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和小妙常吃完早点后走出餐馆,马上向四周观察一番。感觉人群中没有异常情况后,秦旭便挽着小妙常胳膊走出去。要到哪里去?秦旭准备带小妙常到评书场去听评弹。因此二人拉着手穿过弄堂小巷,快速往福州路一个评书场走去。
刚路过街头一个大药店,秦旭突然独自迅速走进去。小妙常莫名其妙:他要进去买什么呢?再看看街头来往的陌生面孔,也觉得很紧张害怕,因此匆匆忙忙跟了进去。她刚走进药店,秦旭却已经转身走出来。他笑嘻嘻把小妙常拉到门外偏僻处,悄悄地说:“告诉你,我是去买避孕套、避孕药和避孕胶囊。因为有了第一次甜蜜美妙性生活,使我心血来潮,性欲冲动。觉得一时一刻都难以克制,一分一秒都感觉难熬。我真巴不得现在马上就回去跟你……可是也担心使你轻易怀孕啊!万一你不小心怀了身孕,还怎么化装男人?以后怎么能有机会再登台唱歌?所以我希望咱们只求性爱狂欢,先不要生孩子!”
小妙常娇滴滴,忸怩腼腆地说:“不,不么……我冒着风险逃到上海,还不是为了寻求幸福和爱情?寻上一个有情郎君,终身将他托。早日入洞房,夫妻同床卧。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隔上一年半载,生下一个小阿哥。到那时节,欢天喜地,怎不叫人快乐?我真想……早日生孩子、当妈妈……”
秦旭惊讶兴奋地夸奖说:“哎呀,真不简单!小尼……噢,‘小夜莺’真够浪漫、天真奔放!原来还‘闭关锁国’害羞,如今倒变得‘自由开放’了?不过,先别焦急。等到你头发长出来,还原你的女儿身,我们再结婚生孩子好不好?”
小妙常没有再发话,因此二人连忙走进了一家新开评书场。这里是专业评弹书场,设施和经营方式比茶楼书场大有改进。长方形的场子,两面有多扇彩色玻璃窗。在书台两侧专门设置了女客室,里面坐有许多女听客。前面有所谓资深老听客的“状元桌”,后面有一排排靠背椅,称为“百脚凳”。该书场虽然设在闹市,但是也比较清净,没有噪声干扰影响。书场内可以泡茶,旁边还有小贩挽着竹篮卖各种点心小吃。有方糕、瓜子、花生米、香榧子、小核桃、芝麻糖等等。
等到秦旭和小妙常在书场后面坐下来,全场却突然沉寂宁静起来。书台前面评弹先生忽然停止弹唱,莫名其妙退了下去。再仔细一看,台后面却抬进来一座小轿子。轿里坐着一个神秘蒙面女子。啊!怎么了?这神秘女人象个新嫁娘,为什么头上要蒙着红盖头呢?小妙常害怕并且猜疑起来:哦哟,红盖头后面藏的是一张什么样面孔?会不会也是个男人化装的?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恐怖可怕?是什么红颜女子上台演出怕害羞?
接着,书场的主持先生马上兴奋地说:“现在‘庐山遮雾’先生专门赶来,有幸为诸位献上绝佳评弹词《小尼姑思春》。啊呀!平时花费千金也请不来,今天她却自动登门来演唱了!哈哈,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诸位热烈鼓掌欢迎吧!”
说完,那个神秘莫测蒙面女子,一言不发走到台前。默默地弯腰鞠躬致礼,然后坐下来开始拨弹琴弦,清唱起来:
佛坐雷音九品莲,西方圣地妙难言。山上有个祥云洞,瑞气祥云连九天。洞中有个仙姑修养性,她本是千年得道一狐仙。
摇身变化为女子,花容月貌美容颜。最爱风流知情趣,百窍通灵性不凡。常常有意配佳偶,怎奈她未遇上知心的好儿男。
孤独居住多寂寞,时逢春景艳阳天。如此良辰莫错过,何不投身回人间?说罢仙姑临晓镜,扮作俊秀美丽小尼姑来下凡。
江南松柏藏古刹,山头有座尼姑庵。仙姑隐身庵庙内,身入空门好孤单。手托香腮单相思,不由得依栏无语暗自太伤感。
尼姑年龄方二八,丰韵多姿独占先。招惹风流子弟魂灵醉,勾引清秀书生心意牵。多少秀才起淫心,多少游客齐称赞。
山门人散黄昏后,庵庙鸦雀无声喧。小尼姑闷恹恹床上坐,思前顾后泪涟涟。恨之恨爹娘太心狠,为何把女儿抛尼庵?
老尼师好心来相劝:我怕你学杜丽娘魂游梦乡,怕你学小青死后把名传。怕你学李慧娘早身亡,怕你学阎婆惜尸不全。
有个陈妙常归三宝,见了潘郎乱心猿。还有个小尼姑春心动,与和尚私逃作笑谈。且莫私奔做淫妇,专心出家学悟禅。
小尼姑对教训谢不尽,但空口说来也枉然。骂月老将身误,恨师傅管的严。苍天生我如花貌,为什么不能成双却成单?
木鱼敲过残月落,佛经念到舌尖干。佛殿昏暗心碎独为难,问一声,什么是云雨情意阳台梦?什么是山誓海盟枕边言?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怕只怕红颜易老花易残。情浓想到生性改,花容月貌有谁怜?抛开善念脱逃,匆匆把行程打点。
小尼姑春心一动寻佳偶,胆怯怯走出寺,披星戴月下了山。盼只盼,配一个有才有貌风流婿,寻个知己情郎凤配鸾。
衷心劝告小尼姑千万言,哪里有锦帐藏春月儿圆?哪里能有情郎同床眠?哪里有山珍海味全?哪里能双双如愿凤配鸾?
为什么见了男人反躲避?为什么只许与情人同为伴?为什么逃离后茶饭无滋味?为什么出门要躲闪,不敢说话和多言?
为什么分明是个裙钗女,无故的乔装把男儿来打扮?为什么漂泊流落为风尘女?为什么做优伶登场歌唱把戏演?
回想往事泪潸潸,春去春来一梦间。失群孤雁无伴侣,涉足红尘有风险!凄凉更是黄昏后,几声乌啼在眼前!……
那个神秘莫测蒙面女子唱完了,而后急忙钻进小轿子里准备离开。她的精彩弹词技艺,博得男女听客们热烈喝彩和掌声。而小妙常却被吓得目瞪口呆,脸色苍白;心头激跳,神色紧张起来。因此她趴在秦旭的怀里,悄悄地问:“哎呀,好害怕,她怎么专门来唱这个曲子?这……这不是故意讽刺挖苦我吗?她是不是有意跟来演唱的?如果说真是这样,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呢?这个女子用红盖头挡住脸,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难道是……那个丑八怪老太婆化装的?可是她是个精神病人,怎么能用‘庐山遮雾’化名来演唱?而且唱的那么完美无缺?为什么说我‘失群孤雁无伴侣,涉足红尘有风险’呢?”
秦旭紧紧搂住她,低声说:“奇怪,她怎么突然赶来表演,又匆忙返回去呢?为什么不敢露出‘庐山真面目’?难道她也是个被毁容的女子?她唱的弹词确实象是有针对性,难道真是故意来刺激教训你?也许是妙心老尼姑化装的吧?她从晓月庵匆匆赶来,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们的爱情。利用各种手段制造恐吓场面来吓唬你,想让你早点回到晓月庵。不管怎样,我们暂时别出去,等她走远了再回去吧!”
秦旭和小妙常隔着窗口向外看去,突然发现小轿子后面跟着好几个中年女子。奇怪,小轿子里怎么还有个老年女子面孔?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人,难道真是妙心老尼姑也躲藏在里面?那么,那个丑八怪精神病老太婆又在哪里呢?她跟这个神秘蒙面女子有没有关系?小妙常自然想到《夜半歌声》恐怖事件,难道这个神秘蒙面女子也是要复仇?
秦旭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说:“这个神秘蒙面女子,神出鬼没确实是够可怕。但是我们根本没有招惹她,她为什么对你如此关注?故意制造这种恐怖气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我倒担心是你熟悉的人,会不会是你狠心的母亲呢?她当年无情地抛弃你,让你流落街头后当了尼姑。现在她会不会听了妙心老尼姑的告密,知道你的情况后故意来教训你?”
小妙常疑惑地说:“如果是我母亲,她当初狠心地抛弃我,如今又何必来关心我?就算是她有心悔过来教训我,而我根本不认识她,又何必用红盖头挡住自己的脸?难道她还嫌抛弃我不够解恨,还想继续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复仇或谋害?”
秦旭立即介绍说:“旧上海有许多男女情人为了发泄情仇,向对方或第三者泼浓硫酸毁容报复。给对方或第三者造成终身痛苦,《夜半歌声》恐怖影片就是典型例子。你母亲会不会也有这种悲惨的经历?如果说不是,那么妙心老尼姑的姐妹们,是不是会有这种类似情况?要知道,这些被浓硫酸毁容的人,平时都隐居或藏匿的很诡秘。他们一般不经常露面,关键时刻却会出乎意料地窜出来进行报复。你看,今天这个神秘蒙面女子为什么也是这样?她的艺名叫‘庐山遮雾’,这层‘迷雾’背后到底遮挡了什么样的面孔呢?”
等到那个神秘莫测蒙面女子离去之后,秦旭和小妙常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两个人不敢再逗留了,准备马上坐无轨电车回去。这时候,突然发现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急忙走来一个彪形大汉。这个彪形大汉哈哈大笑,并且惊奇地叫嚷着:“好啊,我家的二少爷偷偷跟个小尼姑好上啦?哈哈,别看她穿戴男人西服和帽子,可是我一眼就看出破绽了!什么事情能瞒过我?其实我早已经见过她,也知道她是个女人。怎么样?昨天夜里住哪里?现在跟我回去见你爹娘吧?”
秦旭赶紧制止他,并恳求说:“鲁管家,千万别大声说话。不要暴露她的身份,也不要告诉父母。等她长出头发再……”
鲁管家笑着说:“哈哈,你不回去也不行,必须跟我回家!你家里还有大喜事呢!小尼姑怎么办?敢不敢带回家去?”
秦旭和小妙常都为难了,是不是该对父母隐瞒小尼姑的事?靠她化装男人,是不是能过关?家里又有什么大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