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媛通知河马,今晚接货。
时间、地点,一概没有告诉河马。
一直到十点多种,酒楼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河马看着表,在一楼的收款台里坐着喝茶,吴媛接他的车子才到了。
温柔已经走了,河马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嘱咐她们先睡,他有事情忙完了回去自己开门进屋。
温柔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你要小心。”
河马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几个人喝酒。”
放下电话,出了酒楼,乘车来到吴媛租赁的公寓。
吴媛把河马叫到一个房间,给了他一把枪,小声说:“你仍然盯住我身边的人,其他事情,你一概不要管。”
河马心里明白,把枪收起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去的人不算少,大约十五六个人,分乘轿车和摩托车,出了城,往大岬山方向而去。
河马和吴媛坐一辆车,在后排。
前边是她最近常带的两个马仔,一个叫作满国刚的开车,一个叫作齐宝福的坐副驾座。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说话。
黑暗中,吴媛悄悄握住了河马的手。
这种时候,她不会有杂念,只是下意识地暗示河马,要格外注意。
河马悄悄打开了装在口袋里的五四手枪的保险。
接头选择的地点,在一个废弃的矿场,这真有点像美国警匪片的场面。
双方都是十多个人,全部都提枪高度戒备,对面而立。
没有人说话,只有两个交易的人走近,验货、看钱。
吴媛连车子都没有下,坐在车里注视着交易的双方。
河马也没有动,很紧张地透过车窗四下张望,生怕有警察突然出来。
一切很简单,大概两分钟,双方就交易完了,互相分离,各自上车。
接着,就是一片汽车和摩托车的轰鸣声,双方各自迅速撤离现场,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开去。
两只手提箱被放在了他们这辆车的后备箱里以后,他们这辆车子率先开动,沿着来的路往回开。
原来,毒品交易真的就像警匪片里演的场面一样,只是,要更简单得多。
河马感到额头沁出了汗水,悄悄擦拭了一下。
吴媛再次抓住了河马的手,轻轻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车子开始减速,吴媛立刻起身透过前窗观察,借着车灯,只见不宽的破旧路面上,横放了一根很粗的树干。
她立刻朝司机喊道:“加速冲过去。”
满国刚马上加速,朝树干压上去,河马感到车子飞了起来,落下的颠簸,使他们每个人的脑袋都重重地撞击了车顶。
狂奔,轿车像脱缰的野马,发出刺耳的叫声。
不能多想是遭到了警察的伏击,还是陷入了对方的圈套,只有猛冲,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惊慌中,河马向后车窗看了一眼,只见后面跟着的几辆轿车也都加速冲过了横放的树干,但是骑摩托的人,差不多都摔倒了。
吴媛又喊,前边岔路左转。
满国刚减速后,一把就转上了左边的小道,车尾刮在了岩石上,车子如同醉汉般扭了几下,终于被他稳住,继续狂奔。
但是,后面的几辆车子,无一跟过来,继续沿着主路奔驰而去。
几分钟后,他们就明白,进入了对方预先布置好的口袋了。
因为,一截更加粗大的树干横在路上,根本不可能闯过,除非翻车。
车子停了,没有熄火。
吴媛低声说:“栽了,都把枪扔了,否则就是死。”
两个马仔掏出枪来,丢在脚边。
但是,河马咬紧牙关,没有把枪掏出来。
黑暗中,过来几个人,拉开了车门,用枪指着他们,低声说:“都下来。”
于是他们四个人都下了车,被对方押着,迈过前边那截粗大的树干,朝一辆停在黑暗处的依维柯走去,上了车,都蹲着,被人家用枪指着脑袋不敢动。
简单的搜身,河马的枪被摸走了,其他人都没有枪了,反而挨了揍。
搜吴媛的家伙,肆无忌惮地在她胸上和裤裆里一阵乱摸,吴媛并不在乎,手抱着头,靠在车座上。
等了片刻,也许,对方在搜查他们那辆车子,把后备箱的毒品和他们丢弃的手枪捡回来。
当车子开动时,河马偷偷看了一下,依维柯的所有窗子都是去掉了玻璃,镶了也许是铁板之类的东西,总之,外边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车子七拐八拐,来回摇晃着,开了半个小时,也许是四十分钟,停下来了。
他们被押着下了车,向一个破旧的院落走去。
进了屋子,七八个人围着他们,走到一个坐着的满脸胡子并且有一道明显刀疤的大汉跟前,都被按着跪下。
刀疤脸哼了一声,说:“小狐狸,你认栽了?”
吴媛说:“算我倒霉。”
刀疤脸直截了当地问:“你手上还有一批货,另外,你的全部信用卡的密码?”
吴媛没有半点的犹疑,说:“货在郝总那儿,信用卡的密码就是我手机号倒过来。”
刀疤脸笑了,说:“痛快。”
停了半晌,刀疤脸说:“你的最后的本钱都在那酒楼了,怎么盘过来?”
吴媛说:“那也得容我有工夫倒出去。再说,你们也不能赶尽杀绝吧?咱们可没梁子。”
刀疤脸叹息道:“你指望我留活口?这不像小狐狸说的话。”
吴媛说:“你们黑我一下,我认倒霉了。走得越远越好。但是,杀我,不信你有这个胆量。”
刀疤脸惊讶:“你居然认为我不敢杀你?”
吴媛说:“你觉得杀了我,人不知鬼不觉?错了,这次交易,是郝总和大头接洽,我没了就是你们干的,大头以后没有好日子过的。”
刀疤脸沉默了。
吴媛说:“我认识不认识你们不重要,主要是大头能够把事情做绝,那我没话了,命该如此。”
刀疤脸很是犹豫。
有人提醒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四个人都灭了口,死无对证。”
刀疤脸看着吴媛不说话。
吴媛冷静地说:“其实,郝总确实欠大头一笔不小的款子,你们弄我一把,也算扯平。怎么解决,他们自然会谈。要是你们杀我,就没有那么简单。我要是怕,这次也不会亲自来接货。”
刀疤脸笑了,说:“小狐狸确实不简单,头头是道。”
他站起来,出去了,显然是在院子里用手机联系大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进来了,说:“小狐狸,算你命大,头儿吩咐放了你。不过呢,也没有这么简单,死罪绕过,活罪难挨,你就忍着吧。”
几个人都笑起来,上前把吴媛提起来撂在一张长桌上,三下五除二,衣服都剥光了。
其他几个人,用枪顶着河马他们三个人的脑袋,押着三个人到另外一间屋子。
他们在那边轮奸吴媛,但是,河马没有听到吴媛一次呼叫声,这家伙也够狠,硬是忍住了。
这一夜,也许是他们每个人都感到一生中最窝囊的一夜。
当他们搀着吴媛重新登上那辆依维柯时,吴媛的两个马仔因为受了奇耻大辱,忍不住低声怒骂,结果,被那帮人狠狠揍了一顿。
河马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没有挨打。
但是,河马差不多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面孔,心里发誓,早晚要出这口恶气。
老实说,河马虽然人高马大,却从小到大很少和人打架,至于动刀动枪,那就更没有过。
河马决定回去要吴媛给他弄一把手枪,不会这玩意儿,光拿着壮胆是不行的。
找到了他们的车子,押着他们的人就撤了。
一路往回开,谁也没说话。
河马在后座抱着衣衫褴褛的吴媛,感到她浑身瘫软,而且微微颤抖着。
坐在副驾座的齐宝福,擦着嘴角的血,回过头来看着吴媛,轻声问:“吴姐,怎么走?”
吴媛疲惫地说:“他们不会迎回来,咱们去张镇。”
满国刚听说,又开了十几分钟,就拐向通往海边的一条小路。
河马想,吴媛照例是有落脚点吧。
半路上,小路贴近曲河行驶,吴媛突然吩咐停车。
他们都下来,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只见她将原本撕烂的衣服统统脱下来,扔在了路边,一丝不挂地向河里走去。
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到她那雪白的躯体上,有许多血痕。
她长发披肩,慢慢走入河中,向河中心走去。
两个马仔顾不得脱衣服,都抢上前下了水,一左一右扶着她。
吴媛甩手摆脱了,拼命撩水洗自己的身子,一边哭,一边怒骂。
河马在河边坐下来,默默地看着她。
他想,这次事情闹大了,双方一定有一次大的拼杀。
可能会死很多人。
包括自己。
不过,这口恶气一定得出,否则,人会窝囊死的。
折腾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吴媛精疲力尽了,齐宝福就过去横抱起她,往岸上走来,满国刚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吴媛的身上。
河马点了一颗烟给她,她接过去猛吸,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浸湿了的头发乱糟糟地沾在脸上,月光下,很有点象女鬼,令人不寒而栗。
齐宝福把她抱到后座上,河马就借着月光捡拾她那些破衣裳,看了看,裤衩上都是血,索性就扔了,只是把仔裤给她套上,上身,就穿了满国刚的外套。
车子继续前行,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一个镇子上,比上回河马跟吴媛出海回来落脚的那个渔村大得多。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镇子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们开到一个院子前,开了院门,就把车子直接开进了院里。
大家都是疲惫不堪的,连说话的情绪也没有,吴媛吩咐拿出储备在柜子里的啤酒,每人喝了一罐,就都睡下了。
两个马仔在西间,河马和吴媛在东间。
哪里睡得着,河马听到吴媛丝丝的吸气声,知道她疼得厉害,就轻声问她:“有药吗?”
吴媛想了想,摇了摇头。
河马想,百般周到,也不可能没有疏忽,她没有储备药品在这里。
不知道怎么办好。
吴媛掀开被子,轻声哭道:“这帮畜力,你说他们是人吗?有朝一日,别落在我手里。”
河马看到她洁白的身上,被拧得一块青一块紫的,尤其那丰满的乳房上,有着鲜明的牙印血痕。
这帮家伙,真够黑的。
这对于吴媛来说,是奇耻大辱,一定会结死仇的。
也许,他们对郝大伟恨之入骨了,把气都撒在吴媛身上。
河马想得没错,后来,郝大伟的下场很惨,河马亲眼目睹吴媛是如何强迫满国刚废掉他双腿的。
河马和温柔去医院妇科病房看吴媛。
吴媛脸色苍白。
温柔回来的路上说,吴媛的yīn道撕裂,被那帮家伙撕的。
到这个份上,大概就只能说连禽兽不如,别的什么也别说了。
温柔一路哭,为吴媛感到悲伤,也为他们的前程担忧,特别是为河马的安全担心。
但是,明摆着的事,现在要退出,是太不仗义了。
他们很难选择离开酒楼,离开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