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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九章 好事多磨
    希腊亨特船运公司的电子邮件到了,经过管理层讨论,认为公司付出了培训费,没有理由接受董君的辞职,要求董君履行合同出任船长,并且按合同所约干满三年,才能够解除合同。
    董君很生气,但是很无奈。
    他关上电脑,不知道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新婚妻子。
    他默默地走进染衣的画室,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言不发,看着妻子画画。
    染衣轻声说:“你先睡吧,等一下我自己去卧室,没问题的。”
    董君站起来,俯身轻吻了一下染衣,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希腊方面回信了,他们不同意我辞去那艘货轮的船长职务。”
    染衣停住笔,皱眉道:“那么你一定要回去上船吗?”
    董君叹口气说:“否则,他们可能按违约起诉。”
    染衣说:“主要的理由,就是你起先担心的培训费吗?”
    董君说:“那没多少,我们退赔得起的。但是西方的公司很重视信用,仅索赔培训费是不可能的,一定要打官司追赔违约罚金,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染衣沉默了。
    董君叹息说:“我这个职业很特别。要是一般驻外人员,不能辞职回家,干脆可以携带家属赴任,有什么呢,大不了一起到国外生活几年。但是,干海运就很难办,让你上船是不可能的,货船不同于客轮,根本不可能安置女眷的。可是带你一起去希腊意义不大,我根本就在希腊呆不了几天,基本上是在各国的港口之间航行啊。”
    他手指按在另一只手的关节上,轻轻一个个按响。
    染衣将画笔放下,低声说:“你不要着急。推我回卧室,我们慢慢商量。”
    董君打开画室的门,将染衣的轮椅缓缓推出,来到卧室,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他去了卫生间,兑好了一盆水,将毛巾搭在肩上,端来给染衣洗脸,然后又将她的双脚挪出被窝,除去袜子,轻轻撩水给她洗了脚。
    染衣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他浓密的头发,轻声问:“要去三年?”
    董君说:“当然每年能够回来一次……但是现在不比从前,不仅仅是思念之苦,问题是你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我来照顾是根本不行的。”
    染衣含着泪说:“有金姨照顾,生活问题可以对付的,只是我舍不得你走……真的……我理解你的事业,不想拖你的后腿,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航行的安全……”
    董君想了一会儿,“哦”了一声,说:“我怎么就忘了。”
    染衣问:“什么?”
    董君说:“我的一个朋友徐刚,在希腊的内河航线客轮当船长,干了两年了。我在希腊培训时,我们很多次一起吃饭聊天。就我所知,他没有结婚,一直单身。为什么不和他联系一下,争取与他交换。这样,他跑远洋航运收入比现在高,有可能愿意的。”
    染衣说:“这不是他愿不愿意与你交换,而是亨特公司同不同意你们交换的问题。”
    董君说:“资格,不是问题。我这朋友原来也是一艘货轮的大副,在海上航行的时间不比我短。如果他同意与我交换跑远洋,那么公司方面,我可以提出你的具体问题来交涉。”
    染衣看着他。
    董君说:“有可能成功的。尽管很麻烦,但是有希望的,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
    染衣微笑说:“你的意思,带我去希腊居住,然后你跑内航,可以经常回家?”
    董君说:“是啊,当然。跑内航,上下水一个班次,每个月都可以回家的。平时由金姨来照顾你,我每月可以回家休息几天,这样我会很安心工作的。”
    染衣笑道:“很好。希腊,艺术之都,我一直很向往。我们去旅居几年,我也能够更好地进修一下。真的好高兴。”
    董君扔掉毛巾,兴奋地说:“绝对值得试试!”他站起来,双手叉腰,说:“程序,先与徐刚通电话,如果可以沟通,然后与亨特公司交涉,最后,咨询移民局有关家属签证的期限等诸多问题,包括你和金姨。OK!”
    染衣说:“看你高兴的像小孩子,唉,可惜我们刚刚花了那么多钱装修的这房子。”
    董君说:“这算什么,比较而言我们损失很小的。况且,能够在希腊工作,收入会高很多。明天,我打电话找徐刚,我想多半能行。”
    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染衣笑捶他:“你又不冲澡。”
    董君说:“大冬天的,哪里用每天冲澡,怪冷的。嘶!”
    染衣笑骂:“懒蛋。”
    董君伸手拉灭了灯,紧紧抱住染衣说:“这就叫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总有办法的。”
    染衣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说:“但愿这些沟沟坎坎都能够迈过去。”
    董君说:“没有问题。人,第一要有自信,第二要动脑筋。没有解不开的难题。”
    董君多方沟通,反复交涉的结果,徐刚去了亨特公司上船,他则应聘内行客轮做大副。
    一切顺利。
    董君先行,染衣和金姨的签证要过半年才能下来,只好耐心等待。
    染衣已经向学院递交了因病停薪留职的申请,但是余霆霖以染衣副教授职称很快批准下来,下来后再办理手续最好为由,拦了一道。学院方面认为这对染衣有利,听从了余霆霖的建议,并作染衣的工作,染衣经过考虑只好同意。
    毕竟,她到希腊去生活,并不想做全职主妇。鉴于身体状况,她其实是做不了什么家务事的,全靠金姨打理。而一旦如果身体状况转好,不要冀望能够站起来行走,就算精力比较充沛,她也打算去兼作教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然,挣钱多少始终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以董君的高薪收入,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绝对是衣食无忧的,主要是考虑交流,希望能够在希腊学习到一些东西,仅靠出门写生和闭门作画是远远不够的。
    余霆霖在丽江的医院里认识了康弘和于淑丽,他托他们给染衣带了口信,说他正在争取染衣的副教授职称尽快批下来,另外,他也正在争取一个访问学者的名额,如果真能办成,染衣是可以作为学院公派出国的访问学者,前去希腊学习和授课,待遇方面是绝对不同的。
    染衣当然知道余霆霖这是公器私用、以权谋私,为的是减少两次猥亵行为的自责感,她没有明确反对。
    染衣知道,作为南海艺术学院的访问学者去希腊,对于她能够与希腊美术界同仁交流是有很大好处的,届时将有不少便利。至于公家的补贴,她也不想占这个便宜,在学院教职员工中落什么话柄,考虑好了将来卖一批画,向南海艺术学院海鸥基金会捐赠一笔钱就是。
    染衣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河马了,临走前通过于淑丽找到河马,约他来家里吃了一次饭。她除了特别感谢河马先前的照顾,一再叮嘱他,不能荒废时间,一定要坚持作画。
    河马因为于淑丽也在场,没有向染衣坦认自己和温柔的事情;当然,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业余绘画班上课了,想必染衣通过于淑丽已经知道,他也很难为自己的荒芜时间做出合理的解释,只是埋头吃饭,没有正面回答染衣。
    染衣感到河马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但是她绝对不敢想象,河马已经选择了另一条布满荆棘的危险之路,终于不能如她所愿。
    问世间,何为缘分?何谓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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