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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佛法之争
    宋健秋苦恼的听着师叔讲述自己如何与不了禅师大闹玄冥门的惊险场面,宋健秋从来没有见到过清阳道长话这样多的时候,清阳道长这样反常肯定还是因为心结没有打开,因为无论他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战绩也无法弥补罗慎行武功被废的事实,所以清阳道长才需要不断的说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与苦闷。
    昨天宋健秋便在五台山找到了清阳道长,但是清阳道长坚决不允许宋健秋和自己一同前往玄冥门,宋健秋拗不过师叔而且见到师叔找到了不了禅师做帮手应该没有什么大危险,只好勉强同意了,宋健秋与陪同自己一起来五台山的同伴开车把清阳道长和不了禅师送到了玄冥门的附近之后便一直在那里守候,这样逃跑的时候可以更及时一些。
    与宋健秋一同前来的那个人叫做林隆,与宋健秋交情颇深,当他见到玄冥门起火之后担忧的道:“健秋,你师叔的火气可不小,竟然闯到这里放火,此事闹大了,不过我看那个不了禅师仿佛是个有道高僧,怎么会同意你师叔这么干?”
    宋健秋苦笑道:“你没听说物以类聚吗?我师叔看起来仙风道骨如同世外高人,可是他的脾气一点也不符合道家清静无为的观念,能与我师叔这样脾气的人做了几十年的朋友,不了禅师的个性可想而知,唉#蝴们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已经一百五、六十岁了,竟然做出这样鲁莽的行为。”
    没过多久清阳道长和不了禅师飞快的跑了出来,钻入汽车之后不了禅师紧张的道:“快开车!阿弥陀佛!真是罪过,老僧已经多年没有为非作歹,没想到今天破戒,老僧被你这个老杂毛害惨了。”
    林隆一边驾驶汽车一边问道:“大师,我们还回报国寺吗?”
    不了禅师斥责道:“愚蠢,惹祸之后首要的问题是先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至少也要等到风头过了再露面,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儿江湖诀窍都不懂,这样下去要吃大亏的。”
    清阳道长叹息道:“我这个师侄的脑筋不太灵活,这个小子是他的朋友想必也不会太聪明,还是我徒弟好啊!又聪明又伶俐,从小就惹人喜爱,而且练功的时候特别勤奋,如果不时因为与玄冥门的混蛋害他,再过些年他就可以在武林大放异彩了。”
    宋健秋无奈的耸耸肩,自己和林隆刚说不了禅师和师叔是物以类聚,现在师叔就批评自己和林隆的脑筋同样的不灵活,报应来的好快,林隆微笑道:“道长,健秋经商的头脑可很灵活,我们公司能够发展起来全靠健秋掌管全局,他只是在您面前比较呆板。”
    清阳道长沉默了片刻道:“无论怎样说也比不上我徒弟,我徒弟是最好的。”说完喃喃自语道:“乖徒弟,日后玄冥门就算倒霉了,以前我容忍他们,但是从现在起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不了禅师冷笑道:“玄冥门人多势众,你一个人想要威胁玄冥门分量还不够,今天要不是有我帮你,只怕你连玄冥门的大门都进不去,不过你的功夫好像进步了许多,找个机会切磋一下。”
    清阳道长不屑的道:“我把三个玄冥门弟子打吐血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到,下次我来玄冥门的时候下手会更残忍,雷天铎那个家伙一定恐惧的不得了,健秋,你不知道师叔我打得有多开心,是多年没有这样痛快了。”
    宋健秋听到师叔竟然下手这么狠,按他的话来看下次出手的时候肯定更加肆无忌惮,师叔与玄冥门的仇恨越来越深了,可是自己不仅无法制止这种无谓的仇杀,就连劝阻的话都不敢讲,只有让小师弟出面劝说师叔了。
    清阳道长急于向徒弟当面讲述自己为他报仇的精彩场面所以众人直接来到了罗慎行的家,可是敲了半天的门一直没人应答,宋健秋取出钥匙打开门之后发现空无一人,宋健秋的手机进入山区之后就没有讯号因此自动关机了,宋健秋打开电话拨通了冷凝儿的号码之后,冷凝儿迫不及待的问道:“师兄,你找到师傅没有?”然后罗慎行的声音响起道:“师傅是和不了禅师在一起的,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一定很好辨认。”
    宋健秋惊讶的道:“小师弟,你怎么知道的?”
    罗慎行回答道:“我刚离开报国寺,我见到玄冥门的雷天铎了。”
    清阳道长听罗慎行说他见到了雷天铎,急忙抢过电话道:“你说什么?雷天铎那个匹夫有没有为难你?你不要急,我现在就返回五台山,我要和他们拼了!”
    冷凝儿唉声叹气的道:“您老人家不要添乱了,雷天铎没有刁难我们,现在我们正要回京城,您在哪里?”
    清阳道长对不了禅师道:“雷天铎没有刁难他们,你说会不会是欲擒故纵?跟在他们的后面寻找我们的踪迹?”
    不了禅师皱眉道:“很有可能,雷天铎向来诡计多端,不可不防。”思索了一下道:“让他们到京城西郊的大佛寺与我们会合,大佛寺的主持是我的老朋友,如果雷天铎敢跟踪他们的话我们就在大佛寺给他来个突然袭击,打他个半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的意思是让他不能再作恶。”
    清阳道长哂道:“口是心非的贼秃,当年你败给雷天铎之后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干掉他吧?我发现你这个人不诚实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我看你是成不了佛啦。”
    罗慎行不耐烦的道:“师傅,你倒是说话啊!你们现在在哪里?”
    清阳道长干咳一声道:“小丫头,你们直接来京城西郊的大佛寺,我和你不了师伯在大佛寺等你们,记住,千万不要左顾右盼让人看出苗头,记住没有?”说完得意的道:“我徒弟从小的时候就喜欢捣乱,我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偏非做不可,我叮嘱他们不要左顾右盼的让人看出来,他一定反着做,看来雷天铎不上当都不行了。”
    不了禅师赞叹道:“够阴险,和你在一起总是可以学到新知识,令兄与你可大不相同,我师傅最欣赏的就是令兄,对你却颇有微词,我师傅总认为是你把我带坏了。”
    清阳道长冷哼道:“你是天生的坏种,不用别人拐带自然就变坏了,幸好你出家了,要不然你肯定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
    林隆目瞪口呆的看着清阳道长和不了禅师,清阳道长须发如银相貌清瞿,如同传说中的神仙,而不了禅师面如满月,经常是满脸笑容,和寺庙里供奉的弥勒佛有几分相似,可是这样的两个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惊掉下巴,如果不看他们两个人的外貌而是直接听到他们讲话的时候简直与泼皮无赖没什么区别,哪里还有半点儿出家人的风范?
    林隆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出家人不是讲究普渡众生,而且还要受三皈五戒吗?怎么您一点儿也不在乎江湖的争斗?这与佛门讲述的理论大相径庭啊。”
    林拢轰然不是佛门弟子,他也知道出家人的基本规矩是不杀生、不偷盗、不妄语等等,可是不了禅师伙同清阳道长闯入玄冥门打架放火,甚至还要伏击雷天铎打算把他打得半死,这分明就是与佛门的清规戒律对着干。
    不了禅师摇头道:“你不明白,佛门有八万四千个修行的法门,哪个法门都可以成佛,我修行的是成本比较低廉的成佛捷径。”
    宋健秋也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师伯,难道修行也分成本?”
    不了禅师道:“龙树菩萨在龙宫骑着白马,走马看佛经的题目,三个月还没有全部看完。然后取得尚未在人世流传的《华严经》共十万偈,可是这只是原经的万分之一,看得完吗?”
    宋健秋和林隆一起摇头,他们听说过《华严经》,可是《华严经》具体是什么和里面有多少内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了禅师说起来就够吓人的,普通人想要读完这本经书恐怕有难度。
    不了禅师得意的道:“所以我只修行最简单的,《心经》上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我修行的就是这几句话。”
    宋健秋和林隆隐约觉得不了禅师的话有问题,但是他们对佛经一知半解根本无法反驳不了禅师的说法,因此都沉默起来。
    大佛寺在京城的西郊一个不起眼的山脚下,平时庙门紧闭而且每逢初一、十五或诸佛圣诞的日子打开庙门的时候,庙里的僧人态度也不热情,因此门庭冷落香客极为稀少,罗慎行等人打听了许久才找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庙。
    罗慎行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中年僧人开门,罗慎行报上不了禅师的名字后僧人默默的点点头一语不发的带着他们往偏殿走去,冷凝儿偷偷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对罗慎行示意这个僧人是哑巴,然后还张开嘴装哑巴说话。
    罗慎行急忙摆手阻止冷凝儿搞笑,但是不经意间发现那个僧人的耳朵轻轻的动了一下,罗慎行心中一动,但是僧人再也没有异常的现象,罗慎行以为自己看错了,也许这个僧人只是无意中的举动,自己未免太多疑了。
    当他们来到偏殿的附近时就听到偏殿里面一个人用不纯熟的汉语嚷道:“随境而转之粗妄念,遮盖自心本相。”
    然后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令心坦然住,不擒不纵。”
    冷凝儿疑惑的道:“他们说什么呢?他们明明说的是中国话可是我怎么听不懂?他们是不是在猜谜语?”
    轩辕低声解释道:“好像是佛经。”
    罗慎行淡淡的道:“他们争论的是密宗大手印里面的经文。”罗慎行从小喜欢杂七杂八的书籍,道家与佛家的经典他都掌握很多,偏殿里面的那两个人争论的题目正是大手印中的两个观点。
    那个汉语说的不熟练的人说的“随境而转之粗妄念,遮盖自心本相。”的意思是颠三倒四的胡思乱想遮掩了自身光明的自信本相,要求修密的人首先要断除妄念,否则妄念随境而转,攀缘不息,根本就不能见到自心本相,是流浪在生死的轮回。
    而另外的那个人说的“令心坦然住,不擒不纵。”先要让修密的人心坦然,不要有住著,不要有烦恼,不要有束缚,坦坦荡荡。但是妄念不断的时候既不要擒祝狐,也不要放纵它,任其自然。妄念来的时候不理睬它,这是所谓的不擒不纵。
    罗慎行这次没有注意到那个带路僧人的耳朵又耸动了一次,罗慎行以前总是自己翻阅典籍,佛门的公案中记载了许多的高僧通过互相辩驳来达到修行上的进步,可是罗慎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兴致勃勃的快步走了上去。
    谭静雅自诩为中国通,而且自认为对于中国的玄学属于专家的级别,可是偏殿里面的那两个人谈论的内容她却一句也听不懂,因此谭静雅紧紧的跟在罗慎行的身后小声问道:“小弟,你听得懂吗?”
    罗慎行点点头,然后把眼睛凑到了门缝上往里面张望,就在罗慎行往里面看的时候偏殿里面那几个人的目光立刻投射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正是清阳道长,罗慎行欢呼一声丝毫不顾礼貌的推门冲了进去。
    清阳道长竖起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罗慎行知道自己太唐突了,尴尬的对偏殿里的人点头道歉之后坐在了清阳道长的身旁,冷凝儿和谭静雅见到罗慎行进去了,她们两个也不客气的走了进来坐在罗慎行的旁边。
    轩辕和红尘刀客自从在报国寺遇到罗慎行之后便一直与他在一起,但是他们可不敢和罗慎行他们一样直接闯进去,红尘刀客在打开的房门上敲了三下等待里面的人允许自己进去,可是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不耐烦的道:“哪里来的混蛋?一点儿规矩也不懂。”
    红尘刀客没想到罗慎行大呼小叫的直接闯进去都没关系,可是自己有礼貌的窍门反倒挨了骂,轩辕摆摆手直接走了进去,看来里面的人不反对人进来,只是他们不喜欢被打扰,果然轩辕进去之后里面的人看也不看他们,只有罗慎行对他们做了个鬼脸。
    清阳道长指了指方才骂人的那个年逾古稀的胖和尚,然后在地上写道:“不了和尚。”
    罗慎行这才知道这个老和尚就是师傅的莫逆之交不了禅师,而坐在不了禅师对面的是一个黑瘦的老喇嘛,老喇嘛双目深陷,浑身的肌肉仿佛是生铁浇筑的,比精壮的年轻男子还要结实,方才那个汉语说得不流利的人一定就是他了。
    在老喇嘛的左侧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藏袍,以白纱蒙面的女子,女子只有双眼和双手露在外面,其余的部位都被遮掩的密不透风,但是那双眼睛亮如寒星,犹如秋水般清澈,又仿佛深潭般深邃,让人一见之后终身难忘。
    那个老喇嘛道:“离妄念,是无为而住之自心性,即智慧光明。”
    老喇嘛说的意思是能够离开妄念,而且于行住坐卧一切时中离妄念,这就是无为而住之自心性,这是本来面目显现了。一切时一切处都不著相,心不住一点影子,不要有所求,这就是无为,只要去除妄念,智慧光明自然就显现了。
    老喇嘛说的这句经文与道家讲的无为颇有相似之处,但是不了禅师却皱眉苦思起来,不了禅师修行的是禅宗,而现在与老喇嘛谈论的却是密宗的经典,不了禅师已经与老喇嘛争论了好久,现在已经接近理屈词穷的时候,如果换一种经文来反驳老喇嘛自然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就算输了。
    罗慎行在外面听到他们互相争论的时候就明白了老喇嘛以断除妄念为主要观点,而不了禅师则是讲求随意为之,不应该执著于断除妄念这一点,以前罗慎行虽然没有见到过不了禅师,可是他是师傅几十年的老朋友,罗慎行自然对他生出了亲近之心。
    罗慎行见到不了禅师仍在紧锁眉头苦苦思量反驳的经文,忍不住低声提醒道:“若以有为为道而修,比不了悟本元。”
    罗慎行说的意思是我们假如是有为而修,心里有所住,就有个东西挡住,那就难以成道了,这与老喇嘛的观点相似,所以不了禅师和老喇嘛都奇怪的往罗慎行看过来,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不过罗慎行能够说出大手印的经文已经让他们颇感惊讶了。
    清阳道长低声道:“不懂就不要胡说。”
    罗慎行伸手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道:这位大师说要断妄念,这本身就是妄念,只是以一个妄念来断除另外的一个妄念而已,已经堕入有为而为的误区,要知道妄念尽为智慧,逆缘成为助办,烦恼成为道行。”
    不了禅师欣然道:“烦恼即菩提,好!好!”
    老喇嘛双目低垂双手结印,低声念道:“嗡伯啦伯啦……”声音低沉,犹如暮鼓晨钟在小小的偏殿响起,所有的人都觉得头脑一震但是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可是罗慎行却仿佛被无形的大锤狠狠的打中,不由自主的往后仰身,那个蒙面的女子头一次抬头看了罗慎行一眼,然后继续保持结印打坐的姿势。
    不了禅师赞叹道:“身口意三密果然不同凡响。”
    冷凝儿以为老喇嘛说不过罗慎行所以暗地施展手段对付罗慎行,气愤的道:“你怎么这样无耻?大家是在文明的谈论佛法,你这样出手伤人实在太过分了。”
    老喇嘛抬起头道:“我出手伤人?女施主此话何讲?”
    偏殿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老喇嘛念出那句咒语之后罗慎行的身体便往后倒,可是他竟然矢口否认,还装的仿佛是没事儿人一样,这样无耻的出家人可算是少有。
    清阳道长的脸色也有些不悦,那天宋健秋把自己和不了禅师送到这里之后,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老喇嘛和一个蒙面的藏族女子住在大佛寺,不了禅师好奇的与老喇嘛攀谈之后双方便开始争论大手印,不过这个老喇嘛一直很有礼貌,可是今天却当众偷袭自己的弟子,这让清阳道长心疼不已。
    冷凝儿指着老喇嘛的鼻子道:“你刚才念什么翁扒拉扒拉的,分明就是施展气功偷袭,你简直没有廉耻。”
    老喇嘛颇感冤枉的道:“我念的是佛心咒,现在还没有到比武的时候,现在只是谈论佛法,我不会不宣而战的。”说完再次结印念道:“嗡伯啦伯啦……”
    但是罗慎行的身体再次往后仰去,冷凝儿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臭喇嘛,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好欺负?师傅,有人打你宝贝徒弟了,您快出手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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