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舟山鏖战几时休
——风满楼
天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倭寇和佛郎机战船终于排成一条长龙逶迤撤退!
他们撤退的很从容,似乎在洋洋得意着自己的战斗兵力,孰不知可怕的时刻已经来临!
看着倭寇和佛郎机战船浩浩荡荡地撤退,欧阳嘴里露出了冷笑!
同时十艘小型帆船载着二十几个铁剑门、少林和武当弟子已来到了距倭寇和佛郎机战船侧面的十丈外,在这天黑,又下着瓢泼大雨的情况下,倭寇和红毛鬼子竟是没有一个发现他们的到来,他们正得意着呢,谁还会想到此时对方竟会来偷袭呢。
小型帆船非常快速,再加上顺风,以及各武林人士的内力摧动,速度竟然超过平常速度的十几倍,但是波涛汹涌,加上狂风肆虐,众人很难把握船的方向,欧阳灵机一动,眼看船要翻侧,欧阳猛一运劲立在船尾,船首立时高高翘起,且回复平衡,从浪谷的底部冲上浪峰,再改变方向横掠开去,就像在浪顶飞驰般迎著敌船斜斜滑行过去。
众人都学着欧阳的技巧,不多时,十艘小型帆船已恢复了稳定,向着敌船狂驰而去!天空突然一道闪电,照的大海通明,倭寇和红毛鬼子终于都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十艘小帆船,他们刹那间见此奇景,均为之目瞪口呆。
欧阳初时还真有点担心大浪把自己吞没,此时发觉真能利用船破浪滑行,登时勇气剧增,后脚运劲,船首立时改变方向,从浪坑外档滑回来,迅逾奔马的滑到浪谷底部,又再冲上浪峰,斜斜迎向侧面向着他的巨型葡萄牙战船,循浪锋疾翔,朝其右舷似箭矢般射去。
日本人和红毛鬼子们这才清醒过来,立刻明白到这些不速之客的不良居心。
若给欧阳注满真劲的快船借浪势硬撞一记,那岂非乖乖的不得了。
还有如果欧阳他们的船上装着炸药,待撞上船后爆炸,那他们一个个将变成灰烬!
不知谁人大喝一句红毛鬼子话的命令,一艘葡萄牙战船上立时出现了数十个火绳枪手,向着欧阳这边的十艘小型帆船射击!欧阳大惊,他知道火绳枪的厉害。
当下不假思索地大叫,“兄弟们快卧倒!”
吴剑五师兄弟、秦飞、武当二小僧以及一个叫夏恭旺的高手闻言都和自己船上的人卧倒。
他们每人都驾着一条小型帆船,每人都带着一个水中高手,以便及时救助落水者!
铅弹像雨点一样打在了他们的帆上,倒是没有射击到人!
他们虽在卧倒,但脚下却没停,照样摧动内力驾着船向敌船驰去!
欧阳和吴剑他们的船眼看差两丈就可狠狠猛撞在敌船船首左舷处,
倭寇的铁甲船和佛郎机的巨船却也在此时改变方向向左前方驶去,意图摆脱欧阳他们!
同时,他们的战船上传来盖过所有风浪声的大喝,十条人影从天而降,
直向欧阳十艘帆船迎去,务要在小船头撞中己船前,阻止船的前进!
欧阳大笑道:“太迟啦!”
脚下再加把劲,快船倏再增速,他却离船弹起,朝凌空掠至的来人迎去。
“当”
火星迸射,发出连风浪声都盖不过的金铁交鸣声。
同时他的那艘船船首一偏,箭一样掠了过去,直冲向一艘葡萄牙巨船!
来人虽然万般不情愿,可是欧阳无论在时间、角度的拿捏,均有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气势,且险奇至极点,令他连消带打的刀招完全派不上用场,还硬生生地要把他迫得翻回葡萄牙战船上。
最令来人措手不及处,是欧阳挚出系在腰间的铁剑,气势突地攀升上顶峰之际,他竟奇迹般在空中疾降三尺,不但使他刀招落空,还要仓皇用刀格剑,致先机尽失,更不用说阻截对方撞来的“船”。
欧阳借势急坠,足尖刚好点在船尾处,但他已无力再加一把劲,
只是车轮般借力横飞开去,腾空横过几丈,远远落在距葡萄牙战船的十丈外。
“轰隆”!
快船借着浪势和欧阳附加内力,无情地撞进敌舰船舷左首离海面五、六尺许处,
木屑激溅,火光冲天,葡萄牙战船立时爆裂开来。
接着,九声“轰隆”也接连响起,十艘帆船成功击中敌船!
敌船也同时传来叫喊声,红毛鬼子窜上窜下,而倭寇却相反地非常冷静,
他们有序地一个个从撞着快要沉的战船上转移到另一艘战船!
“哗”
欧阳落在了十丈外的海水里,幸好他会游泳,否则就要像吴剑一样大喝海水了!
他飞快地向吴剑游去,总算救下了吴剑,其他各个好水手也陆续赶来!
他们终于成功地击沉了倭寇的八艘铁甲船和两艘葡萄牙巨船!
舟山城墙上的江湖人和士兵、百姓们看见敌船起火,而后又下沉,都欢呼起来!
周群眼睛望着远处敌船上慢慢熄灭的火,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雨也渐渐地越下越小,不多时天空已恢复了光明!
欧阳他们被英雄般地迎上了岛,而吴剑一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此时能被看成英雄,
不由地热泪盈眶,欧阳只是拍拍吴剑背部,以示了解。而武当二小僧他们更多的是说话,
他们在绘声绘色地说着这惊险的战斗,周围围了上千人。
而且峨眉双璧更是站在最前面,二小僧一见如此讲得更是口沫横飞!
秦飞旁边围了数十美女在缠着他,要他说说经过,而秦飞却是潇洒地笑笑,
指了指二小僧,意思是叫他们去听二小僧说!数十美女只好无奈地走开了!
那个和他们一起抗敌的夏恭旺此时正有近百个身穿蓝色衣服的江湖人围着,
他们有说有笑的,不时还微笑地朝欧阳看过来。
欧阳感觉此人应该不是简单之人,看看他那发达的肌肉,那鼓鼓的太阳穴,
虽说看年纪他不到三十岁,但武功却已达一流高手行列,欧阳对他心生好感,
不禁也朝他笑了笑!同时朝周群走去!
周群笑呵呵地称赞感谢欧阳,欧阳连连谦虚,聊着最后又聊起了倭寇!
“这次倭寇吃了大亏,短期内我想他们不会再进攻了吧!”周群试探地问道。
欧阳沉思道,“据我看来,倭寇还会进攻!”
“哦?他们还来送死?”旁边的吴剑插嘴道。
“这次我们是占着天时、人和才侥幸挫了他们的锐气,其实以我们的实力根本就抵不住他们的进攻!而且他们不可能再等,因为如果我们的援军到了,他们就真得要送死了!所以他们必定要在我们援军到达前攻下舟山岛!”欧阳分析道。
吴剑嘀咕道,“援军?他们那种战斗力来不来都一样!全部都是酒囊饭袋!”
欧阳瞠了吴剑一眼,看了看周群,见他没反映,连忙说道,
“如果是就近调兵的话,一定会调集原来戚将军的部下,他们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如果这样的话,这场战斗我们一定会赢!”说这话,欧阳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六人包括吴剑的四位师兄眼睛都是一亮,同时可以读出他们眼里的崇敬之情!
是啊,二十多年前,“戚家军”是名闻天下,倭寇们听到这一名字都吓得屁滚尿流!
而明朝子民一听见“戚家军”这名字更是崇敬有加!
“按日程计算,潞王的军队应该要十天后才能到达!”周群沉吟道。
“不能向宁波求救吗?”说话的是吴剑的三师兄朱淮,他只比吴剑略大几岁,面白无须,眼睛深邃,身体长得甚是瘦弱,五师兄弟中要数他最像他们师傅莫言了。
“哎……他们都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上我们!”周群无奈地道。
想想也是,明朝的海防只能是做做摆设,到实际战斗时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欧阳愁眉紧锁,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上午倭寇井然有序的撤退,再想想明朝的将士,
这首先就被他们比下去了,胜败不言自明了,舟山岛现在只是借着地势苟延残喘!
潞王的援军还要十多天才能到达,这里能支持十多天吗?
况且带来的兵士能适应海上作战吗?
他隐隐觉得这次万历皇帝是要放弃舟山,而在宁波等沿海布防!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就是等于在这里等死,想到这里,欧阳不禁全身冒汗,脸色骤变!
周群、吴剑五师兄弟看欧阳脸色骤变,心里一惊,吴剑忙问道,“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欧阳一回神连忙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怎样对付倭寇!”
六人当然不信,周群和朱淮却是若有所思。
这边欧阳打得如火如荼,而幸村却是悠闲地坐在船头!
温柔的海风轻拂着海面,荡起层层微澜,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嶙嶙,海鸥在蓝天白云下翱翔,时而悠闲的歇足在桅帆之上,远处还能看到一个个绿色小岛时而点缀在海中央。这一切都显的平静和充满诗意。
“那座岛叫什么名字?”幸村忽然指着远方的一座小岛问旁边的余清。
余清迟疑了一下道,“帮主,你这是第三次问我了,那是我们帮的蛇岛啊!”
幸村一惊,差点露馅,遂拍拍脑袋掩饰道,“哈哈,看我这记性!”
经过这几天的航行,余清发现他们的帮主变了很多,沿途不再杀人了,
也不再动不动就发脾气!他知道这并不是坏事,相反却是好事,他非常高兴!
几年来自己就是因为他滥杀无辜,曾有多次想离开四海帮的念头,
但想想自己苦心经营了他二十多年,实在是舍不得离开。
现在帮主居然变得像以前接掌帮主之位时一样能干,怎么叫他不欣喜呢。
但他死也想不到他们的帮主竟已是一个他们完全不认识的人。
而余清却丝毫没有怀疑眼前竟不是他们的帮主,他只把他的这些改变归结于:
帮主已摆脱了黄教的控制,做回了自己!
幸村偷眼看余清没有丝毫的怀疑,遂又眺望着远方!
“帮主,我们看到海堂主的舰队了!”张汉兴奋地在了望台上向他们叫喊着,
手里挥着望远镜!幸村和余清欣喜地对望一眼,马上上了了望台!
望远镜是余清从红毛鬼子那里买来的,这东西非常实用,幸村非常喜欢!
从张汉手里接过望远镜,幸村能清楚地看见那艘从红毛鬼子手里缴获过来的巨船,
也能清楚地看见那飘扬着的镶着金边的四海帮青龙旗!
“余清,马上命令舰队全力加速,赶上海堂主!”幸村兴奋地道。
余清答应一声,连忙下去传达命令!
张汉呵呵笑道,“余堂主研究的新船还真是不错,才两天功夫就赶上海堂主了!”
幸村把望远镜递给张汉点点头道,“是啊,他是个天才造船家!”
张汉叫道,“岂止呢,他还是个高手呢。只是比我差那么一点点!”说完,又傻笑!
“哦?是吗?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加入四海帮呢?”幸村故意漫不经心地道。
张汉摸摸脑袋道,“这小子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幸村看他憨厚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好象是洛河的弟弟一样,不然为什么却都是如此憨厚呢。遂笑着转移话题问道,“张汉,我们蛇岛上设的分舵有多少人?”
张汉一听忙道,“本帮蛇岛分舵有三百多帮众!”
“哦?有百姓在吗?”幸村望着越来越近的蛇岛问道,他实在不相信这荒凉的岛上有这么多人!“还不包括呢,百姓有四五百呢!”张汉答道。幸村再一次惊讶了,蛇岛既然叫蛇岛那肯定是有很多蛇的,应该是人迹罕至的呀!
待船到了蛇岛的近处,他才知道,蛇岛这面是茂密的森林,另一边却是平原,
平原上参差着一百多户人家!其中有一座比较华丽的房子,应该是分舵所在!
幸村满意地看着,自言自语道,“海中真是天地多啊,一座小小的岛竟能是如此的美丽和安详,远比中原遭战争蹂躏的村镇好啊!”(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