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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明安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从暗处扑出来,跪在地上,五体投地,试图挽回殿下的理智。
    “少爷,万万不可!婚配之事,应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私定终身?”
    他的脑门儿狠狠磕在地上,一阵发晕,听不到平日殿下心软的叫起声,却等到了一把冷得他五脏六腑发凉的笑声。
    “看,子昭,连个下人都敢关心你跟什么人睡觉了。”
    ☆、第020章
    “奴才不敢!”
    明安低着头,额头贴着地板,他向来仗着殿下温润易心软的性子,只是当殿下在这女人旁边,就不再是他熟悉的殿下了,他害怕主子的一念之差就把自己打入地狱。
    “喜宝,你说得对,都怪我没用。”宁昭声音颤抖,他努力压下自己的不安:“可是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过的,而且娘亲总是为我着想……连明安……他也只是关心我……”
    不等明安心中略宽,喜宝的笑声就让他的心情一沉再沉。
    她笑得娇脆,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掰开来的清脆声音,她双手勾着他的肩:“子昭,别人凭什么管你?以关心之名掌控你的生活,这就是僭越,便是我家的丫头,都是要掌嘴的,下人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对主子的生活不应多言。”
    喜宝撇撇嘴,嗔道:“何况有我关心还不够吗?一个奴才都比我重要,以后还提什么给我脸面呢,让我当个粗使丫头罢了。”
    “别别别,我绝非此意,你别生我气了。”宁昭连忙否认,顿时心软的对像就转了,他话锋一冷:“明安,的确是你逾越了,这回就罚你掌十个嘴巴,以后记清楚自己的位置!”
    “谢主子教晦!”
    才掌十下嘴啊,明安窃喜,这宫里下人爬上来的,哪个不被罚过?都有唾面自干的本事,他动作利落的扇起自己嘴巴来,听着啪啪作晌,宁昭面露不忍,喜宝缓缓开口:“慢着,住手。”
    “子昭,我这一想,你打他也没用,不过是几个嘴巴子,哪里会长记性。”
    “那……宝妹妹,你想如何?”宁昭犹豫。
    “这处置下人的权力,子昭还是有的吧?”
    “当然有!”惟恐心上人误会,他连忙补上一句:“只要你开心,想要怎样处置他都无所谓,大不了杀一个奴才而已,我……府上多的是!”
    说罢,他像把球成功叼回来的小狗,双眼希祈地看着喜宝。
    明安听得心如死灰,连求饶也不敢了,殿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好端端的劝什么呢?阻人发财犹如杀人父母,这姑娘怕是对自己动杀心了……
    “杀倒是不必,杀有什么意思呢?换个不忠心的,也是白换。”
    “那就杀到他们怕好了!先生说过,杀鸡用以儆猴。”
    宁昭挺了挺胸膛,圆滚滚萌气十足的脸上硬是挤出了凶狠的表情,本人还觉得自己很有威严,深有父皇之风。
    喜宝笑着摸了摸他的手,他心里还在美着呢,她就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小太监冷汗直冒的后颈:“看,只要我乐意,你就活不过今天了。”
    明安倒也倔气:“奴才但听主子的意愿,主子要我贱命,我自然顺从。”
    “你不怕死?”
    明安这回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看得宁昭一阵不忍。
    “不怕死不是个好习惯,你是奴才,腰板挺得太直只会让人想要压着你的腰塞进棺材里,知道么?”喜宝轻笑:“你不怕死是吧?子昭,你能查到他家里有什么人么?”
    宁昭不明就里,诚实点头:“能。”
    明安身体猛地一抖,最后抖得跟筛子似的,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流到地上。
    “会怕就好,你叫什么?明安?”喜宝柔声道:“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你会放风不?我与子昭说话,总得有个看门的,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该自己拎得清,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管那么宽,到最后丢了命还祸及家人,何苦呢?”
    “……”
    “我喜欢子昭,想与他好,自然不会害他的,你也想主子开心吧?”喜宝笑笑:“我耐性不大好,若你想通了,便站起来,剩下的那五个掌巴就算了,若没想通的,就跪着罢。”
    死寂一样的沉默,宁昭这会也想明白了,原来还能这样管教下人!
    他原本以为下人就该乖乖听话,经过这回他算是知道,原来明安听的是母后的话,明明是下人,却敢干涉他的决定,实在可恶!幸得宝妹妹伶俐过人,这收服人的手段深得他心,不用动刀动枪见血,不算残忍。
    明安慢慢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奴才明白了,谢姑娘教晦。”
    “明白便好。”喜宝满意,转身又与宁昭笑道:“看,我仗着你的势就让他听话了,子昭,你真厉害。”
    “啊?嗯……”
    宁昭不太明白,不过宝妹妹说他好,那大概就是真的好了,不禁喜形如色,得意:“那自然!以后你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明安你可晓得了?”
    “奴才晓得。”
    “既然明白了,那就到外面看门儿去!”
    宁昭指使起人来也是熟练的,明安这回不再多话,作了个躬就滚了,看得他大为舒心,虽然奴才不好算人,但有个小太监在,喜宝也不与他亲热了。
    待他走远,宁昭才又凑过去:“宝妹妹,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就让我抱一下罢。”
    喜宝瞥他一眼,主动投怀送抱,娇柔的身子窝进了他名贵柔软的衣襟中,大大满足了他想当英雄的心理,顺带提起:“这可不算,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娶我呢。”
    “这……”宁昭为难:“明安也说得在理,婚事的确不是我能主张的。”
    喜宝开始危言耸听:“你就这么放心啊?大娘说过了,待我再大一点,就要把我送进宫里去,辅助三姐争宠……”
    “这不行!”
    爱人要变老爹的女人,宁昭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不能进宫,你是我的!”
    “这行不行,又不是看我的意思!”
    “宝妹妹……”被她娇横的眼神一瞥,宁昭服软:“你……你就坦白告诉我,你是哪个官员的女儿吧,这样我也好跟娘亲说道说道。”
    “我爹是礼部尚书,我是家中四女。”
    宁昭一听,顿觉有戏:“这地位也不算低!只是无法当正室,不过无妨,我会宠着你,一切吃穿用度就着正妻来!”
    喜宝凑过去奖励性地往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柔软的唇瓣甜到他心坎里去:“既然我坦白相告,子昭也告诉我吧,你是哪家的公子?”
    宁昭正又甜又醉,什么隐藏身份都抛到九宵云外:“一开始没说与你听是因为宫中规矩,其实我是当朝皇长子,全名宁昭,子昭是我的字,但你这样叫也无妨。”
    话一说出口,便收不回来了,只是他也没觉着有何不好,反正宝妹妹都是他的人,同时又喜滋滋地想着自己地位之高,多少女子趋之若骛,就想让她更爱恋依赖自己。
    只是事与愿违,在这种地方上,喜宝从来不给他想象中的答案。
    “哦。”
    喜宝平淡点点头:“若是一般官家贵人公子,就算了,你贵为皇子,居然甘心让所爱之人屈居妾侍?子昭,没想到你这般小看自己,还是说根本无意娶我?”
    “这……!”宁昭大感委屈:“就是因为我是皇子,婚配之事才更加严格,哪来无意娶你之说?宝妹妹,你还不信我对你的感情么?”
    “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喜宝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渐趋冷淡:“历来皆有帝王以贫贱女子为继后的例子,这是为何?人要守规矩是因为还不够权势,你是皇子,你有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机会,为何要甘於只当一个王爷?你要让厌恶你的二弟登上宝座?”
    宁昭怔住。
    “二弟……”
    “你是嫡长子,要是让他继位,你必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对像,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怕是你再宠爱我,我也没这命享福,皇家水深,你若不争,便是任由他人踩着你上位。”
    喜宝趋近他,玉葱般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是了,你说你是皇子,那想来婚嫁之事不由己也是在理……”她垂眸,决意赌一把:“历来女子为男人守贞,我只愿与你共赴云山,你可愿意与我定下终身?”
    “喜宝……”
    宁昭只觉脸颊烫得发红,肯定狼狈得很,多愁善感的他被弄得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的,喜的是她倾心於己,悲的是自己连给她正妻之位都做不到,他握紧她的手:“能得伊人倾心相许,我必不负你。”
    两人贴得极近,她吐气如兰,身上又缠绕着辛辣香气,教人心神荡漾,何况是宁昭这个雏?当即恨不得用所有换她微笑。
    “我不求在初婚上得到正室之名,只求此刻,天为父地为母,与你圆房。”
    喜宝微笑,平凡的眉眼硬是摆出了万种风情,她不紧不慢的道,看着宁昭红扑扑的脸,贴了上去。
    “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我意,望你终有一天,君临天下。”
    ☆、第021章
    爱情有三种成分。
    简单来说,就是激︱情+亲密感+承诺,对男人来说,美妙的床上体验的确是不能拒绝,而且难以忘怀的,越年轻越是如此。
    喜宝这身体年纪小,不能干太出格的事,身体也负荷不了,更何况还要留一手,万一小皇子被斗死了,她也好带着完璧之身换个人,所以选择了让宁昭稍微体验快乐,又不过分的方式。
    她不能阻止宫里人教他知人事,更不能阻止日后他和正室行周公之礼。
    但她能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生涩甜美又刺激……让以后他抱其他女人时,只会觉得遗憾,虽然对於第一次,男人的记忆不如女人深,但只要教得好,就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效。
    最后,小皇子是一脸满足,依依不舍地离去的,临别时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她藏在宽大衣袍里带回宫宠着。
    对此,喜宝只是笑睨他:“我只嫁与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有信心你做得到。”
    情迷意乱间,宁昭哪有什么理智,什么都答应下来,对她说的话奉如金科玉律,更是下定决心要对皇位争一争——父皇年纪不轻,只有自己与二弟俩儿子,现在的他自信心被培养得爆膨,自觉不会比二弟差,更是意气风发。
    宁琰这人如何,喜宝没接触过,但她能投资在宁昭身上,自有她的道理。
    争皇位这事,很讲究资本,不论宁琰本人如何出色,娘家就没他哥来得吊,只要宁昭稍微争气点,吊打二弟都是分分钟的事,问题是在於他懂不懂努力,喜宝就是教他努力的同时,稍微收取点利息而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要损人,必先利己。
    喜宝从来不爱动刀子,她处理明安,只是想从任何人身上挖掘出剩余的价值,杀有什么意思?爽是爽了,但没带来任何价值,那和打飞机有何分别,人命不是廉价的发泄,或许在这年代,喜宝作为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是比很多人都要仁慈的。
    在她看来,滥杀等同浪费。
    ——当然,除此之外,喜宝还是很爱享受的。
    她教导宁昭如何在皇帝面前露脸,如何在母后前展现出自己的可塑性,他是欧阳一家的希望,又名正言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外戚的助力,当然,这都是一步步推进的,她在试探皇帝对儿子们的容忍度。
    她暂时教与宁昭的都是良性竞争,毕竟太出格的,她不在他身边,难以即时给予建议,怕这小少年慌张作了大死,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像宁昭这样好拿捏又资源好的少年还是很稀有的。
    日子渐逝,宁昭在宫中终於也不再像往日那样愚钝,但喜宝刻意让二皇子表现得更锋芒外露,同时,他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深。
    喜宝在府里闲得整天看书,别的没干,就想着宁昭的事,他在宫中行事的一切小细节,几乎都是她在闲时磨出来的,终於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大闲人喜宝迎来了一件大事——三姨娘生了。
    大夫人王氏自然坐立不安,就怕她生出儿子来。
    王氏虽然规矩了很久,但对於生孩子,有姚氏流胎在前,老夫人自然不敢把这种事交给她,客客气气地让媳妇别操劳,实际上却在此事上架空了她作为夫人的权力。
    只是她再不甘,也不敢谋害这孩子,萧靖对她已经厌恶得快无夫妻之实,要是连老夫人也真的恨上她,就算有娘家撑腰,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王氏烦躁地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听着房内一声声的惨叫,硬是觉得她真作,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需要鬼哭狼嚎吗?不过若是让她有机会怀上,便是叫得再惨,她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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