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
孔雀飞去回忆悠长
玉龙雪山闪耀着银光
秀色丽江人在路上
彩云之南归去的地方
往事芬芳随风飘扬
蝴蝶泉边歌声在流淌
泸沽湖畔心仍荡漾
记得那时那里的天多湛蓝
你的眼里闪着温柔的阳光
这世界变幻无常如今你又在何方
原谅我无法陪你走那么长
旅行社的大轿车播放着这首基本上已经属于保留曲目的歌曲,而所有早起的旅游者都困倦地闭着眼睛晃悠着补觉,没有任何人交谈。
“玉龙雪山位于丽江纳西族自治县城北15公里,景区面积396平方公里,是北半球处于纬度最南的现代海洋性冰川,是玉龙雪山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主体和中心。海拔5596米的主峰扇子陡以及南北向排列的十三峰,绵亘35公里,像一条腾空的巨大晶莹的玉龙,玉龙雪山因此得名。”导游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背诵着他讲了无数遍的这些介绍。
河马他们这帮学生仍昏昏欲睡,没有人去听这些类似经文的说道,倒是染衣,十分关切的问起导游是否提供羽绒服和氧气袋这些服务。导游巴不得推销呢,连声说:“有,有。羽绒服租用,每件十五元,氧气袋二十元。”
康弘开始打呼噜。
染衣笑骂:“小子,彻底被你绑票了。”掏出钱来,付了所有租费。
河马想阻止,但是张了张口,把话咽回去了,不过,他狠狠地拧了康弘一把。康弘睁开一只眼睛,坏笑了一下,又闭目养神。
车到山前,大家下车,康弘去买大索道的票子,这个他不能再绑染衣了,因为每人要一百多元,过份了,而且这也是旅行计划里的开销,这小子早收过钱了。黄美娟没有来,于淑丽费了很大劲才把她叫醒了,但是她无论如何不肯起床,蒙头又睡了,只好作罢。康弘乐得少买一张,就没打算退她门票钱。
大家分批上山,河马与染衣进同一个厢子,并且关切地问染衣有没有恐高症,染衣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怕。
五千多米的高空,终年积雪不化,但是因为这天没风,大家都感到不太冷,至少没有导游吹得那么玄乎。导游挣钱了,管你这些?倒是氧气袋租得很值,于淑丽和庄彦都脸色苍白,呼吸沉重,明显缺氧,不断地吸氧才勉强坚持。
游客大都是照相,抓起雪来嬉戏一番,其实,这种真正的雪山之旅,不过是噱头,并没有太大的意思,远远不如在山下观看雪山更来得壮观,玩一会儿便纷纷选择索道下山。
染衣他们不能白白上来,纷纷支起画架,自己选景。在山顶作画,染衣就有黄山的万马奔腾疾这样的作品,完全是画云。
河马找块岩石,看到阳光投射到临近的雪峰上,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兴奋极了,索性脱掉脏兮兮的羽绒服,扔在雪粉上,手中的炭笔迅速在画纸上走着。
染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边作画一边说:“河马,你疯了,把羽绒服穿上。”
河马摆摆手说:“不冷。”一面笑道:“《秋色染衣》可是缺少霞光披在雪峰上这幅啊。”
染衣笑道:“我这不是在补嘛。怎么,你也要做这个命题?警告,可能侵权哟。”
河马笑了,挠头道:“那……我可以起别的名字呵,哈哈,比如‘雪山雄姿’之类。”
染衣皱眉道:“俗气。命题应该避免直白。雪山的题材,就要特别避讳雪山两个字才好。”
河马憨厚地笑了。他知道自己除了绘画的水平较低以外,读的书也少,艺术修养不够,所以,在感觉上好像入不了道。
于淑丽坚持不下去了,喘息得越来越厉害,康弘不但不安慰她,反而埋怨不断。染衣看不过去,匆匆完成了自己的写生,说:“淑丽,不要理他,自私鬼。我陪你先下去吧。”
于淑丽还不好意思,诺诺的说:“那多不好啊,来一趟不容易……”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行。”染衣搀祝糊说:“你不能再留在上边了,会出危险的。”不由分说,架着她向索道入口走去。
江俊因为庄彦也极不舒服,收起了画架,扶着庄彦随在染衣和于淑丽的后边,往索道口走去。
河马瞪着康弘说:“你太过份了。”
康弘嘟囔说:“不让她来,非要上来……”
河马想说“这下连秋老师都连累了。”但是怕康弘反唇相讥,忍了忍,没有再说话。
过了二十分钟,河马觉得有点冷了,捡起雪地上的羽绒服穿上,换了个角度打算再画几幅,突然听到索道口有骚乱声:“坏了,摔下去人了。”
“那么滑,怎么不注意点。”
河马一惊,连画架也顾不得收,急忙向索道口跑去。
离索道口几米的地方,江俊跑出来带着哭腔费力地大喊:“秋老师摔下去了,快点呀。”
河马脑袋如同遭到了炸雷一般,急忙窜进索道入口。
两名纳西族汉子已经把染衣从坡下抬上来了,很多人围着看。染衣疼得脸色苍白,但是还没有失去知觉,显然,她摔下陡坡伤了腰部。纳西人很有经验,抓祝糊的羽绒服裹祝糊的腰部,轻轻把她放在地上。
有人说:“不要动她,腰部受伤,动就会错位,会疼死的。”
河马分开人群挤过去,抱住染衣痛哭失声。
染衣很清醒,勉强笑道:“河马,不要这样。我没事的。”但是,疼痛使她在这样高的海拔,这样冷的温度,额头都渗出汗来。
管理处的人赶紧安排把他们送下山,直接进了丽江医院。会诊后的判断,后脊椎骨折,压迫神经,弄不好会造成高位瘫痪。几个学生全都傻眼了,在医院的楼道里痛哭失声。
医生出来训斥了他们一顿。
河马难过地以手击墙,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紧急手术后,染衣被推出来,学生们拥在推车旁流着泪水陪她进了住院处病房。染衣还没有从麻醉中苏醒过来,康弘把大家叫出来,商量几个人分作三班,每班八个小时,轮流陪床伺候。
没有异议。
只有河马是耍单的,他坚持全天不分昼夜守候在医院。至于那个黄美娟,早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根本指望不上她。庄彦鄙夷地说:“她不是我们本班的学生,搭团旅游的,没必要考虑她也排班。”
康弘很少有地赞同道:“就是这话。”
庄彦说:“康弘、河马,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必须向学院汇报。否则,后果很严重。”
康弘、河马都同意,学院是知道他们这次出外写生的,至于学院肯承担多少责任,那就先不去管他,但是上报是必须的,相信学院很快就会派人来。
入夜,染衣醒了,正好河马和康弘、于淑丽的第一班轮值,听到病房里有声音,就赶紧进去照料。
染衣微弱的说:“淑丽,帮忙给我拿便盆,我要解小手。”
河马和康弘听说,赶紧退出来。康弘捣了河马一拳,低声说:“知道解手,说明秋老师下体有知觉,高位瘫痪的可能性很小了。不幸中的万幸啊。”
河马听了,松了口气。这时候,一直守候在医院没有休息片刻的他才感到疲倦极了。
院长和教务处主任余霆霖乘飞机到昆明转机,赶到丽江。余霆霖坚持说此次出外写生,染衣事先与他打招呼,备了案,应按工伤处理。除了玉龙雪山管理处及保险公司应负赔偿责任外,其它补贴应由学院支付。院长并无反对意见,只是安慰染衣安心治病,稍后会联系大医院转院复诊。
女学生们汇报说秋老师能够在她们的帮助下解手,但是,河马悄悄问了染衣,染衣默默摇了摇头,她的双腿却没有知觉。
夜里,河马徘徊在楼道,独自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