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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二章 命悬一线 情缠百结(2)
    部队将带来的粮食和猪肉,分到各家各户,体面地做了一顿饭,和十八里铺人一起吃了,便精神抖擞地向大山深处进发。尽管雪被将山壑沟坎盖平了,十八里铺的猎户仍能带领战士们准确地走在羊肠小道上,不至于踩空掉到崖下。
    于长松政委在何了凡家里歇息,他让身子骨并不很健壮却是精干有力的何了凡做他的向导,跟他走。
    这场战斗没有如剿匪部队想象的那样艰难,于长松他们做了十天的打算,但只花了三天工夫。西边和东边打配合的部队还没有找到一根土匪毛,主攻部队就宣布结束了战斗。缺吃少穿、人心不稳的残匪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与身强力壮、斗志昂扬,将几百万国民党军队都打败了的人民解放军博弈。
    于长松既是个指挥官,又是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他身上“咣当咣当”挎着手枪、冲锋枪、匕首等各式武器,让何了凡替他背着子弹和水,跟着他跑。他的战士没有几个能跟上他的,但何了凡的脚上功夫让他很满意。何了凡对此褒奖不以为然,善跑跳可是一个山里人最起码的生存手段,是人人要具备的基本功。
    在剿匪部队差不多集结完毕、清理残匪最后一处葬身之地的时候,于长松突然发现,被击毙的尸体中有一具突然站了起来,迅速钻进雪被,滚下一个山坡。这一幕发生在一瞬间,于长松来不及给他的战士下命令,当即便跟随着匪徒逃窜的雪沟滚下山坡。这个突然变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跟随在于长松身边的何了凡看得真切。事不宜迟,何了凡抱着于政委的子弹和水壶,也一闭眼滚下了这个陡峭的山坡。
    很快何了凡随着雪地上清晰的足迹,找到了于政委。于政委正踏着那个残匪的脚印奋力追赶。走了个把时辰,足迹消失在一处高崖下的小河边。崖阴下的小河没有冰封,才尺把深的溪水无声地流着。这里已经听不到枪声和战士们的欢呼声,只有大块大块的积雪自崖顶上轰然落下,很快又被比雪温度高的溪水融化冲走。于长松拉着何了凡涉水而过,紧靠悬崖,藏身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屏心静气捕捉肯定就在附近藏着的匪徒的气息。
    于长松有个爱喝水的习惯,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朝何了凡伸出手来要水喝。就在于政委朝何了凡伸出手来时,何了凡发现刚才一路奔爬,把军用水壶的软木塞弄开了,水壶已经成了空壳,他连忙俯下身去小溪里灌水,就在他弯腰之际,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一线急风从头皮上掠过,他惊叫一声坏了,待回头看时,于政委己重重地倒在他身后。与此同时,于政委胸前的冲锋枪也响了,左侧灌木丛中应声发出一声惨叫,立马便见有殷红的鲜血从溪水里流了下来……
    子弹打穿了于长松的膝盖骨,血如水柱般的蹿起尺余高。于长松满头大汗赶紧用手按住伤口,忙叫何了凡解他的绑腿。于长松指导何了凡割下一截绑腿捆住伤口。但只一小会,绑腿便染红了,这时于长松也晕过去了。
    何了凡放声大喊着救命。但除了能听到如水波一样荡漾的回声外,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想用抢声报警,但他只打过鸟铳,他小心翼翼地将于政委胸间的冲锋枪取下来,握紧了,朝着崖头上方打完枪里的子弹,可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想他们离开部队已经很远了。
    何了凡觉得只有靠他自己的力量来救出于长松了。
    有两条理由支撑着何了凡一定要救下于长松:一是这颗子弹本应该是他吃的,却在他一弯腰的工夫,让于长松替他挡了灾。二是几天前有个陌生人对他说,有人会替他挡灾,还说“你可要一生一世对这个人好”,天下竟有这等巧合的事!义不容辞,他必须尽一切办法把于政委背回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法替他止住血。可是这血连绑腿都捆不住,还有什么办法让它不流呢?何了凡只有求助于雪了,也许雪能冻住伤口。何了凡取过于政委的匕首,割掉他一只裤脚,搬来几个冰块,堆在伤口的周围。为了减轻负担,他把政委的枪支和自己身上的东西全解下来,藏进一个石洞里,然后用石头堵住。他解下于政委的绑腿,准备将他捆在自己的背腰上,又砍来一根结实的杂木作拐棍,用以对付未知的艰难路程。他爬上身后的崖头,再爬上崖头的一棵树,根据经验,他看准了往十八里铺进发的方位。待干完这一切之后,他扒开冰块,发现于政委的这条伤腿变成了一根不能弯曲的冰棍,伤口的血也不再往外流了。为了慎重起见,他往那冻得梆硬的伤口又浇了两遍水,眼看水珠渐渐变成玻璃状,血色被固定在里面,便把于政委捆到背上,开始了他在齐膝深的雪原上的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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