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知道鲁一弃眼中蕴含的意思,她脸上稍露出些为难的神情:“红杉古道连绵数百里,但准点子的入口应该就在开始这段的数十里路上。但是这入口隐没在红杉林子中,没有记号,很难发现。”
不止是鲁一弃,就连其他几个都听出来了,女人也不知道具体入口在哪里。
“先慢慢往前走着,大家留神两边的情形,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任火旺此时说话颇有些前辈的风范。“对家那溜走的破扣也是往前走的。”
他怎么知道对家受伤的大弩高手是从这里逃走的,对于大家来说依旧是个迷。这就让一些人心中始终难以安定。但他说的话却是难以辩驳的,除非大家放弃继续寻找那个“母性之地”,要不然,也只能是这样往前摸索着走。
独眼此时觉得必须将有关女人的问题告诉给鲁一弃,也许他能从的皮子上感觉出些什么。就算感觉不出什么,也至少让鲁一弃知道女人的不简单,要对她多提防,必要时,可以甩掉她。
“这些人,用得着的继续同行,用不着的可以甩了。”瞎子抢在了独眼的前面了,他紧贴在鲁一弃背后,嘴巴凑到鲁一弃的颈边说道。
没等鲁一弃细细体会一下瞎子话的意思,就又被独眼拉到了队伍的最后边。他们两个放慢脚步,和前面那些人尽量拉开些距离,然后,独眼把对女人的发现详尽地说了一遍。
听完独眼的话,鲁一弃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原先他就觉出这里边就任火旺和若大娘两个最为可疑,现在一步步地走下来,众多的现象也在证明着这样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任火旺牺牲了自己的女人,如果把他将珍贵的“天石”给了鲁一弃理解成为老女人的死他准备拼死报仇,或者老女人的死让他心灰意冷不愿再做铁工了,那么他的疑点就只剩不肯告诉大家是如何跟踪对家人扣这一点。而女人呢?她的疑点太多了,他身上有只手派的记号,她交易时肯定自己知道路径,现在又说不知道了,她一个花寨里领头的女子,却知道‘依形而置’的坎家道理,还有她脚上靴子暗藏硬点……
鲁一弃赶上了前面的队伍,并且赶到女人的边上。女人好像对自己现在突然说路径的入口找不到,心中有些羞愧,一直都低着头在走。鲁一弃走到她身边后,她主动往鲁一弃的身边依过去,也许是想用这样亲昵的动作消除鲁一弃对她的责怪。
女人一直没有说话,当他贴近鲁一弃身体后,突然牢牢抓住了鲁一弃的手。
鲁一弃的表情依旧非常的镇定,但他的心已经狂跳起来。女人的手温软如棉,稍有点湿湿润润的沾黏,这给鲁一弃带来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口,把心尖拨弄得痒痒的,却又抓不了挠不着。
独眼看鲁一弃赶到前面去了,便也想赶到鲁一弃的身边,他已然适应了这样的位置,特别是在这种危险随时都会来临的环境中,离得太远就好像不大舒服。
付立开没心没肺地走着,肩膀上挂着的大锯一晃一荡的,在这样的一条小道上,刚好挡住了独眼往前去。独眼要想赶过去倒也容易,从旁边的林子中快速绕过几棵树,就可以超过柴头。但是那样的动作可能过于夸张了,会引起大家的注意,甚至惊吓了什么人。于是他只得跟在柴头背后,急半步慢半步地找时机超过柴头。
女人和鲁一弃贴得更近了。女人把鲁一弃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身上。鲁一弃手背能感觉到女人身体上的肉鼓鼓的,结实又有弹性,并随着走动在有力地滑动变形。一阵阵的激荡四处乱突,冲向鲁一弃的头顶和下身,让他呼吸都变得快速起来。
鲁一弃极力想把手从女人身上挪开,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手上没有一点力,心中慌乱得就像是要摔倒一般。鲁一弃又甩动了一下手,还是没甩开女人的掌握。他的心中开始有些明白,不是甩不开,而是自己的手好像不情愿离开。于是他又害羞这样的小动作会被其他人看到,于是回头看去。在他们的背后有柴头、独眼和瞎子。瞎子肯定看不到,独眼也看不到,因为柴头挡着他呢。只有柴头可以看到,但柴头没有看、因为他的一对大小眼始终盯在鲁一弃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神情让鲁一弃猛然一怔,赶忙低头往自己被女人握住的手看去。
女人将鲁一弃的手压在自己的上,难怪给鲁一弃鼓鼓的、结实又有弹性的感觉。其实鲁一弃本该还有滑滑的感觉,因为手背还正好压在一块光滑的皮子上。但是奇怪的是鲁一弃不曾有这样的感觉,难道他被女人逗弄得有些找不到感觉了?
不是,鲁一弃的感觉很好,他在一瞬间就已然聚气凝神,抛开了所有的慌乱和激荡。只有手背,他的思想中只留下了手背,手背上的敏锐触觉在帮他读懂每一个细微的纹路和起伏。于是他看懂了文字,看懂了线条,于是他更看见了道路,看见了山峦。
“这里!”“往这边!”鲁一弃和任火旺几乎是一同叫出声的。
大家都惊异地停住脚步,往小道一边的茫茫林木看去。
树是同样的茂密,间距也几乎是同样的大小,林子的深处是同样的幽暗深邃。
女人已经松开了鲁一弃的手,因为这只手现在正坚定地指向小道的一侧。任火旺没有看鲁一弃的手,他已经坚定地迈进了林子,身形被幽暗的树影覆盖。
“慢些!任老大,我陪你头里走。”背后的瞎子喊了一声。被树影覆盖的黯淡身影停住了,一直等到瞎子于其并肩,才重新谨慎缓慢地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往前走过几排树木后出现了一条小路,一条比红杉古道还窄的小路。林子中如此狭窄的小路,加上两边高高的大树,让人感觉很压抑。老林子也异常安静,只有大家踏入积雪中的咯吱声和呼呼的喘气声响,林子中偶尔传来一声不知什么鸟的叫声,显得分外的诡异。
鲁一弃不知道老林子中白天这样静谧是否正常,但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希望和危险纠缠在一处的感觉,而且越来越真切,越来越靠近。然而,突然之间,那危险从纠缠中脱出,就像把利刃直刺而出。他猛然一怔,停住了脚步。
仿佛是梦境一般,鲁一弃除了心脏的在剧烈扑腾外,什么意外都没有。身后的独眼和瞎子也都随着他的脚步停住,奇怪地看着他没有作声。前面走着的若大娘也感觉到鲁一弃停住了脚步,便回转身来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鲁一弃笑笑,微摇了下头,然后仰起脸,对着头顶狭长的蓝色天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杀气!危险!”随着鲁一弃大声喊出这话,林子中一声唿哨声刺耳地响起。然后便正如鲁一弃的感觉那样,雪亮的利刃纷纷刺出。
杀手是从上面扑落下来的,他们都藏身在高大的树冠中。鲁一弃仰面吐出胸中那口浊气的那一瞬间,感觉捕捉到了上面的杀气。
鲁一弃刚停住脚步时,独眼和瞎子就已经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所以杀手一下来,这两个人首先迎了上去。这也就给鲁一弃腾出工夫端起了步枪。
枪响了,却不是鲁一弃的步枪,而是若大娘手中的驳壳枪。山坡上一战之后,鲁一弃竟然忘了向若大娘要回驳壳枪。
女人出枪很快,枪法却无法恭维,只打得上面的枝叶纷纷落下。但这轮枪击却让好多想扑下攻击的杀手重新缩回到树干背后。
杀手再次扑出,是在女人的子弹打光后。女人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枪向一个杀手扔过去。杀手手中刀刀式一展,就看到已经破碎了的驳壳枪掉落下来,各种零部件掉落了满地。
鲁一弃的枪也响了,于是开始有人也像那破碎的驳壳枪一样掉落在地了。
杀手很多,就像在小镇上袭击他们时那样多。
毛瑟步枪只能填入五颗子弹,所以当掉下地的人有五个时,鲁一弃手中的枪和个烧火棍也没什么两样了。
鲁一弃来不及填子弹,所以再有杀手继续向他砍杀过来时,他只能举起手中的枪挡住砍过来的刀。
一种超乎他想象的力量,刀子砍断了步枪。刀尖从鲁一弃脸颊上带过,并且继续往下,划破鲁一弃的棉衣。脸上是一道细细的血线,肩胛处棉衣的破口里翻出的棉花是血红的。
正常情况下杀手肯定会回手再反砍一刀,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刀没了,手也没了。就在他划开鲁一弃棉衣的刹那,一道暗金色的光华闪过,于是他的手和刀都掉在了雪中。
这一刻杀手心中的惊骇反倒远远超过鲁一弃,于是鲁一弃下意识地抬腿一踹,竟然正中杀手腹部。但是杀手脚步的稳健也给了鲁一弃很大的反作用力,两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中。
暗金色的光芒飞回到柴头的手中,恰好可以让他用来削断砍向他的刀。
哈得兴知道自己斧子的厉害,所以他专找着刀刃往上碰,等对手刀断了,他就让开让铁匠收拾,自己再找另外一把刀去碰。
杀手们肯定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武器的优劣让他们极短时间内就失去杀人的信心。又是一声刺耳唿哨响起,杀手们不顾一切地迅速后撤,包括那个被鲁一弃踹倒断了手的,也弹身而起,瞬间隐没在红杉林中。
红杉古道上重新恢复了宁静,瞎子他们几个人一边高度戒备着,一边往一起靠拢。铁匠移动中顺便踢翻开一具死尸,又用脚尖拨弄了一下杀手们用的刀,然后肯定地说道:“这是在小镇上围杀我们的‘明子尖刀会’刀手。”
鲁一弃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往大伙儿那么聚,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断枪。
女人急急忙忙地从带着的包袱上撕下一块布,叠做几层的块状,赶过来塞进鲁一弃的棉衣,垫压在肩膀处的伤口上。
其他人没有受伤,他们也没有过来帮鲁一弃,都是老江湖,老远一眼就能瞧出鲁一弃的伤不重,就是破了点皮。
鲁一弃又蹲在那堆驳壳枪零件边看了看,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鲁一弃绝对不是在心疼那枪。独眼将自己带着的驳壳枪和步枪全递给他的时候,他又顺手将手枪递给了女人。
“走吧,这趟袭击说明我们离着正地儿很近了,也说明对家还没能将宝贝得手,害怕我们过去跟他们抢。我们都快点,落他们手再要抢就难了。”
鲁一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是异常平静的,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折腾得难受,脑门处的血筋蹦跳不停。他从刚才那碎裂的枪支上知道自己一早就犯了个大错误,自己的思维一直都停留在金家寨,其实对家在小镇时就已经开始给自己下套。江湖有着莫测的险恶,对家设的局自己是钻了一个又一个。
小镇之上的围杀,对家根本没准备要自己的命,他们是别有所图。那次袭杀中,刀手砍到自己的长枪,也刺中自己身体,当时是棉衣里的驳壳枪替自己挡住,自己也一直觉察得什么地方不对,特别是抚摸到驳壳枪光滑的枪面时。但是从刚才的打斗来看,这长、短枪根本无法挡住刀砍刀刺。那自己怎么会没事?那大镜面的驳壳枪更是连一点刀尖刺击的痕迹都没有?只有一个解释,对家袭杀自己是在演戏,他们的目的是要让某个或某几个人有很自然的理由跟在自己身边。
林子越走越密,越走越暗,再往前那小路也到头了,只能在林木的间隙中穿行。但这样穿行也没能走太远,那些大树与大树间的间隙中开始夹杂着其他小杂木,杂木也越来越多,挡住可行的间隙,到最后,连迈步的踏点都没有了。
哈得兴从背后上来,说让他在头里砍掉杂木理出一条路来。瞎子心想,既然前面路都没有,也就说明没人来过,不会有什么埋伏。于是把领头的位置让给了哈得兴。
哈得兴抡开手中的斧子,轻松地就将杂木砍开。一个是他力大,再则他手中的斧子也真是太好了。
铁匠的眉头紧皱着,他好像对自己指出的这条道很是怀疑。如果不是鲁一弃也断定是这个方向,他都有些要放弃这样走下去。但是鲁一弃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方向的呢?铁匠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紧跟着鲁一弃的若大娘,他的嘴角稍稍牵动了一下,心说,肯定是这娘们儿当大家的面假说不知道准点,背后却偷偷告诉给那个年轻的门长。
砍开的小道走了足有一里多,穿过林子后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大的斜坡显现在他们面前,斜坡两边延伸开的全是一人多高的密密杂木,那杂木林密得可能连个兔子都钻不进来。反倒是在斜坡上零星长了几棵大杉树,这几棵树却又是异常的高大,树龄总要在几百年以上。
打这儿往远处看,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有几座山特别引人注目,因为这几座山不像其他的山岭那样长满树木,而是光溜溜的,只有皑皑积雪,打眼看,那几座山真像个女人的身体屈膝躺在那里……
“就是那里,真他妈的像!”柴头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句,却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找到宝地激动还是因为山形的确像个女人而激动。
鲁一弃也很激动,这种激动只有他才体会得到。在那几座山之间,他感觉到了萦绕的气息,那层层叠叠旋绕不断的气息中还漫溢着各色金芒,有乌金色、白金色、黄金色、红金色……,就如同翻涌出的喷泉一般。在这气息和金芒中,鲁一弃还感觉到有似曾相识的东西在那里等待着他。
斜坡很宽很长,而且是坡连着坡,但最终是直往双膝山中间而去的,他们只要顺着走就能到达目的地。
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柴头,这会儿他的话特别多:“我们就这样沿坡往前走,你们瞧准了嘿,这是要往女人的眼儿里去耶!呵呵!”说着话他还歪着脸淫笑着往若大娘那里瞄。
“你是要往屁眼儿里去吧,要去就先把你那屁眼似的嘴巴给闭上!”柴头的话让铁匠有些不耐烦,瞪眼睛骂了一句。
柴头被骂得有些挂不住,也狠狠地反骂过去:“我不去行了吧,那里是你的家,那里有你的食,你也不用护着,这里也就你爱钻那眼儿嘬着嘴儿嚼。”
铁匠没再理会柴头,他知道自己斗嘴是斗不过柴头的,这林子里就数这些吆喝买卖木头的最会骂,他们接触过来自各地的木材商人,哪里的骂人话都会几句。
柴头回骂了一句后,也没有继续,不是因为铁匠没接茬理他,此时就是铁匠接茬和他对骂他也不会继续,因为铁匠的奇怪动作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此时的铁匠正往身后的林子里仔细地查看着什么,一会儿蹲下,一会站起,还用手指在比划。
“看到什么了,有危险吗?”柴头凑到铁匠的身边小声地问道。铁匠回头看了他一眼,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直往鲁一弃这里走来。
鲁一弃有些发楞,因为他也看到铁匠在那里查看,铁匠的动作姿势好像是“般门”之力中定基一工的技法。
“已经有人抢在我们之前到这儿了。”铁匠的话让鲁一弃从发楞中省悟过来。“他们和我们走的路径不同,方法也不同,但是他们的确先到了。”
“你老又不是神仙,比划几下就知道过去发生的事?”哈得兴当然不会相信,他觉得除了像自己这样砍开杂木外,没有其他法子进到这里面来。
“你懂个啥!你看红杉树下杂木却少有红杉,这肯定是人故意种下的。但这只是障碍,而不是坎面。因为种的人知道,这障碍只要一破,以后恐怕就再也用不着了。”
铁匠的话让大家频频点头,的确,不管是自己这些人进来了,还是对家什么人进来了,不拿到宝是不会罢休的,以后这些杂木倒是真用不着了。
“但是红杉之间种杂木只能挡住一般的山客、马帮,却拦不住高人。也就是说挡得住下面的路,却挡不住上面的路。你们看,这树顶上的小枝断挂着两根,旁边的树干中段树皮掉一块,说明有人从这里进来过。”
“又是悬索凌空。”瞎子在旁边肯定地为铁匠做了下佐证。
“还有,你们从下面看那些杂木的根部排列,标准的‘斜插竹篱格’,虽说能挡住人,却挡不住小兽子。所以不排除小兽子和像小兽子一样瘦小的人钻进来。”
铁匠说完后没人做声,大家都只是在看、在想。
这是个极为奇怪的现象。鲁一弃立刻意识到这个现象有问题,当然意识到有问题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个现象,比如说铁匠。
铁匠在讲自己的发现时,故意用了一个极为专业的词——“斜插竹篱格”,这是鲁家建院子围墙的一种有关间距排列的概念,是一种打眼看严密无隙或者间隙极小,而实际在排列上错开前后左右的关系,预留了统一的间距,可以让相对大小的东西通过。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对这样一个概念提出疑问,而是都下意识地去看那些杂木的根部,也就是说在场这些人都懂这个概念的意思。懂这样意思的人只能有两种,“般门”弟子,还有就是为了战胜制服“般门”而不断研究“般门”技艺的朱家门人。
鲁一弃脑子中的乱麻此刻在迅速理清,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看清了乱麻中包裹着的是什么了。于是,他转脸看向铁匠,却发现铁匠也正看向他,于是两人相对一笑。
路得继续往前走,可是刚走下斜坡才几步,若大娘突然脸色大变,带些惊恐地叫了一声:“停住!这斜坡有坎儿!”
几个人一下子都定在了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独眼慢慢蹲下来,拔出背后的铲子,很薄的一层一层将身前的积雪铲掉。没有看到什么,积雪下还是积雪,一直铲到草皮石头为止,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什么呀,你是不是被兽夹子给咬住了?”独眼回头朝女人问道,但话刚出口他就已经自己否定了自己,如果是让兽夹子咬住,这女人还不得疼昏了,可女人的表情只是惊惧,没有疼痛啊。
女人也蹲下,伸手往自己脚边探下去。她一边在脚边的积雪下摸索,一边回答着独眼的问题:“不是东西,你再细瞧瞧,这积雪是不是下面的小一半特别硬实。”
独眼再次查看起来,鲁一弃和其他的人也都蹲下来细细查看。果然,积雪靠下的很硬实,而且不是融雪后的水分被再次冻结的冰层,倒像是松散的积雪被用什么拍硬拍实的一般。
“这是……”鲁一弃离着若大娘很近,他慢悠悠地说出这两个字是要女人自己接着把发现说出来。
“依形而置!”女人还没说话,背后的柴头冒出来这样一句。
“对,斜坡无阶,一步磕,二步扭,三步滑,四步滚,滚冲之力让你在斜坡上再站立起来,继续下一轮的磕、扭、滑、滚,这样就会越摔越快,越摔越重,一路翻着下到坡底,让你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女人还是没来得及说话,这趟是铁匠在侃侃而谈,说话中,鲁一弃从他眼里看到兴奋的光芒在闪烁着。
“颠扑道!?”“颠扑道?!”瞎子和独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