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雪看骥远吞吞吐吐,给雁姬打了个眼色。
雁姬闻弦歌知雅义,捧着胸口道:“她已经夺走了你的阿玛,难道我还要再忍受你被夺走吗?”说着,眼眶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骥远看额娘如此,只得解释道:“我只想着,让新月格格喜欢上我,那阿玛便投鼠忌器,玛嬷与额娘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魏雪简直被骥远这智商气笑了,“那你要是成功了,是打算让你额娘一辈子面对一个和自己丈夫有首尾的媳妇呢?还是不成功,让将军府上演父子争女的戏码啊”
“我……”骥远被魏雪的话噎得无话可说。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学好你的功课,过两天让你阿玛给你找份差事,其他的事玛嬷额娘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你就别再添乱了。将军府的未来、玛嬷额娘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是。”骥远顿时觉得自己责任远大。
这天傍晚,将军府的管家就急冲冲地冲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说是努达海将军上吐下泻,得了重病,老夫人也一急之下,病倒了。
太医院的韦太医过来给努达海把了脉,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深想,斟酌着道:“看将军这脉象,当是病从口入,应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致。虽看着凶险,没什么大碍。只是腹泻多次,致内液流失,脾胃失调,最近要多注意下饮食,吃得清淡易克化些。”又给魏雪看了诊,只说年纪大,不经刺激,并无大碍。
魏雪假装虚弱地开口:“韦太医。听闻小世子也有些病痛,麻烦你劳累一趟,给他看看。”
韦太医虽然腹诽将军府霉星高照,病人满门,倒也没有异议,收了个打赏的大红包后就施施然去了。
韦太医来到望月小筑,给克善一看诊,顿时心中一惊,暗想这将军府应该没胆子虐待一个世子,可是看这满身伤痕,实在是…,正在疑惑中,耳边响起新月哀怨的声音:“太医,克善怎么样?有没有事?克善,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应该打你。”说着便哀哀地哭了起来。
太医被新月的话惊了一下,偷瞧了新月一眼,没想到,这格格看着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下起手来真是心黑手狠,对七八岁的幼弟下得了这样狠手,不由得心中很是鄙夷。给克善配了点金疮药,开了点活血化瘀,定惊安神的药,就走了。
新月哪懂什么人情世故,见克善没什么大事,就将太医撂到一边,既没有热茶奉上也没有热情送客,更别提什么红包打赏了,不由得对新月更加不满。转头就将新月虐待幼弟的事添油加醋的奉献给同僚作八卦了。
第二天,雁姬就略显憔悴地递了牌子进宫。
雁姬边低头跟着领路的太监走,边拽了拽手中的帕子,重新将要说的话在脑海里回想了一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来到慈宁宫,雁姬例行向太后问安后,当今皇上生母——孝庄文太后,淡淡对身边侍女道:“来人呐,给将军夫人看座。”待雁姬小心翼翼地坐下了,又开口道:“雁姬,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瞧我这老婆子啊?”
“皇太后英明。奴婢今个儿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请罪来了。”雁姬恭敬地道。
“哦,你何罪之有啊”
“回禀太后娘娘,昨个儿我家将军突发恶疾,额娘也急得病倒了。奴婢照顾不及,让克善小世子受了伤,真是罪该万死!”
“哦?将军和夫人的病情可还好,可招太医了?克善又是怎么回事?”
“幸得太后皇上庇佑,努达海和额娘病情稳住了。昨个儿奴婢焦头烂额,只闻说世子受了些伤,太医看过说无大碍,受伤缘由尚不清楚,请太后降奴婢照顾不力之罪。”说着雁姬复又伏跪在地。
“好了。事出有因,你虽有错,也怪不得你。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不查之恩。”雁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起来,却不敢再坐,只恭顺地站在下首。
“看你既要照顾病中的丈夫婆婆,又要操持家务,委实劳累了些,这样,明个儿哀家派人将世子和格格接回宫来照顾。”
雁姬作出极为难又愧疚的样子,又跪下道:“奴婢有负太后与皇上的嘱托,实在心中有愧。不过奴婢恐分身乏术中怠慢了世子和格格,只得依太后娘娘所言。”
雁姬又陪太后说了会话,就告退出宫了。
待雁姬走后,孝庄转身吩咐苏麻喇姑:“苏茉儿,你派人去查查,世子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格格。”
当雁姬在宫里奋斗时,魏雪也没有闲着。此时,她正坐在努达海的床前,跟她“便宜儿子”谈心。
“努达海,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呢?可真是担心死额娘了。”(才怪!)
努达海没有怀疑到自己老娘身上,安慰道:“额娘,我没事。太医也说了,过几天就好了。”
看来这个努达海没有新月时还算正常,魏雪心顺了几分,继续道:“你是我们将军府的支柱,你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将军府可怎么办呦。我想着啊,咱们骥远也大了,也该找份差事了。让他也进军营,你们父子两也好有个照应。免得你在外面太拼命叫我担心。”
努达海面上一僵,说实话,由于上次营中骥远的一番表白,他对骥远去军营不是那么情愿的。再者虽然与新月互诉衷情,但是对于骥远这个潜在的情敌,还是有种不能言说的忌惮的。于是敷衍道:“额娘,骥远的事等我病愈后再说吧,他还小呢。”
“你是想我这个老太婆担心死是不是。我怎么这么命苦哦……”魏雪撒泼道。
“额娘……”努达海无奈了,“好吧,我答应就是了。”
魏雪趁机叫丫鬟拿来笔墨,往努达海身前一摆,“我也不叫你做什么,你就给我写封推荐信,骥远能不能混出明堂看他自己本事。”
努达海写好推荐信,盖上自己的私印,交给魏雪道:“将这份信给阿山,阿山是我在旗中的亲信,会给骥远安排好的。”
魏雪知道这个阿山,在她看来,虽然这个阿山也是个脑袋不清楚的,但胜在对努达海忠心,想来会好好完成努达海交待的事情,也算聊胜于无吧。
魏雪吩咐努达海好好休息后,就去找骥远了。
骥远自上次被雁姬和魏雪教导后,苦于家里有事自己帮不上忙,有劲没处使,心里又呕又气的。珞琳最近被雁姬教导着管家和人情世故,上次努达海的巴掌让她少了以往的跳脱,成熟了不少,看看家里,除了变得陌生的阿玛只有自己无所事事了。于是只好把一腔怒火发泄在练武场,整天找人对打,短时间内倒是让武艺突飞猛进了不少。
魏雪来到演武场使,骥远正在练一套刀法,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倒也颇有气势。魏雪看着骥远上进,没有像原著一般迷上新月,不成熟地责怪母亲,酗酒消沉,倒是挺有成就感的。
骥远看到玛嬷过来,停下练习,擦了擦汗,略喘气地道:“玛嬷,您怎么过来了?”
魏雪也不卖关子,拿出推荐信,说:“我向你阿玛要了推荐信,你明个儿拿了去军营找你阿玛的部下阿山。以后就好好在军营办差。记住好好向别人学习,要戒骄戒躁。也不知你阿玛的事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以后将军府就靠你啦!”
骥远郑重接过推荐信,揣进怀里,承诺道:“玛嬷,你放心。孙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第二更。。。o(n_n)o~
今天看了一对新人的婚礼,挺感动,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月格格篇
雁姬自宫里归来,自觉解决了新月这桩大佛,心里头亦是松快不少。她等不及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老夫人,得知魏雪去演武场找骥远,便也迫不及待寻了过去。又得知骥远不日将去军营当差,直道骥远成长为堂堂男儿,可以给额娘依靠啦,闹得骥远一个大红脸。
魏雪忽然想起原著中皇帝是有意将新月只给骥远的,于是问道:“你这次进宫,太后有没有露出将新月配给骥远的意思?”
骥远闻言,刚刚红扑扑的脸蛋霎时煞白,他虽原有将新月抢过来以绝阿玛之念的想法,但经过玛嬷额娘的指点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傻,此刻乍闻魏雪的话,仿佛吞下了苍蝇似的,别提多恶心得慌。
雁姬亦有些慌乱,经过这几天事,她已把魏雪当成主心骨,问道:“额娘,为什么这么问?太后并没有透露这方面的意思,是您发现了什么吗?”
“你就没想过皇上将新月赐住将军府有什么深意吗?但愿是我多想了,以防万一,骥远的年纪也该成家了,还是先给他相看起来吧。”
雁姬点了点头,亦露出深思的表情。
魏雪看向骥远,揶揄道:“骥远,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到时可别被乱点了鸳鸯谱,转过头来怨我们。”
骥远的脸再次红透了,略窘迫道:“玛嬷,您就别嘲笑我了。就给我找个稳重会持家的,像额娘这样的就好。”
雁姬也被骥远的话逗乐了,也遮着帕子笑起来。骥远无法,只得略福了福,逃也似的跑了。
待骥远跑了,魏雪对雁姬道:“看明天宫里来接新月了,我们也不能怠慢了。就算没精力准备践行宴,也得准备几份礼物,聊表心意。你待会跟我去望月小筑知会一声,再帮她整整行李之类的。”
雁姬心领神会,吩咐开库准备了礼物,便率着一众奴仆浩浩荡荡往望月小筑而去。
新月此时正在拿着笔细细描画努达海的马上英姿,听到通传说雁姬和老夫人来了,慌乱地收起画作,草草整了下衣饰,就出外迎接了。
一番见礼过后,新月道:“老夫人,雁姬,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
“冒昧打扰格格,今个儿我们婆媳两前来,是看看格格与世子住不住得习惯?”
新月又摇头又摆手:“不打扰,不打扰!你们不要这么见外,我们不是说过,想一家人一样吗。我住得再好不过了,真的!”
“格格说笑了。您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哪有主子奴才是一家人的。往后不可再说了。格格住得好是我们一家子的荣幸。”雁姬道。
新月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欲坠不坠,很是可怜:“什么奴才主子的,我当你们是我的家人啊!来到了将军府,我就被老夫人的高贵慈祥,雁姬的美丽端庄,骥远的少年英雄,珞琳的活泼伶俐深深地折服了。那时,我就想成为你们的一份子。请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魏雪真被这话呕得想吐,没见过羡慕人家家庭就要来破坏的,真是三得爆表了,忍着气道:“格格抬举了。此番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知与您。太后娘娘思念您和小世子,传来懿旨说明天接你们进宫。奴婢家实在没这个福分留住你们,只得送上几份薄礼,聊表心意,望格格不要嫌弃。”说着让丫鬟传上好几抬礼物,绫罗绸缎,首饰小玩意,笔墨纸砚,各色物品都准备了一份,应有尽有。
新月摇摇欲坠,倒进椅子了,流着泪道:“什么接我们进宫。我不要进宫,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努达海呢?努达海怎么说?”
“格格,请慎言。将军这几日正忙于差事,太后的懿旨他哪会不从的。”雁姬道。
“不会的,不会的!”新月不可置信道。
雁姬与魏雪对视了一眼,告辞道:“格格,这是该高兴的事。奴婢留几个得力的丫鬟给你,好整理行李,那奴婢先告辞了。”
新月只顾自己伤心,哪还管得着她们,魏雪她们也不管,尽自走了。
努达海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只想着快快养好身子,去见新月。
新月本还想着去找努达海,却不想魏雪早有后招,派安插在新月身边的一个丫鬟给新月一碗掺着蒙汗药的茶水,云娃只当新月伤心离开将军府,早早睡了,也并未他想。
第二日,魏雪安排的丫鬟早早起来帮新月整了行李,待宫里接人的嬷嬷进了望月小筑,新月才将将起身。让两位嬷嬷脸色很不好看。
新月不知怎么睡着了,一觉醒来宫里的人都到了,知道来不及找努达海了,只得请求两位嬷嬷:“嬷嬷,新月在将军府住得很好,可不可以请你们告诉太后,我不想回宫里去。”
两位嬷嬷被新月的这番话弄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新月格格如此不着调,只得耐着性子道:“格格说哪的话,太后娘娘的懿旨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有什么想法,还是亲自禀明了太后为好。”
新月无法,只得磨磨蹭蹭的在将军府众人的恭送下出了将军府回了宫。只是逡巡良久,也没在众人中发现努达海的影子。
来到慈宁宫,请安之后,孝庄却没让新月起身。听过嬷嬷的回报,孝庄身上更是散出一股恐怖的威压。
待新月跪了好一段时间,孝庄才开口:“新月,你可知罪?”
新月以为她跟努达海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于是破釜沉舟道:“如果深爱一个人是一种罪,那么我承认我有罪!可是太后,你也年轻过,应该能体会爱情来时那种身不由己,那种为爱奋不顾身的无可奈何,我知道这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犯罪啊!”
“等等,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貌似我两说的不是一件事。看来,除了虐待克善以外,你还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新月怔了下,猛地摇头道:“不不不,我怎么会克善呢,我只有这他一个亲人了啊!”
克善也怕怕地插嘴道:“姐姐…姐姐没有虐待我。”
克善这个样子,旁人看来就是受了气不敢声张的受气包样,没几个人相信他。
“克善的事先放一边,你先说说,你爱上了谁?”
新月一时间像被扼住了喉咙,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你该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没有人瞒得了我。”
新月深吸一口气,坚定又梦幻地道:“太后娘娘,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那一天,荆州之乱……blabalabala,这样,我和努达海情之所至,深深地相爱了。”
饶是孝庄历经世事,也被新月的这番大胆的话震惊了。
她给苏麻喇姑使了个眼色,苏麻会意,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将新月带去内室检查是否完璧。又吩咐道:“苏茉儿,你去派人将皇上叫来,就说有要事相商。再派人到将军府将他塔喇·努达海和他夫人一并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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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帝对孝庄将这些人聚在这里的原因很好奇,孝庄命苏茉儿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顺治,顺治也极其震惊。
他震怒地重重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道:“他塔喇·努达海,想当初你请旨抚孤,朕还夸你忠心,如今,你是这样抚孤的!好!好得很!”
努达海直到被宣进宫,才知道新月被带进宫,对于雁姬的知而不报有点埋怨,又对新月敢勇于对皇上太后承认感情感到震撼。他知道,是要正式对这份感情决定未来的时刻了。虽然觉得对不起雁姬,但面对泪眼盈盈、殷殷期盼看着他的新月,他更不忍心伤害。他强撑起身子,请罪道:“臣有负皇恩,不敢推脱。只是新月,我们彼此相爱,互托终生,已经爱得难分彼此,缺一不可。请皇上成全。”
新月闻言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情不自禁地呼唤道:“努达海——”,努达海亦深情回视。雁姬看着努达海这对奸夫淫妇如此作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瘫软了身子,感到心里深深的痛。
孝庄明白了努达海的态度,转头面向雁姬,审问道:“雁姬,你可知他们两的事情?”
雁姬恭敬磕首,回到:“回太后娘娘,奴婢只是觉得努达海有点不对劲,并不知他们会做出这等事情。”说着,不觉悲从中来,亦深深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