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雨等待片刻,觉得疑惑,马上严厉地对儿子梅峰问:“你深更半夜跑出去干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跑到尼姑庵里,偷偷会见小尼姑——秋菊了?”
梅峰胆怯地支吾回答:“不,没……没有,她虽然很漂亮……可我怎么会喜欢小尼姑?听说望江寺的小和尚跟小尼姑秋菊相好,我只是趁黑偷偷去……观察了一下!”
“好啊!你这个狗东西,竟然管起小尼姑小和尚偷情的事来了!人家私下相好,你跑去偷看什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哦,不对头!以往你经常往尼姑庵里溜,说不准你勾引了小尼姑,小尼姑也暗中喜欢你。你们三个在搞‘三角恋’?可能是她偷偷跑到潇潇雨巷里等待你,结果好几次把我错当成你,紧紧跟在我的背后。当我仔细观看时,她才发现跟错了对象。随后钻进小巷阴暗处,再偷偷溜回尼姑庵里。老实说,是不是那个叫秋菊的小尼姑,撑着油纸伞跟在你后面想来见你?”春雨大发怒火,非常气愤地问。
梅峰委屈悔恨地辩解说:“不,我喜欢小尼姑,却不代表我爱她。再说,我回头看时,也发现她不象小尼姑打扮,却象一个长发少女。假如真是她,为什么不敢见我?”
梅春雨更加疑惑起来,既然不是小尼姑秋菊,那么她是谁呢?难道潇潇雨巷里真有鬼?看来,今天这个神秘女子是见不到了。梅春雨只好催促儿子,赶紧一起回家去。
梅峰今年才二十岁,过去确实喜欢俊秀漂亮的小尼姑秋菊。可是只能把她当作水中月、镜中花,看在眼里,爱在心底。因为出家的尼姑不能婚嫁,所以梅峰对她是可望而不可娶。但是后来他发现,望江寺里的小和尚“悟空”,也经常去拜访秋菊小尼姑,跟她混得很熟。不仅如此,听说李阿龙的儿子李霄,也曾经追求过小尼姑。因此梅峰对秋菊的爱慕,转化为怨恨。心里吃醋,却也有口难言。怎么办?是教训小尼姑,还是迁怒报复“悟空”小和尚?是责怪小尼姑,还是跟李霄进行情场生死决斗?要说就此放弃美丽小尼姑,心里又实在觉得舍不得。咳!情丝缠绕心头,割不断、理还乱。无端春心袭扰,惹来几多烦恼!
好在近日听说,李霄要与外地一个姑娘结婚。这样看来,只有小和尚“悟空”一个情敌,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以后对秋菊小尼姑明的不可娶,暗中是不是可以“偷”呢?回忆起她那俊美的容貌,苗条的身段;柳叶细眉,樱桃小口;水灵灵的眼睛,笑眯眯的酒靥。哎哟,真是具有魅力,令人垂涎如滴!今天晚上,虽然在庵庙没有见到小尼姑和小和尚“偷情”。但是回来上床之后,难以入寐。还是闭着眼苦恋单相思,憧憬梦幻美好的未来!
那么,梅春雨回家之后能安眠吗?——不会的!爷儿俩各有各的心思,各自彻夜难眠,在思念自己的情人呀!好在居氏夫人劈叉躺在床上睡大觉,没有过多追问责怪。梅春雨总算可以放心地上床,重新回忆潇潇雨巷里那个神秘女子身影了。——说实话,二十多年前春兰那俊美的容貌和身影,多少次在梦中出现。可是梦中始终与她间隔距离,难以贴身触摸交融。醒来之后抚摸空床,方知虚幻一梦。但是梦境幸福相逢的情景,还记忆犹新,深深印在脑海。啊!故旧往事太难忘怀,梦境的情人更有诱惑力!——莫惋惜,入睡吧!但愿长眠于地下的春兰,能够经常在梦中出现。幸福相逢会面,再次重温旧梦,喜度春宵一刻!
淡烟朦胧,阴雨如丝。凉生秋思,渐入寒凉天气。睡不成还起,愁无寐意。
潇潇雨巷,屋檐漏雨。点点滴滴,似泪袭扰心绪。盼梦中相见,怎能抛弃?
回头说说李霄要与外地一个姑娘结婚的事,而且马上要举行婚礼。这个姑娘是谁?模样很漂亮吗?李霄怎么放弃追求小尼姑,忽然爱上别的姑娘了?他的父亲李阿龙,是什么人?他在故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其实,李阿龙在当地主要经营船舶运输,也是当地首富人家。他年龄与梅春雨相当,身材却长得很瘦弱矮小,长相也很难看;秃脑袋,尖嘴巴;脸皮黑,三角眼;佝偻背,罗圈腿。模样不但丑陋,而且性情狡猾刁钻,内心阴险毒辣。
嘿!你别看李阿龙瘦弱矮小,模样丑陋难看。可是,天下事就是这样离奇,神秘莫测。人家竟然巧逢天意安排,命里有缘。娶了个貌如天仙,形似西施的俊美女子——姚氏夫人!嘿哟!虽然外边的人都说她是“月老点错鸳鸯谱,鲜花插在牛粪上”;如果能颠倒过来嫁给梅春雨,那才称得上是般配夫妻、鸳鸯一对。可是人家心甘情愿嫁给李阿龙,而且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别人眼红眼馋有什么办法?说实话,梅春雨看见人家李阿龙娶了个漂亮小媳妇,自己确实觉得眼红妒忌。实在是懊悔莫及,有苦难言啊!如果自己当初能娶春兰为妻,如今不是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天意故意捉弄人,命中注定姻缘错。最终却娶回个丑陋的母夜叉,真是悔恨懊恼!拆散鸳鸯鸟,折断并蒂莲。此生不怨天、不怨地,只能责怪怨恨父母!
这个姚氏夫人真名叫姚莲莲,年近四十岁。虽然已算是徐娘半老,但是人家丰韵犹存,俊美漂亮;通情达理,温顺善良;宁静幽雅,妩媚多情。你说说看,何人见了能不动心呢?有一次梅春雨在院子外观看梅花,恰巧发现姚莲莲在河边柳树下散步。啊哟!她那俊美容貌和婀娜娇柔的身影,真是诱人迷人啊!仿佛春兰的幽灵转世,又回到了人间。结果梅春雨看得如痴如呆,竟然站在原地凝视了半天。后来姚莲莲无意中猛一回头,蓦然发现梅春雨正在朝自己偷窥观望。因此她妖媚百态,含羞回眸一笑,娇滴滴转身跑回李家大院里去了。哎哟,可不得了!眼光如闪电火花,美人一笑值千金!梅春雨瞬时灵魂都被勾走了!
那么,姚莲莲这含羞回眸一笑,能算对梅春雨暗中有感情吗?是不是真的有情有意呢?梅春雨在远处偷窥绝佳美人,能算他得陇望蜀、心猿意马?会不会由眼红妒忌,演变为染指“品尝”呢?——这些属于个人隐私,我们暂时真不好说哩!不过,我们倒可以大胆猜测:既然梅春雨觉得姚莲莲象春兰的幽灵转世,又回到人间。那么,潇潇雨巷里那个撑油纸伞的神秘女子,会不会是姚莲莲呢?也许她真的迷恋梅春雨,可是跟踪有什么意义?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话说李阿龙这一天正准备为儿子办理婚姻大事,隆重举行婚礼。他的儿子李霄,刚满二十岁。虽然他母亲姚莲莲那么美丽漂亮,温顺善良。可是这小子跟他爹长得一样,个头不高,瘦弱矮小,模样难看。是个诡计多端、刁钻古怪、顽皮的精灵鬼。这小子放弃追求秋菊小尼姑后,马上让父母找了个漂亮小姑娘,而且迫不及待要办理婚事。至于新娘子是什么人,却没有人知道。难道她能比秋菊小尼姑更漂亮?
第二天,李家大院内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宾客如流,鞭炮齐鸣;花天酒地,欢声四起。李阿龙兴高采烈为儿子隆重举行婚礼,特意邀请几百位亲戚朋友和镇里客人来喝喜酒。由于梅春雨也算是镇里富贵名人,自然被列为贵宾喜客首席酒桌。当新娘蒙着红盖头与新郎携手拜花堂、进洞房时刻,唢呐齐奏,鞭炮作响;亲朋好友纷纷贺喜,镇里人都拥挤着看热闹。这场面轰轰烈烈,熙熙攘攘。宾客们忙碌贺喜,真是顾不得看新娘是什么模样了!
夜晚,筵席开张就要喝喜酒,新郎新娘也要当众喝合卺酒。喜酒喝完后,也马上要开始闹新房了!由于李阿龙一直在忙碌奔忙应酬,所以他没有空余时间坐下来陪客。而姚氏夫人却始终坐在对面位置上,多次故意扭过头悄悄瞟望梅春雨。当着大家的面,梅春雨不敢过于张扬放肆。只能向姚莲莲默默点头,暗暗表示谢意和祝贺。当然,此时他也在悄悄地端详、暗自思忖:姚莲莲与春兰,到底有什么差别?难道潇潇雨巷里那个神秘女子真是她?
这时候,新郎新娘要当众喝合卺酒了!新郎李霄稍显醉意,喜笑颜开。立刻揭开新娘的红盖头,准备与她一起喝新婚交杯酒。这时候,听说新娘名字叫“玉兰”。然而就在新娘的红盖头被揭开的一刹那,梅春雨悄悄地转头一瞅。瞬间他却忽然吓得瞠目结舌、大惊失色:啊呀!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新娘……新娘的长相模样,怎么象二十年前的春兰?仿佛春兰的幽灵转世,又回到了人间!太荒诞、太离奇!自己并没有看花眼,也没有臆想。可是天下哪有这等巧事,两人模样怎么会那么相象?既然新娘模样象春兰,难道潇潇雨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的神秘女子会是她?假如真是她,她夜晚紧跟在父子俩身后干什么?难道还有别的意图?“春兰”和“玉兰”,仅一字之差——这怎么解释?她是人,还是鬼?怎么办?婚宴惊遇亡魂人,引发人鬼情未了。梅春雨失魂落魄,欲哭无泪,欲诉难言……
想到这里,梅春雨只觉得内心刺痛,胸口发闷;思绪联翩,翻江倒海。胸腔五味俱全,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滋味涌上心头。由于惊喜和惊吓,随后他脸色苍白,虚汗淋漓。瞬间感觉天昏地暗,头晕目眩。本来赴婚宴只为贺喜,哪知道惊遇“亡魂人”!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再奉陪应酬下去?因此他急忙捂住嘴巴,自称喝醉酒要出去呕吐。接着慌慌忙忙离开了酒桌,拔腿迅速向门外走去。这时天空又下起阴雨,昏暗的潇潇雨巷里烟雾蒙蒙……
啊呀,又忘记带雨伞了!淋吧,使劲淋吧,淋个透心凉!才能解除痛苦,头脑方可清醒!可是独自彷徨、惆怅,阴雨夜晚到哪里去?潇潇雨巷里模模糊糊,昏暗一片。那里会不会再出现撑着油纸伞的神秘女子?莫迟疑,回去吧!哪怕真有奇迹再次出现,也算此生有缘分,能与春兰人鬼情一场!梅春雨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潇潇雨巷。冷漠,凄清,又惆怅。他期望着奇迹再出现,希望逢着春兰一样的、结着愁怨的神秘姑娘……
梅春雨冒雨悄悄走在潇潇雨巷,正觉得惆怅渺茫。忽然,奇迹出现了——潇潇雨巷深处果然出现一个撑油纸伞的模糊身影!哦,是不是儿子梅峰为自己送雨伞?梅春雨顾不得害怕,立刻迎面走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到跟前,前面那个模糊身影却突然停止了脚步,并且用雨伞半遮半掩着面孔。梅春雨拭目一看,发现面前是个蒙着黑纱巾的神秘女子。因此他急切地问:“谁?什么人,为什么挡在前面?你是姚莲莲,还是新娘‘玉兰’?”
蒙黑纱巾的神秘女子用低沉的声音回答说:“不,都不是!我是已经死去的春兰!我的墓穴曾经被人盗挖,我已经化作空棺幽灵冲出来。切记:别让人再动我的墓穴!”
“啊!什么?你是春兰的幽灵?什么人敢动你的墓穴?快点告诉我……”话还没说完,梅春雨迫不及待冲过去,就要去拉扯蒙着黑纱巾的神秘女子。可是这个自称“春兰”幽灵的女子忽然转身收起雨伞,迅速扭头拐弯逃离,模糊身影立刻消失在昏暗的潇潇雨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