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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新加坡锦龙占地万坪的中国庭园式建筑深处内苑里,弥漫着危险诡谲的肃杀之气。
    高坐在上位者是浑身逸戾血腥味道的展御--人锦龙年轻的当家主子。
    在下面战战兢兢的是展御人的首席心腹吴忠。
    “此事可是当真?”展御人眉宇间的杀气比平时来得浓郁。
    “回禀锦爷,千真万确。展令扬目前确实在白虎门地盘上的布兰登堡当人质。”
    “你确定展初云也知道此事,却不闻不问?”这点展御人很难置信。
    毕竟展初云对展令扬的极尽宠爱,在展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若展令扬成为白虎门主的阶下囚一事属实,展初云没道理毫无动作。
    “回禀锦爷,吴忠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云爷绝对知情。”
    展御人冷瞪手下半晌,唇边系勒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笑意,当下做出决断:“很好,我这就去找我亲爱的小叔当面问个明白!”
    ***
    自从四年前和展初云决裂之后,这四年来,展御人不曾造访过展初云座落于美、加交界的“闲云山庄”。
    今天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踏进闲云别庄──为了极其深远重大的理由。
    见到久违的小叔,展御人连基本的客套寒暄都省了,劈口就问:“听说令扬现在人在白虎门主的地盘布兰登堡里,而且是人质的身份,真有此事?”
    “是有这回事。”展初云云淡风轻的肯定。
    展御人饱含肃杀之气,冷眉一挑,道:“你果然知情!”
    “那又如何?”
    “你不打算出面和白虎门主交涉,要回自己亲爱的外甥?”展御人语气间充满质疑。
    “没那个必要。”展初云极为冷淡的轻描淡写。
    “不会吧?”展御人邪恶的冷哼,“谁都知道你最宠那小子了,你怎么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疼宠是一回事,但我不会因为疼宠就为他破例,策动展家的力量去救一个不展于展家门下的“外人”。”展初云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冷漠得教人无法相信他可能是在装腔作势。
    他完全不像佯装出来的冷酷无情态度,惹怒了暴戾霸气的展御人:“你这番话可是当真?”
    “不但当真,而且我稍以展家现任当家的身份宣布命令:禁止展家人干预此事、涉入其中,无论是基于任何理由。违令者,杀无赦。”从展初云那张俊美无俦的俊逸脸庞看来,实在很难想象他哪来如此迫人的压迫感,教人很难不慑于他的威权。
    即使霸气狂妄如展御人,也不得不有所忌讳。
    “你还是老样子,小叔。”展御人语气间,充斥着极深的怨怼和不满,‘为了不让我们接近那小子,你宁愿玉石俱焚对那小子见死不救,是吗?”
    展初云无意隐瞒,正面肯定的表态:“既然知道就别轻举妄动,也别靠近布兰登堡。”
    展御人愤恨难平,却又发作不得的咬牙切齿:“如果那小子一直是个人质,我自然不会妄动,不过他的身份一旦有所改变,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踏出闲云山庄。
    ***
    希腊布兰登堡“从虎园”的御风阁里,此刻又在葛丽丝姬的主导,举办盛大的宴会。
    随着对南宫烈的宠爱与日俱增,葛丽丝姬便前发积极的举办各种大小型宴会,不遗余力的把南宫烈介绍给白虎门里,拥有影响力的各方长辈和长老们,替南宫烈打通人脉、巩固后台,以确保南宫烈在白虎门的地位。
    宠爱保护之心,让白虎门上下皆为之侧目。
    而让素有“冷血冰姬”之称的女长老葛丽丝姬,如果爱护有加的“御风阁主”南宫烈,也因此成了白虎门的焦点明星。
    尤其南宫烈的擅长交际、风流倜傥,更让他在白虎门里话题不断,是白虎门主钦点的五风阁主中,最深得人心的一位。
    可和南宫烈接触频繁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个风仪洒落的优雅贵公子,虽然和谁都能相处甚欢,却从不和人深入交往。
    只要接近他的人想和他成为更进一步的密友,南宫烈便会巧妙的避开,始终和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让任何人接触真正的他,更不让人窥见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只是他十分擅长掩饰,所以极少人会发现这点,就算被发现,也不曾因此而招致周遭人的不悦。
    然,此刻的南宫烈却满脑子尽是昨夜晚餐时出现的小恶魔──展令扬的种种恶形恶壮。
    他第一次遇见那般不可思议的生物:外表像天使般纯真诱人,却满肚子坏水,邪门恶劣得像恶魔投胎。
    在他的世界里,不曾出现过这般集矛盾于一身,却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奇妙生物,彷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般。
    会再见到那个异世界的小恶魔吗?
    这是南宫烈第一次产生想主动接近某人的念头。
    南宫烈倚在衔接露邰落地窗前想得出神。
    突地,一张放大的人脸特写赴然从天而改,倒挂在南宫烈咫尺眼前,害南宫烈险些吓掉手中的白兰地酒杯。
    南宫烈定神一看──倒挂人脸的主人居然就是他想再见到的小恶魔展令扬!
    “哈啰!可以借我躲一下吗?”展令扬一个漂亮的腾空翻转,便上下交换,回复正常的立地站姿。
    但他很快便闪躲到南宫烈身后,藏身于南宫烈身旁的窗幔之中,小声的对南宫烈笑道:“待会小农农和小瑞瑞找上门来时,你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千万别做出引他们疑窦的笨事哦!”
    才说着,曲希瑞和向以农便横眉竖目的赶至。
    南宫烈很好心的移身挡住藏身窗幔里的展令扬,悄声叮嘱:“别再说话,他们来了。”
    南宫烈不用想也知道,曲希瑞和向以农铁定是为了昨夜晚餐的事寻仇而来。
    展令扬肯就此安分的听话闭嘴才有鬼。他虽然说自己是来躲人的,可浑身上下却嗅不到一丝怕被找着的紧张感,反而像在玩捉迷藏似的乐在其中,在替他掩护的南宫烈正边强聒不休:“你猜小瑞瑞和小农农会注意到这边吗?如果他们注意到了,会发现什么破绽吗?如果他们发现什么破绽,会对你产生怀疑吗?”
    南宫烈真佩服展令扬的肺活量,居然能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没啥营养的废话都不必换气。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找着你的。”这是南宫烈的真心话。
    此刻,他心里产生一股想和这个聒噪小子独处,不想被人打扰的独问欲望,所以他绝对会掩护得毫无破绽,不让向以农和曲希瑞找着这小子。
    浑小子,你快给滚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快滚出来受死,听见没?”向以农凶神恶煞的对着四下无人的庭园,高分贝放话。
    曲希瑞也不甘示弱的接开嗓门大吼,摆明是和向以农互别苗头──“姓展的浑小子,识相的就乖乖出来负荆请罪,本阁主或许\\会看在你敢做敢当的份上,从宽量刊。如果你再不出来自首,一旦给本阁主逮着,就别怪我连本带利的从重量刊。听到没?快滚出来!”
    怎奈,任凭向以农和曲希瑞如何争相叫嚣放话,展令扬就是没有现身。
    最后,两人只好转移阵地,赶往别处逮人去。
    确定向以农和曲希瑞不会再折返之后,南宫烈才对身后窗幔里的展令扬道:“他们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谢啦!那我先走一步啰!”展令扬说着,便头也不拂袖而去。
    “等一下!”眼看展令扬来去匆匆,南宫烈情急之下出声唤住他。
    “有事吗?”展令扬闻声回首问道。
    “我──”一向能言善道的他,这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不想展令扬就这么离开,情急之下才出声叫住他,然,这会儿要他老实招供,他可做不到。
    好不容易,南宫烈时想到不坏的说辞:“里头正在开宴会,要不要留下来玩玩?”
    “不要!”展令扬毫不考虑的拒绝,转身又要离开。
    这回,南宫烈居然伸手攫住他,阻止他离去。
    这出乎自身意料的举动,让南宫烈自己也愣住了,更甭论开口自圆其说。
    反倒是展令扬主动开口问道:“我要到街上去遛达遛达,你要和我一道去吗?”
    “好!”回答之速,连南宫烈自个儿都颇为诧异。
    他很少在人前如此坦率,表现出自己真正心意的。
    “那就走啰!”
    “嗯!”
    可当展令扬的右手食指朝他一勾,他旋即将这份不寻常的意外抛诸脑后,心情飞扬的随展令扬上街兜风去也。
    ***
    跟着展令扬在人声鼎沸的跳蚤市场里穿梭,所见所闻皆让南宫烈暗叫惊奇。
    出身巨富名门的他,自小出入的场所不是富豪别墅,就是高官华邸,不然就是各种年费吓人的会员制高级俱乐部……等等奢华场所。
    从来不曾见识过像跳蚤市场这般吵杂混乱、龙蛇杂处的脏乱场所。
    更令南宫烈惊讶的是:看似脏乱无序的跳蚤市场里,居然到处充满惊奇,意外的新鲜有趣。
    尤其展令扬很会找乐,玩起来既疯狂又刺激,让南宫烈像吃罂粟般爱不释手。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便在跳蚤市场里玩了一个下午。
    离开跳蚤市场,展令扬懒洋洋的说了句:“我肚子饿了。”
    “那就去吃点东西吧!”南宫烈立即体贴的提议。
    “你请客我就去。”展令扬一派他说了就算数的无赖。
    南宫烈一点也不以为忤,很大方的一口答应:“没问题,走吧!”
    “那就走啰!”
    “我们要去哪里吃?”南宫烈掩不住好奇的追问。
    虽然他贫乏的想象力,无法像即将到达的地方会有怎生稀奇古怪的鲜事儿在等着他。
    可一个下午的相处下来,他对展令扬找乐子的能耐百分之百信服!只要跟着这小子,不怕没新鲜好玩的事可玩!
    “跟我来就知道了。”展令扬不改邪气的吊足人家胃口。
    “嗯!”南宫烈却是百分之百心甘情愿的领受。
    ***
    在新鲜好玩的“监狱餐厅”里,关在牢房里头,载着手铐、脚镣,穿着囚犯装模拟坐牢的人吃饱喝足后南宫烈有说不出的满足感,心情极度飞扬。
    “已经六点半了,咱们该回布兰登堡去啰,否则会赶不上八点的晚餐\\时间。”
    展令扬虽然玩起来既疯狂又天翻地覆,但他不会忘记和白虎门主赫尔莱恩的约定。
    反而是南宫烈意犹未尽的不想这么早打道回府。
    “一定得这么早回去吗?”他好想和展令扬两个人继续这么一路玩下去哪!
    展令扬拍拍他的肩,笑道:“我每天都会到街上来遛达,你如果有兴趣,明天我再去邀你一块出来逛,如何?”
    “好!”听展令扬这么一说,南宫烈总算不再坚持逗留。
    脑子里已经开始期待明天快快到来。
    可是当两人要结帐离开时,南宫烈赫然发现身上所剩的现款不足支付眼下的帐单。
    他一向都是签帐消费,身上所带现金本来就不多,今天下午又跳蚤市场里玩掉了大部分的现款──跳蚤市场不接受签帐消费的啰!
    而他却忽略了这点以致没留意到身上现款已所剩无几,更没料到会少到不足以支付这张帐单。
    “这儿可以刷卡的吗?”南宫烈心存侥幸的问展令扬。
    “你有听过监狱可以刷卡的吗?”展令扬不答反问。
    果然不行!南宫烈几经人神交战之后,还是困窘的开了口:“那……你那边还有钱吗?”
    “如果有,我还会要你请客吗?”其实就算有,他还是会耍赖的吃定人家的。
    “那就糟了──”南宫烈不禁沮丧的垮下了脸。
    “钱不够是吗?”展令扬一猜就中。
    南宫烈老实的点点头,满怀歉意的连声抱歉:“都是我不好……我在进来用餐\\之前,应该先确认身上现款数目的。”
    展令扬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想确定现况:“还差多少?”
    “我这儿只有总价的八成左右。”
    “那好办,只要老板娘肯给咱们打个八折就OK了。”
    “可是墙上贴着:“恕不打折”啊!”南宫烈怕他没注意到,好心的提醒他。
    展令扬却另有高见:“无妨,凡事总有例外。咱们只要成为那个例外就行啰!”
    “你有法子?”南宫烈喜出望外。
    他喜的不是展令扬想到法子,而是急着见识这回展令扬又会祭出什么怪招来──一个下午的相处,他可是对这小子的鬼头鬼脑既佩服又好奇哪!
    “当然。不过成不成得看你的表现。”展令扬故弄玄虚的笑道。
    “我?”南宫烈不明所以的指住自己的鼻子。
    虽然不知道展令扬葫芦里究章在卖什么药,可他知道铁定不会无聊。
    展令扬坏兮兮的传授真经:“待会儿,我会把老板娘找来。你见到她,就立即对她施展法力无边的魅笑。等我自打暗号时,你再说一句“夫人,你真美!”就行了。其它的就交给我来办。”
    “真的这样就行了!?我是说不需要我再多做些什么?”南宫烈怎么也想不透,光是笑和说一句“夫人,你真美!”如何能解决现款不足的问题?
    “没错!”展令扬胜卷在握的笑道,“顶多在老板娘决定给咱们八折优待时,再说一句“谢谢夫人!”便成。”
    眼看展令扬笑得那么有把握,南宫烈当真不再怀疑,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你!”
    南宫烈因为太过期待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以致没有注意到展令扬唇边那一朵邪气的笑意。
    不久,老板娘来了。
    南宫烈立刻尽责的朝着老板娘绽露“杀手级”的性感魅笑。
    老板娘果然如展令扬所料,一下子就给南宫烈法力无边的性感笑容电得神魂颠倒,说起话来比平时妩媚嗲气许多。
    展令扬见老板娘给电得差不多时,便开始东拉西扯的漫天胡掰,搞得老板娘晕头转向,完全没听法楚他在说什么,脑袋瓜里想的是南宫烈的魅笑,眼里看见的还是南宫烈的魅笑。
    眼看大势即将底定,展令扬便偷偷给南宫烈打了暗号,南宫烈旋即尽责的对老板娘笑道:“夫人,你真美!”
    这句话果然如展令扬手愿,促使老板娘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难得咱们如此投缘,阿姨今天就破个例,给你们八折优待好了。”
    “谢谢夫人!”这话是南宫烈和展令扬共同合奏。
    于是乎,展令扬和南宫烈便化险为夷的安度难关结完帐,快快乐乐的打道回布兰登堡。
    一路上,南宫烈满脑子都是对展令扬料事如神的佩服和赞叹。
    只不过这回,他多了一种感觉──自己好象是利用“美男计”骗吃骗喝的小白脸……不过他并不在意,下一秒钟,整个人又给淹没在好玩新鲜的新奇体验之中,不由自主的一路笑着返回布兰登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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