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山四魔各施绝技,毒魔一扬手,施出毒功;冰蚕魔双掌齐出,连站在三丈外的众人都感觉到了寒意;蛇魔的本命蛇——白蛇,就像一道闪电直向那掌柜扑去;蛊魔手中也是一道乌光向那掌柜袭去,他施的是一条黑蜈蚣.
但那掌柜的眼睛里却无一丝慌乱,相反,却精光四射,与之前无神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同时眼中还出现一种谁也猜不透的怜悯,好象他在看着四条可怜虫一样。天山四魔见那掌柜悠闲地站在那里,躲也不躲,都狞笑一声,毫不停留,毫不留情地向那掌柜攻去。
当他们攻到离那掌柜只有一尺的时候,忽然失去了那掌柜的身影。谁也没看见那掌柜是怎么消失的。天山四魔大惊,突然失去目标,他们顿时不知所措。但厄运并没有如此结束,正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众江湖中人只听四人四声闷哼。四人身形也同时定住,就像四尊雕像一样。
众江湖中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砰”地一声,四尊雕像般的天山四魔整齐划一地倒在了地上,而那掌柜也终于在原地显现在大家面前,他还是那般悠闲,仿佛从来就没有动过。周围顿时一片唏嘘声,都在暗自心惊,天山五魔在西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竟然在一刹那间就被掌柜格杀,众人心头都是一紧,边城客栈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各位朋友,大家远来是客,我边城客栈非常欢迎你们下榻,但如果有谁想在边城客栈闹事,不遵守边城客栈的规定,那他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天山五魔就是榜样1那掌柜的忽然朝四周拱拱手道,“当然,如果各位朋友遵守客栈的规定,我们客栈不但不会找他麻烦,还会尽全力保护他的性命。小的言尽于此,请各位客官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小的就不打扰了1那掌柜说完,一个转身,竟头也不会地走回了红楼食府。
被刚才这么一闹,众江湖豪杰都冷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除非自己能飞,否则是很难得到这把不断在空中飞的宝剑。虽然各自保持着不发生冲突,但他们还是在追逐着那宝剑,一会儿往东窜一会往西跑,幸好这广场够大。
欧阳枫眼看那掌柜刹那间连杀天山五魔,暗叹边城客栈果然藏龙卧虎,先有天机大师卢妙子,现有这武功深不可测的掌柜,看来,边城客栈能屹立几百年不倒,真是有它存在的实力。欧阳枫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江湖中人愿意待在这里,为什么那小二会说他一定会喜欢上这里。
欧阳枫正想着,忽然一声大喝响彻底天际,惊得众江湖中人都停止了追逐和吵闹,众江湖中人目光都不由向这大喝声方向看去,却见刚才击毙天山五魔的掌柜去而复返,站在了一处高的地方,大喝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那掌柜眼看众江湖人都注意到了他,他才缓缓面朝众人,一脸严肃地道:“各位朋友,有件大事必须告诉大家,刚刚接到消息,杨应龙带领七千兵马已包围我们边城客栈了……”他的话还没说完,众江湖人马上沸腾了起来,这个消息太突兀了,但仔细想想却又感觉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湛卢宝剑在这里,杨应龙悍然发动战争,最终的目的就是湛卢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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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幸村落往另一棵大树的横干末处,借力弹起,可是心中却再没有在林海飞翔,自由自在的感觉。他的伤势,在敌人穷追达两个时辰后,恶化以至影响他的速度,他己撑不了多久。看了看已渐渐暗下来的天,田幸村思忖假如不能趁夜色的掩护撇掉敌人,天明后他肯定会被刘铤追上。
他曾数度被刘铤追至半里的近距离,但他都能凭独门反追踪手法误敌,拉远了距离,只恨他现在己是强弩之末,伤势恶化,否则早已摆脱了刘铤!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又费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已全部暗了下来,田幸村跃落林地,穿林过野的继续逃亡。一边心忖这般奔走下去确不是办法。
有甚么办法可以脱身呢?田幸村正想着,倏地林木转疏,原来己抵密林的边缘区,外面是起起伏伏广阔达十多里的丘陵草原区,再之外便是延绵横亘的山峦。田幸村大惊,心中涌起英雄气短的感慨,难道自己竞要葬身于此?不!他心中大叫,虽然自己平时一向懒散,好象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又有谁知道他懒散表面下那颗灼热的心?
他从小就有个梦想,那就是遨游四海,走遍全世界。他的这个梦想在他十一岁那年又成了他的目标,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梦想是能够实现的,他十一岁那年,有一队佛郎机(荷兰)舰队从“离魂岛”经过上岸补给,他从这些红毛鬼子嘴里知道了外面很多东西,什么英格兰,什么德意志,什么西班牙,什么新大陆等等,听得他神往极了,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到那边去看看。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他首先必须要完成师门交代下来的对中原武林的“赏善罚恶”,要完成这个任务,那就必须先保住性命。可是在现今的劣势下,他可以有甚么作为呢?与刘铤硬拼吗?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做绝对是自杀。况且刘铤是个杀人如麻的军人,落在他手里,还不知道他怎么对付自己呢。
想到这里,田幸村脑际灵光一闪而过。对,对方既然是军人,那么对方一定会利用军中探子的心态和方法追捕自己,这样一来,自己就可利用这点来诱导刘铤,不怕他不上当,思索至此,田幸村心中己有定计,猛提真气,尽余力奔出林区,疾掠丘原之上。
如果不是想出死里求生的方法,他绝不会如此耗力疾行。任何高手,即使高明如四大绝顶高手,体内真气须能生生不息,可是人的体力总有极限,不可能永无休止地操劳,亦会有力尽之时。所以于长途奔行时,会时慢时快,让身体有休息的机会。像田幸村这般竭尽全力奔跑,不让自己有喘息的会,肯定可以拉远与敌人的距离。
当刘铤发觉和田幸村距离拉远时,很自然会认为田幸村或许因真气接近油尽灯枯的绝境,又或怕天明后失去夜色的掩护,故而要逃进山区去躲起来,此正是田幸村要误导刘铤的一着关键棋,是脱身之计的重要部分。
倏忽间田幸村奔上一座处于林区和山区正中处的小丘之顶。别头回望,刘铤也同时从林区掠出,离他只有七、八里。田幸村不忘向敌人遥遥挥手致意,旋即奔下斜坡,拿起刀往左手臂轻轻一划,就那么割出一道血痕,再从伤口处吸吸鲜血,含在嘴里。
七、八里的距离转眼走了大半,田幸村己啜得满口鲜血,更感到再度失血后软弱的感觉。心忖如果比计不成,被敌人看破,肯定连一招半式都挡不祝回头一瞥,视线被起伏的丘陵阻挡,看不见敌人,当然也代表敌人看不到他。田幸村勉力加速,终抵山脚。
田幸村再掠入山区,深入十多丈后,停在一堆从石隙长出来的树丛旁,喷出小口鲜血,仍保留大半含在口襄。含着自己的血,那种滋味确是难以形容。忙完这些他有迅速依走来的脚印倒退回去,到了山脚处,往草地扑下去,把口里鲜血尽喷出来,登时出现遍地血迹的惊心情景。
他再度勉力站起来,看到草地上留下的掌印和血迹,勉提余力,斜掠而起,投往左旁三丈许外的一处草石丛后,隐藏起来。急喘几口气后,抹去嘴角血渍,平躺草石丛后,闭目调息。十多下深呼吸后,体内先天真气发动,内息逐渐凝聚了一点点,但腰间还是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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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欧阳枫和段莺莺他们跟着众江湖中人到达边城客栈的土墙上,入目的是墙下那整齐划一的密密麻麻的杨应龙的军队。步兵竖着盾牌在前,中间是弓箭手和站在几尊大炮旁边的炮手,两侧则是骑兵。他们正在严整以待,只要命令下达,他们立即会毫不留情地把整个边城客栈摧毁。
看见城墙上站满了人,城墙下的军队立刻从中间让出了一条路,从中六匹马快奔而出,前面三骑,后面三骑。不用说,肯定是杨应龙出队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有和他并列而骑的人,他们是谁呢?难道是和杨应龙一起瓜分凤凰的广西黄家和黄教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从城墙上看下去,只见中间那人大约四十来岁,一身将军服,他身躯高大,但体态微胖,国字脸,浓眉,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精光四射,整体看起来甚是威武,手上提着一把偃月刀,偃月刀在初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晕,让人看了不禁在这微冷的清晨冷上加冷。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杨应龙无疑了。
在他两旁一左一右的分别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喇嘛,那喇嘛全身穿着黄色的喇嘛服,头上也戴着黄色的喇嘛帽,最特别的是他非常富态,脸上常挂着笑容,好象弥勒佛下凡一般。左边的年轻人则与前两人迥然不同,他一身儒衫,头上是逍遥巾,手中一副折扇,再加上他一副足以让任何女人动心的俊朗的脸,更显得潇洒脱俗。
欧阳枫与他掌握的信息一对照,立即对上号,那年轻人定是广西黄家的大少主黄拱极了,而那喇嘛欧阳枫却是不认识,不禁询问的用眼睛看了旁边的朱丹臣一下,朱丹臣脸色凝重地和欧阳枫对望了一下道:“那喇嘛就是黄教四大法王之一的大乘法王……”说到这里,朱丹臣顿了一顿,仿佛在考虑如何措辞,“别看他一副弥勒佛下凡一般,经常挂着笑容,但他也是黄教中最凶残的法王之一,他诡计多端,也非常贪婪,这么多年他聚集的财富足可堆成一座金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