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罗慎行还没起床的时候宋健秋便来叫门了,罗慎行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就见到西装革履的宋健秋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罗慎行打个呵欠道:“师兄进来坐,我再去睡一会儿。”
宋健秋不悦的抓住罗慎行的肩膀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罗慎行揉揉眼睛道:“中秋节,我正想找你去看望师傅呢,不过现在太早了,我还有点儿困,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宋健秋又好气又好笑的打了罗慎行一个暴栗道:“我先代师叔教训你一下,练武的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你这么贪睡怎么可以?”
宋健秋为人向来古板,罗慎行在这个师兄面前比在师傅面前还要拘束,罗慎行龇牙咧嘴的揉着火辣辣的额头大叫道:“姐姐,凝儿,起床了,师兄已经来了。”
宋健秋这才发现其他的人也都没有起床,而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小师弟在这种环境熏陶下想不懒惰也不行,宋健秋叹息道:“你们抓紧时间,我和你萍姐在楼下等你们。”
当罗慎行、冷凝儿和谭静雅来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宋健秋看着化着秀雅的淡妆的冷凝儿和谭静雅摇头道:“萍儿,你们女人每天早晨用那么多的时间化妆不烦吗?”
江萍偷偷捅了宋健秋后背一下,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道:“凝儿越来越漂亮了,你要是参加选美,冠军肯定不是别人的,如果静雅也参加的话评委们可要为难了。”
冷凝儿对这个能说会道的江萍向来印象不错,调皮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江萍半天道:“萍姐也不错啊,有了爱情滋润之后就是不一样。”
江萍的容貌虽然一般,但是江萍的身材可是一流的,而且这些天江萍的胸部越来越丰满,如果不是宋健秋在一旁的话冷凝儿真想摸摸是不是真的,这个小色女向来无所顾忌,每天晚上冷凝儿都要和谭静雅比较一下身材,当然最让她心动的就是谭静雅高耸的酥胸,冷凝儿经常会不服气的揉捏谭静雅的乳房研究怎么长得这么丰满而且这么挺的。
宋健秋不耐烦的看看手表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师叔恐怕要等得不耐烦了。”
谭静雅色变道:“快!我们现在马上到商场去买东西,我们不能空手去看师傅,至少要买一些月饼,要不然太失礼了。”
谭静雅是今天才知道要去看师傅,所以现在才想起要买礼品;冷凝儿则根本就没想看师傅,冷凝儿早就计划在今天带着心上人看望自己的妈妈;而罗慎行虽然决定要看师傅但是他打算到大佛寺吃蹭饭,根本就没打算过要买礼品。
宋健秋拍拍后备箱道:“不用操心,礼物我已经买了,你们赶快上车就行。”
到了大佛寺之后罗慎行才知道宋健秋的礼物有多少,简直就是把商场搬来了,汽车的后备厢里被五个大箱子塞得满满的,宋健秋拎着两个大箱子肩膀上还扛了一个,罗慎行看着剩下的两个箱子愁眉苦脸的道:“谁帮我拿一个?”
冷凝儿娇笑道:“你慢慢扛吧,我们走了。”拉着谭静雅和江萍悠然的走进了庙门。
罗慎行提起一个箱子试了试,发现这个箱子足有七、八十斤重,这五个箱子就有四百斤重,而且车上还坐了五个人,真不知道宋健秋的汽车怎么能载得动这么多的东西,简直与卡车差不多。
今天是农历的八月十五,大佛寺和其他的寺庙一样敞开了庙门,可是门口连一个看门的小和尚都没有,罗慎行找不到帮忙的人只好辛苦的提着两个箱子一步一挪的进了庙,进了庙之后罗慎行才发现庙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凝儿和谭静雅等人都在大雄宝殿的门口往里面张望着。
罗慎行放下箱子凑了过去,此时从大雄宝殿里传来低声的诵经声,罗慎行不知道哪未高僧再此讲经说法不由得好奇心大起从冷凝儿和谭静雅中间的位置往大雄宝殿里看去。
“有心具是妄,无执乃明真,若悟非非法,逍遥出六尘……”罗慎行惊骇得根本没有听清这首偈的内容,因为说偈的人竟然是——哑大师,罗慎行不知道哑师怎么会开口说话,难道哑大师不是哑巴而是装的?不过一个正常人如果十几年不说话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此时清阳道长、不了禅师、蒙面女子和宗喀巴大喇嘛神色庄严的分别坐在哑师的身旁,大佛寺的五个和尚手持法器跪坐在下首,哑师双目低垂手拈法印不断的念着偈语,“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罗慎行心中涌起明悟——哑师要涅盘了。
蒙面女子突然开口问道:“大师,心生种种法生,法在何处?”
哑大师低叱道:“菩萨不与法缚,不求法缚。”
宗喀巴厉声道:“大师,当年您与僧王比武时曾说过,只要能够找到您就可以邀请您与僧王再次比武,如果你不能前往巴达格勒就会把碧海晴空心法传授给色木沁宫的弟子,难道你反悔了吗?”
罗慎行这才明白宗喀巴与蒙面女子是来找哑师到色木沁宫比武的,要不然就要把碧海晴空心法传授给他们,方才蒙面女子问的:“法在何处?”就是想要索取碧海晴空的心法,可是哑师却用:“菩萨不与法缚,不求法缚。”给应付过去,宗喀巴以为哑师要耍赖才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
哑大师低声道:“来!”这个字在旁人听起来平淡之极,可是罗慎行却仿佛被人在耳边敲响了暮鼓晨钟一般耳朵“嗡嗡”的响个不停,罗慎行双手合什摆出最虔诚的样子恭敬的走了过去跪在哑师的面前。
哑大师抚摸着罗慎行的头顶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的弟子将代替我前往巴达格勒与僧王比武。”
宗喀巴和蒙面女子显然不知道罗慎行竟然成了哑大师的弟子,而且这个人不是清阳道长的徒弟吗?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了哑大师的弟子?
罗慎行给哑大师磕个头道:“哑师,我的武功彻底废了,我已经不能再练武,弟子无能让您失望了。”
宗喀巴与蒙面女子如此看重碧海晴空心法,显然当年哑大师与僧王比武时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太大,而哑大师仅仅见过自己一面就把这么珍贵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了自己,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份悟性无法理解碧海晴空的精妙之处,而且自己的元气天天修炼天天没,罗慎行真的很不忍心对哑大师说起此事。
哑大师微笑道:“可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再悟。”
罗慎行垂下头,自己的武功明显是废了,哑师却认定了没有废,可是哑师又不明说非得坚持让自己领悟,自己如果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会如此苦恼了,但是哑师往生在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哑师留下牵挂,想到这里罗慎行咬咬牙道:“哑师,弟子向来说到做到,明年春天我一定到……到巴达格勒替您完成未了的心愿,宁可被僧王打死也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哑大师放声大笑,雄浑的声音震得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四外散去,罗慎行也想往后退的时候哑大师右手轻轻的拍在了他的头顶,一股浩瀚的真气从罗慎行的头顶灌入,罗慎行下意识的想要运用元气抵抗,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元气早就没有了,而且哑师绝对不可能害自己,因此任由真气从头顶的百汇穴传入体内。
哑师的真气沿着百汇穴向下走过天突、膻中、巨阙、下行到气海、关元……然后在双足的涌泉穴溢出了体外。
在哑大师的真气流经罗慎行的体内时,罗慎行感到自己的体内空荡荡的,哑大师的真气既没有为自己打通什么隐蔽的穴道,也没有留在自己的体内,仿佛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从头顶进来从涌泉走了出去。
在哑大师的真气已经消失之后,罗慎行依然迷惑不已,“用心若镜,不降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突然罗慎行惊叫道:“哑师,我明白了!”
可是罗慎行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到哑大师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硬,然后双手一垂坐化了,那五个和尚立刻奏响了手中的法器,同时念起了往生咒,低沉的号角与木鱼的敲击声伴随着和尚们的颂经声为哑大师超度。
罗慎行的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一滴一滴的落在笔挺的西服上,罗慎行哽咽道:“哑师一路走好。”
不了禅师走上前行礼道:“舍去皮囊,往生极乐。哑师弟撒手西去老僧既悲且喜。”然后拉起罗慎行道:“贤侄不必悲伤,哑师弟能够预知今天坐化而且知道你肯定会在巳时到达,这证明哑师弟澈悟漏尽通,已经摆脱六道轮回了,你应该为哑师弟感到高兴才对。而且哑师弟能够在涅盘前收你为弟子就证明你有慧根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从今以后你可要更加努力了。”
罗慎行用袖子擦去眼泪点点头,冷凝儿恭恭敬敬的来到哑大师的遗体前跪下磕头道:“哑大师,以前我误会了您,现在您走了,我也没有机会向您道歉了,现在我给您磕个头说声对不起,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我,我想您是得道高僧一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
清阳道长叹息一声道:“哑大师,如果我早点儿认识你的话我宁可拜你为师,看你走的如此洒脱,老道心中羡慕不已。”然后对宋健秋道:“健秋,过来给大师磕头。”
宋健秋磕过头之后,谭静雅和江萍不用招呼便主动的过去给哑大师的遗体磕头送行,能够亲眼见到这样的高僧坐化本身就已经给她们极大的震撼,更何况哑大师还是罗慎行的第二个师傅,无论看在哪方面的因素都应该对哑大师执弟子礼。
清阳道长见到罗慎行还在默默的流泪,对不了禅师抱歉的点点头然后拉着罗慎行的手走出了大雄宝殿,清阳道长拉着罗慎行一直来到大雄宝殿的后面,这里是一个寂静的小广场,中秋的时节黄叶已经开始飘落,清阳道长伸手接住一片落叶道:“人生无常,和这叶子一样春天出生秋天落下,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苦,更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哑大师的离去让你感到悲伤,可是再过些年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死的,你不能总是这样想不开。”
罗慎行低声道:“我没有想不开,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清阳道长摇头道:“狡辩,你从来不敢承认自己软弱,上次你败给雷家的小畜生之后竟然选择离家出走,咱们罗家的子孙哪有你这样窝囊的?”
罗慎行见到师傅揭自己的短处,立刻拉下脸道:“我不就是走了两天吗?难道我被人打败了之后还要喝酒庆祝不成?”
除了比武切磋的时候之外罗慎行最不怕的人就是师傅,和师傅顶嘴已经成了罗慎行的习惯,今天师傅竟然把自己败给恨天——也就是雷鸣的事情给翻了出来,罗慎行立刻不高兴了,那件事儿已经成了罗慎行心中永远的痛,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起。
清阳道长气愤的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我的意思是失败了就要努力,跌倒爬起才是好汉,你摔个跟头就躺在地上放赖只能让别人瞧不起。”
罗慎行气呼呼的道:“腿要是被人打断了呢?那还怎么爬起来?”
清阳道长雪白的眉毛不住的向上耸动着,这个混账徒弟除了和自己顶嘴之外简直一无是处,这都怪他父母从小太纵容他,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没大没小的,唉!养不教、父之过啊。
可是清阳道长永远也不会想到罗慎行这个习惯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罗慎行在家里的时候根本就不和父母顶嘴,罗孝天经常笑嘻嘻的,而且罗慎行的零花钱基本上都是从老爸那里搜刮来的,自然不能得罪这个和气的大财主,而陈慧蓉的脾气火爆,借给罗慎行一个胆子也不敢和母亲顶嘴,所以清阳道长就成了罗慎行顶嘴的对象。
清阳道长一边拈着胡子一边思索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罗慎行明白自己的错误,利用切磋的方式吓唬他好像不太好,哑大师刚坐化,罗慎行的心情正在不好的时候,自己不能如此的残忍,可是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清阳道长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罗慎行乖乖的听话。
就在清阳道长冥思苦想的时候,宗喀巴和蒙面女子联袂往这个方向而来,罗慎行低声道:“师傅,好像麻烦来了。”
清阳道长斜眼看了宗喀巴和蒙面女子一眼,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宗喀巴的功力虽然不了禅师高,但是比起清阳道长来还差一些,至于那个蒙面女子就不好说了,不过清阳道长相信她的修为最多只能与自己平分秋色,可是真正的交手时考验的不仅仅是修为,战斗的经验同样重要,身经百战的清阳道长自然没有把这个小女子看在眼里。
宗喀巴对清阳道长合掌道:“清阳道友,老衲想与贵高足商量一点儿事情。”
清阳道长冷笑道:“我徒弟的事情我做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可没有耐心。”清阳道长甚至不用猜就知道宗喀巴找罗慎行是为了碧海晴空的心法,但是这种心法师哑大师传给罗慎行的无上绝学,日后这种功夫必将在罗慎行的手中发扬光大,岂能交给他们?
宗喀巴为难的道:“老衲是一番好意,但是这件事情必须由罗施主自行处理,虽然您是他的师傅也……”
清阳道长不耐烦的道:“什么自行处理?我不仅是他师傅,还是他叔爷爷,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自己做主了?在我没死之前都是我做主。”
“师傅死了之后慎行的事情由我做主,当然现在我也可以做主,所以你们就不用找他商量了。”原来冷凝儿和谭静雅他们也出来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出自冷凝儿之口。
清阳道长险些被气晕过去,虽然清阳道长刚刚对罗慎行说过自己也会死,可是冷凝儿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篡权,分明就是恨自己不死,这个混账丫头简直岂有此理。
罗慎行摊开双手道:“你也看到了,我的事情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你和我师傅说吧。”
宗喀巴对蒙面女子用藏语说了两句话,蒙面女子轻轻的颔首道:“罗施主,我是僧王的关门弟子,你在哑大师坐化前答应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到巴达格勒和我师傅比武,但是如果你没有战胜我的把握就不要去了。”
罗慎行毫不犹豫的道:“没有把握,我师傅说你的修位很高,我不是你的对手,而且我现在武功已经废了,随便找个人就能打败我。”
蒙面女子没想到罗慎行如此坦白,稍微愣了一下道:“那样我就不说废话了,哑大师已经把碧海晴天的心法传授给了你,我想绝不是没有用意的,只要按照心法修炼你日后肯定会成为一代高手,但是就算你再努力也不可能在明年春天战胜我师傅,所以……”
蒙面女子的汉语比宗喀巴说的流利得多,而且声音清脆悦耳,但是罗慎行打断她的话道:“所以你想让我把碧海晴空的心法交给你?然后明年我就不用去巴达格勒了?”
蒙面女子傲然的点点头,似乎料定了罗慎行肯定会答应。
罗慎行微笑道:“办不到。”
宗喀巴恼怒的道:“难道你想和哑大师一样反悔吗?”
罗慎行盯着宗喀巴道:“哑师答应的事情由我完成,所以你不许侮辱哑师,而且我说话从来没有反悔过,更不会让哑师在天之灵感到任何的不安,我说过明年春前去就一定会去,就算让僧王把我打死我也要去。”
蒙面女子制止了想要反驳的宗喀巴,显然蒙面女子的地位比宗喀巴要高得多,蒙面女子秋水般的双瞳看着罗慎行道:“难道你是想要失去武功的原因博得僧王的同情,让僧王无法出手对付你?”
罗慎行惊喜的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僧王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大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出手对付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这样一来我害怕什么?哈哈哈……”
清阳道长和宋健秋等人面面相觑,罗慎行竟然打算施展这种无赖的手法,不过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有效,唯一不妥当的就是这个方法是蒙面女子提出来的,她既然主动说出了这个方法就一定有应付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