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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情急失态
    温情、温柔姐妹被同时推去手术室,她们没有别的亲人,只能由河马在同意手术的单子上签字。手术车从病房推出来,一前一后,向电梯慢慢而行,河马跟在后面,心情既紧张,又沉重。病房在二楼,手术室在五楼,出了电梯,又是长长的走廊。一个大夫半路拦住河马,问:“你是家属?”
    河马说:“是。”
    “什么关系?”
    河马犹豫了一下,说:“我的姐姐和妹妹。”
    他拿出了一张单子,说:“那你签字吧。”
    河马说:“签过了。”
    他说:“不一样,这是麻醉的。”
    河马惊讶:“麻醉还有危险吗?”
    他点头说:“对,有极少数的人对麻药制剂有过敏反应,这个又不能作皮试,所以卫生部规定,由病人自行负责。”
    河马茫然。
    他笑了,说:“别紧张,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我们也会观察,不是注射麻药后立即进行手术的。”
    河马没有办法,只好签了。
    这个时候,两辆车子已经走远,快要进入手术室,河马赶紧跑过去。车子停住了,在等河马,显然是温柔要求的。河马赶到她的车子旁边,温柔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祝蝴的手,默默地看着河马,没有说话。
    河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显然,说别紧张,手术会顺利成功的,这些废话,此刻都是多余的。
    温情的车子在后面,她看着他们,轻轻地哭了。
    河马觉得她不仅仅是害怕,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病,连累妹妹也进手术室,做这样危险的手术,而且,要给她献出一个肾脏而动情的。
    河马觉得还是应该鼓励她们有自信,就说:“你们进去后,我等着也是等着,昨天看好了一家干净的餐馆,我去那里盯着给你们熬鸡汤。”
    温柔笑了,说:“我从来就没有喝过鸽子汤,多花一点钱吧。”
    河马苦笑,说:“贵不了多少钱呀,好,听你的。”
    推车的护士说:“姑娘心态真好,就应该这样。”
    温情也破涕为笑,说:“馋嘴丫头。”
    车子缓缓进去了,随着手术室们的关闭,河马的心情又象铅一样沉重,颓然坐在一张长椅上。
    昨天问过大夫,说过了,手术大概要四个小时,或许更长。
    河马慢慢站起来,向电梯走去,去给她们到餐馆订做鸽子汤。
    温柔姐妹是上午九点推进的手术室,按大夫的说法,四个小时左右,下午两点多就应该结束了,但是,下午三点半了,她们还没有出来。
    河马抱着新买的盛鸽子汤的保温桶,在走廊里来回转悠,焦躁不安。终于,一个大夫出来了,但不是昨天与河马谈话的主刀大夫,大概是他的助手,匆匆忙忙的,好像是去取什么东西。河马紧张地盯着他,他没有理睬河马,但是走过去了,又停住了脚步,回身轻声对河马说:“那个小的,很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温柔?她的身体素质比温情好啊。他们一直担心的是虚弱的温情能不能抗住。
    河马呆若木鸡。
    大夫再多一句话也没有,匆匆走了,过一会儿,又提着个白色的箱子,匆匆回来,从河马跟前过去,进了手术室。
    河马烦躁地在走廊上转悠着,无可奈何。当你有劲使不上的时候,当你看不到事情发展的前景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尤其是脾气急躁的人,更是感到特别难受。然后,就会产生各种疑虑,以致产生偏激。
    一直以来,河马认为医生是世界上心肠最狠的人,就算是救死扶伤,也是心肠最硬的人,你看他们呀,拿着那么长的针头,往人家屁股上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用那么快的刀,在人家身上切口子,如同家常便饭。
    你见过大夫和护士笑吗?没有见过。
    他们从来都是冷若冰霜。他们不会笑呀。
    河马有点变态。
    终于,主刀大夫出来了,一出来就摘掉了口罩,掏出一包玉溪烟来,不顾医院不准吸烟的规定,在走廊上大口吸起来。他没有脸色沉重地来找家属,他无视河马的存在,太好了,手术一定成功了。吓得河马够呛啊。
    河马赶紧凑上去,掏出在蓝梦买的软中华,递给他,说:“大夫,您换这个。”
    大夫看了河马一眼,说:“我抽惯了云烟,中华烟有点硬。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河马说:“是啊,都六个小时了,急坏我了。”
    主刀大夫说:“你那个小妹妹,一度很危险,我们采取了紧急措施,抢救过来了。”
    河马连忙问:“手术完成了吗?她们还有危险吗?”
    主刀大夫说:“完成了。手术不很顺利,但是很成功。”
    河马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忘乎所以地赶紧打开保温桶,说:“新熬的鸽子汤,您……您喝,渴了吧。”
    主刀大夫笑了:“我喝了,你妹妹怎么办?”
    河马第一次看见大夫笑,老家伙,很慈祥。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都出来了,支架上高高的挂着点滴瓶子。温柔闭着眼睛,温情也闭着眼睛,她们还都没有从麻醉中醒来。河马随在温柔的车旁,往电梯走,看着她的脸,简直像纸一样苍白,还有失血的嘴唇,仅仅几个小时,已经翻起了白皮儿。护士摆手,不让河马用手帕擦拭她的嘴唇,轻声说:“别动她,等一下移到床上,用棉花棍蘸水擦。”
    河马点了点头,心想还是人家有经验。
    护士又说:“你别跟着进病房了,我们在把她们移到床上时,要顺便把病号服给她们穿上。这样吧,你去一楼买冰袋,那是自费的,护士台不供应。”
    河马说:“好。”
    电梯到二楼,温柔的手术车被推了出去,河马就下一楼去买冰袋。原来冰袋不是自然冰,而是化学制剂,两种颗粒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中间有一个塑料夹子隔开,用的时候,你只要把夹子撤掉,来回摇晃,把两种颗粒混合,立刻就发出凉气,如同一袋子天然的冰块。不贵,每袋两块八,可以连续用几个小时,河马决定先买十袋,够她们用五次的了。
    当河马回到病房时,护士们已经把她们姐妹安置好了,四人的病房,还算宽敞吧。护士帮助河马把冰袋给她们姐妹敷好,就敷在盖住刀口的纱布外边。
    终于,河马可以坐下来喘口气,这一天,河马基本没有干什么活儿,但是,这个时候,感到极度疲惫。
    晚上十一点钟,她们都醒过来了。
    鸽子汤,谁也没有胃口喝。
    临床的老太太说:“小伙子,你也是太着急,今天刚手术,根本甭想吃什么东西,全靠点滴的葡萄糖了。要补,也得明天。”
    得,白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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