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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如果你以后不再见林淼,我可以帮这个忙,你能做到吗?”
    “你真的可以撤诉?”他很怀疑,因为小玥母亲已经一夕之间变了另一个人,完全不讲道理了。
    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可看陈季珽却说得笃定。
    陈季珽看他的目光像看一个无知的人:“你只能相信我。”
    该死的,陈季珽说的都对。
    所以,顾淮在明知道林淼需要自己的时候,却残忍地提出了以后不再见面的话,他也没告诉她自己的陈季珽的交涉,若让她误以为他逃避负心,总比她官司缠身要好。
    她斗不过他们的,光一个耗字就要浪费掉她的青春。
    果然,不知道陈季珽用了什么手段,陈家扯回了起诉,这本来就是一桩证据不足的意外事故。
    顾淮原以为林淼会继续念完大学,然后出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那他的选择也有了价值。
    可林淼却突然消失在大家的眼前,干干净净的,谁也没再联系得上她,好像就从来没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其实林淼那时候,母亲得了急病进医院,家里的积蓄之前都送去了陈家,以为有所弥补,剩下的也花得差不多了。
    而所有的同学朋友,都渐渐远离她。
    陈季珽找过她,好像有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的意思,因为之前去医院被那样对待过,林淼怕了也倦了,躲都来不及。
    好不容易熬到她妈妈出院,她自己又病了,是心病,关在小小的房间里,不想跟人说话,甚至连声音都不想听到,她把自己关了起来,这样就不再有指责谩骂,流言蜚语。
    后来是她妈妈找来了一个心理辅导师,将她带了出来。
    可她仍然不敢面对像突然老了十年的父母,这才逃回了城里。
    林淼不知道,在顾淮那里,还有这么一桩往事。
    她原先听到陈季珽说信她,为她撤诉的话,还感动得不得了,而且还……自己真是贱得可悲。
    人家不过是抬抬手施舍,为妹妹抱不平而已。
    这就是命。
    “你不信我说的吗?我可以发誓的!”顾淮见林淼平静得有些瘆人,他抿抿唇苦笑,“我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幼稚的以为这样就是对你好,我比他更混蛋,我应该……应该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你的。”
    无论什么结果,是喜是悲都共同承担,这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真正含义吧。
    林淼以前总将“甘苦与共”看得很重,他很久才领悟出来,她却不在身边了。
    他看着她,眼泪默默流了出来,若不是唇上感到了咸的味道,他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林淼垂眸,仍然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一直想……想和你重新在一起的,但是,你恐怕不会愿意了吧。可我还要问一问的,要是那时候我没去找陈季珽,现在我们还在一起的吧?”
    “谁知道呢?”
    “那他的事,你知道多少?我不明白他怎么又缠上了你的,可是我怕你再受到伤害。那个许爱怡,我也认识,见过几次,为人骄纵,若是他们要结婚,你……”他很想说,林淼,你离开他,来我这里吧,一直没有别人。
    “顾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林淼笑了笑,把剩下的半杯咖啡都喝掉,然后站起来。
    “既然都说了出来,那就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淼了,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没说再见,是怕再次见面,还是再也不见?
    只有她自己知道。
    顾淮晃神,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呜呜震动,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医院打来的。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件事了。
    等小玥康复,林淼可以解脱,他也可以解脱了。
    林淼的镇定,在离开店门的时候全然崩溃,她捂着唇,依着记忆里的感觉去到大学城里的一个小公园,因为天还很冷,没什么人在外头,她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
    整个人蜷起来,才敢哭出来。
    是哭顾淮并不是抛弃了她?还是哭陈季珽对她的残忍?她已经分不清了。
    在这里哭得再厉害,也不怕有人知道。
    其实她所谓的坚强是装出来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坚强。
    难受得想死。
    天空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仿佛在回应她的心情。
    ☆、第40章
    林淼进门的时候,陈季珽正站在窗台边上,躬身摆弄着她的那盆绿萝,回头看到她回来了,就状似漫不经心地放下喷瓶,干咳了两下,声称:“是阿姨刚才走之前让我浇水的,养什么植物,这么麻烦……”
    林淼哑然失笑,他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指挥了?等她意识到自己居然这样的时候也能笑出来,马上又收敛起来。
    陈季珽刚才照顾绿萝的神情专注而温柔,在见到林淼时更加明显,但是有的时候他的温柔也有限度的,比如当他走近她,近距离见到林淼满头发的水珠。
    他突然虎着脸,林淼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自己哭过了,可她刚才特意在超市买了瓶冰饮敷了很久,应该看不出来才停。
    “你今天去哪里了?没带伞不说,怎么下雨也不知道避一避?瞧瞧都淋成什么样儿了?”他拍了她一下,转身就从橱柜里翻出一条干毛巾,也没递给她,立在她身旁亲自给她擦了起来。
    被雨水打湿过的头发有些粘缠,陈季珽看了就皱眉,想到她刚刚才恢复的身体,索性就推着她到楼上浴室去洗澡换衣服。
    林淼很顺从,不过至始至终没有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因为她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早回来的,他最近都忙到很晚,不知是应酬生意,还是应酬许爱怡。
    滚烫的热水冲刷着皮肤,那种刺激感让人清醒,有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也在疼痛中想明白了。
    她和陈季珽用德语来说就是nichtmglich,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等林淼洗好澡出来,看到陈季珽斜靠在卧室里她平常最喜欢躺的那个长沙发上,手里翻看着她早上搁在那儿的学德语的词汇书,旁边放了个插着电的吹风机。
    他朝她招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低声说:“过来坐下,我给你吹头发。”
    房间里都铺着地毯,原先是灰黑色的,后来陈季珽知道林淼不喜欢那么沉的色调,又让人换成白的,地毯茸茸的长毛,林淼盘腿坐在上面觉得很软很舒服,虽然是初春了,但是公寓一直没有断过暖气,她很怕冷。
    吹风机“呜呜”地响着,陈季珽修长的手指在林淼的长发间来回穿梭,动作很柔很灵活,林淼拿着自己的手,本来还想看两眼,却舒服得闭上了眼睛,等她的头发半干以后,陈季珽就换了柔风继续替她吹干。
    “学得怎么样了?”他发现她一直都没开口说话,态度似乎和往日不同,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可她若是在生气,根本就不会坐在自己跟前。
    总感觉奇怪。
    林淼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这个很难学,我打算去报个班。”自学德语成功的人都是天才,而她不是。
    陈季珽关了吹风机,轻声笑话她:“我看不至于太难吧?”他是觉得还好。
    林淼有些恼,她这些日子可没有偷懒,几乎都在看书,忍不住回头跟他辩驳:“你又知道不难学了?”
    这是学一门语言,又不是买一棵青菜。
    陈季珽失笑,拧了下她的鼻子,附身在她耳边低语:“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德国住过两年。”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重新靠回了沙发,定定地睨着她。
    林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以前好像是听宝玥说过陈季珽曾在国外留学过,可并不清楚是在哪里,她也没必要问。
    不过让她讶异的是,这个人会英语法语就算了,还会德语是怎么回事?老天是不是对他太眷顾了一些,太过无所不能,别的人真就没有活路了。而且这么说来,这些天自己在这里念的那些蹩脚的调不准的词汇时,岂不是都被他当笑话看了?
    顾淮说得不错,这个人就不是好人!
    顾淮……
    林淼握了握拳,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见陈季珽还要逗她,林淼“哼”了一声,突然去掐他的手,仿佛是在借此发泄着什么,没想到反而被他反手抓住,轻笑着:“还敢掐我?我本来还想帮帮你什么的……”一把扯了她的手臂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情绪不高,但是现在气氛正好,他不想破坏。
    他把下颔嵌在她的肩膀上,握着她的手在翻她那本词汇,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跃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字音,是她学了几遍都记不住的地方,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写中文标近似音。
    林淼恼羞成怒,一直拍他不许他再说,他借机吻了她的发际,笑着说:“这么学当然难了,就是会说了估计别人也听不懂,我们家林淼不像这么笨的啊。”
    陈季珽很少对她凶,严格上说起来他待她算温和的了,她见过他对陆翊发火的样子,实在太可怕。而自从她出院以后,他对她越发地好了不过也鲜少有现在这样近乎于宠溺的时候。
    我们家林淼……
    若是在今天以前,她只怕会沦陷在这份柔情里。
    他是个矛盾的人,轻易碰不得,原来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对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在他温柔的背后又是什么,她无力再去探寻,也不想知道,她不愿意也不能再承受任何的事了。她也不打算再扯到从前,搞不好他知道她见过顾淮不放她走了。
    “我本来就很笨。”林淼垂眸,如果不笨,自己就不会把日子过得这么糟糕了。
    陈季珽忍不住叹气:“你就不会开口让我教你啊?比你报语言班不强许多?用老人的话说,你就是艮,撞破头也不会喊一声疼。”他摸着她的头发,“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那你呢,你不也一样吗?”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你问啊,你有问过吗?”陈季珽扳过她的身子,让两人四目相对,有些道不清看不明的情意在流转,“林淼,你今天又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累了,想睡了。”林淼拉开他的手,爬起来躺倒在床上。
    陈季珽直觉地认为不能再让她这样逃避下去,次次如此,他们的关系永远止步不前。他有些心烦意燥,看了一眼蒙着头的林淼,薄唇抿得紧紧的。
    这时放在几子的手机响起来,陈季珽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拿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林淼听着关门的声音,拉下被子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很多事情,真的她问了,他就会说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陈季珽进了书房,才接起那通电话:“是我,怎么了?”
    “哥,我找不到顾淮了,他不肯接我的电话……”是陈宝玥,而且语气很急。
    这时距她醒过来已有小半年,春节都过去了。
    “你又在闹什么?顾淮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他的保姆,你找我没用。”可能是觉得说话的语气严厉了一些,陈季珽又放低声音,“他是自由的,宝玥,你以为这样能困他多久?”
    陈宝玥哭得伤心不已:“不然我要怎么办?我现在变成这样,我只有他了。”
    “只有他?那爸妈呢,我呢,我们什么都不是吗?”陈季珽的声音绷紧,“你要耍孩子脾气也得有个限度,大家对你已经很纵容了。”
    可陈宝玥完全听不进去。
    “哥,淼淼在你那里吗?”她忽然问道。
    陈季珽不知为何呵斥了她一声:“陈宝玥,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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