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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園
    范文川斜眼掃過少年,淡淡道:[&nbsp 春桃只是個小倌,&nbsp 不配王妃你如此上心。那兩個婢女...看著不錯。]
    [&nbsp 他比你們這些人好多了!&nbsp 有情有義!反正春桃動不得!]
    范文川向人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nbsp 敢問王爺知道王妃你慣在外面拈花惹草嗎?連那串瓔珞也送了給人。]
    [爺!我!高!興!]&nbsp 吼出這句,白幽從婢女手上奪去了鶴氅,氣沖沖地往屋外走。
    [唉,&nbsp 任性之極,也不知誰慣的......]&nbsp 手指往桌上輕叩一聲,暗處當地竄出幾個黑影,單膝跪下。
    [跟好他,少了根汗毛,你們可擔當不起。]
    [喏!]&nbsp 幾個黑衣人旋即而去。
    房裏沒有點燈,冬天的夜半沒有風語蟲鳴,更顯得寂靜。
    [桃兒,&nbsp 你怨我嗎?]&nbsp 李揚抱著少年躺在床榻上,從背後緊緊地摟著人。
    [哥哥...我......]&nbsp 少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怨?憑什麼。
    [桃兒,我必須回去。一為李府上下幾百人性命,之後便是為了你。我想讓你過得更好。]
    少年在男人懷裏哭了半夜,知道事實已定。逐漸止住了心中的悲痛,&nbsp 茫然地聽著男人的話。
    至此,&nbsp 夜已剩半,&nbsp 少年起身,點了盞油燈,從櫃中取出一把剪子,春桃執起自己一束頭髮,&nbsp 剪了下來,又來到李揚跟前。
    [哥哥,&nbsp 失禮了......]接著剪下了一束李揚的長髮。
    他手指靈巧,&nbsp 不一會,&nbsp 兩個一模一樣以髮織成的同心結就好了。
    [給。]少年雙手遞了一個給李揚。
    李揚珍而重之地將髮結放到春桃繡的緋紅色錢袋裏。
    [哥哥,可別忘了桃兒。&nbsp 有了這個髮結,&nbsp 要是以後你不認我這個結髮妻子,桃兒就拿著這個去官府告狀!]
    李揚擁著人,啞聲道:[好,要是我不認你,你就讓我削爵下獄。]
    下半夜,&nbsp 二人都沒有言語,&nbsp 只緊緊相擁著,&nbsp 感受著對方的體溫。
    桌上的油燈只剩下豆大般的光芒,天邊開始泛白,院內亦開始有輕輕碎碎的人聲。
    不一會,房門外就傳出婢女的叫喚聲。
    [&nbsp 兩位公子,&nbsp 該起了,&nbsp 請容奴婢進來伺候。]
    李揚咬著唇,&nbsp 把人抱得更緊。
    [哥哥,&nbsp 別誤了時辰。]
    沒等李揚回應,春桃拉開男人的手臂,披了件外衣,隨手束起長髮,
    整宿沒睡,少年臉上毫無一絲血色,慘白得很,哭腫了的杏眼凝著未來得及乾透的淚,搖搖晃晃的起身應門。
    [&nbsp 有勞姑娘了。]
    進來的四個婢女,&nbsp 熟練地伺候著二人。
    其中一個婢女正要為李揚穿衣時,&nbsp 春桃叫住了人。
    [&nbsp 還是由我為夫君穿衣吧。]
    少年從木托盤裏拿起了件月白色廣袖長衫,&nbsp 束了條黑色繡銀線的腰帶,&nbsp 外面披了件銀白披風。
    [&nbsp 哥哥真俊呀!]
    春桃嘴角微笑著,聲音顫抖,眼中的水霧又湧了出來。
    [&nbsp 真是怕到了京城被人拐去了。]&nbsp 抬手撫了撫李揚皺著的眉頭,替男人順理好衣襟。
    [&nbsp 哥哥,桃兒會聽話的,&nbsp 你別擔心。&nbsp 儘管去吧......]
    李揚一直緊抿著下唇,&nbsp 執起了少年的手,&nbsp 溫柔地吻著輕啃著。
    [&nbsp 李公子,該起行了。]&nbsp 為首的婢女垂頭低聲道。其他婢女則退到了一邊。
    [&nbsp 桃兒,我不想去了。]
    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臉上滿是不捨,像個孩童般,兩手用力死死握緊春桃。
    少年抽出了手,&nbsp 眉眼含著笑,道:[&nbsp 莫亂說話,&nbsp 我會惱的。]
    少年牽上李揚,不緊不慢的走出房。
    當真要離別時,&nbsp 反而顯得平靜。
    少年逐一向各人道別,&nbsp 又特別叮嚀了李揚幾句話。
    [哥哥,會再見的,我等你。]春桃眼中泛著淚光,臉上的微笑僵硬而牽強。
    李揚轉身,&nbsp 深吸了口氣,&nbsp 隨即登上馬車,他實在不敢去多看一眼正在強顏歡笑的少年。
    此刻男人的心口像被刀剖開般痛。
    隨即馬車緩緩駛去,&nbsp 少年一步步跟在車隊後面。
    天仍未全亮,&nbsp 清晨的寒氣襲人,&nbsp 每吸一口氣都叫人冷得牙關發抖。
    少年一路緊緊跟著,&nbsp 雪地濕滑,&nbsp 人跌倒了,&nbsp 就爬起身再追,如此跌了好幾次,一雙腳都凍得麻痛。
    少年咬著唇,拭去臉上結凝著的淚水,拍了拍發軟的膝蓋,艱難地追趕上去。
    [&nbsp 春桃!回去吧!&nbsp 別這樣!]&nbsp 白幽一直看著那人又跑又跌的追上來,&nbsp 實在於心不忍,&nbsp 掀開馬車布簾,探頭出來,&nbsp 勸人回去。
    而那身形單薄的少年,&nbsp 依然努力地追趕著,口中好像在叫嚷著些話。
    [哥哥!哥...哥......別!我求你...回來......]
    車輪滾動聲不絕,&nbsp 經已蓋過少年微弱的叫喊聲。
    春桃&nbsp 跌跌撞撞的又追跑了一段路,喘著大氣,胸口痛如針刺。少年提步,腳一軟便踉蹌絆倒了一節樹根,&nbsp 跌坐在雪地上,&nbsp 終是再也站不起來。
    只能眼巴巴地望著車隊消失在眼前。
    [哥哥,等等我,好麼。]
    少年蒼白著臉,&nbsp 承受著撕心裂肺的劇痛,&nbsp 卻始終流不出一滴眼淚。
    [稍等一會,桃兒會追得上來的!等我!]
    漫天雪花紛飛,&nbsp 彷彿將要淹沒跌倒在樹旁的人。
    [別走......]
    他的哥哥走了,&nbsp 他的李揚再也不會回來。
    一切塵埃落定......
    馬車已離開村裏,&nbsp 李揚一直閉著眼,&nbsp 抿著唇,&nbsp 手中死死地攥著那個同心髮結。&nbsp 指甲陷入掌肉中,&nbsp 微微滲出血紅,&nbsp 似是不覺痛般。
    [李揚,從今天起&nbsp 你便是我的學生。&nbsp 一切所學,&nbsp 將會關係到你日後能否承爵。]
    李揚抬手擦了眼淚,[&nbsp 是不是學會了,&nbsp 就可以接春桃到京城?]
    范文川放下手中的狼毛筆,&nbsp 望著李揚。片刻,道:[&nbsp 世族子弟自少熟讀四書五經,&nbsp 精六藝,&nbsp 官學禮儀,&nbsp 待人接物,&nbsp 一舉一動皆有標準。李揚,&nbsp 你認為你能追趕得上來嗎?]
    李揚身體微微抖震著,&nbsp 悲痛情緒未能平復,顫聲道:[一年!&nbsp 待我及冠之日,&nbsp 承爵位建府之時,&nbsp 必定派人風光接春桃到京!]
    車廂裏極其寬敞華麗,&nbsp 白幽仰面八叉地躺著上面。
    [嗚......渣男!負心漢!]&nbsp 也不知在罵誰,&nbsp 白幽自顧自沉醉在自己的內心戲中。
    車廂裡鋪了層熊毛皮,點了熏香,&nbsp 白幽剛才一直嚎了整路,&nbsp 眼睛哭腫了不說,&nbsp 人也累得有點脫力,&nbsp 就由得身旁兩個美婢伺候。
    范文川取來一本三字經,命李揚端坐好,從簡單顯淺的知識開始教授。
    見李揚學得有模有樣,先生點了點頭。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了[李揚]二字。
    [李揚,這是你的名字。]
    少年握緊雙拳,平放在腿上,努力認著這兩個字。
    活了十九年,他一直認為自己大字不曉一個,也無關係。直到今日,他才得知,外頭的有多廣,自己到底是這麼&nbsp 無知愚昧。
    [范公子。]
    [李揚,以後要叫我先生。]
    范文川&nbsp 一手執書,&nbsp 一邊在紙上寫著簡單的單字。
    [先生。]
    [嗯?]范文川&nbsp 挑了挑眉,望著李揚。
    [我哥...&nbsp 兄長為何不承襲爵位?]
    李濯身為嫡長子,絕對比李揚這位次子更有資格&nbsp 承襲開國公爵。
    聽白幽說,李濯學識淵博,心思慎密,為人端正溫文,是個不出世的人才。
    白幽突然坐直了身子,&nbsp 虛咳了兩聲,&nbsp 搖了搖頭感嘆道:[&nbsp 話說十五年前先國公夫人在次子李揚三歲生辰當日,命家中百名隨從護衛,送次子回鄉省親途中被&nbsp 山匪搶劫。&nbsp 隊中百人被殺,&nbsp 次子失蹤生死未明。]
    白幽喝了口茶,接著道:[&nbsp 眾人追尋未果,&nbsp 就當李揚已死。&nbsp 當時夫人已有孕五個月,&nbsp 得知消息後,&nbsp 悲痛萬分,&nbsp 不幸滑胎,&nbsp 身體亦因而受損,&nbsp 日後無法成孕。三年後,李國公出征討伐北夷,&nbsp 雖我軍大穫全勝,但李國公卻戰死沙場。]
    李揚深呼吸了一口氣,&nbsp 眉頭深鎖,&nbsp 雙拳握得發白。
    白幽嘆了氣,&nbsp 又喝了口茶,再道[李國公死後,&nbsp 國公夫人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打點府中大小事務,丈夫死後半年,&nbsp 國公夫人也隨人而去。唉,才二十多歲便香消玉殞。&nbsp 先帝感念開國公忠良&nbsp ,又憐惜李濯年幼,&nbsp 便下旨封他為太子伴讀。&nbsp ]
    [當年太子十四歲,李濯十一,&nbsp 兩人同寢同食,&nbsp 不久便暗生情愫。&nbsp 鴻源四十三年,&nbsp 太子十八歲時,&nbsp 向先帝請旨,&nbsp 迎娶李濯為太子妃。&nbsp 可惜在太子大婚當晚,&nbsp 太子中毒暴斃,&nbsp 太子妃卻不知所蹤。]
    范文川&nbsp 冷笑了一聲,&nbsp 放下了手中書卷,&nbsp 擱下毛筆,&nbsp 掀開了車簾,眺望著前方,&nbsp 像是沉思,&nbsp 眼眸中似有半絲悲涼。
    [&nbsp 兩日後太子妃被捉拿,&nbsp 身上藏有殺害太子的毒藥,又查到李濯與秦南王有勾結。&nbsp 先帝大怒,&nbsp 下命三皇子領兵攻伐秦南王,&nbsp 而李家近千人被流放或嚴刑逼問至死。&nbsp 老國公亦不幸死於牢獄中,&nbsp 李家可說是幾乎死絕。]
    [李濯&nbsp 被關在牢中五年之久,&nbsp 直到四年前三皇子登基後,&nbsp 翻案再審,&nbsp 證實了李家無辜。&nbsp 皇上仁善,&nbsp 從新賜爵於李家,&nbsp 厚待李家宗族子弟。李濯&nbsp 在牢中飲食一直被人滲毒,&nbsp 現中毒已深&nbsp ,&nbsp 等你回京以血為引救治。]
    李揚&nbsp 聽得額上青筋直跳,&nbsp 激動的渾身發抖,&nbsp 咬牙問道:[是誰下毒害兄長?]
    白幽說話太多,嗓子有點發乾,&nbsp 拈起一顆冰葡萄,&nbsp 塞到嘴裏,含糊道:[你知道墨醉樓的琦玉公子吧,他爸是太醫陸爾,&nbsp 就是他爸下的毒!所以他才因而被發賣到樓裡當官妓!]
    [為何?]李揚重捶了一下木茶几,讓范文川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nbsp 其中因故,李濯&nbsp 以後自會跟你細說。]范文川&nbsp 正了正衣襟,&nbsp 厲色道:[&nbsp 世家子弟,喜怒皆不形於色,&nbsp 亦不可隨便表露愛惡,&nbsp 以防有心人設計。]
    李揚垂下頭,低聲道:[&nbsp 學生謹記。]&nbsp 眼光卻不自覺飄向白幽。
    白幽單腳弓膝,懶洋洋的靠坐在旁邊,&nbsp 手抓了把瓜子,嗑得正香。
    感受到李揚那道疑惑的目光,&nbsp 不好意思地別過頭,&nbsp 自覺地端坐好。
    [&nbsp 李揚,我這種叫不拘小節。]
    李揚虛咳了一聲,&nbsp 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道:[&nbsp 敢問先生及白公子是否有官職在身?]
    范文川&nbsp 笑著搖頭回道:[范某只是個閒人,未有官位。]
    白幽仍咬著瓜子,哼聲道:[&nbsp 一看就知我是個靠臉吃飯的人。&nbsp 長著傾國傾城的臉,不找個人包養真是愧對天地父母。他?]
    白幽投去一個不屑的目光,輕飄飄道:[以前是個教書的。&nbsp 不過嘛,教的是皇子皇帝。]
    李揚心裏一震,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三十餘歲的&nbsp 俊美男子竟是帝師!
    [&nbsp 都是以前的事,范某現在只不過是個閒散遊士。&nbsp 不必緊張。]范文川雲淡風輕地說著。
    李揚仍舊震驚得目瞪口呆,本來以為二位只是李府那邊派來護送的人。得知兩人尊貴的身位後,更是拘謹不安,手腳都不曉得該放那邊。怕稍有開罪,會累及李家與春桃。
    白幽挪到人旁邊,笑的猥瑣。
    [喂!不如這樣,我把春桃接來我府裡住下,你說這樣好不好,有我在......]
    [咳!咳!]范文川刻意咳了幾聲,引來二人的視線。
    男人徑自端起熱茶,飲了一口,又推了一杯到白幽跟前,道:[白公子話說多了,不渴嗎?還是覺得范某泡的茶不及王爺府裡的......]
    [行!我閉嘴,我等等就換車,你們繼續!]
    白幽瞥了男人一眼,努努嘴,又縮回那個角落,探頭看外面的風景。
    到京路程約有月餘,李揚在范文川&nbsp 日復日的指導下,&nbsp 氣質修養已漸漸有像高門大族子弟。
    李揚為追趕學習,每日只睡兩個時辰。&nbsp 其餘時間不只要學習經書詩文,還要學習騎射,琴棋。
    李揚獨自睡在自己的車廂內,&nbsp 身旁的一個婢女為李揚蓋上氈子,&nbsp 在暖爐中加了炭。
    李揚每夜睡前都握著那個緋色荷包,&nbsp 沉默許久。
    [桃兒,等我......]
    婢女低嘆了道:[&nbsp 真是個癡情的人,&nbsp 若我也能得如此真心情郎,&nbsp 必定生死相隨。]
    從卯時到午時,近三個時辰的風吹雪打。
    少年雙腳已凍得麻木。
    頭一暈眼前發黑,&nbsp 人就頹然跌坐在雪地上,&nbsp 半身無力地依靠在樹旁,&nbsp 目光死死地直盯著前方,&nbsp 彷彿在等候著什麼,&nbsp 但又好像什麼都放不進眼內。
    朱大叔朱大嫂身後跟著幾個僕婦,&nbsp 見到春桃後頓時鬆了口氣。
    [桃兒!]
    朱大叔拉著大嫂跑了過去。
    [桃兒......]&nbsp 朱大嫂一見到人,&nbsp 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春桃茫然轉頭望著他們,&nbsp 回了個笑容。
    [&nbsp 大嫂,我等了很久,&nbsp 腳麻了,站不起來......]
    少年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笑容,道:[&nbsp 我這個人真是要不得,&nbsp 這時候仍痴妄著哥哥會回頭。&nbsp 我竟希望哥哥不要到京城去。大嫂,&nbsp 我真可悲得很。]
    朱大叔長歎了聲,&nbsp 將人背了起來。&nbsp 大嫂拍去春桃身上的積雪,在旁邊跟著走。
    [李揚&nbsp 昨天有過來交託我兩,在他離開後必定要好生照顧你。&nbsp 你放寬心等著吧,&nbsp 這小子我從小看著長大,&nbsp 是個有情重義的,&nbsp 你又何必這般糟蹋自己呢?]
    隨後的幾個僕婦也跟著好言相勸,&nbsp 讓少年止住眼淚。
    朱大叔背著人回到李揚屋裏,&nbsp 就叫那些僕人看顧好春桃。
    白幽給的婢女名菱湘,琴湘,都是個伶俐聰明的人。而李府亦留了三個粗使的僕婦給少年。
    [公子,&nbsp 晚膳要到堂屋還是在房裏用?]其中一個小丫鬟問道。
    春桃靠坐在床榻上&nbsp ,搖了搖頭。他從上午回來一直呆坐到天黑,像失了魂魄一樣。
    菱湘推門進房,&nbsp 拿著個竹籃進來,[&nbsp 主子要是累了,&nbsp 歇會也是好的。]
    閣下籃子,&nbsp 將裏面兩隻吃飽喝足的灰毛團抱到春桃腳邊。
    兩隻小傢伙見到主人,一下子全撲到春桃懷裏&nbsp 要討摸爭抱,&nbsp 逗得少年直笑起來。
    [&nbsp 哥哥不在家,&nbsp 以後沒人管住你們了!]
    菱湘上前福身,道:[&nbsp 公子,王大娘讓我告訴你,&nbsp 明日午時李家會派人前來接主子到鹿園。]
    少年點了點頭,&nbsp 淡然地回說:[好的。]
    琴湘年紀較少,約十二、三歲左右,做事勤快,為人率真,&nbsp 是個天真活潑的人。
    琴湘菱湘年紀較大,約十五、六歲,心思細膩慎密,&nbsp 對人處事圓滑,懂分寸。
    正如白幽所說,二人都是極有規矩的人。
    [菱湘姑娘,&nbsp 我敢問一句,&nbsp 白幽白公子到底是何人。以兩位姑娘的相貌和修養,&nbsp 都比得上城裏的千金大小姐了,&nbsp 就白公子捨得。]
    少年接了琴湘剛煮好的熱茶,&nbsp 啜飲了一口。
    琴湘聽了頓時紅了臉,菱湘掩嘴笑道:[&nbsp 公子這是在開玩笑吧。白王...&nbsp 白主子是京城安樂候嫡長子,&nbsp 前年嫁入靜王府,&nbsp 為正一品親王妃。]
    春桃一口茶水當場噴了出來,拍拍猛跳的胸口。
    靜王妃!&nbsp 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nbsp 皇上親筆封的親王爺兼鎮國大將軍,孝親靜王爺的正王妃!老天爺呀!這是多麼顯赫尊貴的人物!
    [咳!咳!]
    [公子當心。]
    二人一個遞上手拍,一個拍背安撫著。
    少年一副瞭然的模樣,如此身份,確實能在京城橫著走。
    哥哥在京城有這座靠山,相信定能安然渡過。&nbsp 心中最大的憂慮終能放下,&nbsp 只要人能平安,&nbsp 旁的事,根本不再重要。
    春桃見夜已深,便叫二人退下,打點明天的事情。
    房中一切皆依舊,&nbsp 四盞油燈三個炭盆全用上。
    房內亮如白晝,暖如初春。
    少年躺在床上,被遺留下來的孤單與不安,&nbsp 讓人止不住的渾身發抖。
    [哥哥......]&nbsp 春桃咬著下唇,縮在被窩裏,抱著李揚早上換下來的衣服,哭了一整宿。
    翌日早上,朱大叔帶著妻兒到來看望春桃。&nbsp 見人雖然神容憔悴,但亦不至於昨日般失魂落魄,&nbsp 算是放下了心頭大石。
    少年留了人用午膳,又說了好一會兒話,&nbsp 將近未時,琴湘進屋道:[公子,李府的馬車已到門外候著了,&nbsp 怕再遲些會落雪,路不好走呢。]
    春桃低歎了一聲道:[&nbsp 有勞兩位替我將毛球抱上車,我隨後來。]
    [&nbsp 好的!好的!奴婢順便帶上兔草,&nbsp 毛球愛吃!]琴湘說完就笑嘻嘻的跑了出屋。
    [春桃,你放心吧。&nbsp 屋子跟田地我會給你看好的。]朱大叔拍著心口保證。
    [桃兒,&nbsp 李揚是個人物,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別多想了。]&nbsp 朱大嫂執著少年那雙冰冷的手,忍不住哭了起來,&nbsp 又怕惹人難過,連忙擦去眼淚。
    春桃含笑,點著頭道:[一切承大嫂貴言,以後得空,&nbsp 去鹿園看望春桃可好?]
    [最好不過了,&nbsp 也給你帶點兔兒們的野草,城裡沒這個。]&nbsp 大嫂拍著春桃的手背道。
    跟眾人道別後,春桃帶上菱湘,琴湘一同前往李府在惠陽城的別院-鹿園。
    馬車駛了近大半時辰才到鹿園,&nbsp 門口早已有幾個小廝等著。中間站了個年紀稍大的男子,&nbsp 看穿著應是李府管家。
    [洛公子,&nbsp 你終於到了!小人姓李名貴,&nbsp 是李府管事。]
    媽媽姓洛,春桃戶籍記在媽媽名下,&nbsp 認作他的弟弟名洛桃。&nbsp 只因身在墨醉樓不能用實名,&nbsp 春桃是媽媽幫起的,一直叫了十多年,&nbsp 連少年也快忘了自己原名叫洛桃。
    春桃有些膽怯,畢竟李府是高門大戶,以自己的身份見識,確實配不起住在鹿園。
    少年低聲地回了句:[有勞管事安排了。]
    那管事眼睛瞄向了春桃,眼底露出的一絲不屑及輕視,全都被菱湘看在眼內。
    [&nbsp 路上辛苦,勞煩李管事先讓主子休息,&nbsp 稍後再送些吃食來。&nbsp 主子口味清淡,好甜,管事可得要好好記著。]&nbsp 說完,便從袖口取出一片金葉子,&nbsp 遞給男人,又道:[&nbsp 天氣寒冷,主子體弱,還望管事多上心,莫要怠慢了人。]
    男人接過金葉子,笑得臉上的肉都快要擠成團,&nbsp 垂眉順眼著,道:[&nbsp 一定一定!&nbsp 李濯大少爺早就跟奴才吩咐,要好生照顧洛公子。&nbsp 若是有奴才不懂事,公子儘管打罵便成。阿富!大貴!&nbsp 快帶公子到東苑休息!]
    春桃眼珠子都快掉下來,金葉子!&nbsp 想想自己私房錢只剩下十數兩,&nbsp 心就慌了起來。別說要負責兩位姑娘的用度,自己可能連打賞下人的錢都拿不出來,&nbsp 怎不叫人發愁。
    還好哥哥說過李府每月會有一百兩的例銀,&nbsp 這才讓他安心下來。
    [菱湘姑娘,這個...我或許要等李府發下例銀才能還你的金葉子。]&nbsp 少年紅了臉,有點尷尬,&nbsp 低聲在人耳邊說道。
    兩位姑娘一左一右傍在春桃身邊,琴湘抱著個鋪墊著真絲絹布的竹籃子,裏面的兩只兔兒睡得香甜。
    菱湘低頭湊到少年耳邊回道:[&nbsp 公子請放寬心,&nbsp 等會兒全交給奴婢應付即可。]
    春桃點了點頭,&nbsp 王妃帶出來的婢女,自然比自己熟悉後院府裡的規矩彎道,當然相信菱湘的安排。
    [&nbsp 那只好勞煩兩位了。]
    鹿園雖只是李府其中的一座別院,但裏面的一山一石,一花一木,&nbsp 亭池樓閣皆富麗奢華。
    春桃跟著小廝穿過遊廊曲洞,&nbsp 一路行來也轉了不下十個彎,&nbsp 走得腳都發痠了。
    [洛公子,&nbsp 前面就是東苑了。]
    春桃眼前的一所院落跟前幾處不同。&nbsp 這裏清幽恬靜,牆身倒掛著薜蘿,&nbsp 院中種了白梅,開得極盛,梅香撲鼻,映著雪天雪地,說不出的風雅。
    [洛公子,&nbsp 東苑是四苑裏最為寬廣清淨了。管事聽聞公仔喜靜厭吵,早早讓人理好此處。公子先看看有什麼欠缺不妥的地方,告知小人就好。&nbsp ]那小廝躬身笑道。
    菱湘上前,&nbsp 又賞了他們各人一兩,讓二人將行囊包袱放好。
    屋裏早已備上熱茶火盆,幾人進屋後,菱湘扶了春桃坐在屋中主座,&nbsp 轉身跟琴湘吩咐了幾句,便讓她下去。
    [公子,琴湘去房整理,等會先到房間歇會吧。]
    春桃攜著菱湘的手,也讓她坐在自己旁邊。&nbsp 然後掏出錢袋,放到人手裏。
    [菱湘姑娘,我只是個卑賤出生的小倌。&nbsp 莫要太客氣了。&nbsp 府裡的人情世故我全不曉得。這十數兩便是我的家當,&nbsp 等下先用來替我打點著吧。]
    菱湘吃了一大驚,趕忙拒絕道:[&nbsp 公子你這是什麼話呢!是奴婢兩人決定要跟隨你的!&nbsp 當日白主子要挑兩人出府,&nbsp 奴婢和琴湘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春桃嘆了口氣,[&nbsp 如果是兩位的決定,那自然是好,就怕委屈妳們罷了。]
    菱湘笑了笑,道:[若然公子心裏不舒坦,以後便把我們當成一家人就好了。]將春桃給的荷包收好,笑著福身道:[&nbsp 公子放寬心便是了!]
    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響,二人馬上收起笑容,端出該有的儀態來。
    就見管事領了七、八個丫頭小廝進來。
    [洛公子是東苑主子,&nbsp 一般配上兩個丫鬟,四個粗使僕人。&nbsp 我領了幾個孩子來,&nbsp 先讓公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再編到東苑來。]
    話畢,那七、八個僕人便躬身喊了聲:[小人同洛主子請安。]
    他們一字排開,男的四個,女的四個,都十五六歲的身量。
    少年本來打算與菱湘三人住在東苑就好。一想到東苑地方大,雜事活項多,怕辛苦了她們。只好咬牙收下其中幾個。
    [怎!]一語未畢,&nbsp 春桃驚訝得差點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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