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笑,“你少蒙我,随便找个丫环给你们搭把手,既摸了牌,还红袖添了香呢。”再说,有凤真这蜀中第一美男子,哪里用得着别人添香呢?唐惜春肚子里意淫一下,唇角弯弯的瞟凤真一眼,笑,“下次吧,下次摸牌叫我,虽然我没银子,要是有人给我出赌资,凑把手还是没问题的。”
周湄笑,“好个啰嗦,还没叫你一道玩儿呢,就先哭起穷来。”
“不是哭穷,是真穷。”唐惜春眼巴巴的瞅着鸳鸯锅里的高汤,见里面的红汤先开了,率先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羊肉放进去。
唐惜春绝对是实实在在的过来吃饭的,他也不大听别人说啥,反正喝酒时他就一起喝一杯,然后,就闷头忙着吃火锅。
直到唐惜春听凤五问凤真成亲的事,唐惜春抖了下,慢调斯理的喝口果酒搭腔,“真师侄要成亲啦?他不是才十五么?”
凤五笑,“十五成亲也不算早。”
唐惜春赤果果的视线穿透琳琅满桌的美味火辣辣的落在凤真裤裆部位,心说,虽然凤真个子挺高,但是,这么早就成亲,那啥发育好了没啊?
唐惜春思量片刻,很认真的建议凤真,“其实,师侄你年纪还小,书上说男子十六精水始固,多憋两年也无妨。我觉着,十八以后成亲比较好。”
你觉着,你是老几啊!
凤真道,“你不是也要成亲了么?我只是小你几个月。”
唐惜春筷子里夹着了一只鱼片啪的掉到了桌间,溅起几滴汤汁在唐惜春手背,微烫。唐惜春瞪圆了眼睛问,“啥?我要成亲?谁说的?”
周湄侧脸浅笑,“一直想问你,竟忘了这事。你不知道么?说是你舅家表妹,你外公舅舅都来了成都府,说你们今年就成亲的。”
唐惜春险些一头摔进汤锅里,呻。吟一声,“真是贱人哪……”他就是猫命重生也抵不住这些贱人一辈子接一辈子的盘算哪,好在有前世打底,唐惜春恢复的很快,叹,“想当年,我老爹小时候在老家那一片念书很有名气,我外公很有眼光,觉着我老爹以后兴许能念出书来有大出息什么的,在我老爹十六岁的时候就让人提亲,把我娘嫁给了我老爹。我娘跟我爹感情非常好,就是命短,我爹刚考出进士,我娘就因病过逝了。我爹在老家给我娘守孝的时候,我外公就打着让我小姨给我爹做续弦的主意。老爹没应,也不知外公怎么就炮制出了我娘给我订了表妹的亲事,简直是没影子的事儿。我娘病的时候,我跟祖母一直在她身边,我娘过逝前,我爹也在,要是有什么亲事不亲事的,我娘能不跟我们提一声?现在我舅舅把表妹带来又到处散播谣言,简直就是……”思量半晌,唐惜春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他长声一叹,“简直是要要霸王硬上弓啊!”上辈子,他就这么被舅家糊弄着稀里糊涂又心甘情愿的娶了舅家表妹,唉,之后种种,不提也罢。
周湄笑,“你跟阿真倒是难兄难弟,阿真订亲的人也是他舅家表妹。”
唐惜春瞪大眼睛,“莫非阿真要娶的是沈家婆娘?”
凤真面无表情,周湄微微浅笑,唐惜春一声呻。吟,很同情的看向凤真,“你家老少四代难道都要娶姓沈的女人,你以后生了儿子干脆改姓沈算了。”想一想沈家婆娘的嘴脸,再对比一下蜀中第一美男子凤真,唐惜春当真觉着可惜,再三惋叹,“这也太不般配了,简直就是要一朵鲜花强插狗尾巴草嘛。”
凤五忍笑,“你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阿真啊?”
“当然都有啦。”唐惜春道,“不过我不急,甭管我外公舅舅怎么造谣,我死不成亲,他半点法子都没有的。阿真你还是想个法子,要是不喜欢还是缓一缓再说,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不好随便的。”
凤真仍旧像座面无表情的冰山,只是辣汤锅吃多了,唇愈红眉愈翠,“你怎知我随便。”
“看你这模样,哪里像要做新郎倌儿的,一点喜气都没有。”唐惜春给凤真夹了一筷子烫好的山菇,自己咬着鱼肉吃,不时烫的咝咝抽气。
凤真盯着唐惜春刚刚被溅了汤汁的手,眼神之热辣,堪比刚刚唐惜春透视凤真裤裆之时,恨不能给唐惜春手上盯出两个洞来。唐惜春实在受不了凤真那眼神,连忙拿帕子擦了去,凤真仍是长眉不展,看个不停。唐惜春有些不高兴,心说这小子莫不是脑袋有问题,问,“你总看我手是怎么回事?”
凤真道,“你不洗洗吗?”汤汁擦擦也擦不干净的吧。
唐惜春打量凤真一眼,这小子从头到脚真是纤尘不染哪,心里已有分数。唐惜春十分不爽凤真这种龟毛的挑剔劲儿,哪里像个男人来着!遂筷子尖儿一转指向热腾腾的汤锅,正襟危坐的问,“阿真,你看我们的筷子都是直接下锅夹东西吃的。筷子上有啥,你知道吗?”见凤真脸色微白,唐惜春坏坏一笑,舌尖儿一卷就往自己筷子尖儿上舔了一口。
不待唐惜春把他“口水汤”的高论演说完,凤真已是脸色剧变,一道残影掠过,厅中已不见凤小真,唐惜春哈哈大笑。
凤五摇头,“惜春,你真是……”
唐惜春笑,“给他治治少爷病。”
作弄了凤真一回,唐惜春吃饱喝足,小酒也足饮了半斤,醺醺然矣。
他坐在榻上听凤五几人说话,越听越无趣,不觉神思飞远,就被谁推了一下子,唐惜春回神,望着身边的周湄问,“啊?什么事?”
周湄无奈,“惜春,咱们回去歇了吧。”
唐惜春睁开迷迷蒙蒙的一双桃花眼,道,“没事,你们接着说吧。”
凤五笑,“呼噜打的山响,口水都流出来了,惜春,做什么美梦了这样香甜?”
“胡说,我根本没睡着,就是打个盹儿。”唐惜春摸下嘴角,瞪凤五,“哪里流口水了?”
周湄起身,“走啦走啦,看你困的。”
唐惜春掩着唇打个呵欠,懒洋洋的跟在周湄身后,“那就去睡觉吧。”
唐惜春觉着周湄比凤真平易近人多了,从不会在他屋里挑东捡西,丝毫没有凤真大少爷的龟毛病。只是一夜被人掐醒n多次,唐惜春也火了,怒道,“你能不能别总掐我!老子要睡觉!”
“快滚出去!”周湄揉着眉,“娘的,又不是美女,别一次次的钻老子被窝!跟你说,钻也是白钻!”
“我根本没钻!这分明是我的被窝!”唐惜春死活不承认,他身子微微撑起,一个翻身准备爬到床里侧去睡,因困顿未醒,手上也没啥劲失了水准,还没等唐惜春翻到床里侧,一下子压在周湄身上。周湄七手八脚的将唐惜春推个四脚朝天,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惜春,你莫不是想对我霸王硬上弓!”
唐惜春给周湄粗暴的推翻,脑袋磕了床角一记,揉着额角道,“我上也不上你这样的。”扯起被子自己裹好,唐惜春没五秒钟便又呼噜呼噜的熟睡过去。
周湄只好捡起剩下的锦被重新安枕,想着这回自己睡床外侧,唐惜春应该不会再钻他被窝了吧。不想半梦半醒半入睡间,唐惜春又扒了过来,周湄绝世武功都给唐惜春折腾的泄了气,只得任唐惜春八爪鱼似的缠着,心下又时时不在提防,失怕一不留神给唐惜春走了旱道啥的。
☆、第49章 可想而知
凤真周湄待得天晴便回了成都府,那会儿唐惜春在天演阁忙,等晚上回自己院里才知道两人走了。又过几日,凤五也离开了。
唐惜春并不觉着如何,关键是天晴了,他每天忙着观星记录,又天生心肠简单,只能顾得上一件事,故此根本无暇顾及凤五几人是走是留。直到五月是唐老太太的生辰,唐惜春必然要回家的。
早提前跟蜀太妃打了招呼,辞行时唐惜春又啰嗦个半日,道,“师父,等我回来我们一并演算啊。”
蜀太妃笑,“说了一千八百遍了,我既不痴也不聋,难道还记不住?”又道,“你的寿礼我已经命侍女备好了,都装在了车子里。”
唐惜春怪不好意思地,“我不能孝敬师父倒罢了,师父总是给我这许多东西,真是一个徒弟三个贼啊。”
蜀太妃给他逗的一乐,笑,“少说这样的话,给你,你便只管拿着,我并不缺这个。”
蜀太妃总是对他这样好,唐惜春很是感动,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蜀太妃的双肩,亲昵的蹭蹭太妃的脸,腻腻歪歪地,“师父,你对我真好。”
蜀太妃伸手去推唐惜春的脸,笑嗔,“唐惜春,你这混账,赶紧松开我。”
“抱一抱可怎么了,你是我师父啊。唉哟唉哟——”耳朵被揪住,唐惜春大头给蜀太妃拧着耳朵拎开,蜀太妃笑斥,“你再这样不老实,我可要教训你了。”
唐惜春揉着耳朵,嬉皮笑脸的抱怨,“师父,你怎么能揪男人的耳朵?风度风度,你的优雅风度!”
蜀太妃笑骂,“赶紧滚吧,再贫嘴我可叫人打你板子了。”
唐惜春作个揖,“那我就去了,师父莫太想我,十来日我就回来的。”待直起身子,唐惜春摸摸颈项,疑惑道,“师父,你说怪不怪,我总觉着脖子这里凉馊馊的,你这屋里也没开窗啊。”
蜀太妃笑,“觉着脖子冷多穿两件衣裳。”
唐惜春心性粗率,并未多想,又跟蜀太妃逗趣两句,便走了。
待得唐惜春走远,蜀太妃道,“惜春不过孩子脾气,靖安,你莫如此杀气腾腾。”
蜀太妃宝座的十二折山水屏风后走出个青年男子,那男人看模样不过三十岁上下,淡淡道,“若不是看他还算老实,今天他就走不了了。”
蜀太妃并未多理会此人。
唐惜春欢欢喜喜的回了家,眼瞅着就是老太太的寿日,家里自然热闹的很。门房见他家大爷宝车轻裘的回来,连忙出门相迎。
唐惜春跟门下给奴才交待一声,自己就要带着阿玄去见老太太。阿玄笑,“大爷且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这满车的东西,侍卫不清楚门下不明白的,还是我看着安排好了才算妥当。”
唐惜春一笑,只得自己先去了。
唐老太太早盼着孙子,一见唐惜春脸上便笑开了花,“我正念着你,可是回来了。”
唐惜春先给老太太请了安,转身在老太太身边坐了,笑,“我也想念祖母,我看看,唉哟,这才三个月不见,怎么看都觉着祖母又年轻了啊。”
唐老太太哈哈大笑,“又哄你祖母呢。”关切的问,“路上可还顺利。”
“都好,有侍卫一路护送,顺利的很。”唐惜春接下侍女捧上的茶,笑,“只是要安排下侍卫的住宿。”
唐老太太笑,“这哪里要你操心,一会儿你太太过来,我跟她说一声就是了。”
祖孙两个欢快的说笑,旁边突然插来一个突兀的声音,“这就是大外甥吧?”
唐老太太拍拍孙子的手,笑道,“看,我一见了你就乐糊涂了。忘了跟你说,你外公外婆舅舅们来了。好几年不见,这是你大舅母,还记得不?”
怎么会不记得?
就是化作灰也记得!
唐惜春早便得知舅家来成都府的事,已有心里准备,含笑起身,有模有样的行一礼,“惜春见过大舅母,大舅母好。”
刘大太太身上带着浓浓的土鳖气息,头上已是插金戴银,衣裳瞧着也鲜亮,定是新裁的。此时见着唐惜春这般俊俏挺拔的美少年准女婿,竟是喜的脸上微赤,连声笑道,“好好,外甥也好!”一把拉过身边坐着的十八岁的女孩儿,道,“这是你菊姐姐,你亮弟弟、海弟弟跟着夏哥儿去学里了。”
这就是他前世的妻子,刘菊正大胆的打量着唐惜春,微黑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意,眼睛里满是亮闪闪的精光。唐惜春唇角翘起,再行一礼,“表姐。”
刘菊忽然脸上胀红,慌乱的回礼,“表弟。”
唐惜春问,“怎么不见外祖母?”
刘大太太叹道,“老人家年纪大了,乍到了蜀中,有些水土不服,这些天都在喝汤药哩。”
唐惜春笑道,“早听说外公外婆来了成都府,我带了些药材回来,原就是为了孝敬两位老人家。一会儿我就给外祖母送过去。”
刘大太太笑,“见着外甥,你外婆一高兴,定会百病全消。”
唐惜春笑笑,不再说话。
倒是唐老太太问,“你在上清宫,如何知道你外公他们来的事?”
唐惜春笑,“三月正是师父的寿辰,阿湄凤五都去了上清宫给师父祝寿,阿湄跟我提了一句。”
唐老太太笑,“我说呢。既是你师父寿辰,怎么不着人回家说一声,家里也给你准备些寿礼送去。你若无所献,面子上岂不是过不去。”
唐惜春笑,“先时也不知道师父寿辰在三月,那会儿不是总下雨么,想跟家里说有些来不及,我给师父弄了些小玩意儿,师父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心意到了就是。”
唐老太太笑,“太妃宽宏尊贵,真是再好不过的人。”就是命不大好,遇到那一帮子沈氏婆娘。
屋里正说着话,罗氏便到了。
唐惜春瞪大眼睛一瞧,咦,怎么肚子不见了?
唐惜春惊诧不已,直愣愣的问,“莫不是太太生了?”
罗氏笑出声来,“真是傻话。你小妹妹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在山上,就没打扰你。”
唐惜春笑,“可真是大喜事,咱家正缺女孩儿呢。名字老爹可取了?”
罗氏笑,“取好了,随着你跟惜夏,叫惜秋。”
“这名字也好。”唐惜春笑,“一会儿我去瞧瞧大妹妹,这可是咱家的嫡长女,太太的小棉袄啊。”
罗氏笑的更是开怀,“惜春这张嘴,一开口只有叫人喜欢的。我早预备着你这几日回来,屋子都收拾好了。连带着客房收拾了几间,不知有没有跟着你回来的侍卫?”上次过年唐惜春回来就是侍卫护送,听婆婆说上清宫是个极了不得的地界儿,若非那会儿她月份大了不好远情,定也要跟着去开开眼界的。
唐惜春笑,“我刚还要跟太太说呢,太太却是都为我想到了。正是有几个侍卫与我一道回来,太太看着随便将他们安置了吧。”
罗氏应了,道,“你外公他们也来了,如今家里热闹极了。先时说等老太太的寿宴过了,去庙里给你母亲做法事,你这回回来多呆几日才好。”
唐惜春笑道,“原就预备着多呆几日的。我既回来,太太有什么跑腿的事只管交待我做就行。”
如今唐惜春长进,罗氏笑,“你父亲每日去衙门,少不得要你跟着忙活的。不过,这两日也没什么事,你既回来了,原来交往的朋友也都去打声招呼才好。我叫你的小厮预备着伺候你出门,若有要走礼摆酒的事,只管来跟我说。”
唐惜春皆应了。
刘大太太忽然笑道,“你太太真是个周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