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媛换车了。
刚来北京,她买了一辆广州本田自己开,现在,换成了大奔,她坐到了后座上。
这意味着,她已经开始出货。
在北京,款越大生意越好做,穷光蛋,没人理你。
刚来的时候,她只雇了一个安徽小保姆,河马没有看到她有马仔,现在,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出现在她的旁边,另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像影子般地跟在她身后,河马开始在茶室看见时,以为是她雇的一个文秘,看看电话,沏茶倒水接待什么的,后来发现,这女子也是保镖,而且是比那两个马仔权力大的保镖。
风声鹤唳,连去卫生间也要有女保镖陪着了?
够劲。
吴媛在兆龙饭店对面的一千零一夜酒吧喝酒,把河马叫了去。
当时,河马正在她开的酒吧里玩牌,等着温柔下班从茶室过来一起回家,看时间才八点钟,离温柔过来还有两个小时,河马就去了一千零一夜。
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坐下来,要了啤酒,吴媛就说:“河马,你开那个破摊位太拴人了,你什么也干不了啊。”
河马冷冷地说:“我什么也不想干。”
吴媛看着河马,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不想帮我了?”
河马说:“我都说过了,不再做,洗手不干了。”
吴媛叹了口气,说:“你真的被温柔管住了。”
河马说:“其实,不是被她管住,我要做什么,她还真的管不了我。你别以为我是气管炎,开开玩笑罢了。你真的相信她能管住我?”
吴媛问:“那你出去一趟好不好?”
河马摇了摇头,说:“吴姐,你别为难我。”
吴媛道:“我去跟温柔说,你离开北京没问题的,总共也就是一个星期,飞来飞去。”
河马想了一下,问:“去哪里?”
吴媛说:“广西。”
河马看着她,没有说话。
吴媛看了一下四周,这时客人不多,压低声音道:“不是接货,也不是出货,你知道这种事情不会让你干的,只是取一样东西,你就飞过去,来回总共用不了一个星期,取了东西就完事了,直接飞回来。”
河马犹豫了一下,还是禁不住问:“你打算怎么跟温柔谈?”
吴媛笑了:“你还说不怕,终归是这个顾虑。”
河马有点生气地说:“我帮你干活没问题,总不能你让我们俩打架吧?总得有个合理的说法。”
吴媛考虑了一下,说:“我实话实说,就是让你去取东西。温柔不会怀疑让你去取一箱子毒品吧?我们做这么大,让你一个人取货,未免太荒唐了。只是取一个很小的盒子。我不用编什么理由,将来穿了帮反而不好。温柔那个妮子,绝顶聪明,瞒不过她的。”
河马想了想,说:“你去跟她谈吧,谈成我就去。”
吴媛说:“这个包在我身上。”
茹姐也过来了,河马就站起来,说:“我先过去,听你信儿。”
茹姐笑道:“刚才你还在我那里玩牌,一会儿你就跑这里来了,我来了你又走。”
河马勉强笑着说:“你们聊吧,我先过去。”
他回了酒吧街。
温柔快十一点才过来,显然是吴媛打电话叫她去了一千零一夜,跟她商量这件事情。
温柔过来没有说什么,只是叫河马:“走吧,回家。”
他们就出来打车往回走,总共十块钱,过了长虹桥往前开一会儿就到家了。
路上,他们没有说这件事情,也不方便说。
但是,河马不知道她们谈的结果。
河马猜测,如果温柔拒绝了,她恐怕就很难再在茶室干下去,而且,必须冲破过去吴媛帮助他们这层面子,几近翻脸。
如果她答应了,这意味着河马又重新介入吴媛贩毒的开始。
除此,实难两全。
河马不知道温柔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温情还没有睡,也没有看电视,躺在她的床上看报纸,最近,她一直买《电脑报》看,了解一些电脑知识和软硬件行情。
他们进了家门,温情就起身问:“你们饿不饿?我晚上炒的菜,还在锅里,吃的话我去热一热。”
温柔把手包扔在床上,一脸疲惫地说:“我不想吃,有汤的话喝一点。”
温情就是永远的只做鸡蛋西红柿汤,听到温柔说,连声说:“有,我去热。”
河马和温柔每人喝了一碗汤,就什么也不想吃了。
温柔放下碗,清了一下嗓子,说:“姐,这个摊位恐怕咱们不能做了。”
温情吃惊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温柔含着眼泪道:“你别问了,咱们得离开北京回四川去。”
河马看着温柔,没有说话。
温情紧张地看着她妹妹,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初,离开南滨,他们就没有解释离开的原因,现在,突然又要离开北京,这使温情感到了恐慌。
河马已经猜到温柔和吴媛的谈话崩了,但是,当着温情的面,没有办法问。
半晌,温柔才轻声说道:“茶室的经理我辞了,帐目上出了点问题,吴姐不高兴了,咱们没有必要看人家的脸子,再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当初,咱们结了药房的帐,就不该告诉吴姐咱们的去向,算了,不说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河马很内疚,都是他一时心软,带来了这个麻烦。
但是河马没有说话。
这时,河马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吴媛打来的。
温柔说:“河马你不去广西,记住。”
河马说:“放心吧。”就接了电话。
吴媛叫河马出来。
河马走出家门,走到不远处她停车的地方,她的保镖就都从车里出来了,河马深深吸了口气,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在前座。
吴媛坐在后座,半天没有说话,一直吸着烟,最后问:“河马,温柔她们要走?”
河马说:“是。”
吴媛问:“你跟温柔她们走?”
河马说:“当然。”
吴媛问:“你不后悔?”
河马说:“是。”
吴媛哭了。
河马愣了一下,回转身,看着她道:“为什么要闹到这种地步呢?我不明白。其实,你派任何人去广西办这件事情都行的。我不信你手下没有能够办这个事情的人。”
吴媛说:“可我不能让他们接触这个客人,记得在泰国我让你和温柔去清迈的事情吗?为什么我身边那么多人都不让他们去,单单把你们接到泰国去验货。”
河马愣了:“你是说那两个泰国人来了?”
记得那两个泰国人叫作威猜和颂西,当然也可能是假名字。
吴媛说:“国际刑警通缉他们,他们哪里敢来北京,从越南过到防城就不错了,马上就得走。”
河马深深叹了口气,说:“吴姐,你真的不听我的劝,早晚会出事把命搭进去的。”
吴媛说:“这是我最后的一单,做好了,我就出国远走南美,看在咱们过去交情的份上,你就帮姐姐这一回。”
河马说:“温柔会赌气而去的,这意味着我从广西回到北京,永远都找不到温柔了,你不觉得残忍了点吗?”
吴媛又沉默了,最后终于说:“她们不可能在你回来之前走掉的。”
河马明白了,这一趟广西恐怕是非去不可了。
河马回到家里,把和吴媛的谈话,大致上和温柔讲了。
当然,不能当着温情的面,进房间躺下以后。
温柔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就这样躺着,整整一夜,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早晨,河马起来时,很坚决地跟温柔说:“不要动那个摊位,让温情继续去打理。”
同时,也坚决要求她去茶室上班。
然后,河马就出来,给吴媛打电话,让她安排买机票。
吴媛在电话那边冷冷地说:“昨天已经出了今天中午的机票,北京到南宁,12点40分起飞,航班号CZ3736,波音737,下午四点到达,2050元的票,六折拿到。”
她有十分的把握,河马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