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雷君凡所料肯和那瑟西斯一副等着看好戏、想对他们除之而后快的神情——尤其是那瑟西斯。
赫尔莱恩和往常一样冷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门主。”雷君凡照惯例向赫尔莱恩微微颔首致意。
赫尔莱恩干脆又直接:“有什么话就说。”
“我确实有话要说,不过在说之前请门主先听听肯和那瑟西斯所谓证问的前半段。“
说着便将自己带来的数字激光视盘,取代肯录的证词碟,放进那瑟西斯特地带来的播放器,按下播放键。
前半段?肯和那瑟西斯闻言心生不妙……很快地,影音并茂的内容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安德烈先声夺人加以警告:“你们别想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可是不会再手下留情!”
“好了!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如果说我不希望姓展的那小鬼一直受制于赫尔莱恩,被迫留在布兰登堡,你们信不信?”
“我们绝对相信你一直处心积虑地想把令扬弄到青龙门去。”向以农老实不客气地戳破安德烈的春秋大梦,省得他梦醒时分徒留伤悲。
向以农不为所动,义正词严地表态:“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眼前,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门主和令扬,这就够了。”
“如果只能选择其一呢?”
“我会选门主!”向以农毫不犹豫笃定道。
安凯臣单手撑住失神的安德烈,另一手持枪往天花板四个角落连开四枪。
“噢——”伴随低低的闷嚎,四条隐形的人影分别自天花板四个角落现形坠地。
安凯臣没有闲着,把大型垃圾安德烈丢给向以农保管,拿出自制高性能侦测器“过敏太郎3号”——可想而知,命名者铁定是展令扬——做地毯式扫瞄,屋里的窃听器、针孔相机、监视器……在“过敏太郎3号”的强大功能下,全都无所遁形地一一曝光。
“这么说来外头也全部料理完毕了?”
“我让他们集体罚跪思过,如果他们心存悔意,跪个一天我就会让他们回去。”雷君凡冷血地嗤哼。
“一定是肯和那瑟西斯的人马!”
安德烈应声回神。
他忽地想到什么,匆匆起身打算走人。
“大叔有急事?”曲希瑞明知故问。
“我突然很想去环游世界,先走-步,你们替我跟赫尔莱恩招呼一声。”
当影片播放完毕,雷君凡桀骜不驯地表态:“我没有想说的了,一切由门主定夺。“
眼看肯和那瑟西斯如坐针毡、汗如雨下,雷君凡心里就很痛快。
“门……门主……”肯和那瑟西斯终于知道这是雷君凡他们设下的陷阱,但为时晚矣。
赫尔莱恩淡漠地睇着雷君凡,语气凛冽道:“你怎么说?”
“我希望他们将功折罪,尽快查出偷袭凯臣的嫌犯。”雷君凡展现出泱泱大度,不计前嫌以德报怨。
赫尔莱恩冷瞪肯和那瑟西斯,“你们该说什么?”
肯和那瑟西斯心里再怄,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地向雷君凡致谢:“多谢门主和冽风阁主不罪之恩,我们定会尽快找出偷袭擎风阁主的嫌犯,将功折罪!”
该死——真是赔厂夫人又折兵!@#%“你们都走吧,”赫尔莱恩已下起驱逐令。
雷君凡闻令很干脆地转身就走,肯和那瑟西斯却迟迟不肯离开。
“有事快说。”赫尔莱恩赶人的态势极为明显。
那瑟西斯把心一横,豁了出去,”请门主下令处置展令扬!”
“我说过我的人质我会亲自处理。”
“既然是人质就该善加利用,无利用价值的人质就该按门规——做掉!”那瑟西斯冒死上谏。
“请门主明鉴!”肯和那瑟西斯并肩作战。
赫尔莱恩浑身散发出阴鸷森寒的肃杀之气,唤住已开门准备离开的雷君凡:“君凡,你怎么说?”
雷君凡的回答出乎赫尔莱恩意料:“一切由门主定夺。”
“你不求情?”赫尔莱恩气势更为骇人。
“我很想,可门主说过,求情只会加重门主惩处的决心,所以我不求情。”雷君凡孤注一掷趁机推敲赫尔莱恩对展令扬的心态。
“出去。”赫尔莱恩再次下驱逐令。
“门主……”肯和那瑟西斯为了逼主子表态,打定主意死谏。
“出去!”
“门……”
“君凡,带走!”
“知道了。”
雷君凡已经印证心中所想的答案地顺水推舟“清场”——点了肯和那瑟西斯的穴左右手各抓一个,头也不回地一并带走。
门一阖上,赫尔莱恩旋即上锁,转身又往“禁地”维纳斯花园移动……虽然觥筹交错、绚烂华丽的宴会非常适合南宫烈的优雅潇洒,南宫烈也着实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可是葛丽丝姬发现他并不快乐!
至少不像和展令扬他们在-起时那般,打从心坎里笑。
“夫人,你累了吗?”
回神时,南宫烈已经像平时一样来到她身边,温柔地关心她。
“我没事……”
“那就好。”
真诚的眼眸里潜藏着抹不去的孤寂,葛丽丝姬看了心疼。
“烈,你真的快乐吗?”
“嗯!”南宫烈衷心地说。
可映入葛丽丝姬眼里的依旧是不变的孤寂。
“和展令扬他们在一起相比呢?”
霎时,葛丽丝姬发现那股浓浓的孤寂瞬间消失了!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能相提并论的。”一想到那几个伙伴,南宫烈的心窝就充满温暖的氤氲。
“说得也是……”葛丽丝姬心疼加剧。
不是因为发现能让南宫烈真正感到快乐的不是她,而是心疼南宫烈温柔得没有发觉自己只有在提到展令扬他们时,才不会感到寂寞。
南宫烈轻叹一声,满怀遗憾地说:“如果门主不要那么讨厌令扬就好了……”
“烈——”
“我不明白的是,门主既然那么讨厌令扬,为什么要把他监禁在不许任何人随意接近的\'禁地\'里?难道那里面是行刑的天牢吗?”
“不是的!”葛丽丝姬若有所思,又改口说,”或许算是。”
“那令扬不就被门主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其实他的第六感和安凯臣的监控报告都显示展令扬平安无事。
“烈,你先别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可是夫人明明说禁地算是天牢!”
“那只是我的感觉和说法罢了……”
“夫人?”
一提起赫尔莱恩,葛丽丝姬便有无限感慨。
“维纳斯花园就像赫尔莱恩的心牢,他把自己的心紧紧锁在那里面,不让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任何人擅自闯入,所以连我也很惊讶他会把展令扬监禁在那里面。”
她想起来了!难怪她对南宫烈眼中的孤寂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因为那股抹不去的孤寂也一直长驻在赫尔莱恩眼底……“这么说来,门主并不讨厌令扬了?”
“呃?”
“因为照夫人的说法,禁地是门主的心牢,那门主把令扬监禁在那里面不就等于把令扬锁在自己的心里?一般而言,人们是不会把自己讨厌的东西像宝贝般,锁在自己不许别人碰触的圣域里才是。所以我才会认为门主或许并不讨厌令扬。”
事实上他已经很确定这个答案了。如果是这样,他就可以理解赫尔莱恩不对展令扬施行移情术的原因——那家伙不要移转得来的感情!
南宫烈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此一来,赫尔莱恩近日来一连串古怪行径就完全可以合理地解释了。
“原来是这样……”她居然都没发现!葛丽丝姬心中自责不己。
莫非赫尔莱恩他……整合连日来的各方探索,共住在御风阁里的东邦五人归纳出几个结论——
赫尔莱恩并不讨厌展令扬。
赫尔莱恩不会对展令扬施“移情术”。
赫尔莱恩似乎想永远把展令扬监禁在“禁地”维纳斯花园里。
移情术是一种特异功能,除了施行的人肯主动解除之外,无法可解,就算施行者死了也不会自动解开。
移情术可对同一个人重复不断地施行,十分难缠。
赫尔莱恩不但把他们五个人对展令扬的感情全数移转到自己身上,同时也把他们五人彼此间的感情移转给自己。
催眠术对赫尔莱恩无效,所以无法用催眠术对付他。
“看样子还是只有正攻法,用令扬的连环计和赫尔莱恩硬碰硬,迫使赫尔莱恩交换条件这个方法了。”
“现在还缺最后一项关键证据未到手。”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份关键证据在赫尔莱思的住处。”
“只要把那份关键证据弄到手,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嗯!接着只要注意别在交易时,让赫尔莱恩有机可趁地对我们施行二度移情术就成了!”
然后,他们就能带着令扬回到他们可爱的窝——“异人馆”了。
悠扬的旋律回荡满室,弹奏者赫尔莱思十分忘我,聆听者展令扬也十分陶醉地靠着人家臂膀呼呼大睡。
已经习惯的赫尔莱恩-点也不以为忤,像往常-样,亲自把他抱到床上,白色西伯利亚虎也和平常一样跟到床边趴下。
瞧展令扬睡得那么香甜,赫尔莱恩也感染了睡意,跟着躺下小憩。
沉淀的记忆趁虚而人,像魑魅魍魉般占据了赫尔莱恩卸除防备的心房,将他推向熟悉的梦魇,紧紧扣住他的呼吸和每一根神经,令他无法呼吸、冷汗浃背却又醒不过来。
他像往常一样想伸出手求援,又怕遭到拒绝地放弃了愚蠢的念头,和往常一样选择独自承受。
意外地,有入主动握住他的手,给了他想要却不敢要的温暖,可却一下子又要移开,他不想失去温暖地抓住——
“不要拋下我……”
来自记忆深处那严厉的阻力让他话说-半就消音,人倒是因而转醒。
朦胧的视线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影,已被温柔地拥抱着。
“做噩梦了?”
“嗯……”眷恋让赫尔莱恩维持现状。
“我小时候经常被绑架,刚开始时常会做噩梦,我小舅舅都是这样对我的,很有效哦!”
赫尔莱恩并不在意效果,只是单纯地喜欢现在的感觉。
“我的双亲都是钢琴家,在我小时候他们拋下我双双逃离这里,却在途中失事身亡……我爷爷不许我像父亲一样逃避责任,禁止我踏出布兰登堡半步。在他临终前仍然未曾解开禁令,反而要求我对他发誓,-直到我正式接掌白虎门前都不能走出大门……”
“笨蛋!你该逃走的。”
逃走?
“难道没人教过你这个方法?”
赫尔莱恩以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他。
展令扬满脑子坏主意地说:“不如咱们现在开溜吧!”
“开溜?”
“嗯!”
“为什么要开溜?”
“因为你没做过、因为好玩、因为我想这么做,难道你不想试试?”
“我?你?”
“对!我、你、还有小白。”
“……”
“干不干?”
“……”
“沉默代表同意,那咱们现在就溜!”展令扬兴致高昂,拉起赫尔莱恩的手对一旁的白色西伯利亚虎吆喝,“快过来,小白,咱们要溜出去玩!”
白色西伯利亚虎像听懂人话,旋即跟了过去。
“我们怎么出去?”
“当然是从没有人知道,或者易容摆脱盯梢的溜哕!”
赫尔莱恩忖度片刻道:“我知道一条可以通往外面、不会被发现的秘道。”
展令扬闻言纳闷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以前怎么都不利用那条秘道偷溜出去透透气、散散心呀?换作是我铁定会那么做。”
“……”他从没想到!
展令扬了解地拍拍他肩膀鼓舞他“没关系,现在开始不迟。”
赫尔莱恩一阵愕然。他有预感,他大概永远都会因为这小子出乎意料的言行感到诧异。
展令扬老实不客气地用手肘撞撞他的肚子,“咱们就走你说的那条秘道,所以换你来带路。”
赫尔莱恩在半推半就下当起了开路先锋。
沿途上,他不断匪夷所思地自问:眼下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是他带着自己的人质溜出自己的城堡呢?
接近出口时,赫尔莱恩突然停下来,走在他身后的展令扬剎车不及,贴上他的背,垫后的白色西伯利亚虎跟着粘上展令扬,压得展令扬忍不住抱怨:小白,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耶!小心点嘛!想把娇弱的人家压成肉饼不成?”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恶作剧,白色西伯利亚虎更加用力地推压展令扬,害得展令扬支撑不住顺势推挤赫尔莱恩。
一只老虎加-个人的重量远远超过赫尔莱恩负荷极限,以骨牌效应原理-齐跌倒。
把赫尔莱恩当垫被的展令扬只顾着向压在他背上的白色西伯利亚虎抗议,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压在最下面的赫尔莱恩处境比他更糟。
“死胖子,你还不赶快起来,真想压扁我呀?”
“你有资格说句话吗?”赫尔莱恩觉得有必要提醒他。
展令扬却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你没事干吗傻傻地趴在地上当垫背,被压扁可是没人会同情耶!”
赫尔莱恩很想开骂,怎奈他的处境糟到连顺畅呼吸都有困难,根本无暇抗辩。
幸好白色西伯利亚虎良心及时发现,移开了极有份量的尊躯,赫尔莱恩的危机才得以解除。
赫尔莱恩从地上起身第一个动作不是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而是关照展令扬的状况。
“有没有受伤?”
展令扬轻指他左腕上的擦伤,道:“受伤的是你,老兄。”
展令扬掏出手帕替赫尔莱恩包扎,赫尔莱恩没有拒绝地任由他。
“我发现你似乎不像我想象中那么难以招惹,意外地还挺有意思的耶!”展令扬随口话家常。
“是吗?”赫尔莱恩倨傲不屑地冷哼,神情看起来却比平常少了一些冷淡。
“是啊!虽然脸臭了一点、话少了一点、人笨了一点、个性别扭了一点、脾气怪了一点,不过基本L还算得L是个好家伙。”
“……”赫尔莱恩久久才开口,”你确定你这番话是在赞美人?”
“是啊!”
瞧展令扬答得那么顺口,赫尔莱恩-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生气,索性不去想它——至少他不讨厌,他知道。
“出口到了。”
人家活刚出口,展令扬就当人家是无知无感的挡路摆饰,猛地冲撞了人家-下,硬把人家撞到一边去纳凉,生龙活虎地抢先蹦到外头。
入眼而映的是-幢白色建筑,从落地窗望出去是浪花起落的湛蓝大海。
展令扬心情飞扬地打开落地窗,走出露台深吸一大口海风,快意地道:“原来秘道连结的尽头是一幢面海的海滩别墅,如果我是你,一定经常偷溜出来透透气,享受一下阳光碧海蓝天沙滩的快乐假期。”
赫尔莱恩静静地来到展令扬身边,满怀感触眺望着蔚蓝大海出神。
多少年了?自他上一次从秘道来到这儿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展令扬撞撞人家,鬼头鬼脑地问:“这儿有没有私人游艇?”
“有。”
“太棒了!咱们出海去玩吧!”展令扬说了就算数,完全不给人家考虑的时间,就拉着人家往外跑,”走了!咱们先去采购一些出诲的民生必需品和快乐用的东东,小白,你不可以撒懒,快跟过来载东西!”
他这个人一贯的游戏规则是:不可以有人比他更轻松!
真亏白色西伯利亚虎肯给他吆来喝去地跟前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