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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章 新的格局
    河马答应过温柔,在她们姐妹住院期间不出去做,但是,实际上很难兑现。
    吴媛为她们雇了一个义工,是医院提供的收费服务项目,这是个乡下妇女,三十多岁,相当勤快,除了帮助温柔和温情解手这些河马不方便在病房里干的事情以外,其它的事情,河马也基本上插不上手,每天订饭、看着点滴瓶,是主要的工作,她二十四小时守着,基本不用河马管。
    白天,河马在病房里陪她们说说话儿,有的时候削一削水果,催她们多吃一点,再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
    晚上,义工就在病床边支起一张小折叠床,整宿看护,河马呢,只好回地下室去睡觉,顺便喂喂混混,带它出去遛一圈,拉屎撒尿。
    头一个星期,河马每天早晨六点钟就去医院,帮着义工伺候她们姐妹盥洗,因为医院就是这样,不到七点钟,大家就都起来了,想睡也不会塌实。
    接着就是早点,通常是牛奶、豆浆、稀饭。八点钟,大夫查房,所有的主治医生对自己的病人进行例行检查。
    河马在医院一泡就是一天,晚上十点多钟,温柔就催河马回地下室去睡觉。
    河马这样轻松地过日子,还真的不习惯。
    说是轻松,只是形式上的,其实,因为巨额的医疗费用,河马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所以,从第二个星期开始,河马就悄悄上了货,夜里去蓝梦出货了。
    不挣钱是不行的,压力太大。
    温柔似乎有所察觉,因为白天河马困得不行,越来越多俯在她的床边睡觉。
    有一次河马醒了,她轻轻抚着河马的头发,问:“你夜里不睡是不是又去干活儿?”
    河马知道瞒不过她的,说:“不挣钱怎么行,你知道用了吴媛的钱,欠这个人情怎么还?你一个月出院也不能去蓝梦,起码也要再养一个月,这两个月的空闲,就把债务拉得更大。”
    温柔看姐姐睡着了,默默地点点头,说:“只是苦了你了,一定要万分小心。”
    河马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温柔看着河马说:“当初,我因为着急,曾经想过帮助吴媛倒粉,你别忘了是怎么劝我的,现在,我管不了你,你可别犯糊涂,自己干傻事。”
    河马说:“你放心,我不会沾那个的。”
    吴媛到医院来看温柔。
    温柔已经可以下地了,而且医生也嘱咐要适当下地,促进血液循环。
    吴媛和温柔到了阳台上,低声交谈。
    温柔后来告诉河马,吴媛决定大家都不在这里卖药了,越长时间越危险,应该离开这里,到南滨去,她看好了一个酒楼,可以盘过来,由她出资经营,他们三个人都帮她管事,河马负责前厅的客人接待和服务员、领位管理,温柔负责后厨的采购和厨师管理,温情如果能够干活的话,可以坐着收银,给他们高工资,这样,足够支付温情长期医疗费用的。
    温柔兴奋极了,这是个正经行当,可以完全告别卖药这种犯罪的勾当,而且,吴媛没有亲人,她也不相信那帮狐朋狗友,把他们当作了心腹。
    温柔只是担心,经营这样大一个酒楼,他们一点经验也没有,都作高层管理,会不会误事,赔了钱。
    河马认为不会,她一定还要聘请其他懂行的人来做副总经理,进行经营策划。
    其实,河马的心里很明白,吴媛不过是以开酒楼作幌子,她是不会洗手的。
    不过,离开这里是再好不过了,至少能与以前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做个了断。
    干这行认识的人太多了,说不好哪天大抄,有人陷了,就会把他们抵出来。
    河马知道今后的风险仍然很大,但是,至少目前离开此地,是吴媛帮了大忙,而且去南滨是有着落的。
    温柔和温情拆线以后,又住院观察了一周,温情顺利地做了三次透析,过滤了血液,这样,她们可以出院了。
    结账很顺利,由于前前后后吴媛帮了大忙,虽然总共花了十几万元,但是费用全部结清了。
    在温柔的强烈坚持下,由她执笔签了一张六万的借款单给吴媛,说定以后由他们三个人的工资慢慢还债。
    吴媛也没有强烈拒绝,笑一笑,收起了借款单。
    河马的五万元瞒下了,不用去惊动温柔,免得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离开这个奋斗了五年的城市,到一个新的城市去打拼,河马的心情很复杂。
    河马在这里相遇了温柔,找到了他的天使。
    河马在这里相遇了狐狸,碰到了他的恶魔。
    他们不能摆脱吴媛,因为离开她,马上就会陷入困境。
    虽然,和她在一起,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就要走了,河马想起很长时间没有去南海艺术学院上课,与康弘和于淑丽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于是打电话约他们吃饭。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河马心中有些感慨。
    康弘约他东滩见面。
    东滩火锅城的生意很火爆,无论冬夏,都有很多人跑到这里吃麻辣火锅,即便是小孩子不吃火锅,也弄几串鸡肉、血豆腐涮涮,叫作麻辣烫。
    河马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里四下张望,看到于淑丽在里边的一张桌子前站起来招手,这才走过去。
    康弘热情地招呼河马坐,连声问:“怎么样,河马,好长时间不来上课,是不是做上生意了?”
    河马说:“咳,瞎忙。这回要走了,真的去做生意,干酒楼,给一个朋友打工。”
    康弘问:“去哪里?”
    河马说:“南滨,一个朋友要在那里开酒楼,我这回过去是帮忙。”
    于淑丽说:“去南滨啊。对了,你还记得那次和我们一起去丽江的那个女模特黄美娟吗?她可能就在南滨,你要碰见她,千万躲着点。她身上有案子。”
    河马惊讶:“怎么回事?”
    康弘摆手说:“咳,还不是那些臭事儿。这个黄美娟,原本是余教授的情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傍上了一个南滨做服装生意的大款。别提了,打得那叫一个惨,乌七八糟乱套了。”
    河马急问:“谁打谁?”
    康弘说:“还能打谁?余霆霖,余教授呗,让人家南滨那个大款雇人打残废了,差点没送命。他也就是仗着卖画有俩臭钱,哪里斗得过黑社会?”
    于淑丽撇嘴,说:“活该!这个余教授最花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依我看,他对秋老师都有非份之想。落得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康弘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秋老师是他带的研究生,又那么美,也难免的。不过以秋老师的为人品行,他想也白想就是了。平心而论,他在秋老师丽江出事以后,在院里争取福利待遇方面还是出了不少力。另外,秋老师这次去希腊,原本应该纯粹自费留学,很难拿到工作签证的,听说也是余教授争取了访问学者的名额。钱还是小事,主要是秋老师到了希腊后在美术界的交流方面有很大区别。”
    于淑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河马皱着眉头,只是抽烟。
    康弘说:“没什么的。这种事情现在多了。警方查了半天也没证据,只好放了黄美娟。河马你不搭理她就是了,她又不会去招惹你。”
    于淑丽说:“是啊,我就是提醒一下河马,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又问:“河马,那你不打算继续画画了?”
    河马说:“我一直没有放下呵,几乎每天都画。不过,暂时不去上课了。艺无止境,进修多几年当然好,只是眼下实在很难保障上课时间。自己学习吧,以后有机会再去进修。”
    康弘端杯子说:“来,碰一个。”
    河马端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两人都把啤酒喝了。
    于淑丽就又给他们各自的杯子都倒满啤酒。
    康弘说:“唉,河马你别不爱听,我觉得自从秋老师结婚以后,你就像丢了魂,很有点自暴自弃。”
    河马正色道:“没有。想想那段时间,我确实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我并没有长时间陷入情感的痛苦之中……我有女朋友了。”
    于淑丽兴奋地说:“是吗?怎么样,给我们介绍认识一下。”
    河马说:“以后有机会吧。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最近因为她姐姐做手术,离不开,否则我今天就带她来了。”
    康弘笑着说:“好,这样很好。我们原来很担心你陷入单相思折磨自己,去找了你也没找到。现在好了,你找到女朋友,又开始做生意,我想也不错。”
    河马苦笑摇头:“你们是找不到我,那地方一塌糊涂,我根本没法住了,早就搬走了。”
    康弘说:“秋老师去希腊后,来过两次信,因为无法跟你通信,每次都在给我们的来信中,让我们给你带好,嘱咐你务必不要放弃绘画,也不要放弃声乐的进修。可是,我们找不到你呵,没办法。”
    河马挠头,说:“我现在住在一个公寓的地下室,算了,很快就搬走了。到了南滨,我会给你们来电话告诉你们地址。有机会,或者你们去,或者我回来,大家总是能聚一聚的。”
    于淑丽问:“河马,你现在……还想秋老师吗?”
    河马肯定地说:“想。那么深的情谊,怎么能够忘记。不过,与以前不同了……怎么说呢,中学我没好好读,学的很多东西都忘掉了,不过有一篇课文,就是《爱莲说》,我是没有忘记的。好象这种比喻也不很贴切,但是感觉就是这样。”
    康弘摇头晃脑地说:“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河马捣了他一拳。
    于淑丽笑道:“河马修炼的可以。”
    河马连连摇头。
    他想,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要是说给他们听,至少会听到于淑丽的尖声惊叫。
    河马他们到了南滨,安顿下来。
    吴媛自然是要租赁高档公寓的房子,而河马他们,也不必再租地下室的大合租房,在离吴媛住处不远的居民区,租了个一层的两居室。
    这是个老居民楼了,所以没有现代建筑那种小居室大客厅概念,进门就是个可以挂衣服换鞋的小门洞而已,两间屋子,大的不到十五平米,小的十二平米,自然是温柔和温情姐妹住大间,那是朝阳的房间,河马住在小间也挺好的。
    厨房不大,厕所更小,但是毕竟是独立的,关起大门来他们自己用。
    混混到了新家格外兴奋,到处嗅着,最后它还是选择在河马的床下安家。
    温情生气地吓唬它:“你过来,你不过来就永远不许过来。”
    温情她们住院前,混混几乎每天都在她那里,一呆就是一天,但是,它始终不把她当做主人,只要河马在,混混就一定会卧到河马的脚下,温情妒嫉得不得了,总是骂混混“没良心。”
    河马暗笑,嘿嘿,小狗也分得清远近的,贿赂它也没用,给完吃的就跑回来。
    重要的是盘酒楼,吴媛开价到一百二十万,对方非要一百五十万,这个转让费的谈判,陷入了僵局。
    河马去看了这个酒楼,地处繁华,很旺,只是原来的老板移民了,打算到澳大利亚去开餐馆,才肯出让,这自然是与那种经营不善的亏损酒楼大不相同。
    有人已经愿意出一百三十万了,河马挺焦急,但是吴媛在她的客厅沙发上一躺,边看电视边吃水果,说:“河马,你别沉不住气,那个开高价的虽然算不上托儿,也是瞎起哄,我认得他,是时代商城里那家炸鸡店的老板,都快让人家肯德基挤兑得没生意了,还跑到这里充大头蒜呢,你问他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河马觉得插话太多不合适,毕竟是人家吴媛的买卖。
    这样,又耗了十来天,最后,吴媛就是一百二十万拿下了。
    河马肯定是忙起来了,但是吴媛不让温情上班,让她再休息一个月,同时定期到附近的一家医院做透析。
    温柔呢,也只许上半天班,主要是熟悉一下。
    聘请的主管经营的副总经理,还是原来这家酒楼的经理柳建勋。
    这家酒楼其实档次并不高,一层是散座,二层是小包间,配备家庭音响可以边吃边唱歌,三楼都是大房间,主要接待团体和较大的家宴订桌,经营以川菜为主的家常菜,因为量大价钱便宜,所以一直挺火的,中午差不多所有的桌子都翻台,晚上,经常会出现排队等号,所以赚钱几乎是肯定的。
    吴媛对他们这样够意思,河马当然是格外卖力气,每天忙到深夜,很少十二点以前回去休息。
    河马尤其对原来酒楼的从经理到各层的主管,甚至领班,都很尊重,尽量客气,所以处得不错。
    温柔只有一个肾了,再加上是刚做手术出院不久,虽然吴媛只让她来半天熟悉工作,但还是经常出虚汗,觉得腰疼,所以,河马要格外照顾一些后边,送各种主料、辅料的不少,帮着清点记帐,免得乱了。
    河马很希望长久这样工作下去,虽然很累,但是比起以前的生活,可以说是天上地下了。
    真的希望吴媛不要再折腾毒品,那是要命的东西啊。
    也别说什么金盆洗手,就是不声不响地离开黑道,做正经生意多好,钱是足够花的了。
    但是,如果吴媛和河马一样想法,那就不是吴媛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大概是要捞够了然后移民,到国外去享清福,所以,接着做她的黑道生意。
    不过,她没有让河马插手,更不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情。
    也许,只有她感到需要用河马的时候,才会让他去铤而走险。
    目前,她就是把河马当作最信得过的人,帮她打理酒楼的事务。
    河马呢,也不是一点心计没有,很注意她在三楼最豪华的那个包间经常款待一些什么样的人。
    那些警察、工商、税务是常客不用说了,就是较高级别的政府官员,也经常光顾的,最大的头儿甚至有副市长和市府秘书长。
    这些人当然很重要,就算不做黑道生意,光是开酒楼,就不能怠慢的。
    来得最勤的,要算是九鸟服装集团公司的董事长郝大伟,这家伙官不大,一个国企改造股份制的法人代表,最多处级了不得了,但是在南滨,可以算是风云人物,财大气粗以外,还挂了不少社会职务。
    最令河马惊讶的,这个郝大伟有一次带了她的情妇来酒楼,而这个小蜜居然就是那个久违了的黄美娟。
    这下证实了康弘和于淑丽的说法,黄美娟真的是傍了这个南滨的服装业大款。
    黄美娟见到河马也很惊讶,但是两个人都不露声色,装作不认识。
    以河马的观察,这个郝大伟很有点想泡吴媛的意思,有时借酒盖脸开很下流的玩笑,不过,大概是自我感觉太好,有点居高临下,总是端着个架子。
    河马打趣吴媛说:“吴姐,郝总这人有点意思,穿衣服进澡堂子,冷热就是不露鸟呵,哈哈。”
    吴媛翻眼皮,笑骂:“你娘个腿,就你明白。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装孙子装到什么程度。”
    河马说:“谢顶了,劲头还十足。”
    吴媛浪笑:“那也比你强,色大胆小假装纯情。”
    河马说:“我这叫假装纯情呵,坐怀都不乱,你知道呵。”
    吴媛抓个橘子打过来,笑骂:“还有脸说呢,吓得鸟都小了一号。”
    河马嘻嘻哈哈跑了。
    时间一长,河马明白了,吴媛跟郝大伟勾肩搭背假装调情,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而是真正的搭档。
    联手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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