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春节。
路珂很少会表现出来对节日的喜爱和重视,但她心里特别喜欢过年。
以前是因为过年能暂时逃离路家,带着路以勋去舅舅家放烟花。后来独自在外留学,伦敦没有所谓的春节,她就只能在国内的这天跑出去找中餐厅,特意点鸡鱼和汤圆吃。
再后来,在外面合租房子,有厨艺超高的室友,春节十五天每天都能做出新花样,吃着饭菜就更想舅舅和小兔崽子。
去年的春节倒是不孤单,席少琛在伦敦陪她了,但这样想来,又是许久没有和舅舅弟弟一起过年。
还有她的母亲。
“今年去江城吗?”席少琛提前两天问。
路珂毫不犹豫的点头:“去。”
他听到回答,发过来早已买好的机票订单,“收拾行李吧。”
路珂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今年会去?”
“夫妻默契心有灵犀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我过多解释吧?”
“”
新的一年,狗男人初心不变,一如既往的不想做人。
选在除夕夜这天飞去江城,意味着不用再去席家,也不能再和舅舅弟弟守岁。
不用再去席家无疑让路珂松口气,毕竟席奶奶虽然嘴上不说,但时而扫向小腹的目光,她想忽略都难。
起初路珂想的是,生孩子干嘛,家里又没有皇位需要继承。
后来在某天突然想到,家里尽管没有皇位,但是有过百亿的财富和她的美貌可以继承啊。
不过路珂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过席奶奶,以免收到老人家无穷无尽的问候。
席家这边倒是无所谓,谢经清和路以勋不在身边让她感到有些遗憾,加上今年可就是第三年不在一起守岁了。
小舅或许能找姑姑陪着,臭小子如今已回不去路家,孤零零的可怎么办呢。
路珂的担忧,很快被席少琛的一句话给解决:“没事,席家不爱过年,可以让幼菱陪他玩。”
听到弟弟有人陪后,路珂拖着席少琛,席少琛拖着行李箱,放心的飞往江城。
江城的冬天不似南方那样温暖潮湿,刚下飞机路珂就感受到了丝丝刺骨的寒意,比伦敦的冬天更冷。
拿到行李箱后,席少琛抽出里面宽大厚实的羽绒服,从头到脚紧紧裹住她。
暖意渐渐袭来,身体也开始回温,路珂抱着水杯惊道:“你行李箱居然还能塞下这么大的衣服?”
他们预计只在这边待三天,共用的一个大行李箱,路珂昨晚把自己的化妆品、护肤品和衣服全都放进去后,几乎没有空间了。
席少琛不吭声,又弯腰从箱子里拿出围巾和帽子,把她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漂亮的眼眸。
还能放下围巾帽子?
路珂奇怪的低头望过去,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已经空了。
这人偷偷把她的东西全都扔出去就只放了羽绒服和围巾帽子?
“我的其他衣服呢?”
“买新的。”
“我的化妆品呢?”
他边帮忙整理围巾边道:“夫人素颜就够漂亮了,不需要再化妆。”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
“那护肤品呢?我总不能这么多天都不擦水乳,不敷面膜吧?”
“昨天已经寄快递,现在应该到家里了。”
行,思虑的太周全,她无话可说。
他们坐车到达路妈妈居住的小区门口,这边是谢家在江城的房子,路妈妈小时候是在这里生活的,后来才随家人搬到深城发展。
小区的楼房有些陈旧,但基础设施完善,周围不远有菜场和超市,离滨江公园也不算远,地理位置不错。
路珂走进电梯,看着显示屏数字的跳动,不由生出些许紧张的情绪。
上次见母亲是从伦敦留学回来后,这样算下来,好像有三年没有见过她了。
她们之间的联系不算多,只会在节日时互相问候两句,也不知道母亲现在过得怎么样,变化大不大。
路珂在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后,暗暗骂了句没出息,见席少琛都没有加速过几次,见亲生母亲还不由自主的加速。
嗯,这事不能让席少琛知道,不然他能使出浑身力气想办法让自己加速。
路珂正胡思乱想时,小手被人稍稍用劲的握住,她偏过脑袋,撞进席少琛漆黑的眼眸里,眸光温柔,带着明显的安抚之意。
“母亲前年在公园散步时遇见过一位叔叔,和他来往很多,现在说不准已经定下来了。”
路珂闻言眼睛微亮:“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当初伤了那畜牲之后,整整二十年不再踏入深城,不过问任何与他有关的事,像是彻底死心,又像是把自己困住。
听小舅说母亲年轻时长得特别漂亮,性格温柔又洒脱,在商业上也是有所作为的,为这么个男人后半生都郁郁寡欢,让她觉得非常可惜。
“前年我来的时候,见到那位叔叔了。”
哦对,她都差点忘记,自己曾经让席少琛去拜访过母亲。
他们踏出电梯,路珂关心道:“那位叔叔怎么样?长得帅不帅?性格好不好?”
“长得不错,说话做事很斯文,我让陈助理私下调查过,他比母亲的年龄小,与前妻没有儿女,在江城的一所高中教语文”
后面的话路珂没怎么认真听,笑眯眯的重复:“比母亲年龄小啊。”
席少琛停住话语,睨着她:“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我为妈妈找到意中人高兴啊。”
席少琛从她眼中读出了“不愧是我妈”的意思,面无表情的转回脑袋,伸手摁门铃。
被他这么一搅合,路珂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见到路妈妈的瞬间,露出笑容,自然而然地喊道:“妈。”
路妈妈微微一怔,随即温和的笑道:“你们来了。”
他们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屋内开了暖气,路珂刚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就见席少琛一副比她更熟悉家里的样子,跟着路妈妈去厨房端水果零食。
“换新杯子了。”
“是啊,前不久刚换的。”
路珂听见他们的对话,困惑,不解,迷茫。
这种席少琛才是亲生儿子,她是儿子带来的媳妇感觉是怎么回事?
路妈妈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席少琛端着一小碗车厘子坐在路珂身边,她正想伸手去拿,他已经拿出一颗递到她的嘴边。
路珂没有张嘴,抿唇望着他。
在我妈面前衬托的我像个手不能抬的废物真的好吗。
席少琛神色不变,直接塞她嘴巴里面。
平日在家里不就是这样吗。
路珂假装没有瞧见自家母亲投来的打趣目光,吐出小核后,抱着水杯喝了口。
席少琛低声问:“您先前说自己的腿疼,有去医院看过吗?”
路珂的动作一顿,看向母亲的双腿,感觉“不孝女”三个字直愣愣的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这狗男人不提前告诉自己,倒是把“三好女婿”发挥的淋漓尽致。
“看过了,是风湿性关节炎。”
“江城还是过于湿冷了。”
说完席少琛从背后悄悄撞一下路珂,她眨眨眼眸,很快明白他的用意,接过话:“是啊,江城的冬天好冷,不适合养病。”
路妈妈点头:“确实。”
“不如妈妈跟我们回深城住段时间吧。”
路妈妈弯唇笑起来:“好啊。”
她答应的太果断以至于路珂愣了很久才回过神,听见妈妈又道:“不过不能太长时间,许叔叔的事,阿琛应该告诉你了吧。”
又来了又来了,自己是亲儿子带回来媳妇的感觉又上来了。
三个人聊到晚餐时间,路妈妈去厨房准备,席少琛见状起身,想要跟进去学习。
路珂拉过他,小声问:“你说实话,你到底拜访过妈妈多少次?”
看他们交谈熟络的模样,没有个十次八次的谁信啊。
席少琛思忖片刻:“太多了,记不清楚。”
“行吧。”
席少琛笑笑,进厨房帮忙。
晚餐快做好时,忽然响起门铃声,路珂放下手机去开门。
“轰!”
花花绿绿的礼花落下来,耳畔是男生兴奋的声音:“阿姐surprise!”
路珂抬起眼眸,看见谢经清和路以勋站在门口,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你们怎么过来了?”
“诶,姐夫没有告诉阿姐吗,是他给我们订的机票呢。”路以勋从她身边走进去,“赶上晚餐了吧?我好久没有吃过谢阿姨做的饭。”
“刚刚做好。”路妈妈端着菜出来,“怎么不早点过来?”
席少琛帮忙摆菜,自然而然的接过话:“是小舅要和姑姑一起过除夕吧。”
路珂惊诧的看过去,她怎么不知道?这样惊天伟大的八卦消息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还是不是亲外甥女了!
路以勋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小舅昨晚都没有回家,今天也是下午才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
见屋内众人投来好奇和暧昧的目光,谢经清咳嗽一声,淡定的入座。
“是洛华吗?”路妈妈露出悠远的神情,笑道:“很久没有见她了,你们又在一起了吗,怎么不带着她过来?”
谢经清正色道:“她有事,下次。”
“哦哟哟哟哟。”
“啧啧啧啧啧。”
路珂和路以勋默契般开始起哄打趣:“小舅这是承认小舅妈的身份了啊。”
“下次再见该不会是婚礼现场吧。”
“有可能,毕竟小舅挺着急的。”
“那我应该喊小姑还是小舅妈啊。”
谢经清眼皮微掀,轻飘飘的朝路以勋丢过去一句:“生活费不想要了?”
“没事,阿姐给你钱。”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谢经清又看着她问:“天泉林的项目不想要了?”
路珂毫不在乎,立马抓席少琛的衣袖,肆无忌惮道:“四哥,帮我把天泉林的项目给抢过来!”
席少琛淡定的夹了一口菜,好心好意的提醒:“我已经辞职了。”
“哈哈哈哈哈哈阿姐好可怜。”路以勋毫不留情的嘲笑。
谢经清恰当的添上一句:“人,还是要靠自己。”
“”
这家人是要不得了!
吃完晚餐,路珂和席少琛在厨房洗碗,她哼唱着歌曲,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散过,自顾自的乐。
“这么高兴?”席少琛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
“是啊。”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过年的时候围着桌子吃饭更高兴的事。
“你在伦敦时,春节是怎么过的?”他问道。
路珂洗着碗给他讲留学的春节是怎么找美食的,前年春节又被席幼菱拉到哪些地方玩。
她越讲越高兴,双眸里溢满笑:“你呢,你是怎么过的?”
“你去伦敦的时候,我经常找母亲和舅舅。”席少琛低头擦着碗,声音温和:“前年春节,是和舅舅阿勋一起过的。”
路珂本意不是想问这个。
但是。
“四哥,我们去伦敦吧。”
“嗯?”
路珂轻声重复:“四哥,我们去伦敦吧。”
她歪着脑袋,双眸亮晶晶的像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好。”
席少琛安排好三天后飞往伦敦的机票。
二月份是伦敦的冬季,走到室外的瞬间路珂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风,隔着防风口罩都吹得脸颊生疼,禁不住打个喷嚏。
坐上车后,席少琛蹙着眉头,似是在思虑什么。
“怎么了?”路珂扬起小脑袋问。
他神色严肃,语气认真:“你还是去把路家人打一顿吧,我来负责善后。”
当年深城秋天都能穿着小吊带乱跑的女生,因为突然被断生活费病成这样,简直太可气。
光是想象她在伦敦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席少琛就恨不得亲手捏死路家。
“打他们一顿我就能不怕冷吗?”路珂笑着挽住他手臂,“路家现在焦头烂额,欠债累累已经是报应,伦敦那两年虽然过得辛苦,但我也收获很多。”
起码改掉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纨绔刁难的小姐习惯和脾气。
“收获?”席少琛不满意她的回答,声音微沉:“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病到留下后遗症是你的收获?”
“我的收获是你啊。”
因此和august有扯不清的牵绊,难道不算是因祸得福吗。
席少琛对上她盛满笑意的眼眸,像天色将明时悬挂在空中的一弯明月,心底的气顺畅许多。
算路家人运气不错,他听老婆的。
以后实在不爽,老婆不动手,他可以动手。
他们到公寓放下行李,休息半个小时后,路珂忽然提议:“我带你去我的大学看看吧!”
去年席少琛来的时候,被各种事情耽搁,路珂没有机会带他过去逛,这次刚巧能补上遗憾。
“好。”
打车到达russell大学,路珂的步伐都雀跃几分,激动的向他介绍:“这是图书馆,里面特别漂亮,不过大英图书馆离我们也不远。”
“那边的建筑学院很出名,你们学建筑的肯定听说过。”
“我们商学院几乎没有帅哥,好可惜。”
“”
路珂碎碎念许久,忽然指向右边:“还有这个小喷泉!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想不到吧。”
席少琛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她讲到小椅子,下意识接过话:“嗯,我知道。”
路珂奇怪的偏过脑袋,“你知道什么?”
他停住脚步,望着她说:“我来过russell大学,也在这里见过你。”
她微微一愣:“什么时候?”
“六年前。”
六年前席少琛来伦敦出差,想到路珂在这里读书,忍不住抽出半天时间,坐车到russell。
然后这么巧合的遇见了。
他揉着路珂的长发,笑道:“夫人啊,我对你是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写点伦敦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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