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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婚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下人来通报说,孙将军的亲迎队伍已经到了门口,老爷正在迎接,让大小姐做好准备;周郎的亲迎队伍随后就到。我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紧张了,心里默背着,爹在门外迎接新郎后,双方至堂上,新郎向爹行稽礼,然后就该新娘出场啦。说到稽礼,忽然想起来,据说这是跪拜礼中最重的一种,需磕头至地多时呢——孙策真的会向爹下跪么?我这么一走神,似乎紧张也好些了,汗。
    一会儿功夫,只听又有下人来报道,稽礼完毕,请大小姐移步堂上。姐姐缓缓地经过我的门口,转过头来看看我,而后向堂上走去。面纱虽是半透明的,我也看不太清楚姐姐的表情。只是看到整体的装束,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把,好美——姐姐的打扮比我更显华贵一些,到底是嫁给孙策啊,让我小小的嫉妒了一把。
    目送姐姐出去,心里有点失落。以后虽然也能常常见面,但与之前的朝夕相处却是不能比了。发了一阵呆,只听有下人来报道,周郎的亲迎队伍也已至门口,请二小姐做好准备。终于轮到我了吗?我一惊,赶紧清醒了一下头脑。过了片刻,来人又报道,稽礼完毕,请二小姐移步堂上。我慢慢走出门去,心里有些忐忑,走了好一阵才觉出腿脚有些发麻。
    沿东阶而上,我缓缓步入正堂。抬头,一愣。记得在现代的时候看《大奥》,当刚成为幕府将军的德川家光身着黑色的将军服出场时,我曾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帅。可是,当面前的这个男子同样身着一袭黑衣映入我的眼帘,我却连惊叹也忘了——也许是惊呆了……“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脑袋里忽地冒出苏轼的这句词。眼前男子的打扮并不是羽扇纶巾;可是,即使隔着面纱,我仍能看到那张俊朗的脸;即使他只是站在那里,我仍能感觉到那份儒雅的气质——这是我的夫君么?我又是在做梦了吧?一瞬间,我把德川家光,还有之前见到的孙策,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唉,不行,我可是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再说光外表好看又能怎么样,人品才是第一的,我赶紧告诫自己。
    爹轻轻的一声咳嗽让我回过神来——周围严肃的气氛,让我对刚才的失仪有点尴尬。赶紧定定神,走到爹的跟前叩拜。
    “以后要时刻小心谨慎,顺从夫君,为夫家分忧解劳。”爹告诫到。
    “是,女儿谨遵爹的教诲。”
    然后走到娘的跟前叩拜。娘也告诫了一番要恭敬孝顺之类的话,随后为我“结缡”。所谓“结缡”,就是在腰间系上一条佩巾。
    拜别父母的仪式就这样结束了,我跟在周瑜身后来到门口,披上御尘的外套,登上了轩车。轩车开动的一刻,我回头望望爹娘,又想起在现代的父母,忽然有点想哭。再转头望向前方,这个陌生的男子,将带我走向怎样一个陌生的未来呢……
    终于到了将军府,看起来,孙策的部下几乎都来参加婚礼了,不过人多却不喧闹,气氛很是庄重。一路上的思绪万千再次被莫名的紧张所代替——待到孙策和姐姐的正婚礼结束,便是周瑜和我的正婚礼了。看着眼前的周瑜,我仍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礼乐声响起,我跟在周瑜的身后缓缓步入内堂,似乎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内堂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只剩下了孙策和周瑜的亲属。刚刚与姐姐成婚的孙策也在,而姐姐应该在洞房了吧。忽然想起孙策曾经救过我的事,当时姐姐也在场——也许是因为紧张,之前竟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来。想必孙策刚刚已经见过姐姐了,也不知是怎样吃惊的表情呢——他大概没有想到,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吧。
    行至主桌前,在侍者的引领下,我走向东面座位,周瑜走向西面座位,行过交拜礼后,我们相对而坐,是谓“对席”。而后有一位年长的妇女走上前来,揭去了我的面纱。
    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周瑜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一张与孙策一样英气勃勃的脸,但不同的是,孙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是王者的霸气,而这张脸流露出的却是柔和得多的儒雅。不过让我有些不安的是,周瑜看到我的一刻,脸上毫无表情,让我揣测不出他对我的印象。此时,赞者开始朗读赞词,我忽然间感到了什么,目光移到了周瑜的身后,碰上了孙策的目光——他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混合着踌躇和疑惑,就像发现了我不是真正的小乔一般,让我心虚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他应该还记得那天救我吧,但也不该这副表情啊。
    婚礼仍然照程序进行着,没容我多想,赞词已经朗读完毕,侍者端上了清水让我们洗手,是谓“沃盥”。洗手完毕,侍者又端上一碗肉,我和周瑜从这个碗里各夹了一块肉吃,如此三次,是谓“同牢”。接下来,侍者又为我们各斟了一杯酒,我们从各自的酒杯中喝掉一半后,交换酒杯,从对方的酒杯中再喝掉另一半,是谓“合卺”——这恐怕就是后来的交杯酒吧,我想。随后,周瑜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解下了系在我发髻上的红缨,展示给在场亲友看过后收好,是谓“解缨”。而后侍者为我和周瑜各剪下一缕头发,并交到我手中,由我用红绳扎在一起,是谓“结发”。我们是结发夫妻了,扎好头发收好,我有些感慨;看看周瑜,却仍是没有表情。最后,赞者把我和周瑜的手拉在一起,念道:
    “长夜未央,庭燎之光。言念君子,玄衣纁裳。彼美孟姜,鸾声将将。颜如舜华,宛如清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长地久,为尔佳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握着周瑜温暖的手,我忽然想到了他的早逝,心里一颤。
    执手之礼完毕,孙策的母亲吴夫人坐到了主桌后,接受了我和周瑜的三拜九叩之礼。从外表来看,吴夫人端庄娴雅,颇有贵妇气质,但在我眼中却总觉得少了一份亲切,显得那么高高在上。最后,叩谢了主公孙策,正婚礼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周瑜将和孙策一起在外堂招待宾客。我则由侍者先送入周府的洞房,等待我的夫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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