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姨娘扶着赵兴宇走了,临走时那双美眸波光潋滟,亮的吓人。
等赵兴宇离开,赵承飞才静静的看着周媚,“这就是你的目的?”
“世子爷见笑了,从来到侯府,我可是并未与府里众人发生摩擦,而外祖母如今躺在里面,是因为什么原因,世子爷比谁都清楚,这样说未免有些小人了,若是世子爷不愿意,大不了去和侯爷说清楚,还是世子爷真的以为舅舅与舅母离开了承北侯府会过的比现在还惨?”
赵承飞心里很是不屑,想了想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些姨娘在他的心里全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如今的陆氏确实是最合适的,反正赵承胤已经是个废人,这世子之位,谁都夺不走。
他就不相信,自己年纪只比这个周媚小了两三岁,心智会比她差到哪里去。
等陆氏听到管家的消息,说是让她去一趟澜玉堂的时候,莫说是他,就连一对儿女都忍不住跑出去看看,是不是天上下红雨了。
赵承胤却勾唇笑了:“过去看看吧,大概是媚儿争取了,让你管家。”
陆氏不是无知妇孺,如今承北侯府侯爷和侯夫人全部都病倒,能管家的还真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换了一件衣裳,随后就推着赵承胤加紧脚步往澜玉堂去了。
一走进来,就看到大部分的人都在这里,见到赵承胤夫妇进来,屋子里的人表情很是精彩。
“舅舅,舅母,你们过来了。”周媚走上前,拉着陆氏的手,就带着她走到前面,旁边还站着两个婆子以及四个大丫头。
“媚姐儿,这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母亲的身子……”
“放心吧,外祖母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毕竟请的是宫里的太医。”周媚笑笑,随后道:“如今府里外祖父和外祖母身子都不好,府里既然有大少奶奶就没有让姨娘掌家的道理,所以外祖父就让舅母来暂代掌家之权,毕竟大姨母的婚事在即,没有个有头有脸的人出来主持,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是这不合适吧?毕竟我和我家相公……府里不是还有世子吗?”
赵承飞却冷冷的道:“后宅只是,都是女子打理,这些日子就劳烦大嫂了,等母亲身子康复,大嫂就可以轻松了。”
她以为自己就愿意了?若不是大姐的婚事出不得差错,绝对没有让这个女人管家的道理。
旁边赵承胤看着妻子,开口道:“别推迟了,反正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也算是为母亲尽孝了。”
陆氏听闻,这才放下了心,“既然如此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媚则是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个满脸不愤的婆子和丫头,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自己的亲舅母掌家,这已经是走上前一大步,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下人给搅和了。
“如今孙嬷嬷在照顾外祖母,二姨母年纪还小,世子爷却是男子,是绝对不能困在一个小小的后院,现在是舅母掌家,她既要管着整个侯府,还要打理着自己的院子,另外还要准备大小姐的嫁妆,你们这些人也莫要因为舅母脾气好,做起事来就阳奉阴违,若是被我知道你们背地里坐下什么腌臜事,我不介意交给外祖父处理,届时全部打死要么发卖,你们是外祖母身边的,相信自然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奴才就是奴才,别以为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身价就上涨了,就算是你们全身都挂满了金银,也摆脱不了奴才的身份,现在如何,外祖母康复的时候还是要如何,侯府的主子绝对不会容易你们这些人浑水摸鱼。”
说完,冲着陆氏点点头,笑道:“舅母等着,我这就进去和孙嬷嬷要府里所有库房的钥匙和账目。”
“……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等不得,也不能等,奴才都是习惯捧高踩低的,拖延的越久,届时世子承爵,就越难收拾。”
边说着,边摇头往寝室去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谁又能好到哪里去。”
走进来之后,周媚看到孙嬷嬷依旧陪在床榻前,时不时的给孙氏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孙嬷嬷!”她轻声唤道。
孙嬷嬷抬头,静静的看着周媚,“表小姐。”
“孙嬷嬷知道我跟着师傅学医几载吗?”她唇角露出一抹笑。
“奴婢不知!”
“也就只有五年而已!”说完不能孙嬷嬷做反应,又道:“师傅跟着师祖学医七十载,医术堪称天下第一,但是连他对于舅舅的双腿都很是头疼,更何况是我了。虽说这五年我也很努力,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就好比外祖母极力的支撑着整座侯府,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地步,对于外祖母的痴症,我的意思是只能静养,慢慢的养,至今我阅读医术几百卷,还没有听说那种药物能立竿见影的,所以孙嬷嬷要是真的心疼祖母,就好好的照顾着她,按照太医的叮嘱,小心的伺候着,病情稳定下来的话,若是以后不生气不受刺激,至少还有二十年的活头。”
孙嬷嬷这个时候,似乎是因为她的话有了精神。
“表小姐说的是真的?”
“我是大夫,自然不会乱说话。”
见周媚眼神带着肯定,孙嬷嬷的心这才稍微活了起来。
“我进来是为的什么,想必孙嬷嬷很清楚,府内库房的钥匙,是否要给我?”
孙嬷嬷表情一僵,看看躺在榻上口歪嘴斜的孙氏,久久无法做出决定。
“若是孙嬷嬷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大不了由你打理着,相信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不,大小姐,侯府没有奴才当家的道理,即使是奴婢也不例外,只是侯府是夫人几十年的心血,奴婢不忍心。”
“这么说,嬷嬷是要交给大小姐了?你认为合适?”周媚见她面露犹豫之色,再接再厉道:“三小姐年纪还小,中馈只是,绝对是无法扛起来的,而世子爷是男子,没有管理后院的道理,至于那些姨娘,到底如何相信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如今最合适的人只剩下大少奶奶,而且这件事也是外祖父做的决定,不说嬷嬷有没有反对的权利,就是有,嬷嬷也是无法撑起侯府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外面各家的年礼,嬷嬷也是无法做决定的。”
孙嬷嬷反复思考了这段话,终于还是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了一大串的钥匙。
“有劳表小姐了。”
“不麻烦,孙嬷嬷现在只要用心照顾着外祖母就是,这侯府的家业早晚都是世子爷的,届时我倒是希望孙嬷嬷能和外祖母多说几句好话,分家的时候,莫要太过为难我的舅舅和舅母。”
“表小姐说笑了。”
提着分量不算轻的钥匙,周媚就出了寝室。
等众人看到那串在府里代表着权利的钥匙之后,面前的下人全部都纷纷变色,没想到那孙嬷嬷真的舍得把钥匙交出来。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赵承飞也不愿意留下来看这群人的脸,转身带着小厮出去了,始终没有说话的赵若仙你也赶忙跟上前。
“三个,你真的就这么不管了?不怕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事?”
“她能做什么?”赵承飞撇嘴不屑的说道:“还是你觉得那个人能治好废物的腿。”
赵若仙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怎么可能。”
“既然知道,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氏管家自有自己的手段,虽说最开始可能会有很多人不适应,也想着在后背做点小手脚,但是都被陆氏发现,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发卖了出去,自此之后,也没有人敢心存侥幸的在背后折腾。
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承北侯府各院的份利都没有短缺,即使是王姨娘也是如此。
相对的就有不少人觉得大少奶奶管家还是很好的,至少不用连打赏各房的下人都出手羞涩。
因为如今的澜玉堂,孙氏要静养,平时管理账目自然是不能呆在这里,而陆氏觉得回到自己的院子也多少有些不方便,更会让府里的下人说短道长,也怕将麻烦引到丈夫的身上,所以就和孙嬷嬷商量着,在澜玉堂不远处辟出了一个院子,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挪到了这里。
原本孙嬷嬷还觉得若是大少奶奶管家,府里的风就会彻底的变了,谁知道非但自己房里的份利没有任何的克扣,平时有些事也还是会来请教自己,所以孙嬷嬷的心也就稍微放下了,尤其是对大小姐的嫁妆,大少奶奶更是上心,至少在孙嬷嬷眼里,是绝对挑不到错处的。
十一月二十三,孙家大房的大姑奶奶就带着大儿子一房,到了京城,虽说如今孙家已经完全退出了大燕朝的历史舞台,但是既然身为侯府当家夫人的亲眷,该给的脸面依旧是要给的。
前几日,陆氏就和孙嬷嬷商量着,在府里整理出了一座院子,等着给那位大姑奶奶一家住下。
这一日临近中午,一家人终于是到了,而孙大奶奶进府之后听闻自己的堂妹得了痴症,顿时觉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忙不迭的搀扶着大儿子的手,往澜玉堂去了。
“我的好妹妹呀,你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将我的好妹妹折腾成这个样子……”
“闭嘴!”周媚正在为孙氏诊脉,听到这刺耳的尖锐声,回头冷厉的盯了她一眼,让孙大奶奶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一张皱纹的脸,也憋得通红。
孙嬷嬷见状,赶忙走上前,将孙大奶奶搀扶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行礼道:“大姑奶奶见谅,表小姐正在房里为夫人诊脉。”
“诊脉?她一个丫头片子能诊出个什么名堂,怎么没有请太医?”大孙氏刚才被那一眼瞪得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此时看周媚心里自然是不喜。
“可当不得这么说。”孙嬷嬷生怕周媚听见,赶忙出生阻止,“表小姐的医术也是比太医院的诸位太医好得多了,夫人身子很不好,如今晚上还能安心的睡觉,都是表小姐的功劳。”
孙大奶奶听闻,也是适时的闭上嘴。
如今他们能走进侯府的大门,冲的不过就是这层亲戚的脸面,若是她连脸面都不顾,人家完全可能把自己轰出去。
好一会,周媚才从内室出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孙大奶奶和她的儿媳妇,对孙嬷嬷道:“夫人的身子不好,经不起喧闹和嘈杂,我已经叮嘱过不能生气,不能受刺激,更不能激动,若是再受刺激的话,会折寿大半,到时神仙也难救,不得不说这位夫人来的不说是时候,若是孙嬷嬷照顾不好的话,我不介意让我的丫头过来,外祖母出事会动摇侯府的根基,希望孙嬷嬷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能让世子还未成年就丧母。”
孙嬷嬷被周媚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奴婢省的。”
“那就好!”周媚点点头,“没事的话,我就不过来了,三日一次的请脉,我会记得。”
说完,再次瞪了那两人一眼,带着丫头扬长而去。
孙大奶奶和大少奶奶气的那是差点没忍住,不过碍着这是别人府上,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孙嬷嬷看着面前的大姑奶奶,心里也是感慨莫名,现在的表小姐是得罪不起,她手里可是攥着夫人的命,若是太医无法,至少表小姐还能吊住夫人的命,可若是真的如夫人说的那般,设计表小姐嫁给大姑奶奶的孙子,指不定夫人一辈子就这样了,她不敢冒险。
一切还是要以夫人的康复为最重。
想到这里,她回身笑着对孙大奶奶福身道:“大姑奶奶也听见了,夫人如今莫说是认人了,连床榻都起不来,不过大姑奶奶既然来了,就安心住到年下,咱们府里现在是大少奶奶管家,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请大姑奶奶尽管说,至于侯爷,也是身子骨大不如前,很少出院门,怠慢了大姑奶奶,奴婢在这里替夫人还礼了。”
大姑奶奶这次来的时候,可谓是春风得意,就连自己的丈夫也是接连着七日宿在自己的房里,谁知道到了之后,居然就这么竹篮打水了?她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莫可奈何,毕竟他们家受到孙家的牵连,不过是白衣而已。
孙嬷嬷随后就回内室伺候孙氏了,而孙大奶奶的儿媳妇陈氏则是黑着脸,道:“娘,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看看吧,我绝对不能空手而回,若是带不走那颗摇钱树,就带走一些年礼,你以为我奔波着大半月,就是为了过来看这个要死不死的?”
中午,虽说是侯府的两位大人物都身子骨不适,但是宴席开始要开的,毕竟这代表的是侯府的颜面。
只是就算是为了颜面,宴席摆的也很是不错,但是陆氏的心里还是厌恶的紧。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人来的目的,想要用卑鄙的手段设计媚儿为妾,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真是可笑。
前堂分设着两桌,赵兴宇虽然出来了,但是脸色却很是不好,精神也及其的萎靡,不过就是出来打了一声招呼,就被郭姨娘搀扶回去了。
赵兴宇年纪还小,自然是无法招待年纪比自己娘亲还大的表舅,所以赵承胤就被推出来了。
酒桌上,陈大爷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赵承胤,笑道:“你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
赵承胤慢慢啜饮着,“什么都不管,想的自然就少,心情也会平静很多,身子骨自然就好很多。”
陈大爷抬手拍拍赵承胤的肩膀,“也是,反正都这样了,还是看开点的好,咱们喝酒吧。”
“好!”
看开点?自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看开了,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有太大的波动的?
“还真是让人难过,我知道姨丈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可是这次过来,姨母也缠绵病榻,也太过突然了。”
“是啊,确实很突然,也是妹妹们不懂事。”赵兴宇喟然道。
这边的桌上,做的是周媚,赵若语,赵若仙和陈家的一位小姐。
她不愿意与这群人一起用饭,简单的吃了一点,就准备起身告辞。
“周姐姐这么快就用完了吗?”陈家的二小姐陈颖看着她笑嘻嘻的问道。
周媚点点头,随后道:“我与你非亲非故,还是莫要姐妹相称的好,恕我失陪了。”
说完,不理会陈颖那极其尴尬的表情,带着两个丫头就走了。
赵若仙没有说话,赵若语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周媚。
她觉得自从祖母病后,这承北侯府似乎是她一人独大似的,实际上明明不是这样,却给了她这么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没有直接回拾翠院,而是去了陆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