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7)
她更加痛楚起来,说:“你不该这么问,真的,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即使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责骂我,而你永远都不会,因为你和我有着相同的心事。”
我连忙说:“哦,我很抱歉。”
她说:“提起我丈夫,我都不知该怎么来说,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他倘若肯全心全意对我,我又怎么会对网里的一名陌生男人产生感情,倘若我果真单单是为了出轨,是为了寻求刺激,那么我身边有的是出色男性,我何苦要千里迢迢追寻去到南方?”
我叹息了一下。
这个我知道,正如我自己,假如和来福在一起,仅仅是为了获得一丝新鲜与刺激,那我何苦还要选择来福,仅是我们公司就有男性暗示我喜欢我,我都视而不见。
她说:“女人在这方面永远是一对一的,没有哪个有夫之妇甘愿无端给自己背上另外一名男人,因为那名男人不仅是你快乐的源泉,他同时也是一块石头,时时压负着你。”
我说:“可是你有孩子,换作我,我会为了孩子,而放弃这些。”
她说:“你错了,正因为你不曾有孩子,你才不知作为母亲的无奈,当你日复一日被孩子的琐碎之事磨为一颗沙砾时,而你丈夫离你又是那么的远,在你的内心会引起怎样的恐慌,生活在你面前不再温暖如春,它而象一片茫茫无余的沙漠,让你望不到边际,此时哪怕是一根火柴,就会带给你一片火热的锦夏。”
这个我也知道,她口中所说的茫茫沙漠,和我曾不止一次所提及的漆黑的河流一样,我们都在期待光与热,我们都是婚姻中可怜的小孩。
她说:“你知道吗,自从我生完孩子,我在他眼中就仅仅被成为一名母亲,而不再是女人,可我明明白白是女人,我渴望有爱有情的生活。”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她流泪了,而我也流泪了。
我说:“那么好吧,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毕竟那么远,你人生地不熟,你要保护自己,安全回来,不管怎样,你的孩子还在家中等着你。”
她说:“好了,我要下了,我已难过无法再说下去了。”
她说完,立刻下了线,我坐着没动,看着她黑下来的头像发呆。
同作为痒妇,我理解她的心情,但同时我又感到巨大的悲凉,作为她那样严肃的家庭背景,和她从小所经受的严谨教育,现在她竟发疯得想要“上天”,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婚姻很糟糕,至少要比我的糟糕。
唉。一声叹息。滚滚红尘,茫茫夜色,此时不知有多少有夫之妇,正在婚姻里苦苦做着挣扎?向前一步是悬崖,而退后一步,又是怎样空旷的海?
第二日是周六,不上班,晚上我正坐着发呆,忽然手机响了,是家中用座机打来的,我害怕是婆婆打来的,就不愿接听,可是过了很久,电话依然在响,我不得不将电话接起,竟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落,我是大姐,我和你另外几个姐姐都来了,现在就在你们家里,你在哪,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感到很突然,张了张口,叫了一声:“大姐。”
大姐说:“小落,你争取早点回来好吗,我们都三年没有见到你了,我们都很想你。”
我这才回过神来,说:“好吧,大姐,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准备回家。几名姐姐突然到来,还能因为何事,一定是含将电话打回我的老家,将姐姐们搬来做救兵。
回到家,一进门,四名姐姐就迎上来将我围住,她们的身影在我面前站成一面墙壁。
二姐已病故多年。在这四名姐姐中,我最惧怕大姐,大姐是家乡县城的一名干部,她虽然面带微笑,说话温和,可是她字如千斤,字字能够击中你的心房。
并且大姐年长我一轮还要多,因此在母亲去世后,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刚一一叫了声姐,就被三姐截住了话头,三姐说:“小落,这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一个女人家,夜不归宿,这像话吗?”
三姐是我们姐妹中,性格最为激烈的,她随我母亲,生来天不怕地不怕,不论是谁,只要做得不对,她都能够指着你的鼻子斥骂你。
我嗫嚅着说:“我没去哪,在单位加班了。”
四姐也开口道:“加班有加到这么晚的吗?”
我去卫生间呕吐,五姐悄悄跟进来。在姐妹中,五姐与我年纪相差最小,因此我与她最亲。
五姐悄声道:“小落,你和含究竟怎么了,他打电话回去,话没怎么说,喉咙却先僵硬了,吓得我们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我看了看五姐,没有说话。
来到客厅,三姐依然气鼓鼓看着我说:“你还怀着孕,竟不好好在家待着,满世界跑什么,有你这么做孕妇的吗?”
我依然不说话,大姐看一眼三姐,阻止三姐再说下去,大姐笑着说:“我们今天才刚刚到,一路劳顿,需要及早休息,小落你也早点去休息,明天是周日,我们姐妹再好好叙。”
姐姐们说着,走进含为她们安排好的客房,我独自在客厅站了一会,才默默的向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昔日曾洒满恩爱的床,此时竟让我感到一些陌生与空旷。
这夜,我和含躺在一起,我们一言不发,不知含最终睡着没有,而我眼睁睁看着窗户,等待天明。
从前每当听说有夫妻冷战,长达一月不肯说话,我会感到滑稽,一对男女睡在一张床上,竟冷如仇者,那种情景总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犹如在听天方夜谭,而如今我和含竟也开始在写这部天方夜谭了,生活就是这样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