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
天终于还是明了,来福起来穿衣,我依然躺着。
来福穿好衣,他拿来梳子要为我梳头,我便侧过身,让他为我梳。
我知道人不能够相比,可是来福的举动总会我让无端的想起含,结婚六年,含从来不曾为我梳过头,而我很多次将他的头抱在怀中,为他梳理头发,那哪里是梳理头发,而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只有我自己清楚,在婚后的头三年,我曾对含,曾对我的丈夫付出了怎样披肝沥胆的疼爱,可是在后三年,我疏于再疼爱他了,因为我总是得不到回报。
都是凡间儿女,谁也不是圣贤,在爱方面,谁都渴望回报,没有回报的爱,是一条看不见光亮的河流,它早早晚晚会将人吞没。
来福梳得很慢,他一边梳,一边将我的头发揽入手中,握着,说:“妞妞,你的头发真好。”
我扭过脸,朝来福笑了笑,在来福的眼中,我一切都是美的。
而在我的丈夫含那里,我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给我梳完头,来福背起行囊说:“妞妞,我要走了。”
我依然躺着,只是将身体翻过来,仰面看着来福说:“嗯,宝宝,你走。”
来福便朝外走。
卧室的房门正对着客厅的房门,来福为了让我多看他的身影,他没有将卧室的房门关上,来福在我的视线中,一步一回头,他刚刚前行一步,就迫不及待的回过头来,用目光找我。
而我的眼睛一刻也不肯松弛,紧紧跟随着来福的身影。这个曾亲密无间的身影,看一次就少一次。
我果真没有流泪,我来不及流泪,我只想抓紧时间多看看来福。
来福终于来到客厅的房门前,他将整个人转过来,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也看着来福。看了许久,来福都无法转过身去,我知道是我的目光让来福难以从容的转身,我就默默的侧了身,将背对着来福。
我终于听见来福在打开房门,房门打开后,来福丝毫没有停顿,他毅然而去,并一下将房门关上,碰锁上。
在房门被碰锁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哗的来了,沿着脸颊汩汩流淌。
真的回不去了,倘若能够回到少女时代,我一定不会来福走,我一定会紧紧抱着他,哭着闹着不让他走。
我想此时来福一定没有离去,他还在楼梯上站着,他故意将房门碰锁上,就是不让自己再返回来,因为他已将钥匙留下,他无法进来。
而我也克制着不去打开房门,看看来福是否果真已去,倘若他还在楼梯上站着,见到我,我们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拥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那样,我们就很难分开了。
就这样吧,让来福安静的离开,这两个月的流浪,已让他的生命被零落,就让他回到心爱的草原上,去养息自己。
还有什么比养息生命更加珍贵?尤其是来福的生命。
哭了很久,我起来去洗漱,准备上班。
来到外面,我独自在街上走着,一边等着司机来接我。
昨晚一夜未眠,和方才大量的流泪,已让我的精神濒临崩溃,我感到自己象一枚深秋的落叶,飘摇得厉害。
行走一路,我的眼前依然都是来福一步一回首的样子,来福那悲伤无奈的眼神,已深深刻进我心。
此时我觉得,其实生活并没有真正眷顾我和来福,它而是让我和来福成为爱这枚藤上的两颗苦瓜。
在来福为我梳头的那么长的时间里,我都很想做一件事,问来福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很多次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这句话我不能问,问了就是在跟来福索要结果,就是给来福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