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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八章 江湖之近 江湖之远(3)
    少年何半音还不曾想过为自己设计人生。他的脑子里没有多少母亲的概念,自幼与父亲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只要能跟着父亲便好,对父亲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这样何了凡就带着儿子游荡在大红山周边的村庄里,偷偷摸摸地为人们提供他们所需要的服务,趁机手把着手教儿子怎么看猪、看牛、看人,把他的所学竹筒倒豆子一粒不剩地往他的脑子里灌。值得高兴的是儿子对此十分感兴趣。
    每过个把月,父子俩便回家一次,晒晒被帐,打扫一下房子。大家看见半音渐渐的就长高了、长好了、有礼貌了,很替这个冇{2}娘崽有出息而高兴。显然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父子俩在外面混得还算不错,油水重不重,吃没吃饱,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其时十八里铺人都晓得何氏父子在外面干什么,但绝对没有人向当局举报。但是何氏父子从不在十八里铺展示他们的本领,请也请不动,不知有什么讲究。有言道:近处菩萨远处显。外面的人谈起何家父子如何如何,十八里铺人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出众之处。
    一眨眼何半音便长成了一个大人。一天他们走到十八里镇,打算去看看落难的于长松。何了凡是每年不多不少要去看他两三次的,看多了对于长松没好处,不去看又不合何了凡的为人。这次一到镇街上,便听到满街人都在谈论于长松官复原职的事。这时了凡就放下一颗心来,猛的就觉得这世界发生大变化了,他们在那闭塞的山里游荡,是无法感知外部世界的温度的。
    十八里镇没有人相信于长松咸鱼会翻身,也没有人相信何了凡的狗屁预言会兑现,因此这个话题现在谈起来别有一番意味,何了凡这个大家非常熟悉也并不怎么在意的江湖艺人,因此一招便身价倍增。他现在走在十八里镇的街上,虽说还是老样子,但在人家看来,已是大师的风范了。
    原来十八里镇人按江湖上的套路,叫何了凡为何师傅,现在改口叫老何了。师傅不过是一个手艺人,而在姓前加一个“老”字,便是尊称,是属于干部级的称谓。镇上人告诉老何:当于长松官复原职时,十八里镇用铺天盖地的爆竹来欢送他,不少人还自发送他到县里。看来“凤凰拔毛不如鸡”的于长松,这些年来还是很好地融入了十八里镇这个“鸡”群,当鸡猛的又变成了凤凰时,昔日的“鸡”友便脸上有光了,毕竟和“凤的鸡”相处了上十年哪,那是都沾了点凤的气味的。
    在这大喜事来临时,全十八里镇最尴尬的要数郭家,他们是无脸去给于长松送行的。原来郭如玉没有给于长松生下一个儿子来,而她的一个弟弟正好生了两个男孩,郭如玉便与弟弟商量,过继一个给于长松做崽。当时于长松正走红,这等好事哪有不愿攀附的?有道是:上吊都要找根大树。她弟弟一家当然会高兴地应允。其实革命者于长松一点重男轻女的想法都没有,既然老婆做了主,也就只好答应下来。谁知这个叫郭向阳的孩子还来不及带到城里接受最好的教育,于长松便被贬到了乡下。
    郭向阳不可推脱的要戴个“地主孙”的帽子,幸好他生母出身贫农,这过继之事,总算没有在于长松倒霉之后做什么话说。这样郭向阳还是能享受到贫下中农子弟一样的待遇,堂而皇之在十八里镇上学读书、唱革命歌曲、戴鲜艳的红领巾。郭向阳的亲生父母逢人便说:幸好还没有办过继酒,没有去上户口,跟那背时鬼姓于,要不我儿一辈子也就跟着倒大霉了……自从于长松下放到十八里镇,家里人就不让郭向阳再叫他爸爸了,还不让他去见接受劳动改造的于长松。现在镇上人就说了:这孩子还是个鸡命呵,做不了凤子。
    尽管十二分不愿意,复出后的于长松还是接受了这个继子,他最终还是败在老婆的枕边泪和千般道歉下。那时郭如玉还是一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妇女,孩子都已二十岁了的她,还是那么苗条丰满,在百八十里街上,于长松还没有发现比自己老婆漂亮的女人。何况在他危难时,她没有少陪他挨批斗,跟他把那最难走的路给走过来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呵,于长松曾经这样向何了凡发过感慨。
    郭向阳初中只读了两年,再也不愿意闻到书的气味了,整天在乡下游荡。后郭如玉将他带到了城里,她怕他无事可干学坏,便缠着丈夫做手脚,让体检有两项不合格的郭向阳硬是去当了兵。两年后复员回来,分配到县卫生局拿一份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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