今天上午柳伯伯到公司开看我了.无意中他就是发现了这个玉佩.于是一个劲追问我是谁送的.我就是说是你紫纹.另一个你也是随身带着吧.!!‘.
‘自然了.‘,这对玉佩是林紫纹很珍视的一份遗产.她当然时时带着了.
‘那就好!!‘.张怡心有些俏皮地努了下嘴.半自言自语地道:‘他一个老人家.干嘛这么心急呢.一个劲儿地催我把你接下来.这玉佩跟他是不是有关系啊!!‘.
听着张怡心的话.林紫纹心中也是产生了一种向往.很希望立刻见到那个老人.因为这对玉佩关系到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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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是从后门进来的.在铁门才打开.林紫纹就是先听到一阵兴奋的声音.
‘老伯.怡心姐回来了.我姐姐也应是回来了!!‘.是小静的.林紫纹诧异了下.
车子直接地从车道上停下时.林紫纹推开门走下来.首先就是看到三个人.一个面上仿刻满了沧海桑田的老人正缓步地从一丛花树前转过身来.在他身边.一左一右是两个小女生——果然是她们.还没有回家去呢.居然把自已国庆节后就回家的话当耳边风.只是在外人前还有怡心在.她不好意思开口了.
淡淡地将目光扫过两个女儿.林紫纹就是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柳姓老者身上.张怡心打声招呼后.就是开车进车库去了.柳老者微笑着打量了林紫纹一下后.他才是慢步上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林紫纹小姐吧.我们见过面的,老夫柳仲文.‘.他同样慢地伸出还保护得相当好的右手.林紫纹抢先将它握住.‘没错.柳先生.林紫纹请多多指教了!!‘.她客气的笑着.多年的接人待物使她早已从容不迫了.
‘上次与柳先生匆匆一面.未缘请教.倒是十分遗憾呢!!‘.
‘那里.那里.那是老朽一心放在怡心这个小丫头上.忽略了林小姐才对!!‘.柳老者.是个很爽直的人.很坦白的说出来.‘那可是老夫不是.林小姐莫折杀我了!!‘.
‘紫纹一后辈.怎敢让老先生屈尊俯就呢!!真的不敢啊!!‘林紫纹微笑说.
‘哎.你们两个还这么多礼干嘛.该问什么就问吧!!‘.张怡心脚步轻快地从车库中行出来.车钥匙在手指上晃动着.她看着两人.笑得弯了眉.‘我说,都先回屋里坐下吧.柳伯伯.你又叫小丫头.我不小了!!‘.
‘对,是不小了,不过还是大不过伯伯吧!!‘.柳老者哈哈一笑.然后又是相当亲近的对林紫纹说:‘紫纹.我托老卖老.说一句.你也不用叫我柳先生.这也太生份了.你叫我一声老伯.我也厚颜叫你一声紫纹行不行!!‘.
‘老伯语重了!!‘.林紫纹噗地一笑.‘好吧.柳伯伯,请从这边走吧.咱们回去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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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客厅中.林紫纹和柳老者相邻坐下.小美和小静乖乖地坐在对面.而张怡心则是去冲饮料了.
客气话已过.柳仲文开门见山.他显得很关心的道:‘紫纹.你送给怡心的那块玉是一对的.请问另一块在不在身上呢??‘.
‘这当然在!!‘.林紫纹大大方方取出了另一块玉佩来,柳仲文接过来.放在手中细细看着.不发一言湖水绿近乎透明.上面雕刻风格久悠.花纹古朴.有一行小小繁体字.‘千里共蝉娟‘.
‘千里共蝉娟!!‘.这是张怡心.轻声念出来的.她当时端着个茶盘子回来了.正一一将茶杯放下.
‘没错.千里共蝉娟啊!!‘.柳仲文语气变得有些苍老了起来.人的表情也是凝重了.‘怡心.另一块呢??‘.
‘在呢??‘.张怡心将茶盘子放下.忙忙地将那一块取了出来.‘我的块是但愿人长久!!‘.
‘没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啊!!‘.柳仲文不胜苍桑地念了出来.两位玉佩在他手中放着.这本是一对.都有个半圆的.一但对上.便是一块整玉.中间是一个圆月般的空洞.玉光幽幽,也如月光素洁.左边一行,右边一行.正是苏轼的名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啊!!‘.柳仲文略带苦涩的轻声念道:‘不过不知怀民弟.你现下又于何处.光阴荏苒.弹指惊雷一过数十年.不知你在这数十年中能经得起这一句!!‘.现在这个爽直快朗的老人全身忽然冒出深深的失落与追忆的情绪来.人也似又老了十年.
其它人倒也是罢了.林紫纹却是心中猛地跳了起来.怀民弟.林怀民.父亲.她差点就是要叫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呢.!!
她一时陷入了沉思中.这时柳老者却是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将那两块玉佩放了下来.将目光转向了她.
‘紫纹.这两块玉你是得自何人的.??‘.
似乎全意识到这一句的分量.张怡心和小美小静她们都是屏气静息地望了过来.面对四个人八道目光.林紫纹心有点乱了.她在桌下面轻掐了下自已的手指.尽管平静的回答.
‘柳伯伯.这两块玉是我父亲留下来的.‘.
‘你父亲.‘.柳仲文眼中现出一丝惊色.马上他又是追着问了下去:‘那么.紫纹.你父亲的玉又是得到何处.是不是也是他父亲你爷爷留给你的!!!‘.
猛地仿内心一下子通明了.林紫纹轻轻点了下头.现在她不用对方说.也是隐约地猜出柳仲文知自已父亲是什么关系了.只是局于形势.自已不得不降辈低份.这倒有啼笑皆非之感.
‘那就对了.你爷爷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林怀民.他草字是不是伯玉.还有你奶奶是不是姓叶.叶浅眉理不是她??是不是.你快点回答我.紫纹!!‘柳仲文急切的说.他面上全是渴求.‘他们现在在那里.过得如何??快说啊!!‘.
我要怎么说呢.林紫纹微微低下了头,那心揪心的往事又是一一涌上心头来.令她眼睛微湿了.
‘他们都死了!!‘,林紫纹紧咬牙关.压抑下自已那内心汹涌的情绪.
‘什么!!‘.柳仲文声音嘎然中止.他那面上也渐渐地浮现出一种深深的,沉觉的悲恸来.‘那么.你说,他们怎么死的.说呀!!怀民和浅眉她们真的去了,真的去了!!!‘.泪水慢慢地渗出这个早应看破一切的老干枯的双眼.她的手慢慢攥紧了.
林紫纹忽然也想哭.不过她还能压得下.往事啊.这么惨痛的往事.为何要一次次重提!!
‘因为文革!!‘.林紫纹慢慢的说.因为她咽喉在发哽.并且情绪也要平缓.‘奶奶先死的.爷爷也是给打倒了.罪名是外国特务.钻进无产阶级的破坏分子,就是这样!!‘.
‘他们先是给专政.后来就是丢了工作职位.被流放强迫下生产队劳改.奶奶身体弱.所以过了二年.就故去了.爷爷苟延了下来.直到八四年才去世.‘.
‘那他,,那他‘.柳仲文嘴唇颤动的追问.
‘他的眼睛被打瞎了一个.腿也是打残疾了.腰也是有伤.后来的四年.他都是躺在床上起不来.每天都是我扶他的.不过最后我也是做不到.我对不起他啊!!‘.林紫纹潸然泪下.现在她又想起了那个漆黑的,处处破洞的.一下雨就是漏水的.小屋.还有屋子中那简陋的木床.那躺在床上干咳不止的形如老人的男人.整天又苦又臭的中草药.还有那个满眼惊恐.总是一副提心吊胆样的小男孩
而在门外.则是传来嘿嘿的讥笑声.还有挺稚嫩却透着阴狠的叫声‘他怎么还没死啊,小兔崽子.给我混出来
还要不要再回忆下去.她将面扭过一边.泪水一滴滴流下.
张怡心也是眼眶湿湿的.她是知情人.如何不能体会到紫纹心境.她也只能将默默地将纸巾递了过去.紫纹,不要伤心.不要痛苦.已经过去了.你伤心.我也会伤心.你流泪,我也会流泪.你身边还有我和小美小静呢.不要流泪了好不好.看到你流泪.我心中也是像插了刀子.
年轻的女性默默地轻呼着.
至于小美小静.她们有点吓傻了.她们何尝听过父亲说过上一代的往事.但现在从爸爸的沉痛与悲恸中.她们当然也会受到感染.两个小女生也在默然在淌泪水.
柳仲文喟然长叹,不胜追悔。“怀民。怀民。我与你相识相亲,我早劝你别急着回国。且看看时势方行。孰知你不听。我当年为你送行。也是盼能早日相会,谁知世事莫测,风急波恶。结果你和浅眉都是撒手离我而去。留下我这独自一人于世间。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这身老骨头又是有什么珍惜呢。我也是活得够了啊!!”。
林紫纹含泪劝他道。“柳伯伯不必太伤心。既然事情已过去……”。
柳仲文凄然一笑。嘿声道:“我果真能忘么。我八五年就是回大陆。至此已是前后六次。次次也在寻他们。却是不知他俩身于何方。本已心灰意冷,只盼他俩尚好。若不是今日看到怡心身上的玉佩……”。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摇头花白的头。
“紫纹。我好心痛啊!!他俩现在在那里??”。
愣了下后。林紫纹才意识到他的话真意。不由又是悲从心来。
“他俩……他俩老人家还留在广西老家中,我……我们也是有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柳伯伯。你,,,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不用了,不用了!!”。柳仲文老泪纵横。“既然已是天人相隔。我再见了他们又济得何事。亦是再添几份伤心而已!!对了。紫纹。你家中没有别的人了吗??”。
丝毫没有迟疑的想法。林紫纹答道“没有了。现在家中也是只有我和她们三人了!!”。
柳仲文拭了拭泪。闻言又是一阵唏嘘。“紫纹。你在上大学。小美小静她们上高中??”。
三人都是点了下头。柳仲文叹了一声。“那可是苦了你了。紫纹!!”。林紫纹没有应声。张怡心则是说道:“伯伯,我也和紫纹她们一起的。你不必太过担心紫纹!!”。
“你本来就是个娇小姐。你能照顾什么人。”柳仲文严肃的说:“如果不碰上也罢。只是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了。紫纹。你们既是怀民弟的孙女。也就是我柳仲文的一家人。我也不把你们看外了。过些日子。你们和伯伯就去成都罢。伯伯在那里安下了住处。那里也有很好的大学和高中。当年我没有劝住你们爷爷和奶奶,结果横生波折,我心中后悔得很。但是现在我可是不能委屈你们了!!”。
张怡心大急。直向林紫纹使眼色。林紫纹略一思索后。摇了下头。轻声道:“柳伯伯,很抱歉,恐怕我们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柳仲文急了。“伯伯虽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不过在屋子中住你们三人也是应对得起的。也绝对不会令你们受到委屈的。至少能让你们衣食无忧……”。
“这我知道!”。张怡心打断他的话。笑着说。“谁不知柳伯伯你是成都声波研究中心的首席科学家。权威学者呢。薪水比我还多的。只是紫纹在西安都是活得惯了。恐怕到成都受了你们的那些辣椒口味。再说紫纹她们一旦跟你走了。我这园子那个来住呢。伯伯。不要拉紫纹走好不好!!嗯!!”。
她摇着柳仲文的肩膀。有些撒娇了。不过柳仲文却是一口回绝,“不行。我已是对不起她们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找到她们。让她们三个小女生在外面受够苦了。伯伯不做些补偿。我能心安么。就算死了。我能有脸去见怀民和浅眉他们么!!”。说到后来。他面上已是一片厉色。这个老人是较真的。
“啊!”。张怡心面上闪出了恼色。不过她也是无何奈何地望着林紫纹。
林紫纹也是想想再说:“柳伯伯。可以让我想想后再做决定吗??”。
“当然可以。”。一看到林紫纹。柳仲文的面色就是缓和了下来。声音也是充满了慈爱。“紫纹,听伯伯的话好吗。跟伯伯去成都。小美小静。成都和四川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伯伯有空陪你们去玩好不好。杜甫草堂浣花溪。乐山大佛。青城山。峨眉山,……你们没去玩过吧!!”。
两个小女生都是摇头。眼光全瞅向林紫纹。柳仲文轻笑起来“还要姐姐抓主意了是不是。放心。紫纹一定会跟我去成都的。那时候我就是有机会带你们去玩了。”。他既伤心于挚友已逝的噩耗。又喜于眼前他的后代三女都已长成。都一色的出秀。又悲又喜于心中交中交织。脸上笑纹夹着泪水。看起来不伦不类实在有些异样。
林紫纹心中已是定下主意,当然不会离开西安。只是如何劝服这个老人。还是未有主意不过听这老人口气。也不是强迫自已。一时也不那么紧。她心中也是情绪波动。酸甜苦辣咸一齐上来。怡心在眼前令她心开。父亲的挚友在眼前,拳拳真情令她心感动。而格于形势,却不能相认,只是半真半假地对这老人讲述。又免不了有些心惭和苦笑。至于那回忆起的伤心事。使她又是心痛。
目光在桌面游移着。她看到了那对玉佩。联想到这对玉佩的意义。她感触就是更深了。轻叹了口气。
“伯伯。这玉佩??”。
“那是当年你们怀民弟和浅眉回国前一夜。我送给他们的。”。柳仲文回想起数十年前的那个月夜。三人才辈出迈步于普林斯顿大学校园中。想当年月明如玉。三人也是风华正茂。女的倩秀文雅。男的也是意气飞扬。当时的事自已历历在目,当年的心境与今日相较。更是觉得那只是昨日。一时之间。便是百年。
老人嘴角浮现出苦笑:“唉,当年我怎么也劝不住他们。便送他们这一对玉佩,只望能如佩上所云,孰知大谬不然……”。
那当时的讨论与争执声仿又在耳边回荡。
“伯玉。你心意竟是如此坚决,不肯再改了么。浅眉。你不劝劝他。”。
“咯。我劝他有什么用呢。你不知他是个犟头么。认请了理就不肯再改了,再说我也是认为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哩!!”。
“公台兄。你劝我之事休提了。我负笈留此异国已达数载。自信学业也有小成。今大陆正是家园重起期。我华夏子孙岂能坐视悠然。今次回大陆。若能为家国重起添一砖石。我林伯玉也是心无所憾了!”。
“你心意是如此坚定。也罢。只是伯玉你在美利坚。也是多闻大陆之事,必是不盲。今次回去。只怕风波难测么,你自由惯了。受得了此地的条条框框么??”。
“噫。公台太过虑了。我林伯玉素来只是一书呆子。只知埋首研究科学。与政冶一向不甘涉的。回大陆之后。在下只是潜心学问。又有何事来妨我呢,哈哈!!”
“……也是,只怕是我胡思乱想了。只是我为伯玉惋惜了。费米教授是当世大科学家。并肩者无几,我只想入其门而不得。而伯玉你却是可入其门而改道西向。可叹哪!!”。
“公台说得也有些道理。唉。国事学业难相全。也罢。在下回去。也当不疏此量子物理学,只是公台你也莫耽搁了声波学。”。
“你放心便是。虽说我脑子不如你灵活。只是奋于实践。也是终有所得的。伯玉。我也不再多言。至于浅眉。我也有些话说!”。
“哦。这我也知!!”。
“我也不知如何说了。浅眉。你这一走。可是想过后果。你父亲又作何想。”。
“……此事也罢。父亲待我一世极重。论人理浅眉当不作此事。然而政党分歧,意识各异。家父与我各有不同。家父既矢忠于三民主义。浅眉却是跟伯玉一样。不涉入政冶的。只是就此一去。只怕海峡相隔,不知几年才有重逢。唉!!也算我对不起他了吧!!”。
“啊!!”
“只是浅眉当年既立与伯玉共厮守之誓言。自当陪他走天涯了!!”。
“也是,也是,只是怕浅眉一回大陆,便是黛粉无颜色了罢。呵呵。大陆生活困苦。浅眉是千金小姐。可是受得起么??”。
“公台你可是看低人了。浅眉虽是小姐。却非千金。也击得剑,骑得马。打得球。论起学识见闻。也自觉无比不上男子大丈夫。至于生活困苦。浅眉心中早知。大陆战后重建,又经韩战波及,如何不国贫民困。然此亦正是我辈有为之时。公台不见近数年来学子给纷纷离美而去。我与伯玉已是落后于人了,有时想及。也是有几分惭愧呢??”。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是汗颜了。你等归去为家国尽力。我柳公台尚是哓哓而语……两位先归罢。只怕过半年几月。我柳公台也是要归去。异国他乡虽好,然非久留之地啊!!”。
“公台也想通了!!我可是欣喜哟!”。
“再说今下之美国。尚有何等可恋之处。麦卡锡参议员一小人。正嚣扬张狂。非美委员会助风起浪。全美都在追查赤色分子。焚书宣忠诚誓言。已同纳粹无已。自韩战后。更是弥张。马歇尔将军也被迫去职。国务院院内也追风捕影了。联邦调查局眼网密布。尚何有自由之说。今日之时。正是民主之耻。留于彼地,不如归去为我民族轰轰烈烈干一场。也不枉了这一半世二十四年!!!”。
“巾帼果不让须眉。浅眉这一席话。可是愧死无数男儿了!!”。
“过奖。过奖。不过也是腑肺之言!!”。
“咦。居然到湖边。可是话说得长。时间也流得快了。咱们回去罢。”
“也是,啊。前面那人不正是奥本海默教授么。大家从另道走罢。”。
“连教授这样的人道主义好人。也是给控告对国家不忠了。今日之美利坚。可叹……”
“浅眉。不要说了。走吧”……
声音渐渐淡去了。
那轮明月也是化作了一团光晕。柳仲文老眼婆娑中好一会才发现这团光晕是客厅中点亮的灯。而四个女孩子都在关心地望着自已。
见他醒来。都是抢着问候“伯伯。有什么事吗!!”。
“伯伯。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你突然就不说话了。!!”。
“伯伯。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先躺会!!”。
“不用了!!”柳仲文摆了下手。沉思一会。“我没事的。”。他喃喃说着。“只是想起些老事来了!!”。
“对了,紫纹。你爷爷奶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没有!!”。林紫纹摇了下头。“没有人对我说起过!!”。
也对啊。此等伤心事。何人愿重提啊。只是他还要提,因为这个已成长的丽人有权利知道她的长辈是一些怎样的人物。
“好吧。那么紫纹。我说。你们愿意听吗??”。
“请说吧!!”。林紫纹急切的说,父亲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谜啊。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稀里糊涂的。
其它的三个女生也是一面的期待。
柳仲文无声地点了下头。“好吧。我说了。紫纹。你的爷爷是林怀民。草字是伯玉。他的家族我想你知道的比我还清楚。你奶奶姓叶。小名浅眉。她的父亲是当年国民政府国防部作战厅中将副参谋长叶重。50年前。他一家人随着国民政府撤去了台湾。因此说来。紫纹你在台湾也是有亲人在的。”。
无视四个女生惊愕的眼神。柳仲文缓缓向下说下去。“当年,也就是1953年。我,林怀民。叶浅眉。三个人都是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的中国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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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知不觉来了。怡心家的客厅中的灯光也是自动亮起的。整个园子都是静得很。花树全在沉谧,只有在住宅中。有柳仲文的苍老的声音在响着。不高也不低。然而却是句句打在人的心上。因为在他的讲述中
一个经历了数十年风雨的积年故事正在慢慢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