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周文自己也开始动作,他从江北调了个司机过来,小伙子叫林浩,在高炮旅当过兵,后来进了晨光机械厂民兵营,老成持重,技术好,司机对于领导的重要性不亚于秘书,一个可靠的司机是必需的。
卓力和周文碰了面,卓老板豪气万丈道:“老同学,不管你在哪儿当官,我都为你保驾护航,官场上的博弈我帮不了你,可是玩阴的,玩黑的,放眼全国也没人是咱的对手。”
……
周文的团队也在行动,他通过丁冠臣的关系,将原江北日报社的总编辑调到省委机关报淮江日报社担任副总编,又把白娜安排到了江东省电视台,这两个单位都是宣传口的重要阵地,而且是省辖单位,刘飞虽然贵为市委书记,但也鞭长莫及。
公安口暂时没有安插人手,周文的嫡系孙继海在江北市局干的风生水起,这个档口把他调到近江来工作,未必能派的上用场,还不如留在老家有用。
林浩的工作调动遇到了麻烦,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也是刘飞的人,故意从中作梗,阳奉阴违,虽然不会造成实际麻烦,但是很恶心人,周文想办他,可是此人的姑父是省政协的副主席,打狗还要看主人,只能暂时隐忍。
周末,周文的母亲带孙子周博睿到省城来玩,周文乘着林浩驾驶的私家车前去高铁站接人,公车私用的错误他可不会犯,而且林浩的调动手续也没那么快办好,所以没什么能让人抓住小辫子的。
车刚从市政府宿舍开出来,林浩就发现了跟踪者,后视镜里有一辆帕萨特如影随形。
“周市长,要不要甩掉他们?”林浩问道。
周文淡淡一笑,“不用,由他们去。”
盯梢周文的是地下飞办的年轻人们,执行任务的云东和另一个驾驶技术很好的兄弟,他们若即若离的跟在后面,云东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膝盖上放着袖珍望远镜和长焦尼康相机,百无聊赖,周市长深入简出,抓不到什么把柄,无趣得很。
他没注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两辆车交替跟在自己后面。
周市长的车停在高铁站,看样子是来接人,云东打起精神,离得远远的端起了长焦相机,眼瞅着周文向出站口里面挥手,他按下了快门,啪啪啪连拍。
忽然,一连串白光射来,云东就觉得盯着取景框的那只眼有强烈的烧灼感,看什么都是一片惨白,如同大夏天正午盯着烈日看一分钟的感觉。
“我的眼睛!”云东惨叫一声,相机脱手而出,好在他的左眼是闭着的,没有受到伤害,跌跌撞撞回到车里,同伴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中招了,去医院,快。”云东低声道,冷汗直流,他明白过来了,堂堂一个市长,是你想跟踪就跟踪,想偷拍就偷拍的么,对方采取了反制措施,至于到底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跟踪任务中断,云东被送进医院挂了急诊,医生检查后问他:“看人家电焊了?你这是强光灼伤,不过不算严重,过段时间就能看清东西了。”
云东如释重负,他还以为自己的右眼会瞎掉。
黑子听说消息赶到医院探望云东,听他说了情况后,表情严肃起来:“对方可能使用了激光眩目器。”
云东眼睛上蒙了纱布,看起来不像是彪悍的独眼龙海盗船长,倒像是晦气倒霉的国民党伤兵,他纳闷道:“他们怎么会有这么高端的武器。”
黑子说:“我在武警特种部队的时候,用过这玩意,非致命性武器,镇暴很管用,江北重工集团可是军工企业,听说有不少高新项目在研发,周文想从厂里弄几个试验品还不是小菜一碟,以后要加强戒备,注意安全,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效的打击敌人,同志们,这是一场战争。”
大家都表情肃然起来,形势愈发严峻了,但是越难对付的敌人越是能激发斗志,云东一字一顿道:“好吧,他们既然先亮剑,咱们也亮剑。”
黑子拍拍云东的肩膀,以示勉励,其实私下里跟踪周文并不是刘飞的授意,作为副省级领导干部,是不屑于使用台面下的低级手段的,但黑子养了一批人,如果不干点什么就显示不出存在的必要,所以他宁愿把事情闹大,而且越大越好。
地下飞办继续行动,并且将监控范围扩大到周文的身边人,尤其是白娜,黑子专门派了四个人盯她,还在白娜的家对面租了个房子,架着从国家安全局借来的监听器和带三脚架的大倍率望远镜,日夜监视。
出租房里住着两个年轻人,他们负责白班监视工作,白娜喜欢睡懒觉,中午十二点还没起床,两人百无聊赖打起了扑克,中午叫了外卖吃,附近小饭馆的干炒牛河味道很正,价格也便宜,不过两人胃口都不好,随便扒了两口就放下了。
下午,白娜起床了,在卧室梳妆打扮,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曲线朦胧若现。
“这妞儿前平后板,要啥没啥,你说当官的怎么看得上她呢?”一个飞办工作人员说道。
没有回应,他扭头看去,同伴脸色很差,额头上有汗水渗出,喘着粗气,停了几秒钟,忽然将垃圾篓拉过来,低头狂吐。
“你怎么了?”他赶紧上前查看,忽然觉得自己胃里也翻江倒海,嗷的一下吐了,连吃的饭带胃酸,吐了同伴一脸。
十分钟后,支援人员赶到,将两人送医院检查,同时将吃剩的干炒牛河送有关部门化验。
医生检查不出什么情况来,两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胃口好,身体好,一点毛病没有,而干炒牛河也没有问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对方采取了神秘的反制手段。
黑子也搞不清楚对方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这种下三滥的技术手段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亲自上阵,坐镇指挥。
机会果然来了,根据现场发回的情报,周文自己开车出去了,而白娜也带着女儿开车出门,不用问,肯定是一家人秘密团聚去了。
“都给我盯紧了,胜败在此一举。”黑子兴奋无比。
黑子亲自带队跟踪,白娜开的是一辆吉姆尼,速度慢的很,跟不丢,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黑子所乘的帕萨特两旁各有一辆面包车,他未觉有异,眼睛紧盯着路口的吉姆尼。
忽然两旁的面包车同时猛踩油门前进,将帕萨特紧紧夹在中间,后门掀开,数名彪悍男子快速下车,手持破窗锤猛砸帕萨特的车窗,玻璃应声而碎,有人跳上了引擎盖,黑洞洞的冲锋枪口瞄准了黑子。
黑子大惊,下意识的伸手拔枪,却摸了个空,他已经不是警卫处长,平时不会带枪。
“别动,警察!”厉喝声不绝于耳,黑子慢慢举起手,被人揪出汽车,按在地上,三四只脚踩在身上,胳膊被拧到背上上了铐子。
“都他妈睁开狗眼看清楚点,老子是黑森。”黑子的脸贴着滚烫的柏油路面,恶狠狠喊道。
没人答理他,手铐的齿轮扣的更深了,勒进了皮肉,身上被翻了个遍,手机、匕首翻了出来,丢在一边。
绿灯了,吉姆尼扬长而去,堵在后面的汽车都原地不动,司机们下车津津有味的看着警察抓人。
帕萨特的尾箱被打开,黑子用眼角余光看到,警察从里面翻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白色结晶体,看起来像味精。
黑子被蒙上头套,押到了禁毒支队,副支队长耿直亲自提审他,没说话,将那袋白色结晶体丢到黑森面前。
“这是陷害,栽赃陷害。”黑子平静地说。
“上面有你的指纹。”耿直说。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黑子把脖子一拧,“我什么身份,犯得上溜冰么?”
耿直冷笑,走过来紧盯着黑子的眼睛,轻轻道:“李封贩毒,你敢说你不知道,我提醒你,那案子没完,不少人惦记着你呢。”
黑子冷汗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落坑里了,而且这个坑还挺深,为了陷害自己,对方下了血本,这袋子冰毒拿到市面上,起码能卖十万块。
贩毒五十克就够枪毙的,这一袋子货,够自己枪毙十分钟的。
第十九章 黑子的报复
黑子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对方用心极其险恶,居然采取了栽赃陷害的卑劣手段,如果是别的事儿,倒是可以轻易撇清,关键是自己确实是有贩毒嫌疑前科的人,几次出入禁毒支队,如果不是老板力保,早就折进去了。
越是危急关头,黑子越是镇定自若,他深知言多必失,他本身就不干净,搞不好就被这帮老奸巨猾的缉毒警套出话来,于是他保持了缄默,一言不发。
耿直还真拿他没办法,这厮是刘书记身边的红人,如果不是线报确切的话,都不敢办他,现在罪证确凿,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黑子被捕的事情迅速传到刘飞耳朵里,他顿时坐不住了,黑子这货虽然经常干些坑爹的事儿,但是忠心可嘉,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兄弟出事,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他当即亲自给沈弘毅打电话,问他公安局为什么抓捕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
沈弘毅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那边刘书记已经把电话挂了,他赶紧让秘书问了一圈,才知道禁毒支队抓了黑子,于是急忙打电话过去。
耿直向沈局长进行了汇报,沈弘毅责备道:“老耿,你是老公安了,怎么办事这么毛糙,证据链你有么?是交易的时候人赃并获么?在车里发现毒品代表不了什么,你不要被人当了枪使。”
耿直是一根筋,他当然明白证据链不齐全,但也深知黑子就是毒枭,还知道他可能是被人栽赃的,但就是想抓他,想法办他,哪怕冒着脱制服的风险也要干。
他直接顶撞沈弘毅:“沈局,人是在我这儿,正在审,等审完了我再向你汇报,就这样。”
沈弘毅大怒,血往头上涌,这个老耿,太没有大局观,太没有党性了,刘飞是什么人,江东省委委员,常委,近江市委书记,副省级领导干部,明星级政治家,仕途一片光明,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就是副省长、省长、省委书记,甚至更上一层楼都有可能性,宰相门口七品官,刘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怎么可以说抓就抓,就算有违法情况,也要事先通气才行,否则就是和领导对着干。
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刘书记介怀的话,自己虽不至于立刻下台,但进步的空间就小了,大老虎倒台之后,政法口的形势有很大改变,不再公安一家独大,公安局长也不再兼任政法委书记和副市长,所以此时更需要一位强势领导在背后支持,如果说刘飞担任市长的时候沈弘毅还有犹豫的话,那现在就是毫不迟疑的倒向刘书记一方。
事关重要,沈弘毅却没有发飙,他这点修养还是有的,老耿是禁毒战线上的大功臣,而黑子背后的黑森林确实和贩毒有些瓜葛,绝非空穴来风,这些在系统内是公开的秘密,如果自己太明显的包庇黑子,势必会影响自己在干部群众中的威信,权衡利弊之后,也许警察的职业道德让他心灵上的天平稍微向正义一方倾斜了那么一点点,他决定,给禁毒支队一点时间。
“如果你胡乱抓人,就等着处分吧。”沈弘毅故意冷冰冰地说道,挂了电话。
耿直明白时间宝贵,必须抓紧突审黑子,这次抓捕是接到线报后临时采取的行动,并没有签发逮捕证,他有四十八小时用来撬开黑森的嘴。
不过黑森身份敏感,很多手段用不上,这货软硬不吃,死活不开口,警察们轮番上阵也无济于事,只好先强行采了他的血样,如果他涉嫌吸毒,就先办一个强制戒毒,把人控制起来。
“我饿了,我要吃饭。”黑子说。
警察只好给他订了一份盒饭。
黑子吃饭狼吞虎咽,忽然发觉饭里有什么东西,悄悄吐出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放心,他若无其事的将纸条吞进了肚子。
入夜,黑子又被提审,他知道警方想采取熬鹰的办法让自己开口,不禁冷笑起来,这一手对付普通人有效,对自己丝毫不起作用。
熬到半夜,黑子依然精神奕奕,警察却困乏了,一根接一根的吸烟,忽然审讯室的门开了,进来几个人,是支队长和省厅禁毒处的蔡沪生处长。
负责审案的警察和来人低语了一阵,表情沮丧,但不得不屈服,过来打开了黑森的手铐。
蔡沪生满脸堆笑上前伸出手:“对不起黑先生,我们搞错了,我代表禁毒的同志向你道歉。”
黑子拂袖而去,根本不给蔡沪生面子。
此时耿直正在外面办案,听说黑子被放走,气的差点吐血,火速赶到支队后,蔡沪生正在等他,冷冰冰的拿出了证据,这是一段视频,有个戴棒球帽和墨镜的家伙,鬼鬼祟祟将一包东西放进了黑子的车里。
耿直无话可说,省厅禁毒处和禁毒总队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也是禁毒支队的上级单位,眼下的形势是市局和省厅都要保黑子,自己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屈从。
“别让我抓到他贩毒的证据,不然当场击毙。”耿直说。
“耿直,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耿直。”蔡沪生笑了笑,走了。
次日,市局接到市委办公室的报警电话,要求查明是什么人栽赃陷害刘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
沈弘毅立即调遣精兵强将进行侦破,带队的是刑侦支队的胡朋,他用了半天时间就发现了端倪,随即向沈局长做了汇报。
“沈局,案子不好破,他们说视频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但是据我们了解,那个摄像头是临时加装的,水泥都没干呢,我怀疑这个所谓的证据是伪造的。”
沈弘毅问道:“那车怎么解释,那辆帕萨特被禁毒支队扣了,怎么会出现在视频里?”
胡朋说:“黑子手下有一帮人,出入都开帕萨特,起码有三辆套样牌照的套牌车。”
沈弘毅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胡朋却不识相的继续问:“下一步怎么办?”
沈弘毅说:“继续侦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破案。”
胡朋只好继续侦查,近江刑警的能耐很大,果真被他查到了一些事情,根据交警方面提供的路面视频,黑子被捕的时候,路口有一辆白色吉姆尼,是属于省电视台女记者白娜的,据谣传,白娜是前江北市长,现任近江市长周文的地下情人。
刑警来到白娜居住的某小区调查,据居委会治安积极分子反应,有人在某栋楼租了套房子,四个大小伙子进进出出的,平时窗帘拉着,啥动静没有,吃饭都是叫外卖,门口一大堆的一次性饭盒,不知道是干啥的。
“是不是贩毒分子?”带着红袖章的老太太们问道。
“带我们去看看吧。”胡朋说。
老太太们带他来到房门口,胡朋手下有刑警专门会开锁的,用了十几秒就把防盗门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气味熏人,垃圾篓里还有呕吐的残留物,客厅和卧室的窗口紧紧拉着,只留着一条缝,桌子上是吃剩的盒饭,饮料瓶子,烟盒,几本军事类杂志。
周文拉开窗帘看了看,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俯瞰白娜的家,一览无遗。
真相呼之欲出,黑子手下的人监控周市长的情人,被周市长麾下人马反击了一把,来了个借刀杀人,把黑子弄进了禁毒支队,这个监视点估计也是匆匆撤离,连收拾都没顾得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胡朋有些头大,警察就是警察,不敢牵扯到政治斗争中去,他不禁开始后悔,早知现在,不如留在平川过安生日子。
……
武警总医院,地下飞办的小伙子们正在康复之中,云东的右眼已经能看见模糊的物体轮廓,据医生说,很快就能复明。
另外两个呕吐头晕的监视人员,一直没查明病因,不过有人怀疑,对方使用了高精尖的定向次声波武器,次声波和人体内脏的频率相似,如果遭到辐射,会引起内脏共振,头晕、恶心、呕吐、耳鸣、沮丧,症状都很符合。
“他们还真是花样迭出。”黑子冷笑道,“想和我较劲还差点意思,我马上给二哥打电话,让他支援最新型的先进武器,弄不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