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七章 纵马南山
    这谢希大被应伯爵一声喊惊得站起身来,急得像猴子一样愣是放不出半个屁来!这也是难为他了,打小就不喜念书识字的他如何吟诗赋词?
    “快念啊!”应伯爵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令谢希大出丑的机会,这厮我虽是接触不久,但他的习性似乎最喜别人出丑露短,逮住机会那还不穷追猛打?
    “酒——这酒——”谢希大急得几乎将自己的耳朵扯下来,忽然间双眼一亮道,“这酒真他***好喝!”
    我们尽皆愕然,这样也行!?
    谢希大却是心下一松,越说越发来劲,接着摇头晃脑地吟道:“这花,这花真他爷爷的香。”
    谢希大说完,还不忘探出狗鼻在怀里女人身上一通乱嗅。
    应伯爵和花子虚两人已经笑得眼泪都几乎掉下来,便是他们怀里的女人亦是笑得花枝乱颤,却是使劲地捂着自己的小嘴不敢笑出声来。应伯爵更是夸张地向谢希大连连作揖道:“希大,好诗!好诗啊,真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绝唱也。”
    谢希大全然不知应伯爵在损他,兀自志得意满地假意谦虚道:“哪里,不过偶然得之,献丑。”
    年轻人大抵都是这样,喝了点酒便会浑身发轻,去做些一些平日里不敢做或者不愿做的事情来,也就是俗谓的酒能壮胆。
    这应伯爵看看窗外天色尚早,便起身提议道:“各位,今天你我兄弟相聚,委实快活,不过就这样枯坐陋室喝这花酒太也无趣,以区区之见不如外出寻找乐子,如何?”
    谢希大最喜欢凑热闹,闻言附和道:“好啊,不知伯爵兄想出什么乐子没有?若是寻花问柳,去勾栏妓家,那就免了,这里也是一样,我还懒得走那闲步。”
    应伯爵切声道:“你一个粗人懂什么?大丈夫存世,当提三尺剑立盖世功!流恋勾栏妓塞岂是我热血男儿所当为!?今天,我提议大家纵马南山、傲啸云烟,骑射纵乐、岂不快哉?”
    花子虚兴奋得黄脸发光,抚掌笑道:“好好好,伯爵兄此言正合吾意,在下赞成。”
    “我也没意见。”谢希大也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一起转头望着我。
    我心里懊悔地叹息一声,我有兴趣接触花子虚,可没兴趣去做什么纵马南山!家里的俏丫头春梅还等着我再温春梦呢,被这小妮子勾起的浑身欲火还没有消停,又哪里有什么心思陪这几个家伙去疯?
    但看他们殷切的眼神,我知道这是怎么也无法拒绝的。
    除非我不打算再和他们做朋友,谢希大和应伯爵也还罢了,这花子虚我可无论如何也要刻意结交的,就为了李瓶儿那美娇娘!
    “也罢,就让我们纵马南山,一尝驰骋沙场之畅快。”
    应伯爵和花子虚喜形于色,谢希大听了我的话却忽然有些发呆,愣愣地重复着我的话:“驰骋沙场?驰骋沙场!”
    这武夫的眸子便逐渐地亮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里多了丝灼烈的味道,仿佛发现了世界上最令他期待最令他热血沸腾的物事,猛地向我跨近了一步,低声道:“太好了!原来是驰骋沙场,原来就是驰骋沙场!大哥说出了小弟二十余年心中的梦想啊,哈哈,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梦想是什么了,哈哈——真他妈太好了!”
    我们皆惊异地望着谢希大,不知道这厮忽然间是哪根筋搭错了,发的哪门子神经?
    这厮却是虎吼一声:“走!”
    然后当先跨出门去,我有着刹那的发愣,这厮的气势似是在忽然之间有了长足的进展,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些虎步龙行的意味了!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那句“驰骋沙场”吗?还真他妈的奇怪。
    乘着酒意,我们在清河县的大街上放马狂奔,观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经散去,傍晚的大街上虽然行人如织,但再不似白日天那人山人海、拥挤不堪。老远听见我们的蹄声,行人们早早地便避了开去,只是避在远处冲着我们指指点点,从他们望向我们四人的眼神里,我清晰地看到了畏惧还有愤怒。
    这大略便纨绔子弟吧?
    但我心里却是没有丁点谦疚之念,狠狠一夹马腹再次加速,风一样卷过了清河县的大街,冲出了城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垠的平原在我面前展露开来,远处群山绵绵,碧绿如茵的田间,炊烟袅袅,风景如画。
    “大哥,小弟来也!”身后传来谢希大一声虎吼,他胯下的乌椎马忽然间加速越过了我,如一朵乌云顷刻间卷向前去,腾起的烟尘向我劈头盖脸地罩来,弥漫的烟尘里,谢希大的身影显得越发雄壮如山,隐隐竟有豪侠之气,让我看得一阵发愣。
    但很快,一股争强好胜的念头便从我心底升起,从小我便是这样的性子,但凡自己做事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极不愿意输与他人!而从小到大,我也每每能够心想事成,做什么都能做得最好,从来就没有例外。
    从胸腔里腾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重重一夹马腹,胯下的白马如箭一般射了出去,我仰天长啸,高亢的啸声在宽广的平原上莹绕不散、绵绵不绝——
    顺着官道,我和谢希大疯狂地比拼着马术,风驰电掣般向南山冲去,官道两边的树木以极速向后挪移,速度越来越快,便是两边的景象也逐渐朦胧起来。
    平坦的官道终于跑到尽头,道路开始斜斜朝上,我和谢希大并未稍竭,有如两卷风刮上了南山,霎时消失在茫茫的山梁之间,唯有隐隐的蹄声仍然绵绵不绝地莹绕——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策马狂奔了有多远,我和谢希大倏然收住马缰,在一处高崖上打住。
    谢希大举起手里的马鞭一指山崖下如棋盘般绵绵无尽的大地,浩然叹息道:“大哥你看这大河江山,何等雄壮?脚下巍巍南山,何等雄伟!?丈夫处世,若不能建一番功业,而致光阴虚度、老死家中,岂不枉来世上一遭!”
    我亦被谢希大的一番话激起了胸中豪情,亦仰天长叹道:“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百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旁边的谢希大忽然死一般寂静下来,便是连呼吸声也是再听不到一丝!我惊疑地转过头来,只见这厮正屏住呼吸以异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霎时便明白了他眼神里的含义,这样的眼神我绝不陌生!当我在舞台上尽情地舞蹈时,那些刚刚进入舞男行业的年轻小破孩,便经常以这样的眼神看我!这眼神就是崇拜!谢希大这厮居然因为我随口吟了一首岳武穆的满江红,便开始崇拜我?
    绝对出乎我的预料,谢希大这厮忽然流起泪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眼角滑落。
    但他的精神无疑是亢奋的,亢奋到甚至连他脸上的毫毛也根根竖了起来。
    “我明白了!”谢希大策马回头,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矮胖的身躯仿佛突然间赋予了魔力般显得高大雄壮起来。
    下一刻,谢希大猛地策马而去,山路上传来他畅快的欢声:“大哥小弟我去了,相们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哈哈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空悲切——”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谢希大又哭又笑地离去,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孤伶伶地扔在了南山上,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被抛在后面的应伯爵和花子虚早不知追到哪里去了,我叹口气,策马顺着来路迤逦返回——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