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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好像末日降临般,房间、小区,甚至更远方的路灯光好像被邓布利多的熄灯器吸走了,倏然消散。
    黑暗中,惊慌的抱怨声在楼宇间回荡,好在入夜了,孩子们早早被父母赶上了床,没有尖锐的哭泣声。陈未南松了口气,他再不用面对柴焰质问的眼神,只需对着她依稀的轮廓,讲述自己的故事。
    ***
    “迟秋成转做运动员的申请被打回来,是因为你?”
    “是,我找的人。”说出一切的陈未南心中倏地坦然了,他现在再无需做其他,只等着柴焰问,他答,然后就是柴焰的要打要骂或是……分手。
    他复又阖起眼,听着柴焰问,“所以那天,他是心情不好,去找我的吗?”
    “我不知道,发给我邮件的人是那样说的。”
    “哦。”柴焰应了一声,再没了声音。
    时间好像停息在这个只有脆弱月光的夜晚,安静的房间里,被陈未南遗忘在门旁的塑料购物袋偶尔被袋里的东西压出一声脆响,陈未南觉察出了柴焰的不对劲。
    柴焰正使劲咬着她的手腕,悲悯的哭声压抑在喉咙深处,出来时只剩沉重的呼吸。
    “你干什么呢!松开,我要你松开,听到没有!”陈未南分不清他是因为柴焰的自残行为愤怒,还是因为她对他的不责怪,总之他真生气了,以至于他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扇了柴焰一巴掌。
    “……”
    陈未南张张嘴,起身去拿药箱。
    刺白的光从手机背面发出,照亮琉璃桌附近一块区域。陈未南一手拿着沾了酒精的棉棒,一手举着手机,低头消毒的动作笨拙而缓慢。
    “我帮你拿手机。”后知后觉发现咬得狠了的柴焰哑着嗓子,伸手想去拿手机,却被陈未南厌弃的避开了手。
    他唇角紧抿,不住变化角度的光线在他瘦削的脸颊上打出层次起伏的阴影。他拿了根新棉签,擦拭起柴焰泛血的伤口,用力有些大,柴焰微微呲着牙。
    “我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怪我打我好了,自残有意思?”他不是不知道柴焰疼,可心里就是气。
    “不是的,陈未南……”
    没理会柴焰的说话,陈未南继续擦着伤口。
    “我知道你一直内疚他的事,现在你终于知道了,我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你可以朝我发火,甚至把责任想成全部是我都可以,干嘛要自残,你爸你妈把你辛苦养大是让你没事拿自己身体发泄情绪的吗?”
    “陈未南……”
    “你闭嘴,我生气呢!”陈未南扭头拿纱布,摇曳的白光照在他手旁地方,柴焰的吻来得措不及防。
    她的气息那么香甜,却让他感知到哀伤。
    是啊,喜欢上他这样一个坏蛋,有这样的情绪是多么的正常。他心里闷哼着,唇舌却不受控的渴望更多。
    一个满含绝望却热烈的吻之后,柴焰放开他,“陈未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是个多么自私的女人,自私的让自我沉湎在过去里,自私的想着迟秋成的死而忽略了你。是,你做的事情是恶劣,可为什么我听了只想哭。陈未南,我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楚的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迟秋成,哪怕背负地狱的名义。”
    手中的手机滑落,在跌至地上的时候,房间里最后一丝光消失了,陈未南紧紧拥住柴焰,桌上的晶杯随着轻晃的地板,发着噼啪脆响。
    【中间是脖子以下真的不能写的几百字,明天群内发放,是给123言情读者的福利o(n_n)o~】
    晨曦在一片混乱却幸福的慵懒感觉中降临,陈未南伸着懒腰,侧头却发现原本该在怀里的人不见了。
    阳台的窗开着,阳光伴着清风飘进房,陈未南看见了茶几上压着的字条。
    娟秀的小字透着隐隐的刚劲,和柴焰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陈未南半支着身子,顺手拿薄毯盖住腰,他胡乱揉下头发,眯眼看着字条上的内容。
    “找到彭西朗了,林梦正赶去,不论官司最后是输是赢,我会尽力的。”
    哼。陈未南轻撇嘴角,他不关心官司是输是赢,他只想柴焰开心快乐。随手丢了纸片,他打算进厨房弄些吃的。正起身,眼睛瞟了眼字条,打个机灵,他又拾回了字条。
    背面写的字让他身为男人的骄傲迅速膨胀。
    柴焰就写了两个字——很棒。
    很棒?
    很棒!
    难掩的笑意从唇角爬去眉梢,薄毯简单在腰上绕了绕,陈未南起身去了阳台。
    干净透亮的玻璃外,遍布苁蓉浓绿的城市正经历气温即将燥热的一天,陈未南的心难掩兴奋。他举起双手,高喊着:我爱柴焰,柴焰也爱我,我好幸福!
    啊一声尖叫从楼下的石子小径上传来,一个皮肤干燥粗糙的大妈瞪眼捂嘴尖叫,手指着斜上方的陈未南。
    后知后觉的陈未南察觉到薄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去了脚边,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回了房间,心中想的是,自己守身如玉二十多年,最后被一个大妈看了!
    ***
    城市另一边,满是绿意,飘着花香的高档小区里,柴焰驻足在一栋装潢考究的独体别墅前,似乎正对暗红防盗门板上的裱花露出无限兴趣。
    林梦在她身后,焦急溢于言表,她搓着手,犹豫是不是再敲下门。最终,身为母亲的急切战胜了理智,砰砰砰的捶门声出自了她的手。
    可门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林梦有些怀疑地望向柴焰:真是这里吗?
    柴焰没说话。
    她没结婚,没做过母亲,无法理解为什么女人的勇气要浪费在捶门上,而不是花在指认那个该死的男人上。
    或许是真的担心牵挂吧,微叹后,她伸手拦住林梦:“等等,看我朋友那边是什么情况。”
    说完,柴焰侧目看向绿草如茵的楼侧,木头去了有一会儿了,她不担心木头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怎么去了这么久,是有情况吗?她想。
    思绪纷乱,未及收回,门里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林梦神经一紧,握住柴焰的手:他们……
    林梦力气大,抓得柴焰手疼,她眉头微蹙,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哗啦一声洞开,阴沉着脸的木头抱着彭西朗大步迈出了门槛。
    柴焰心突突地开始跳,她揉着太阳穴,一脸我头疼的表情:“你真的进去了,我是不是还要准备帮你打非法侵入住宅的官司呢?”
    “孩子受伤了。”如果没有看到受伤的彭西朗一个人被扔去了杂货间,他不会进去带孩子出来的。他不比柴焰这个律师少懂法。
    “西朗怎么了?”先是手足无措的林梦眼睛顿时红了,她手覆在脸色煞白的儿子上方,不敢触碰。
    木头想答,一直追着他吵嚷的聒噪女人也随后追到了门口。
    抹着艳红指甲的女人见抱着孩子的木头径直走下台阶,不免想起彭城的嘱托,焦急的出门去追。
    她脚才迈出门槛,嘴里喊着“有人偷孩子了,来人啊”,脸上随即挨了狠狠一巴掌。
    林梦从没打过人,也从没像此刻这样生气过,她挡在女人面前,沉声说:“要告我,我随时奉陪,要动我孩子,先杀了我!”
    ***
    车急速行驶在灰色的笔直马路上,柴焰开着车,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上林梦一眼。
    自从上车后,林梦只是紧紧抱着彭西朗,一言未发。
    “想不通?”少言的木头竟然开口,他看出柴焰对情绪反复的林梦的不理解,“你有了孩子也会这样。”
    “木头?”
    “嗯。”
    “说的这样了解,难道你也有孩子?”柴焰侧目望向身旁,木头僵着脸,再没发一言。
    沉默的氛围蔓延到了气氛热烈的医院,飘着消毒剂味道的走廊里,林梦从医生手里接过了检查报告:外创式颅内出血。
    才几岁的彭西朗不得不被推进手术室,而这伤全赖彭城所赐。蹲在地上放声哭泣的林梦只是懊悔、懊悔……
    ***
    接到通知时,彭城正在赶去下一个通告的路上,经纪人转达的话让他脑子一阵阵发蒙。
    这下全完了。
    他想的不是那个早得了不治之症的儿子是否能度过难关,他想的是即将而来的社会舆论走向,铺天盖地的议论,和他那个才见转机的官司。
    手咬着指甲,他有了决定。
    “调头,去医院。”
    ☆、chapter 12不改(3)
    r12-3
    窗外,叫卖的货郎兜揽生意,比划手势出售专家号的妇女来回游荡,影子反复刮刷着贴膜的车窗,满是人潮的医院正门,加长版的黑色商务车夹在一辆银灰别克和另一辆灰头土脸的计程车间进退不能,处境尴尬。
    彭城接连几次催促司机,得到的只是几声徒劳的喇叭响和圆脸司机一个无奈的回眸:“彭先生,你如果实在急,下车走过去也行。很近。”
    司机声如蚊咀,不时缩颈的可怜样子瞬间提醒了彭城——他是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就算现在处境危难,也要注意形象。
    伸去半空的手中途变了方向,他拍拍椅背,安慰似的说:“一会儿停好车等我。”
    “是,彭先生。”
    ***
    彭城很容易就找到了林梦。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前,稀疏的人造光源营造着凄凉紧张的气氛,彭城皱紧鼻子,加快了脚步,这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让他很难忍受。几步走近林梦,他看了眼意志消沉,垂首倚墙的人,沉声问:“西朗情况怎么样?”
    林梦恍惚看着视野里多出的皮鞋,只觉得那鞋擦的太亮,吸吸鼻子,她缓缓抬起头:“你来啦?”
    林梦平静的反应让彭城不适了好一会儿,他想过她会撒泼,甚至打他,却没想过她会这样。
    啧啧嘴,他听见林梦说:“我们出去走走,有话对你说。”
    ***
    人声渐渐被甩去了脑后。
    脚边,及膝高的蔓草肆意生长,天空蔚蓝,映着远处的白烟,彭城放缓脚步,心里奇怪,明明是风景不错的地方,他怎么觉得隐隐忐忑呢?白烟无法感知他的心理,依旧成股的从红烟囱里冒出来。
    终于,林梦停下了脚,转身,手朝身后的烟囱扬了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
    “过去这里是炼人房,烧死人的地方。”林梦目光轻柔,不带波澜,声调轻缓,却让彭城心惊胆战。她说:“彭城,西朗真要有什么意外,我就带你来这里。”
    “开什么玩笑!”男人尖声的答,他觉得这女人疯了,他看向身后,考虑需不需要现在就离开。看懂他所想,女人理着头发,轻笑:“我开没开玩笑,你大可试试。”
    风吹起她的红色裙摆,彭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术后的彭西朗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整整三天,人依旧昏迷着,厚重的钢化玻璃前,伏在窗畔陪伴儿子整整三天的林梦却不在了。温热的呼吸还残存在玻璃上,林梦人去了几公里外的地方。
    ***
    终审悄然而至的日子,热风从和平广场尽处的商业街席卷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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